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忒TM時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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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止後退一步,離了男人懷抱,心底湧上一陣失落,垂首溫婉而笑:「父親」。
目之所及是一雙黑色的皮鞋,呈亮的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知道現實和夢想的差距,殘酷的讓她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能被蒂夫選中留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靠的不僅是她這張絕色容顏,更是這顆聰明的腦袋。
她知道分寸。
十八年的相伴,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面前男子的絕情、不、他根本沒有心。
「吉時快到了,現在,就讓父親牽著你的手把你送到索烙的身邊」,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像小時候無數次一樣,他在前邊走著,她默默的跟在後邊。
只有這個時候,妖止才敢看他,他的背影不若一般男子高大,甚至有些單薄,碎發服帖的貼在耳畔,一半側顏映入眼帘,別樣沉靜儒雅。
妖止眼眶突然有些紅,教堂里的走廊十分深且長,男子的背影沒入黑暗中,握著的指尖別樣冰涼。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前方投注而來一道光亮,彷彿一道希望劃破心間,卻也代表她的世界從此坍塌,走出那一步,她和蒂夫將再無可能。
「父親……」。妖止突然輕聲說道,在這幽深的走廊里彷彿迴音撞耳,震蕩人心。
「嗯」?男子的聲音,幽涼且漫徹。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這個稱呼嗎」?
男子腳步僵了一瞬,下一刻恢復如常,一步一步緩緩的朝那一線光明走去。
她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為什麼他還是無動於衷,難道她要頂著蒂夫女兒的名頭過一輩子嗎?
不……她不甘心……
即使下一刻被蒂夫所厭棄,她也要遵從自己的內心。
猛然掙脫開蒂夫的手,妖止從背後環抱住蒂夫,雙手牢牢的圈著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背上,心中突然一片安謐。
這是她幻想了多久的一幕啊!
「我不想再做你的女兒,我們明明沒有血緣關係,我愛你,一個女人對心愛的男人最原始的愛」。
妖止閉上眼睛,感受著他身上溫涼的體溫,心中想象著也許下一刻他便會震驚而憤怒的推開自己。
女兒竟然會愛上父親、呵、這真是本世紀最大的醜聞。
良久之後,身前的男人依舊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的站在原地,任妖止抱著他的腰。
就在妖止心底忽生一股狂喜之後,以為蒂夫不會責怪她……
「止兒,索烙在外邊等著呢,不要再鬧了」。
不要再鬧了……
妖止微張著嘴巴,神情有些發愣,一絲狂喜僵在臉上,有些可笑、有些心酸……
直到她挎著蒂夫的手臂,出現在地毯盡頭,日光沐浴全身,雖然她臉上掛著溫柔而幸福的笑容,她的心,實則已裂開一道大大的口子,嘩啦啦的往外流。
紅毯盡頭,是莊嚴又肅穆的巨大十字架,代表著一個人虔誠的信仰,高台上,面目慈善的老者站在那裡,以及在他的身邊,西裝筆挺,笑容滿面的俊美男子。
他的目光看了過來,溫柔流瀉一地,妖止的心,再一次冰涼。
塔頂繪著各式各樣的壁畫,祥雲彩月,瑞意呈祥,高遠的一如夢幻。
紅毯兩邊擺放著一排排的紅木椅,坐著一個個西裝革履抑或妝容精緻的上流貴族、政壇商界名流,此時,無一例外的扭頭看向教堂門口。
蒂夫的養女一如蒂夫一樣,低調的有些過分,在場眾人根本沒有見過她,這是第一次,妖止徹底的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一身潔白婚紗勾勒出女人妖嬈的身體曲線,裙擺上點綴的鑽石直接閃花人的眼,肌膚細白如瓷,一雙碧色的瞳眸流轉著妖艷的光澤,烈焰紅唇,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妖孽。
這就是蒂夫的養女?
怪不得蒂夫當成寶貝捧在手掌心了!
如果他們有個這麼絕色的女兒,也會寶貝似的呵護著。
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傅衍璣和喬心靜靜的坐在那裡,兩人的著裝都很低調,又是在一個人的視覺盲區內,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蒂夫和妖止奪去了,哪裡還能注意到坐在角落裡的兩人。
傅衍璣其實不喜歡帶心兒來人多的地方,尤其是這種帶有貴族性質的宴會,人多就麻煩,還帶著某些無法想象的危險。
就好比上次貝希的生日宴,被曝出了醜聞!
他直覺今日的結婚典禮也不會太平!
傅衍璣有些懊惱,突然後悔帶心兒來了。
但是心兒不能總在島上悶著,雖然他無所謂,但心兒卻吃不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日光正中,正是一天中的最好時光,他想等待會儀式結束之後他就帶心兒離開,下午和晚上的宴會就不參加了。
他握著喬心的手,本來枕在他肩上閉目休憩的喬心聽到門口的動靜扭頭看去,目光噌的就亮了。
「她就是新娘嗎?長的真漂亮」。由衷的讚賞,沒有一絲女子的嫉妒。
旁邊空了一個座位的女子聞聲看向喬心的方向,正想冷嘲一聲土包子,突然就僵在了那裡。
喬心戴著一頂花式禮帽,長發垂泄在肩后,一朵燦烈的玫瑰盛開在烏黑柔順的發頂,細紗覆面,遮了一半容顏,卻足夠瞧清少女如畫的眉目,以及身上純良纖巧的氣息。
未及反應過來,她身邊的男子一雙冷沉幽深的眸子刀子般射來,她差點一口氣呼吸不過來,就像一把刀懸在頭頂,隨時都能一刀劈下來。
她僵硬的扭過頭去,耳邊聽到男子溫柔的低語,和剛才冷沉的修羅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我的心兒才是最漂亮的」。他說的可是實話,在他的心中,妖止這種女人他壓根不會多看一眼,頂多看眼就忘的那種類型,在他心底不會留下絲毫漣漪。
哪個女人不愛聽甜言蜜語,即使是失憶了的喬心也不例外,總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多愛自己一分,聽到傅衍璣溫柔的話語心底比吃了蜜還甜,垂下腦袋一臉嬌羞。
「你胡說什麼」?連嬌嗔都帶著一股嬌媚的風情。
傅衍璣瞬間血涌腦門,攬著喬心雙肩的手一顫,想著這是公眾場合,到底忍了下來。
旁邊的女人嘴角抽搐,想著剛才驚鴻一瞥下男子那逆天的容貌,就是一陣心猿意馬,心底琢磨著怎麼那麼熟悉呢?
是在哪裡見過呢?
但此時教堂里音樂響起,老掉牙的婚禮進行曲,飄蕩在教堂上空,也飄進每一個在場人的耳中,結過婚的心底默默一聲嘆息,像是追思往事,沒結過婚的都是一臉羨慕神往的盯著妖止看。
而此時,踩著樂聲,妖止挎著蒂夫的手臂,一步步,緩緩的沿著紅地毯走去,神情安靜,唇邊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端莊大方,讓坐在第一排的T國皇族也就是索烙王子的父母滿意的點頭,眼底讚賞有加。
不愧是蒂夫的女兒,教養不是一般的好。
這一段路,妖止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來的,直到她踏上高台,雙手被索烙握住,臂彎里的溫暖風般消逝,心口像是裂了道口子,撕扯著疼。
此時的她,臉色蒼白的過分,再配上一身白色的婚紗,勾的索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只希望儀式趕快過去,他好早點抱得美人歸。
蒂夫拍了拍索烙的肩膀,什麼都沒說,但眼睛里包含的內容足夠索烙消化,索烙笑的跟個二愣子似的,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教堂上空,清晰的令妖止耳膜「嗡嗡」作響。
「dad」。
在西方,很多子女通常直接稱呼自己的父母名字,她們認為這是一種親切、關心的表現,但對於索烙來講,妖止的父親就是他的父親,直呼其名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做不到。
妖止的情緒處於一個臨界點,而索烙的稱呼令她大腦里緊繃的一根弦徹底斷裂,她一揮手打斷蒂夫放在索烙肩膀上的手,一雙碧眸帶著複雜的情緒凝向蒂夫。
他的嘴角總是掛著如沐春風的微笑,眼神和煦善睞,像個沒有攻擊力的文弱書生,任誰都不會想到他便是Y國隻手遮天的蒂夫大人。
「止兒,你怎麼了」?索烙焦急的問道。他從來沒見止兒生氣過,此時她臉色陰沉的樣子令索烙心慌,難道她不想和自己結婚?
可是明明是她親口答應的啊!
妖止將靠近的索烙一把推開,索烙根本不及經受過特殊訓練的妖止的臂力,猝不及防下往後趔趄,台下的人都看著這一幕變故,看那面容嬌美的女人一臉冰霜的睨向笑容從始至終沒有改變分毫的蒂夫。
坐在第一排的倆人臉色不好看了,這是鬧的哪出,敢在這麼多客人面前把他們兒子弄的下不來台,虧他們剛才還誇這姑娘修養好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容得她使小性子嗎?
他總是這樣淡定,即使她現在手裡拿把槍指著他他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十八年相伴,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蒂夫平靜的表象下死水般的心。
一雙含笑的眼睛漫不經心的落在她的身上,儒雅的氣質更是令人心醉不已,但他的笑容好比罌粟,華美的包裝下最是冰冷狠毒令人上癮,直至在最美的幻境中枯萎死去。
妖止唇邊泛起一絲苦澀,在底下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她能做什麼呢?
如果她的秘密被徹底暴露在眾人眼前,雖然她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但蒂夫……他從來都是別人頂禮膜拜的人物,如果被她拖累的被世人唾棄。
她會心疼……她不忍心!
剛才他的反應就是最好的回應了,她究竟還在奢求什麼?
深吸一口氣,妖止移開目光,落在旁邊蹙著眉臉色鐵青的索烙臉上,微笑著伸出手,聲音溫柔似水:「索烙,我和父親的悄悄話說完了,時間已經到了」。
索烙臉色總算好看了點,走上前兩步,伸手握住妖止的手,觸手的冰涼令他蹙了蹙眉,卻並沒放手。
扭過頭去的妖止並沒發現蒂夫眼底一閃而逝的微光,以及嘴角隱隱勾起的弧度,就像一隻伺機而動的夜貓,蟄伏良久,危險而隱秘。
到嘴邊的肉怎麼能被別人給叼走了呢?
一陣雜音忽然從教堂里的音響里傳出,悉悉索索像是人行走步子摩擦的聲音,在這靜謐的空間里聽來,分外清晰。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這個稱呼嗎」?這個女子低泣的聲音並不陌生,正是來自高台上的妖止,高台上放著兩個綁著粉色蝴蝶結的立式話筒,以方便新人宣誓時使用,因此妖止剛才說的話都被他們聽了去,也對妖止的聲音分外熟悉。
與她的人一樣,帶著一股勾人的妖媚,聽的人心底痒痒的。
妖止忽然僵在原地,整個人像被抽幹了所有水分,臉上血色盡褪,即使被頂級化妝師打了腮紅,臉色卻比殭屍還要蒼白。
背對所有人而站的蒂夫,嘴角隱隱勾起,幽深的眸子閃爍著莫測的光。
喬心忽然握住傅衍璣的手,往他懷裡縮了縮,她本能的感覺到空氣中一瞬間有一種很強烈的殺氣,漂浮搖蕩,卻涇渭分明。
傅衍璣將喬心整個人攬緊懷中,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地語:「心兒別怕」。
目光不動聲色的環顧了圈周圍,目光逐漸下沉。
他真是無比後悔帶心兒來了,看來今天註定不會太平。
攬緊懷中人兒,傅衍璣想著無論如何一定要保障心兒的安全,管他什麼蒂夫、妖止的,如果敢害得心兒掉一根毫毛,都別想活著離開。
「我不想再做你的女兒,我們明明沒有血緣關係,我愛你,一個女人對心愛的男人最原始的愛」。
整個教堂徹底死寂,起誓老頭還拿著一本聖經,嘴巴長成歐型,十分可笑。
猶如一顆石子投入水中,剛開始還不明顯,漸漸的,水波縱橫,直至喧囂漫天,人人皆不可置信的看向高台上臉色蒼白的女子。
這個世界是玄幻了嗎?他們剛才聽到了什麼?還是耳朵出了問題?
臉色最難看的,莫過於索烙,他覺得別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嘲諷、奚笑,不屑一顧,本來春風滿面的新郎,瞬間就蔫了,如果地下有個洞,他直接就鑽進去了,要不直接躺屍,也好過接受別人別有深意的「注目禮」。
「你難道不需要解釋些什麼嗎」?連聲音都是僵冷而憤怒的。
他以為她冷心冷情,對她一直以來的疏離也都沒放在心上,想著就是冰塊也總有捂化的一天,等兩人結婚了,他會慢慢的將這座冰山融化。
但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人家TMD把他當傻子玩的團團轉。
人家直接時髦的來個父女戀!
忒TM噁心,就像一個漂亮誘人的蘋果,咬了一口竟然咬出一條蟲,那種隔夜飯頂在喉嚨口的難受勁兒令他差點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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