第三章 初遇
還用想嗎?定是張氏指使周氏對自己再下殺手。張忠身上還貼著幾道符紙,腰間掛著桃木劍,早已算計好了,不論雲歌是人是鬼,定要她死得不能再死才能罷休。說不定還做好了挫骨揚灰的打算。
雲歌心中恨意翻騰,為什麼兩世為人總能遇到這樣心思歹毒的人?!你們還當我是以前那個單純善良到有些傻氣的秦韻不成?既然敢招惹我,便要做好承受一切後果的準備!
「喂,我救了你一命,你都不知道感謝的么?」那少年長身玉立,雖然年紀尚輕,但容色絕麗,眉宇間滿是跳脫之態,斜斜上挑的眼尾在看人時更是帶了三分睥睨。
雲歌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這人出身非富即貴,不慌不忙走過去,斂衽為禮:「大恩不言謝,活命之德,容后再報。」
少年顯然對她的鎮靜和從容感到訝異,微微挑了挑眉,看著她站直了身子,從自己身邊緩緩走過,背脊挺得筆直,身姿端妍,透著從骨子裡散發的優雅雍容,便是宮裡教養最好的公主也沒有這樣的風姿。
「喂!」少年喊道,「你便這樣走了?」他踢了踢腳邊的死屍,「這裡可是有個死人呢!」
「那又如何?」雲歌頭也不回,連柴筐也不要了,「人可不是我殺的。」
少年呆了一呆,自語道:「這女子怎的這樣囂張?比我還甚?」自己一言不出便即殺人,那小女子竟連眼睛都不眨一眨,竟好似見慣了這般殺人的場景……
「疾風!」少年低呼一聲,看著身邊悄無聲息的黑衣侍從,「查查這個小丫頭……」他摸了摸下巴,點了點頭,「有意思……」
「爺,」疾風是個幹練青年,聞言迅速作答,「我已經查過,她是卸了任的知州雲天翔的庶女,為嫡母所不容,剛剛暴斃……」
「嗯?」少年眉心微蹙,「你是說,爺方才救了一個鬼?」
「不!」疾風一臉嚴肅,「這位雲三小姐死而復生了。」
少年笑罵一聲,踢了他一腳,「走!再會會這個小丫頭去,爺最近可沒怎麼遇到過這麼有意思的人!」
疾風一指地上的死人:「這裡該如何?」
少年把蛇頭一扭,往張忠身上一丟,「人蛇肉搏八百回合,旗鼓相當,同時斃命,嗚呼哀哉!」大步而去。
疾風也趕緊跟上。
雲歌回到雲府,便在二門看到了倚門觀望的周氏,周氏一見她先打了個哆嗦,下死眼,盯了雲歌被夕陽拉長的影子,隨即梗起脖子問:「你……你怎麼回來了?」她往雲歌背後瞭望,只是不見兒子的身影,有些不放心起來。
雲歌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姓雲,不回這裡,能去哪裡?」抬手將周氏推開,邁步就往裡走,走出幾步,忽又回頭,嫣然一笑,「周氏,你兒子不會弄蛇,卻偏要捉蛇,你說,會怎樣?」
周氏嚇得顏色更變,顧不得許多,拔腿就往青河邊跑去。
雲歌悠然回歸后罩房。
茜草、柳葉、芽兒三人正在廚房裡忙著,兩個抬水,一個劈柴,本來這都是雲歌的活計,可是如今她們寧可苦點累點,也不願回去面對雲歌,誰知道她到底是詐屍了還是鬼上身?
所以雲歌在房裡等到天黑,三個丫鬟才結伴回來。
有意捉弄一下平素總在雲歌頭上作威作福的三個丫鬟,她躲到了陰影里。
三人進來先點了油燈東張西望一番,沒發現雲歌,都鬆了一口氣。
茜草捶著肩,柳葉揉著腿,都說:「好累!」
芽兒附和道:「是啊!要是能泡泡腳,該多舒服!往日這等事都是三小姐替咱們做,可是如今……」她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四處望望,嘆了口氣,「反正我是累得動不得了!」往自己的斷榻上一倒,喃喃道,「我先睡了。」
「但願這一回她是真的死了……」柳葉也是心有餘悸。
忽然一個陰森森的女子聲音道:「熱水來了……」
三人抬頭去看,卻見雲歌披頭散髮,面色青中帶白,端著的一盆水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水泡。
「啊!」芽兒一聲驚叫,兩排牙齒格格撞擊之聲震得人耳膜發脹:「血……姐姐,血!」
然而此刻已經不需要她提醒,茜草和柳葉都已看到雲歌端著的木盆里滿滿的全都是鮮紅濃稠的血!那濃郁的血腥氣飄散開來,似乎讓她們觸摸到了死亡的邊沿。
「啊——」柳葉眼睛一翻暈了過去,茜草本想奪路而逃,奈何雙腿軟的像棉花,沉得像灌了鉛,根本邁不動步,只知道顫著嗓子喊救命。
「茜草,你們素日是怎麼欺負我來的……」雲歌聲音幽冷,彷彿來自地獄,「我死得好慘!閻王爺說我冤讎未報,特意許我回來報仇!」
「三小姐!」茜草嚇得失禁,一股難聞的尿騷氣中人慾嘔,「不……不是奴婢……是太太……是太太啊!是夫人叫奴婢那麼做的!三……三小姐,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也……也該去找夫人啊!」
「好——我去了——」雲歌拖長了聲調,更帶了幾分可怖,然後她的人便憑空消失了。
芽兒和茜草也同時暈倒。
「哼,」再次從空間出來的雲歌一聲冷笑,「沒用的東西!」她迅速把屋子裡收拾乾淨,然後優哉游哉踱了出去。
雲家丫鬟婆子聚居的后罩房臨街,這裡有什麼動靜,外面會聽得一清二楚,雲家后鄰胡家娘子最愛探聽別家隱私,是出了名的長舌婦,平素沒事還要捏造些事出來以供消遣,更何況是有事呢。
而雲家夫妻倆都是極好面子的人。
所以雲歌篤定,張氏一定會把三個丫鬟撞鬼的事捂得嚴嚴實實,否則這名聲傳出去,別說對雲天翔仕途有礙,便是兩個女兒也不好說婆家了。
但這麼一鬧,便不會再有人敢和自己一間房,自己的秘密也便不虞被人發現了。
雲歌出了后罩房隱在陰影里,便看見幾個婆子腳步匆忙的趕往她們那間屋子。
她勾唇一笑,端著手裡的大木盆順著夾道去了井台,盆里是雲蘿今日換下來的臟衣服。
水井在後罩房旁邊一個單獨的小院里,這裡有一個角門和外面相通,只不過平日都落著鎖。
她慢悠悠提了半桶水,倒進木盆里,又往盆里加了料,拿著木槌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慢慢思量著下一步的舉動。空間內資源豐富,若是能換成錢就好了,最好她能在青城做起買賣來,生意做大了才有本錢和劉蕊鬥法。
「喂,小丫頭!」白日里那少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方才裝鬼還裝得挺像的,有什麼訣竅?」
雲歌頭也沒抬,淡淡的道:「夜已深了,孤男寡女多有不便,這位公子,你還是請移步吧。」
那少年反而從牆頭躍了下來,蹲在她對面,指了指盆里:「你方才放進去的是什麼?有什麼用?」他已換了一身青色衣衫,袖口的紐子是於玉石打磨的,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一群婢僕簇擁著一臉冷肅的張氏走了來。
張氏身邊另一個得力的婆子鄭氏大喝一聲:「好你個三小姐,竟敢與男子私會!」她們本是來質問雲歌那三個丫鬟是怎麼回事,卻碰巧看到這個陌生男子,於是鄭氏靈機一動,硬給雲歌栽了個罪名。
不容雲歌說話,張氏冷冷的道:「我們雲家可容不下這等喪德敗行之事!來人,把三小姐捆了,嘴也堵上,把這登徒浪子也給我捆了!」上一次沒弄死你,不信你這一次還能死裡逃生!
她冷冷的掃視一遍身邊跟著的丫鬟婆子,「今夜之事若有半個字走漏,你們可知道後果!」
丫鬟婆子們忙應是,便有兩個粗壯的婦人上去扭住了雲歌。
雲歌並不慌亂,甚至也未曾有一丁半點反抗,只是垂了眸,任她們將自己反剪了雙臂,低聲說道:「我不出聲也就是了,嫂子們不必堵嘴。」
兩個婦人本來聽聞后罩房鬧鬼之後,對這位三小姐十分懼怕,但又不敢不聽主母吩咐,所以臉上本來便帶了三分勉強,聽雲歌這樣說,倒樂得送這個人情,又不約而同捏了捏今日求來的護身符。
雲歌彎唇一笑,帶了嘲諷的目光慢慢在張氏臉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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