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霍霍

「相識二十幾年，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如此的不堪，好，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手機掉到地上的聲音，清晰的傳到霍逸琛的耳里，英挺的眉峰皺的更緊，聲若寒冰：「季晴！」

回應他的是一連串慌亂的腳步聲。

「小姐，你要做什麼？」電話里傳出來，平常負責看護季晴的特護小姐的聲音，驚慌失措：「小姐，千萬不要，不能做傻事……」

「走開！」季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里，滿是絕望：「不要過來，我最愛的人都不相信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小姐，少爺怎麼會不相信你，他剛才只是在說氣話而已，沒有不相信你，他有多疼愛你，我們都看在眼裡，他……啊……小姐……」

「季晴……」特護那聲尖叫，讓霍逸琛的心驟然一緊，腳下的步子，又快又急的朝前邁動，幾乎健步如飛。

就在他剛離開沒多久，秦若從公廁出來了，見到他已經不在，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他在與不在，對她來說，一點沒差，即使不離婚，她也絕對不會再允許自己因為他，而牽動不該有的情緒了。

病房裡消毒藥水味太重，她胃裡有點難受，走到窗邊，拉開窗帘，站在窗口，深吸了一口外面流動進來的新鮮空氣，她感覺好了些許，又站了一會兒，準備轉身，視線不經意間，卻看到……

臉色一變，秦若慌亂的跑出病房。

「沒有，沒有，哪裡都沒有，到底去哪裡了？若若，我的若若……」穿著病號服的淳于秋，手上還扎著輸液用的針管，塑膠吊瓶隨著她的奔跑，在身後拉扯著，撞擊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裡面迴流的血水，著實讓人觸目驚心。

她逢人便抓著詢問：「看見我的若若了嗎？我的若若沒有殺人，我的若若不是殺人犯，我的若若是個乖孩子，她不會殺人的對不對？」

「瘋子走開，他媽的真是噁心死了……」被她抓到的年輕男人，像見到什麼髒東西似得，猛地把她推到，還順便踢了兩腳。

一時間，不少人聚集，還有幾個醫生和護士聞聲趕來，場面一片吵雜。

淳于秋被護士扶起來，拔掉她手上觸目驚心的針頭，忙掏出口袋裡的紙巾先給她做最簡單的止血，她卻不老實的猛地把小護士推開，朝著正好走出住院部的霍逸琛飛奔而來。

「霍霍……」如見到救星一般，她很是激動的一把抱住霍逸琛的胳膊，可憐兮兮的道：「霍霍，帶我去找若若，快，有壞人欺負若若，我們一起去救她……」

霍霍，是淳于秋對霍逸琛的愛稱，每次聽到，霍逸琛心裡都duang一下！

這次也不例外！

他不知道，他對淳于秋，從那三年前那件事發生之後，就不似從前了，為什麼她卻對他的態度從未變過。

不僅沒因自己的冷淡而疏離，反而更加熱絡了，動不動就又抱又親的，每次見到自己，還總是把自己偷偷藏起來的零食塞給他，對他的好，儼然超過了秦若那個親生女兒。

「伯母……」收回思緒，霍逸琛微微的推開她，聲音不似往常冷硬：「若若就在樓上，你先去，我等下就來好不好？」

「不要！」淳于秋撇著嘴：「我不要上樓，樓上有老巫婆，她說我的若若要坐牢了，我吵不過她，霍霍跟我一起……」

他現在怎麼跟她一起，季晴那邊他剛在電梯里打電話問過，說是割腕了。

雖然他趁著秦若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去質問過她，但是他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向他證明自己的清白，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就是罪魁禍首！

正好那幾個護士和醫生也趕過來了，霍逸琛沉聲交待：「送她到骨科702病房！」

兩名小護士見這麼帥的男人，有片刻的臉紅，點了點頭，上前一人一邊，拉住淳于秋的胳膊，異口同聲：「好的先生！」

「不要……」淳于秋哭喊著掙扎：「霍霍，跟我一起去找若若，我害怕……」

霍逸琛深邃的藍眸複雜的看著被護士桎梏了動作的淳于秋：「伯母，不好意思。」

話落，他皺眉硬生生的扯掉淳于秋一直抱著他胳膊的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被淳于秋抱過的胳膊上，有一個黑色的不明物，有潔癖的霍逸琛忍受不了，邊走邊拍著……但是這一切看在別人的眼中，卻根本就是另外一個意思！

比如，正好著急忙慌的跑下來，把剛才他扯開淳于秋那一幕盡收眼底的秦若。

他無心舉動，看在秦若眼裡，就是厭惡！

他厭惡她們母女，已經那麼多年，秦若你又何必在意這一次！

秦若自嘲一笑，把視線從他急不可耐的背影上收回來，出聲喚著哭鬧不止的母親：「媽媽……」

「若若……」聽到女兒聲音的淳于秋，欣喜萬分的順著聲源看向秦若，像個孩子般，對著架著她的護士，喜極而泣：「真的是我的若若，我的若若，你們快放開我，我的若若來了……」

護士看了一眼身後的醫生，見他點頭，才放開淳于秋。

淳于秋一得到自由，就朝秦若跑過去，失而復得般，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若若，若若，若若……」

一聲聲呼喚，仿若尖刀般，剜著秦若的心。

「媽媽……」秦若淚水瞬間決堤，用左手死死的回抱多日未見的母親。

汲取著母親身上的氣息，秦若心裡一陣陣窒息，連連道歉：「媽媽，若若不好，若若是個壞女兒，若若對不起媽媽……」

距離上次去見母親，已經差不多三個多月了，她是個自私的人，就因為不想踏進季宅，不想看見季霖天，就那麼久不去見母親，她光顧著自己了，完全忘了母親的感受。

不是不知道，母親有多想念自己，之前每次去季宅，離去時，母親雖然極力剋制，卻仍舊流露著濃濃不舍的眼神，她不是沒看到，卻還是那麼自私的做了。

秦若，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孝？

「大姐……」

正與女兒溫情相擁的淳于秋，被這突然而至的聲音嚇的瞬間尖叫：「老巫婆來了，若若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