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送貨上門,有去無回
寧嘯很早就睡了,得知刺殺水玉煙的人得手之後,他就安心地睡下。突然一陣勁風從窗戶襲來,他立刻醒過來。
一團火苗撲面而來,寧嘯當即拍出玄冰掌。二者初試身手,都是留了五分勁道,這兩人竟不相上下。
火小竹臉上寫滿了怒意,道:「你堂堂一個皇子,是怎麼學的這樣陰毒的武功?」
火雲掌是天下至陽的武學,而玄冰掌則至陰。偏陰的武功多走歪門邪道,也更為容易速成。火小竹靠的是苦練,寧嘯就未必了。
寧嘯微微笑道:「人生在世,總會有各種機緣的。倒是火姑娘深夜來訪,卻是為何?」
「為何!」火小竹方才的驚訝斂去,怒意泛起,二話不說連續拍出三掌。三朵艷麗的火苗在黑夜之中十分妖冶,直直打向寧嘯。
寧嘯連忙化解了她的來勢,道:「火姑娘,這裡是客棧,你若是燒著了,豈非害死許多人?」
火小竹冷哼,道:「就你這個卑鄙小人,還怕草菅人命么?」
她做事素來衝動,根本沒考慮後果,因而才會闖禍連連。眼下寧嘯提醒了火小竹,她倒也知道絕不可以在這裡放火,於是她喝了一句:「有種我們出去打!我就看看你玄冰掌,是不是真有克制我火雲掌的能耐!」
寧嘯轉過身去,將油燈點燃,慢條斯理地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你以為你還是皇子嗎?皇七子寧嘯戰死沙場已久,你就是個見不得人的主兒!」火小竹怒極,開始口不擇言。
聞言,寧嘯臉色一沉,目光陰騭,他畢生之痛就是為了假死,在沙場上被迫斷臂,從此成了殘廢。不為這個,他也不會在暗地裡幫助秦鳴。畢竟在他看來,秦鳴所做之事跟瘋子沒什麼兩樣。
「寧嘯,你們姐弟倆,跟你那個娘,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明明是你們欠了我三姐在先,卻處心積慮害她!今天還利用了我!我非殺了你不可!」火小竹憤憤說了這段話,還想出手,但是方才寧嘯的提醒沒有錯,寧嘯死有餘辜,她卻不能傷及無辜。
她的話讓寧嘯怒意猶如翻江倒海般掀起,他冷笑一聲,單手探向火小竹。火小竹連忙閃避,兩人便在狹小的斗室之中近身戰了起來。
寧嘯連攻十數招,久攻不下,火小竹的基本功相當紮實,他走的卻是偏門,所以完全占不到上風。想著,他唇邊泛起一絲冷笑,運了八成內力打出一招玄冰掌。
他的玄冰掌可不會毀滅客棧,但是火小竹卻有所忌憚,不敢使出全力接招,她拍出的火苗很快被凍住。
數招之後,火小竹便落在了寧嘯的手中。她不甘心的罵道:「你這個卑鄙小人,趁人之危欺負弱女子,簡直就不是個男人!」
「你是弱女子?」聞言,寧嘯邪氣笑了笑。
他雖然只有一隻手,但是男女之間天生的力氣差別,使得在沒有催動內力的情況下,火小竹動彈不得。寧嘯順勢點了火小竹的穴道,將火小竹推到床上,隨手抓過一條腰帶,將她反手綁了起來。
火小竹心裡有些害怕,嘴裡使著勁地罵他:「小人,我們出去再打過!本姑娘就不信打不過你!」
寧嘯悠閑地坐在床沿,看著火小竹又怕又要逞強的俏臉,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道:「火姑娘,如果方才我沒有聽錯,你說我簡直就不是個男人,你,要不要證實一下?」
他突然變得流里流氣起來,火小竹心下更加慌亂,忙不迭道:「你敢對我做什麼,你就死定了!」
「嘖嘖嘖!」寧嘯一臉色眯眯的模樣,道:「這麼美麗的姑娘,半夜三更送上門來,我要是不動心,還真不是個男人!」
「你!」火小竹簡直就要哭出來了:「你別亂來啊!你出身皇族,是有教養的,做這種事有損你的身份!」
寧嘯撲哧一笑,再也裝不下去,嘆了一口氣,道:「方才你不是說,我現在就是個見不得人的主兒,這樣的人,還能有什麼教養?」
火小竹哪裡知道他是故意戲弄,拉著哭腔道:「你……你不如直接殺了我吧!」
寧嘯沒有理會她的瘋言瘋語,直挺挺躺在火小竹旁邊,將被子扯了過來將兩人蓋住,道:「別吵了,美夢被你吵醒,我要繼續睡了。」
「等等!」火小竹開口:「你先把我放了。」
寧嘯揮手出掌,將油燈熄了,才道:「放了你,你再來殺我為水玉煙報仇?」
「誰說為三姐報仇了,你利用我,我是為自己報恨!」火小竹聽了他的話,劈頭就道。
她可真是個全無心機的人啊,寧嘯透過月色看向火小竹的臉,微微失了神。從小在深宮長大,他所見到的心機單純的人,多半很快就見閻王了,離開皇宮之後,也沒接觸過幾個姑娘家,不知道其他姑娘家,是不是也像火小竹這般可愛?
「喂,你不是睡著了吧?」火小竹動彈不得,只能望著房頂,不知道寧嘯在幹什麼。
寧嘯回過神來,道:「水玉煙死了,你不幫她報仇?」
火小竹劈頭罵道:「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聞言寧嘯一怔,口中道:「我全家死了,水玉煙也跑不掉!你忘了我跟她還有血緣關係呢。」
他心裡想的卻是,水玉煙竟然沒死么?她命也太大了吧?
火小竹左右也說不過他,直接問道:「那你抓我幹什麼?」
寧嘯失笑:「我抓你?不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嗎?」
火小竹語塞。
寧嘯又道:「本來我想拿你去威脅水玉煙的,不過現在你放心,我改變主意了。」
想到要對火小竹下手,他竟然心生不舍啊。但是留她在身邊,又能做什麼呢?只怕什麼時候被火燒死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細細地盤算了一會兒,突然翻身坐起,倏地點了火小竹的散功穴。
火小竹罵道:「你要死了!你散去我的功力做什麼?」
寧嘯沒有說話,重新躺下,卻伸手入被,將綁著火小竹的腰帶解開,道:「快睡吧。」
火小竹又驚又怕,哪裡睡得著。她痴武之人,被點了散功穴,在她眼裡就是個廢人,光想著就害怕,想著,淚水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寧嘯的手臂突然伸了過來,將她臉上的淚拭去,也不說話,單手擁著她便閉上眼睛。
寧嘯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是死裡逃生的皇子,性格陰險狡詐,與水玉煙有著斷臂殺母之恨。
但是火小竹想不透,為什麼寧嘯抓住自己,卻不用來要挾水玉煙,而是綁在身邊帶去落暉城。
在趕往落暉城的路上,兩人白天一起趕路吃飯形影不離,夜裡呢……
「你為什麼只訂一個房間!那我睡哪兒去?」火小竹噴火的美眸,瞪著寧嘯,恨不能在他身上瞪出兩個窟窿。
把她的散功穴點了,真的是太明智了。寧嘯盯著她,完全不把她的怒火當一回事,嘻嘻笑道:「你不跟我睡,我怕你跑了。再說了,你如今不會武功,又那麼愛闖禍,我不跟著保護你,怎麼行呢?」
跟他睡!火小竹呆住了。
雖然已經有過那麼一次經歷,但是那天夜裡她幾乎根本就不敢入睡,後來還是困到了極點撐不住才睡著的。而如今,這樣清醒的時候,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麼能跟他睡?
「我抗議!寧嘯,我承諾絕對不跑,我要單獨睡。」
不跑才怪!不跑的人是豬!火小竹只盼能夠擺脫寧嘯,寧願先低頭。
寧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嬉皮笑臉地道:「我不相信你,怎麼辦呢?一起睡!」
看著寧嘯脫去外衫,立刻上床躺下,火小竹無奈地坐在桌旁。她身無分文呀,就算跑,又能夠跑到哪裡去?
也不知道三姐的傷勢怎麼樣了,她竟然這麼魯莽,差點害死了三姐。
秦鳴和寧嘯姐弟倆,處心積慮地要對付水玉煙,這一次不成功,肯定還有后招。現在寧嘯也不殺她火小竹,也沒有對水玉煙進行威脅,甚至在她百般相求之下,還給水玉煙捎去平安信。
這用意非常奇怪呀。
「火小竹,你不過來睡覺,想半夜偷偷溜走么?」寧嘯沒個正經的聲音傳了過來。
火小竹轉頭過去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寧嘯也不氣惱,只道:「你別想著跑,雖然你看見的,只有我們兩個一起趕路,實際上,附近有多少我的人馬在盯著你,你知道嗎?」
「盯你的大頭鬼!」火小竹脫口罵道:「寧嘯你這個無恥之徒,快還我武功!」
「無恥之徒?」寧嘯噗嗤一笑,亮出一口白牙,道:「你要不要來數一數,我的牙齒有沒有少半顆?」
跟他鬥嘴,一定是蠢到不能再蠢的行為!火小竹乾脆不理他,趴在桌上打算就這麼睡一會兒。
左翻右翻睡不著呀,火小竹雖然是江湖女子,練武也受過不少罪,但是住在風雲水火宮,向來嬌生慣養的,哪裡試過困極了卻沒有地方睡覺的呢?
她看了看床鋪,寧嘯閉著眼睛在那裡,打死他都不會讓出來的了,而自己也沒有錢,還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寧嘯,你給我開一間房會死么?」
寧嘯不知道是睡死了,還是裝睡,反正就是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