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二>
夜已漸深，平常的這個時候紫宸宮中除了一些徹夜不得安寢的司部以外，應該早就歸於平靜，而非像現在的碧畫閣一般，***通明，宮婢太監不停的奔走。
「福桂姐，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靠在門旁的愚兒一臉惶恐不安，看著不停進出的宮女太監，不由得扯了扯身旁福桂的衣袖。
主子什麼時候出去的自己竟不知道，在福桂姐方才回來后不久，閣里便一氣到了許多人。裡面甚至還有皇上與皇后，而本該在內屋休息的主子更是神奇的被皇帝抱回閣中…
「愚兒，不用想太多，這事現在不會扯到你身上來，但有個人…」愚兒看福桂的臉色忽然變得鐵青，一雙從來都是溫和的眼眸中爆出憎惡與恨意，登時讓她心一慌，連忙鬆開了掛在福桂衣袖上的指尖，循著視線看去，不由得低呼：「呀，小祥子那傻瓜，怎麼站到那兒去了…」遂提高了聲調：「小…唔！」
「住嘴！」確定愚兒不會在發出不合時宜的叫喊之後，福桂才鬆開了緊捂著的手，臉色少了幾分青色，卻更冷得讓人心寒，聲音刻意壓低：「別大聲嚷嚷，現在可不比平時，皇上和皇后都在裡頭呢。至於誰在什麼隊，揣著什麼心眼，現在不都一目了然了？」
「福桂姐，你，你的意思…」陳菀昏迷后，李允情急之下就想直接往盤龍殿去。要不是大總管徐福全多了幾個心眼，審時度勢一番，用以碧畫閣較近為由把皇帝勸了回來。只怕慕容馨華現在就是想維持幾分端莊的表象，都不可能了。
御醫院院首邵太醫一向只為三個人費心，就是帝后與太妃，現在卻被十萬火急地召來。陪上一千個小心幫一個「小小的」婕妤診治。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不論是在內室的李允和慕容馨華。還是不被允許進入裡屋而在外間待著的每一個宮仆們，心境都在微妙地變化著。
李允負手與背，兩道濃黑的劍眉往中間死死糾攏，英俊的面容上再找不到一絲往昔的溫和。
隨身伺候地徐福全顯然是感到了皇帝周圍愈加緊張的氣氛，微退半步，有些可憐地看著坐在床榻旁小錦凳上為陳婕妤切脈的邵太醫。都已經過了快半個時辰，若連御醫院首都再沒個結論。只怕皇上的怒氣就要忍不住了…
「奶媽。」慕容馨華坐在床榻有一段距離的軟椅上，勉強扯開微笑，藏在水袖中的玉手卻在死死捏著盧嬤嬤扶持著她的左手，聲音弱到顯得有些飄渺：「本宮不甘心，實在不甘心…」
「娘娘。您要忍耐。」盧嬤嬤似乎感覺不到掌心地疼痛，一心一意地安撫著快要被妒火和怒氣燒到失去理智的皇后：「老奴看來，多半是裝出來的，不就是為著引起皇上的同情罷了。反正萬事俱備，就連人證和物證都已經找好。還怕她這點伎倆么？」
「可是，可是皇上他這樣…指不定會不顧…」菱唇血色褪去，全靠完美的妝容撐著。慕容馨華心中妒意正在不停歇地翻滾著。就快要把她地理智給淹沒。一直看著皇上的人就是她呀，所以的表情，哪怕是一皺眉，一抿唇，一垂眸，她都捨不得放過。可恨的是，這一切舉動都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那個躺在床上該死的女人！他身為九五之尊何曾驚慌至此…
所以。那個女人一定要死，絕對不能留！
「奶媽，我一定要她死，一定要！」
「噓，娘娘。您要忍耐。」盧嬤嬤眼底泛著心疼，高貴自傲地小姐這輩子的剋星就是皇上。情字弄人。這麼好的一個人兒，皇上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反倒迷上那些狐媚子，枉費小姐滿心愛意…：「您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國丈有信心。現在地李氏皇朝，萬萬缺不得慕容家，太妃會明白，皇上自然也會明白的。」
一個廂房，幾處心思，氣氛緊張到顯得一碰即發。
明明是數九寒天，邵自遂卻覺得手心和背後都在不停冒出冷汗。額際兩個太陽穴正噗噗直跳，臉頰邊的髮鬢已然被汗水滲濕。比起從身後傳來那幾道猶如芒刺的銳利目光，他更怕的是現在手指切脈所診斷出來的結果！
這位陳婕妤的「病」，說重不重，說不重，卻又重得很。起碼，比他的項上人頭要重得多。
不用刻意去打聽，他也知道現在紫宸宮中地局勢一觸即發。德妃被廢，按理說皇后應該再無對手，至少好一段時間裡面應是如此。誰能想到，一個沒有半點兒身份背景，一個僅僅出身「宮娥」的陳婕妤，會能爬到這個地步…
不但是皇上的寵愛，甚至連一向厭惡後宮爭鬥的太妃也對她青眼有加，疼惜得過分。這並不是邵自遂第一次為陳菀看診，因為上次有人私用禁藥導致陳菀中毒的時候，他正是為她治病地太醫。
「好好盡你太醫的本分，哀家自不會虧待你。你要確保她，安然無事，不但是現在，也是將來…」
皇太妃曾經地話語猶然在耳，隨後前院首方太醫以年老體虛為由卸甲歸田，而他則替補接上。邵自遂在宮中打滾也有二十餘年，他當然不會認為此乃單純的「幸運」…
動了動一直在切脈的手指，邵自遂心底那股深深的迷惑又再度冒出頭來。幾次見到這位陳婕妤，她都是一臉蒼白，虛弱之極地躺在床榻上。偏偏就是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明明一無權，二無勢，卻可以得到皇上和太妃的照拂與關愛，甚至可以逼得皇後到不得不除之後快…
側著眼睛看了看已經燃到一半的紅燭，邵自遂就是千般猶豫也知道不管死活總該說出個結果來了。究竟是如實說了，讓皇上太妃高興一場，皇后在暴怒之下自己又可能丟官丟腦袋…或者圓個謊話，隨便指個病情，再偷偷將消息告訴皇后呢？反正現在看來，慕容家得勢是毋庸置疑的，就算再如何得皇上寵愛，陳菀也不可能扳倒皇后。再加上今晚的事，這位陳婕妤能不能活得下來，都還是問題，自己又何必為她堵上命…
究竟該怎麼辦，在後宮呆了二十多年，中庸處事二十多年的邵自遂，現在卻沒了主意…
就在此時，閣外傳來一道尖細的通傳聲：「皇太妃，駕到！」
除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陳菀以外，幾乎每個人都轉身往外看去，不論是李允，慕容馨華，徐福全，或者是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們。
這下，該來的，不該來的，全到齊了。
以後三天有華麗麗的三門考試...雖然有一門是測驗而已，但測驗分佔總成績的百分之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