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戀愛伊始，狹路受阻

第二天清晨，井岡山地區的街道，田野，山丘，到處白皚皚的一片，茫茫大地全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昨夜飄飄揚揚下了一夜的雪已經停了，東方已經升起因陽光反射而來的片片彩霞，看樣子今天是個賞雪的好天氣。

今天，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恐怕沒幾個睡懶覺的，因為南方即使冬天也很少下大雪的，大家一看見大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激動和興奮，大家都想趁早起床到戶外去踏雪，賞雪。大家知道，無論是城鎮熱鬧的街道還是寬廣的廣場，無論是寂靜的鄉村河灘還是空曠的曬穀場，一定有不少愛熱鬧愛雪景的小孩子在那裡玩雪團打雪仗，給白皚皚一片蕭條的天地增添了生命的活躍景象。

肖求才被鬧鐘一驚醒，一看六點整時，他聞雞起舞，迅速穿上球衣球鞋，洗漱完畢，他朝窗外一看，到處白雪皚皚，驚嘆了一聲：「哇，好雪耶。」

他看見厚厚的積雪已經把路給封沒了，估計自行車是騎不動了，他不假思索，邁開大步飛跑起來，一米七八的個子，優秀籃球運動健將，跑起來比自行車還快。跑過的路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大腳印，厚厚的積雪發出響亮又有節奏性的嚓嚓響，給這個寒冷寂靜的街道劃上了一道道清晰的弧線。三華里的路程，肖求才只用了十來分鐘便到了鄧雅麗的家門口那個井岡山大道上，鄧雅麗的大哥剛好在大道上等公交車，看擦身而過的小肖跑得這麼急，趕忙問：「小肖，跑去哪裡？」

小肖回過頭來一看是鄧大哥在和他打招呼，稍稍放慢腳步，但是沒有停下跑步的姿勢，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喘著粗氣，笑笑沒有回答，繼續朝前跑去。鄧大哥感到有些疑惑，心想：「這條道上我走了三十來年，從來也不見這個籃球健將在這裡跑步，今天這麼早幹嘛來這裡鍛煉？」

鄧大哥來不及細想，公交車已經來了。

不一會兒，小肖已經跑到了雅麗的樓下，他停下來眼巴巴的朝五樓張望，他用右手撩開左手的袖口，看看錶還差一刻鐘七點，他抬起頭往上瞧了瞧，一瞧不要緊，正好看見雅麗家的陽台有一位五十開外的阿姨正在曬香腸，臘肉什麼的，他想一定是雅麗的媽媽。不容他多想，他親切的朝阿姨叫：「阿姨好，我是雅麗的同事，特意來通知她去參加排練的。」

阿姨看這個帥小夥子一表人才，和氣可愛，又是專門來接雅麗的同事，她和藹可親的回答肖求才：「小夥子，你等等，我叫雅麗下樓。」

阿姨轉過身回客廳了，只聽見阿姨用親昵的口氣在叫：「麗麗，麗麗，你同事來接你了。」

其實，雅麗在自己閨房的窗口已經看見了站在自家樓下張望的肖求才，她不想和他打招呼，準備梳洗打扮一番之後再下樓和他匯合，媽媽跟她一招呼，在閨房打扮的雅麗趕緊回答她媽說：「知道了，媽。」

她拿起肖求才的大衣從房間出來，對她媽說：「媽，你看，這衣服就是人家借給我穿的。」

她媽趕緊說：「還不謝謝人家去。」

雅麗臨出門時，和正在廚房忙活的爸爸打招呼：「爸，我走了。」

雅麗的父母是井岡山紡織廠的老員工，父親是銷售科科長，母親是普通職工，近兩年退休在家，鄧大哥就是頂他父親的班而參加工作的，通過自己努力成為了一名車間主任。本來雅麗也可以頂班的，可是她從小愛好音樂舞蹈，高中畢業后，經過文工團招工考試，成為了市文工團一名優秀的舞蹈演員。她的父母只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兒，排行又是最小，正所謂父母愛晚女，夫妻倆特別寵愛雅麗，待她如掌上明珠，感覺這個乖女兒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雅麗出門時，只聽見她爸說：「早餐吃好點，多穿點衣服，路上滑，慢點走。」

還沒等她爸說完，雅麗已經關好門出去了。當雅麗出現在肖求才眼前時，小肖眼前一亮，簡直不認識雅麗了，只見雅麗略似粉黛，桃花人面，穿身紅艷艷的呢子大衣，領子是那種帶絨毛的翻白領，烏黑帶卷的秀髮垂在她的削肩膀上，一頂紅白相間，帶沿邊的帽子，帽子頂上一側還有一朵紅色綢子的蝴蝶結，一雙白色紗手套，褲子是那種帶絲的小腳邊黑色踩腳褲，一雙紅色高跟鞋。這一身洋氣十足的打扮配上鄧雅麗白裡透紅的橢圓形臉蛋，簡直就是上海外灘那些裝扮洋裝的靚女。肖求才在上海讀書四年，假期里遊玩上海灘時，偶爾見過這樣貌美如花演員似的的美女。他萬萬沒想到，今天站在他面前的，心愛的姑娘比上海灘的姑娘還更美麗動人。

看著嬌羞可愛，光彩驚艷的雅麗，肖求才心裡像開了花似的，他心裡暗暗驚嘆，滿心歡喜，他笑著對雅麗開玩笑說：「哇塞，我是不是見到了天上下凡的七仙女，看得我眼睛都花啦。」

雅麗也斜著眼看著他，嬌羞百媚般的低著頭，扭著小身段，笑著說：「說啥呢，說得人家多不好意思，趕緊走吧。」

雅麗一邊說一邊把那件黑色大衣遞給他，小肖接過衣服，隨手一甩，往身上一披，迅速穿上了，但他沒有扣上扣子，接著他想牽著雅麗的手，雅麗扭了扭，她一邊邁著輕盈的步子一邊羞澀的說：

「不要嘛，人家看見多不好呀。」

小肖的身子挨著雅麗的身旁，眼睛已經離不開雅麗的臉蛋了，他看著她嬌羞的臉蛋說：「怕啥呀，正常交往，正常戀愛，看見怎麼了。」

小巷實在太窄了，路上時不時有路過的人們，他們向這一對帥哥靚女投來異樣的眼光，回頭率異常之高。雖然他倆沒有牽手而行，但大家都認為他們是一對正在戀愛的男女朋友。在八十年代，即使戀愛的男女在大街上牽手走在一起的也很少。不一會兒，他們走出了小巷，小肖領著雅麗在街道旁吃過天津小籠包，豆漿和油條。他們雙雙走出早餐店后，小肖隨手攔了一輛黑色的士，的士停下來之後，小肖非常紳士的為雅麗打開車門，他打開車門之後，還特意學電影裡面那些外國紳士，十分禮貌的彎著腰，做了一「請」的手勢，同時說：「小姐，請吧。」逗得雅麗抿嘴而笑，開心不已。

的士緩緩的開起來了，歡快又深情的音樂播放起來了。小肖挨著雅麗坐在一起，他把頭靠過來，對著雅麗溫柔的說：「雅麗，你真漂亮。」

雅麗的眼睛不敢看他，努努嘴，意思是前面師傅在，叫他注意形象。不料肖求才卻大聲說：「師傅，你說我女朋友漂亮不漂亮？」

正在前面一心開車的師傅怔了幾秒鐘，馬上回過神來連忙說：「漂亮，漂亮，真漂亮。」雅麗又被肖求才逗得心裡像開了花似的，感覺和他在一起趣味百生，特別開心。

小肖緊緊挨著雅麗，順手拉住雅麗的手，用心疼的口氣對雅麗說：「雅麗，跳拉拉舞又冷又累的，今天我不讓你去跳拉拉舞了。」

雅麗用無可奈何的口氣回答說：「我們也沒辦法呀，上午跳拉拉舞，下午還要排練，晚上又要表演，任務重著呢。」

「辦法我來想，等會你看我的。」

「你能有什麼辦法？」

「那你等著吧。」

他倆說著說著，的士已經開進了體育場大院，他們雙雙下了車，雙雙走進熱鬧的籃球大廳，廳裡面已經聚集了很多觀眾和球員，他們分別找到自己的隊員而暫時分開了。這時喇叭響了：「各就各位，井岡山籃球決賽，進入倒計時了，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了。」

只見肖求才幾個箭步跑向播音室，他拿出一張小紙條遞給播音小姐，他對播音員說：「小姐，我是市委宣傳部的同志，請你將這張紙條念一念，現在就開始念吧。」

接著喇叭里說：「下面臨時通知，由於時間關係，今天拉拉隊不參加拉拉舞蹈表演。拉拉隊所有隊員上午開始去市委大禮堂，進行今晚節目的綵排，晚上七點參加表演。」

拉拉隊隊員們一聽，高興的跳起來，文工團團長立即帶領她們說說笑笑，離開了籃球場現場。除了鄧雅麗明白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不清楚為何突然有這麼一個通知，但大家一聽挺有道理，也就沒人去追究了。雅麗三步一回頭的，用眼神和肖求才的眼神對話，示意回頭見。

井岡山企事業單位冬季籃球決賽正式開始了，經過籃球隊員們一番緊張激烈的角斗，其他隊員擋不住肖求才幾個漂亮的三分球，市委大院隊榮獲今天的冠軍，白鷺洲中學隊榮獲亞軍，井岡山紡織廠隊榮獲第三名。

奮戰半個月的井岡山企事業冬季籃球比賽終於落下帷幕，這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大家匆匆忙忙趕著去井岡山人民大飯店聚會會餐。晚餐會餐時，今晚表演的演員們都沒有過來用餐，說是他們正在進行緊張的排練，再一個，表演隊不能吃飽飯表演，這是老規矩。

肖求才沒有料到這個特殊情況，他恨不能飛跑著去見雅麗，可是，因為他是今晚的投籃冠軍，不少球員和市委領導幹部一一和他道賀，他只得一一應酬，實在脫不開身去找雅麗。應酬完領導和和其他隊員之後，他在現場找到雅麗的大哥，他端著酒杯走向鄧大哥，今晚的肖求才是光彩的新聞人物，還沒等他來到鄧大哥身邊，鄧大哥餐桌上的球員們都已經端著酒杯站起來，迎接肖秋才，鄧大哥也不列外，他真心佩服投籃冠軍肖求才精彩絕倫的三分球。

肖求才只好盛情難卻，一杯接著一杯乾著。他的人在大飯店連連應酬喝著慶功酒，心裡每分鐘每秒鐘都在想著雅麗的音容笑貌，正是身在曹雲心在漢。當鄧大哥還要繼續勸酒的時候，已經半醉的肖求才高舉酒杯，大聲囔囔說：「鄧大哥，要麼我倆今晚來賭酒，假如我喝贏你了，把你妹妹雅麗許配給我，兄弟們為我們做裁判，好不好？」

頓時，現場一片嘩然，大家起鬨：「好，好，喝呀，喝呀。」

這時，鄧大哥開玩笑說：「這玩笑不要開了，我妹妹已經許配人了，不能的話，許配給我們的投籃冠軍，我沒意見啊，哈哈。。。。。」

「謝謝鄧大哥了，就沖這句話，我幹了這杯。」話音剛落，肖求才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他倒滿三杯酒，對鄧大哥說：「鄧大哥，說話算數，我先干為敬。」

肖求才一杯接一杯再次一飲而盡。三十幾歲的鄧大哥只好拱手說：「某人不勝酒量，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肖求才這時已有七八分醉了，興奮不已，他也不勉強鄧大哥喝酒，他把酒杯一放，對著一八仙桌的球員們，拱手說道：

「各位兄弟，某人失陪了，我現在就去找鄧大哥的妹妹鄧雅麗。」

大家都認為他在開玩笑，還沒反應過來真假，肖求才已經快步走出了聚餐廳，大家都以為他喝醉了，找借口出去醒酒去了。肖求才走出大廳，小跑著走向公路，他攔了一輛的士，直接上市委大禮堂找雅麗去了。時間已經快六點，還差一小時籃球賽頒獎文藝晚會就要開始了，已經有一部分市民陸陸續續走進大禮堂。肖求才走進大禮堂，眼睛向舞台上搜索，可是，他沒有看見雅麗的身影，一打聽，才知道雅麗正在後台化妝打扮，因為第一個節目就是她領隊的小集體舞蹈。肖求才控制自己，本不想打擾雅麗的正常工作。但他實在抑制不住想立即見到雅麗的渴望，後來他還是悄悄的來到後台，化妝室里的姑娘們發現正在後台門口朝里張望的肖求才，大家一窩蜂圍上來，大家已經聽說了市委大院隊榮獲了今晚的籃球冠軍，也都認識這位帥哥就是投籃冠軍。大家七嘴八舌問的問，祝賀的祝賀，有位姑娘提議說叫他買糖果請客，於是姑娘們齊聲囔囔：「買糖請客，買糖請客。」

正在認真化妝的雅麗看見被姑娘們團團圍住的肖求才，心裡暗暗為他高興，為他驕傲。他們倆從化妝的大鏡子里見面了，雅麗背對著肖求才從鏡子里看見了醉酒七分，興奮不已的肖求才，他倆在化妝鏡子裡面相視會心一笑，肖求才給她做了個「ok」的手勢，雅麗也偷偷的給他回了個「ok」的手勢，雙方心知肚明對方的意思。

肖求才被姑娘們趕著推著出去買糖果，他只好退出化妝間，回到大禮堂時，禮堂里已經座無虛席，晚會正式開始了，他只好來到台下找到球員夥伴們。夥伴們早就留著一個最顯眼的前排位置給他坐。第一場是文工團雅麗領隊的小集體舞蹈，興奮的肖求才目不轉睛欣賞雅麗優美的舞姿，一曲舞蹈結束之後。報幕員請市體育局長講話，李局長打著官腔表揚了大家。接著發第三等獎，雅麗的大哥代表三等獎的井岡山紡織廠籃球隊到台上領獎，領完獎之後，他直接去後台找他妹妹雅麗。

發獎和文藝節目參插，接著是白鷺洲中學二等獎，最後才是一等獎，肖求才代表市委籃球隊高高興興領了獎盃。他把獎盃交給夥伴之後，直接去後台找雅麗，可是他聽玲子姑娘說雅麗被她大哥提前接走了。肖求才不加思索，小跑著走到街道上攔了一輛的士朝雅麗家井岡山大道奔去。由於雅麗家門口的小巷的士無法開進去，他只好步行進了小巷，當他急急行走到小巷的中途，突然有個人突然闖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定睛一看，發現是鄧大哥。他只好停下腳步和鄧大哥打招呼，他笑著迎上去說：「鄧大哥，雅麗回家了嗎？我來找她。」

「你找她？找她幹嘛？」

「我們約好了今晚見面的。」

「誰讓你見雅麗的，雅麗不想見你了。」

「大哥，雅麗怎麼了？」

「誰是你什麼大哥，有什麼話明天找我談，今晚太晚了，我不想讓你打擾我父母，你還是回去吧。」

肖求才見鄧大哥的口氣不對，都不拿正眼瞧他，側著身子，用很傲氣的手勢，手背向著他招手，意思讓他快走。夜已經很晚了，他也不想打擾雅麗的爸爸媽媽，只好默默迴轉身去，三步一回頭，帶著滿腦子疑惑，滿懷不甘心，一路走一路苦惱，悻悻然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