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鍛體之威
此時臨近天色，藥店將要關門打烊，已經沒有客人。兩方人馬在大堂里對峙，氣氛緊張。
一方以柳晚楓為首，她周圍聚集了近十名夥計。柳晚楓神色冰冷，俏臉含煞。周圍的夥計一個個咬牙切齒，憤怒不已。
另一方，一名三十齣頭的華服男子，身後站著兩名孔武有力的下人，在那裡嘿嘿冷笑。
咚咚咚！一個少年如猛虎下山沖了進來！
「王長空，又是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混蛋！」
丹辰闖入大堂，徑直擋在柳晚楓面前，警惕地盯著華服男子，雙眼精光閃閃。
「哦？原來是你這不能聚靈的廢物小子。」王長空露出輕蔑之色，顯然沒將丹辰放在心上。
無量大陸以武為尊，武道之途從低到高分為初武境，高武境，太武境，玄武境等八大境界。凡人只要能聚靈成功，便算是進入了武道之門，成為初武境的真正武者。
丹辰自小苦練家族所傳基礎功法，但多年過去，遲遲不能聚靈成功，他只得另闢蹊徑，走上鍛體的道路。
無量大陸，人人好武，如果十幾歲還處在鍛體階段，遲遲不能進入初武境，則會被人看不起，而且一輩子也將永無出頭之日。
「呸！」丹辰朝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你一把年紀才初武一品，要說廢物，你王長空自稱天雲城第二，恐怕沒人敢稱第一。」
「你……」王長空氣得七竅生煙，偏偏無法反駁。
他是王家族長王鎮山最寵愛的幼子，本身資質並不差，但自幼紈絝，突破初武境界后再沒認真練武，前些年本來還有初武二品的修為，這兩年疏於練習，竟然修為倒退，又變成初武一品，成了天雲城裡有名的笑柄。
丹辰現在雖然沒有聚靈，還停留在鍛體境界，但他畢竟年幼，還有一絲機會。
柳晚楓則微驚，疾聲輕呼：「辰兒，不要魯莽！」
「這老傢伙總是糾纏不休，可惡之極。」丹辰眼中閃過厭惡之色。
王長空被駁得啞口無言，頓時惱羞成怒，獰笑道：「你這混賬東西，等我把你娘收入房中，就是你的便宜老爹，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
武者不忌殺伐，偶爾言語衝突，尚且可能引發爭鬥，更何況像現在這樣當面辱及父母？丹辰血氣方剛，更是不能受辱。
「你找死！」
丹辰暴喝一聲，像獵豹一般猛然撲出，雙拳掄如滿月，悍然出擊。
王長空臉上的冷笑不及褪去，他完全沒料到眼前這個「廢物」竟敢對自己出手。
他雖然修為更高，是真正的武者，但長年留戀花街柳巷，根本沒有戰鬥經驗，倉促之間沒有做出半點反應。
「住手！」
「小輩爾敢？」
兩名跟班反應迅速，但距離稍遠，來不及阻攔。
一聲悶響，王長空被擊飛，幸虧一名下人雙腳連蹬，施展出精妙的步伐，及時將他接住。
王長空捂著胸口，急劇地呼吸幾次，才平復了翻滾的氣血，仍然覺得胸口吃疼，這一下吃虧不淺。
「小子，你成功地激怒了我。」他看著丹辰的眼神，閃過一絲殺機，厲聲喝道：「給我拿下！」
另一名王家下人露出殘忍之色，一步步靠近，對著丹辰獰笑：「小子，就算你是丹家的人，現在也沒人可以救你。」
丹藥鋪里應該有丹家的高手坐鎮，現在卻不見蹤影，大堂里都是沒有戰力的掌柜、夥計。丹辰眉頭一皺，發覺了其中的不對，但此時顯然不是詢問的時候。
思忖間，柳晚楓前踏一步將丹辰擋在身後，冷聲道：「王長空，十幾年了，你還是沒有半分長進，仍是廢物！」
「你……」王長空像被踩到痛腳，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怨毒地看著柳晚楓，咬牙切齒地道，「還不是你這賤人害的，如果當年你能嫁給我，我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淪為整個天雲城的笑柄？」
柳晚楓面含不屑：「自己心志不堅，卻怪別人。你只有一個好皮囊，不論品行，還是修為，都差得遠！我就問你一句，如果浩哥在，你敢欺上門來？」
王長空表情一僵，突然哈哈大笑，「世上的事沒有如果，丹浩回不來了，永遠都回不來。他資質再好，實力再強，那又如何？賤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將丹辰母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揮退了那名下人，緩緩點頭，「剛才只是出其不意，真以為我收拾不了你？來吧，小子，我給你一次機會，看我怎麼收拾你。當年那人給予我的，今天我要加倍奉還。哈哈哈哈，賤人，你會求我的！」
柳晚楓像是想到什麼，勃然色變，顫聲道：「王長空，你還要不要臉？不要忘了，這裡是丹家藥鋪，你就不怕引來丹、王兩家的衝突？」
王長空以憐憫的眼神看她一眼：「丹家已經自身難保，你以為我還會有顧忌？很快你就會知道，當年你的選擇多麼愚蠢。」
說完，他向丹辰勾了勾手。
柳晚楓還要阻攔，丹辰擺擺手，語氣凝重：「娘，這是男人的事，讓我來。」
丹辰神色堅定，沒有半分退縮，反而鬥志昂揚，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王長空，當年我爹可以收拾你，他的兒子一樣可以做到。來吧！」
柳晚楓張了張嘴，微微搖頭，心裡卻湧出一絲異樣，唉，當年的浩哥也是如此膽氣非凡，真不愧是父子。
丹辰沒有輕視對手，反而神色凝重，這是他練武以來第一次正式對決，更是與一名真正的武者交手，有緊張，更多的卻是期待。
他俯下身，雙眼緊緊盯著王長空，伺機而動。
王長空心情複雜，尤其看到丹辰稍顯稚氣的面容，彷彿看到了記憶中不願觸及的那個人。
那一年初遇時，他們也是這個年紀……
機會！就在王長空走神的一剎那，丹辰雙眼驟亮，氣勢瞬間提升至巔峰，雙拳如怒龍搗海，鼓盪的氣勢如海浪起伏，氣勢不凡，直取對方面門。
雙龍搗海！
碎玉拳里氣勢最足的一招，用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
王長空從恍惚中驚醒過來，忙不迭地催動體內靈氣，右掌一劃，形成一道暗黃色的氣流阻攔。
真罡掌，王家的中品武技，據說共有三重境界，練到極致可達中品武技巔峰，無限接近於上品武技。王家正是憑藉這門武技，牢牢佔據著天雲城五大家族之首的位置。
來得好！
「碎玉拳，蒼龍出海！」
丹辰雙眼閃過一絲厲芒，拳勁即將撞上真罡時，右拳突然一扭，詭異地一個拐彎，竟然撓了過去，去勢不減，仍然奔著那張俊臉而去。
王長空吸了一口冷氣，甚至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拳風，匆忙間腳步一錯，驚險至極地側身扭頭，以毫釐之差避過，面頰留下一片火辣。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躲得精彩，但他心裡清楚，這一次只是運氣。他臉上閃過一絲羞惱，決定認真對待。
真罡掌配合初武一品的靈元，的確威勢不凡，不是普通鍛體境可比。王長空雖然無能，但畢竟出身武道世家，懂得以勢壓人，每一招都灌注靈元，招式間有一種莫名的吸力，似乎要將周圍的空氣凝固。
丹辰清晰地感應到其中的厲害，心裡暗驚，這就是聚靈武者的強大之處了嗎？他暗哼一聲，我的碎玉拳也不會太弱。
「大巧不工，拳破蒼穹！」
丹辰拳勢一變，使出在瀑布下領悟出來的舉重若輕之法，一拳一拳變得古拙無比，隱隱帶著惶惶大勢，抵擋住了真罡掌中的壓迫。
「辰少爺真是厲害，鍛體境就能與真正的武者旗鼓相當。夫人不用擔心，少爺能應付下來。」店鋪的副掌柜雖然實力不強，卻有幾分眼力。
柳晚楓聞言，收起了心裡的擔憂，看著丹辰矯健的身姿，不禁有些失神，這和當年的情形何其相似？
柳晚楓不是天雲城人，二十年前與父親柳仲明遷居而來。柳仲明是煉丹師，引來天雲城幾大家族的爭奪，王家與丹家因此產生矛盾。
丹浩得到柳晚楓的青睞，促成柳仲明加盟丹家。丹家實力大增，短短几年就從墊底的世家提升上來，能與王家分庭抗禮。
好景不長，幾年後柳仲明逝世，丹家的上升勢頭受到遏制。後來王家十幾年來的全力打壓，尤其在十年前，丹家一批貨物被劫，不但損失了大量財物，還損失了不少精銳好手，丹浩也在這一役中失蹤，至今沒有消息。
「砰！砰！砰！砰！砰！」場中響起劇烈沉悶的碰撞聲。
柳晚楓頓時從回憶中清醒，連忙定睛一看，恰好看到二人倒飛而出。
丹辰退出幾大步，身體輕顫，臉色發白。
王長空更加不堪，竟然直接飛出店門，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地塵土。「哇！」一口血箭噴出，可見傷勢極重。
「九爺！」兩名下人大驚，連忙過去攙扶。
王長空嘴角帶著血跡，雙眼無神：「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初武境的武者，怎會比不上丹浩的兒子，比不上一個鍛體境的螻蟻？」
何止是王長空，圍觀的人無不震驚的。丹辰真的是不能聚靈的廢體嗎？可以越階挑戰的廢體？如果這是廢體，其他人算什麼？
眾人發傻之際，丹辰卻十分清醒，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悄悄柳晚楓從藥鋪的後門退走。
等到王長空恢復神智時，母子二人已經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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