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剩我一人

第七章 剩我一人

司洛突然提起塔萊,明顯是在戳督月的軟肋,而這軟肋也的的確確起作用。

督月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十分難看。

我看著督月一提塔萊就惱羞成怒的樣子,只覺得她很可憐。

為了愛情而變的兇殘無情的女人都是最可憐的。

可是,我呢。

我不可憐,我很可悲。

自以為堅貞不渝的愛了很多年的人,竟然也會錯位。終於在相濡以沫的過程中找到真愛,可是真相確實,他的所有苦難,都是我帶給的。

於是我對督月說:「給我找個單獨的地方吧,我要跟我的武器談一談。」

「你終於覺得要收服你的活武器了?」

「談不上收服,只是想和她聊一聊。」我淡淡的說。

其實,真正的目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需要暫時的獨處時間。

要收服錐刺就一定要和那個女劍靈動手,那個女劍靈的本事我也不是沒見識過,但是我現在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戰鬥。

我需要靠戰鬥去保持理智的頭腦,也許也需要適當的疼痛去喚醒自己。

我更需要的是,力量。

在這禁裂區,不管以後的路我怎麼走,沒有力量就都是紙上談兵。

司洛對我說:「你決定了么,據我所知,你的那個活武器,和高秦的還不同,你的活武器本身所帶的劍靈怨念極深,而且並非一朝一夕有的,是日積月累的怨念。」

我對他微微一笑:「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你既然能幫高秦酒野搞定神祈,相信助我一臂之力也不是難事吧?」

司洛沒有回答。

絞s沙啞著嗓子對我說:「阿慎,不管你去哪兒,你要和我在一起,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搖搖頭:「給我獨處的時間,絞。」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鄭重其事的叫她絞。

她微微一愣,終於沒有再說什麼。

司洛卻望著我,眼神帶了些許厲色:「你可知,你現在並非是以前的時候了,你現在沒有心臟,意識體沒有心臟,你以為真的是無關痛癢的事嗎?」

督月也點點頭;「的確,沒有心臟並不是小事,這也是我要你把心臟拿回來的原因。高秦酒野之所以會對你那麼憤怒,估計也是看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而生氣。」

呵呵,說的就好像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一樣。

「你可惜的不是我的心臟,是我的第二人格吧?」我諷刺道。

督月卻反常的耐心:「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心臟的你,首先你喚不出第二人格,其次,你很難能找回從前全部的記憶,最後,你的念力很難一直維持在你原有的值上了。我不知道聶尊用了什麼方法奪走你的心臟並且不讓你重獲新的,但是,我唯一能確定的事,既然是他所為,那麼你的心臟就只能從他那裡奪回。」

我並不想聽他們說這些,就像是我並不願意想起來,聶尊把我的心臟奪走的那段記憶一樣。

於是我有些不耐煩了:「我現在只想靜一靜,你就說,行不行吧。」

督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終於,她沖著那兩排女人使了個眼色:「你要安靜,我就把這絕情宮的主殿給你,你看如何。」

我挑眉:「就是這裡?」

「沒錯。」

「好。」

督月見我回答的很乾脆,她示意那兩排女人退下,隨後,她也朝著大門走了過去。

司洛和絞s對視一眼,兩人見我態度堅決,終於也只好向我囑咐了幾句后,就跟隨著督月離去。

路過我身邊的時候,督月掃了一眼我腰間的錐刺:「如果你非要在沒有心臟念力值嚴重降低的情況下收服錐刺的話,危險是一定有的,我說給你自由空間,就不會派人在這主殿外看守,所以你若真是在這個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也沒有人能救你。我勸你最好三思而後行。」

說完,她就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這絕情宮的主殿。

她走之前曾跟那冰鳳凰使了個眼色,那冰鳳凰便眼神顫抖戰戰兢兢的飛到她肩頭和她一同離去了。

中途冰鳳凰曾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我,但是我卻無動於衷。

我不是真的無動於衷,而是我無能為力。

聶尊只要一離開我,我就有種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的感覺。

更何況現在是他和高秦一同離開了我。

我雖然不是為了愛情而活的女子,但是這打擊,總不能說是輕微。

絕情宮主殿的大門吱呀關閉之後,偌大一個絕情宮就只剩下了我。

我眼睛在地上掃視了一圈,終於確定這個富麗堂皇的宮殿里每一寸地磚都乾淨的可以照出自己后,我隨便選了一個位置,大概是主殿的正中央,就盤腿坐了下來。

一切都亂了,一切人物和事態都亂的一發不可收拾。

所有的一切都偏離了最初的軌道。

我原本是為了救拉蕾爾,可是現在拉蕾爾有了她自己新的選擇和新的忠誠。我原本是為了救松露和余良,可是松露和余良卻什麼沒有交代,倉促的離開了禁裂區。

就這樣倉促的,毫不留戀的,毫不猶豫的,離開了我。

事情的變化就是這麼無常,令人難以接受卻也不得不接受。

如今我一個人坐在這空無一人的大殿,其實也不是非要和自己的活武器一較個高低,只是想脫離一切都變得混亂的局面。

這是第一次,我如此想念一個人的時候。

記得最初在那個冰冷的世界的里,我似乎總是討厭一個人,不喜歡孤獨,不喜歡被人排擠。

可是,如今坐下來冷靜的想一想,想一想從前,想一想過去。

我是真的不喜歡嗎。

其實你是喜歡孤獨的吧,黎慎。

你是享受孤獨的。

正是因為所有的人都不喜歡你,你反而覺得,自己一個人更好。

正是因為柚子的背叛,你反而知道了,友誼就是用來出賣的。

你其實根本就是喜歡一個人,因為你害怕有誰來到你身邊,卻又離你而去。

現在回憶起來,第一次見到高祈的時候,高祈臉上的微笑原來並不是發自內心的暖。

他如沐春風的笑容背後,他眼底深藏的,滿滿的都是對那個世界的冷眼和厭倦。

我那時候明明的看到了的,可是我為什麼騙自己了呢。

我為什麼騙自己說,他就是那麼那麼溫暖的一個人,並且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接近他呢。

是我察覺到了他身上危險的味道么。

如果當初稍微清醒一點,是不是也不用拖高秦酒野下水?

可是,我真的有錯么。

高秦酒野到底為什麼會夢到我,他和高祈是重魂,卻夢到我,這一切是真的命中注定還是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我太累了。

在禁裂區的這段時間,我已經不知道我還能面臨怎樣更大的打擊了。

未來就算有種種困難其實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丟了過去。

試想一下,突然有人告訴你,你所記住的過去都是錯的,一切原本固定下來的過去,固定的記憶,都被告知是殘缺的,被告知你忘記了你活過來最重要的那部分。

這種打擊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摧毀,他等同於在告訴你,你要否認你所有經歷過來的一切。

你的世界觀,你的感情,你的記憶,所有的一切支撐你活下去的東西都要被推翻,都要變成面目全非的模樣。

而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偏偏要承擔這些?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忍受如此荒誕的人生?

我低下頭,緩緩將腰間的錐刺抽出來。

錐刺的鞭體依然那麼柔軟,泛著深紫色的光,不知不覺,它已經陪伴我一年多了。

我將錐刺繞成三段,以蛇形的樣子擺在我眼前的地上。

擺好后,我靜靜的看著它。

一直以來日子就是這樣忙忙碌碌的過去了,我甚至都沒有好好的看過我的這把武器。

神祈對高秦酒野是那樣的忠誠,他到底是怎樣收服的他,司洛到底帶著他經歷過怎樣的刻苦磨難,所有的一切都不可知。

只是,在司洛的心裡看到的那些場景,讓我確定了,司洛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即便他反覆無常,神秘且難以捉摸。

可是,不管高秦酒野是用了什麼樣的方式去征服了神祈,至少有一天我很確定,那就是,神祈和他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難以改變的羈絆。

那不是人與武器之間的羈絆,是朋友。

是相依為命的夥伴。

神祈回報給高秦酒野的忠誠,是高秦酒野用等價的重視換回來的,並非是無緣無故的守望。

可是我呢。

如今,低頭看看自己的這條陪伴了自己也不少日子的鞭子,我才發現,我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它,除了第一次拿到它。

細細端詳錐刺才發現,它尾端的勾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暗紅色。

就像是吸食了人血一樣。

而錐刺通體柔韌的紫皮,也似乎比從前看上去更加的光亮了。

「你也有變化呢,是跟我一樣成長了么....」我抬手不由自主的撫摸著錐刺的鞭身,自言自語道。

而我所撫摸過的位置,從原本的冰涼,漸漸升起一絲熱度。

就好像是在撫摸著一個人的肌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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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裂區13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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