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殺意初現

晚秋之夜、薄涼寂寥，霜露落在將要衰敗的片片花瓣上，彷彿哀嘆著殘花無人再賞。

「大小姐，上次的任務失敗完全是無淵攪合的。」刺殺沈寒的黑衣人首領單膝跪地，彷彿等著宣判。

「廢物。」甜美的嗓音此刻早已變了調。

「請大小姐責罰。」

沈煙兒琥珀色眸子射出的寒冷，怕是要蓋過了冷秋的霧涼。「等待機會，如果再失敗，本小姐決不饒你，還有，不能傷害四王爺一根汗毛。」

「是。」黑衣人領命，眼裡一片殺意，可並不急著退下，低聲問道，「大小姐，公主......」

「這我自會說明，不由你來操心。」沈煙兒不耐煩的打斷問話，一聲厲喝。

「是，屬下告退。」黑衣人不敢猶豫，片刻融入夜色中。

而此刻的沈寒，在夢裡一片香甜，大有一覺睡到天亮之色。

「二小姐，今個起來的真早。」昊雲早已在外面等候。

沈寒伸了個懶腰，儘管有些迷糊，可難掩喜色，「那當然了，說好了一起去集市的嘛。」

沈寒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通昊雲帶她出去逛逛，關在籠子里那麼久，早就耐不住了。

帝都的集市果然繁華，大城牆、小院落，長街兩行、岔路八達，一天怕是根本逛不完，可沈寒的還是興緻勃勃的看看這、摸摸那，從早晨玩到了下午，而昊雲則是手裡拿滿了她買的大包小包。

「昊雲，你去茶館先休息下，我在這等糖人。」沈寒指了指前方的茶館，隨即期待的眼神移向小販手裡漸漸成形的糖人。

昊雲無奈的看著拉都拉不走的沈寒，又看了看手上的東西，「唉。」

沈寒拿過精緻的糖人，正準備去茶館，「啊。」

一聲驚呼，糖人掉落，只見一個身材魁梧、臉上一道斜疤的男人扛起沈寒飛快離開。

等了許久，不見自家小姐的身影，昊雲坐不住了，放下手中微涼的茶盞，跑向小販的攤邊。

「老伯，剛才那位小姐呢？」

「已經走了啊。」

昊雲一驚，眉間緊皺，環顧四周並未尋見沈寒，他已不能再安穩，火急火燎的跑向帝都兵部侍郎的府邸。

沈寒是被一盆涼水澆醒的，睜眼便看到，沈煙兒傲慢姿色坐在桌邊，一臉嘲諷的望向狼狽的她，心裡轉瞬即明白，這女人來者不善。

沈寒的雙手被鐐銬緊鎖，各掛在一邊，腳下也是重重的鎖鏈，兩鬢微亂，髮髻落下，眼角的水漬滴滴下落，天藍色裙衫濕漉漉的黏在身上，怕是在劫難逃了，索性迎戰吧！反正求饒也不見得能求得來，只是這女人實在是太善妒了。

「難得我們的二小姐也有如此一天。」沈煙兒勾起冷笑，指尖自沈寒眉角滑落。

躲過她的挑釁，沈寒眼裡的堅韌讓沈煙兒原形畢露。

「哼，給臉不要。」沈煙兒扭動身姿，拿起竹制的鞭子往牆上一抽。

「啪」地一聲，沈寒倒吸了口涼氣。

沈煙兒搖著手中長鞭，嘴角帶著諷刺，似乎要將沈寒所有的自尊踩在腳下，「怕了嗎？求饒啊，求饒我就放過你。」

平生最恨就是被人威脅，被人踐踏，沈煙兒已經成功激怒了沈寒，剎那間清冷的眸子掃過，沈煙兒後退一步，臉上的恨與狠已經讓她變得猙獰。

眼看游龍般的鞭子就要落到自己身上，沈寒自知躲不了，硬生生的挨了一鞭，右臂立現一道血痕。

「求饒啊，你求饒啊。」沈煙兒發瘋似的揮舞著長鞭，扭曲的樣子更地獄里的魔鬼沒有任何不同。

沈寒索性閉上了眼睛，一聲不吭地忍受著刺骨的疼痛，額上密密的汗珠和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無一不表明她隱忍的艱難。

「嗯。」一聲悶哼，沈寒立馬咬住了下唇。

沈煙兒見此，手上的力道愈發重了起來，咧開的嘴角讓人看了心驚，「哈哈，你叫啊。」

全身上下無一絲完好之處，天藍色染上的血紅，好似純凈天空的霞光，沈寒鬆開了早已血肉模糊的下唇，有些虛弱但卻不失骨氣，冰冷不減的眼神讓沈煙兒咬牙。

「哼，我就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沈煙兒將鞭子扔到一邊，走到牆角，拎起一桶水，朝沈寒潑來。

沈寒再次咬下破爛的下唇，握緊雙拳，接受鹽水的洗禮，傷口好像一隻只螞蟻在噬咬，恨不得撕碎了她的血肉，眉已皺的不成形狀，可她還是不肯吭聲，倔強如磐石。

「你這狐媚子，哪個地方勾引了我的璟哥哥。」沈煙兒一點兒不顧及大家閨秀的身份，張口便是淫穢之詞，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眼睛、嘴巴、還是鼻子？」

冰涼的匕首遊走在沈寒的五官，她卻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沈煙兒。雖然沈寒不在乎這副皮囊，可是，外面的人已經按捺不住了。

「月，你去救她啊。」魅仙的婉轉聲音大概在死時都不會變調吧。

「主子只是吩咐監視她。」月的眼睛盯在沈寒身上，卻一點同情之色都看不見。

「嘖嘖嘖。」魅仙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看向沈寒那張倔強的小臉，嘴角掛著一抹看熱鬧的笑，「這個女人跟夜還真是像呢！」

沈煙兒的匕首停在了沈寒高挺且小巧的鼻子，湊到沈寒耳邊小聲說道：「如果沒了這秀麗的鼻子，璟哥哥還會娶你嗎？」眼神驀地一狠，可這狠落在了魅仙的眼中。

薄唇輕起，「如果你剜了她的眼睛，那就可真沒人娶了哦。」

「誰？」

沈煙兒的警惕之色顯而易見，而沈寒心裡的大石倒是慢慢放下了，她聽出了那獨一無二的聲音——邪魅如此，定是魅仙。

「我呀。」頃刻前還是緊閉的房門啪的一聲被破開，魅仙慵懶的身影走了進來。

「你是誰？」沈煙兒只覺來著不善，手上的匕首更是貼緊了沈寒白皙的脖子，一道紅痕很是刺眼。

魅仙皺了皺眉，有些不悅，下一刻軟劍便已打掉了沈煙兒了手，「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毒？」

沈寒驚訝的看了看沈煙兒，方才並未注意到有毒，使勁吸了吸鼻子，頃刻間，沈寒的眼眸變得血紅，厲聲喝道：「下流無恥的女人。」

沈煙兒驚慌的退後兩步，高聲喚道：「雷虎。」

一個魁梧的男人走進，瞳孔一緊立刻跑到了沈煙兒身邊，但是臉上的恐懼是掩飾不住的。

「滾吧。」魅仙語氣如常，可眼裡的不屑讓沈煙兒憤恨，可是雷虎並不這樣覺得，攔住沈煙兒便帶了出去。

「為何放了她？」沈寒血色朱唇一張一合，眼裡的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殺意。

魅仙微揚起嘴角，手中銀蛇寒光閃過，鎖鏈飛開，沈寒雙膝跪地，可眼裡殺意不減，依舊是那句問話：「為何放了她？」

「她傷的是你，要報仇應該是你去啊。」

「軟劍。」

「好。」魅仙也不吝嗇，手中劍遞向沈寒，「但是你要對得起我的蛇舞劍哦。」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沈寒慢慢站起身，拿過劍斜斜握在手中，提起一口氣，向外奔跑著，眼裡的肅殺彷彿地獄里的使者，只是瞥見門口沈煙兒不願罷休的樣子，沈寒便指骨發白，甩了甩手中之劍，下一秒便是衝上前去。

雷虎擋在自己主人面前，但卻絲毫擋不住削鐵如泥的蛇舞，從未碰過軟劍的沈寒此刻好像修羅附體，劍劍直指沈煙兒面門，一記劍花剜過，隨即蛇舞直立，沈寒順勢使出開山劈，雷虎不敵，退到一旁。

「大小姐。」雷虎來不及上前，疤痕在劍光下更為醜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寒一劍刺進沈煙兒的右臂，。

「啊。」沈煙兒慘叫，驚恐地捂住手臂上汩汩冒血的窟窿。

沈寒看著沈煙兒痛苦的神色，理智稍微恢復了些，眼裡的殺意慢慢褪去，清冷的說道：「不殺你是因為沈修，倘若再有下次，我會毫不留情的刺向你的心臟。」

沈寒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終於緩緩倒下，合眼之前，魅仙放大的俊容笑的還是那般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