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見鬼了
第二天放學,伍月推著自形成從車棚出來時,發現李宏已經站在出口等著了。
「咱們回家順路,能和你一起走嗎?」李宏迎上來問。
伍月微怔了下,隨即明白過來:「不用擔心,他不會劫你了。」
李宏的臉一紅,喃喃道:「那個,我沒害怕!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
伍月微笑的打斷他:「一起也好,我們快走吧。」說罷就走在了前面。
李宏鬆了口氣,緊趕幾步跟了上去。
「伍月,話說你打架很厲害啊!」
「哦。」
「你是不是練過功夫什麼的?會不會少林、武當的武功?」
「沒有。」
「……伍月,你有沒有覺得今年夏天特別熱?」
「哦。」
「你知道么,我最不喜歡夏天了。天又熱、又有蚊子、還特別容易出汗、還得經常洗澡……」
「你話真多。」
「哈哈!是嘛。我是雙子座的,口才特別好。你是什麼星座的?」
「……」
「伍月?問你呢怎麼不說?」
「……」
「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處*女座的吧,不然怎麼不好意思說出口。沒關係不用擔心我不歧視的。」
……
夏夜蟬鳴漸響,伍月覺得放學回家的路從來沒這麼熱鬧而短暫過。直到他和李宏分手半天都走到了小區門口,耳邊似乎還在「嗡嗡」地響著不停。
「話癆!」他邊低頭鎖車邊搖頭苦笑。
忽然,他直起腰迅速向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面前竟然直直地站著一個人。
「是誰?」他輕聲喝問。雖說半夜裡突然冒出的人影讓他一陣頭皮發麻,但他還是控制住自己沒有喊出來。顯然是不想讓二叔二嬸聽見生出更多的麻煩。
「有禮了!貧道王道人,見過這位施主。」對面的人抱拳一禮,竟然是一個老道士。
「你有什麼事兒?」伍月修長的眉毛微皺,不客氣的問。一方面是老道士的神出鬼沒嚇了他一跳,心裡暗覺不爽;另一方面眼前這道士看上去也實在沒有半點道骨仙風的樣子。
只見老道士一身深藍的道袍皺皺巴巴,手裡的拂塵看上去毛已經脫了小半,鬚髮皆白可是雜亂的很,表情倒是故作莊嚴,只是眼睛里閃過的市儈卻怎麼也遮不住。
這老道搖頭晃腦的說:「貧道路經此地,見到貴宅暗影幢幢,陰氣森森。想來是招惹上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伍月抬頭一望,自家房間也許是窗帘的緣故,藍色的燈光的確有些陰暗。月光將院中柳樹的陰影籠在牆上,似乎真有了幾分猙獰恐怖的氣氛。
老道在一旁晃著腦袋接著說:「貧道是一名靈師。乃是玄門正宗傳人,自然習得諸多降妖除魔的法門。如果施主肯出些……呵呵,那個香燭黃紙錢。貧道當然會義不容辭,幫施主消災解難。「
老道士本是一臉肅穆,可是一提到「香火錢」三個字時,笑著擠了擠本就不大的眼睛,眉目中平白的就多了幾分分……猥瑣。
聽到要錢,伍月心裡有了數,冷聲說:「那你敲門和裡面人說吧,別攔著我。」
聽他這麼說,老道士的一張老臉立刻皺成了苦瓜樣:「唉!我怎麼沒敲門。只是,裡面的那位女施主實在是……實在是太兇悍了。」
伍月看到他的一臉苦相,本來冷著的臉倒是露出了一絲微笑,心裡多了一點同病相憐,語氣也柔和了些:「她既然把你罵了出來,我也沒什麼辦法了。老人家去找別家吧。」
說完也不再理他,轉身回家去了。
這邊的老道士仍然在後面鍥而不捨得念叨著:「別走啊施主!不貴的,我收的不貴的……」
一如既往的打招呼,換鞋,沉默的躲進自己房間。
「人真是奇怪。」坐在寫字檯前的伍月自嘲的笑了笑:「剛剛被李宏和那個老頭念叨半天,忽然安靜下來竟然有一點……不習慣。」
收拾一下心情,他打開檯燈準備看書的時候微微一怔,發現自己昨天拿回來的那枚古錢不見了蹤影。他確切的記得昨天回來就放在了檯燈邊沒有動過。
「二叔,你有看到我桌上放的東西嗎?」伍月回到客廳里問。
不等他二叔反應過來,一直在旁邊看電視,從伍月回來連頭都沒有轉過來的二嬸卻呼的一聲站了起來。
「臭小子你還敢問?」她指著伍月的鼻子就開始罵到:「從來不給你零花錢你哪兒搞的那個古錢?說!偷的還是搶的?」
「……」伍月這時候只是後悔自己不該出來問。
一旁的伍代國皺著眉頭對妻子說:「什麼東西,要是你看見了就還給伍月。」
二嬸的火力立即轉換了對象:「伍代國你傻子啊!那是贓物知不知道!老娘沒收了!還他個屁!」
眼看又要鬧了起來,伍月插話道:「沒事,我只是隨便問問。。」
說完便轉身回房,再也沒有停留一秒。
回到書桌前,伍月輕嘆一聲,小心翼翼地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相框——裡面鑲嵌的相片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畫面正中那個穿著小唐裝的可愛秀氣的小嬰孩,滿臉都是甜蜜燦爛的笑容。而站在兩邊的一雙父母則都把掛滿幸福的笑臉靠在孩子旁邊,笑彎的眼睛里都溢滿了愛意。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相片上那曾經熟悉的容顏,伍月清冷的臉上少見的流露出了一絲暖意。
「咚咚!」
房間響起敲門聲,伍月臉上的剛剛湧出的暖意轉瞬即逝,轉眼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淡然:「請進。」
伍代國推門進來,又轉身關上門,坐在了床邊:「伍月啊,最近學習什麼的都挺好吧?」
「嗯。」伍月應了聲。
「那就好,那就好。」伍代國說完這句,就陷入了沉默,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叔侄兩人就這麼在這狹小的房間里對坐著安靜下來,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咳。」伍代國頓頓嗓子開口了:「最近你二嬸脾氣不太好,我已經說她了,你別放在心上。」
「沒事。」伍月只是點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繼續看書。」伍代國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
正當他轉過頭準備離開,眼光掃到了書桌上那個翻過來的白色相框,動作不由一頓。
片刻后,他轉過臉看著眼前侄子這張清冷秀氣的臉,和記憶中的某人似乎漸漸重合在了一起。過了良久,他緩緩地開口了:「二叔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父親。」
伍月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伍代國,他沒有想到這個一向在自己眼裡懦弱疏遠的中年男人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只聽伍代國接著說:「都怪我沒用!當初你父母出事,我只想要好好的照顧你,誰想到沒過兩年我自己又生了病……」
他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沮喪:「你別怨你二嬸,要怨就怨我吧!我沒了工作,家裡幾口人就靠她在外面賣小吃賺錢養家。也難怪她脾氣大,是我對不起她。」
「是我對不起你們……」講到這兒,這個中年男人背過身去,聲音竟是有些不連貫。
看到這一幕,從對話開始就很平靜的伍月也不禁有些動容:「二叔收留養育我這些年,我對二叔只有感激,怎麼會有埋怨。」
伍代國聽到侄子難得的說了心裡話,表情里就多了幾分欣慰。然而意識到他話里始終不肯提到妻子,知道伍月的內心深處對這個二嬸依然十分反感,心頭又難免有些黯然。
不過想到妻子最近的言行,他自知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是拍拍伍月的肩膀說:「那就好,那就好。委屈你了!」
說完轉身出門,背影看起來蕭索而頹然。
……
接下來的幾天,伍月的生活倒是歸於了平靜。既沒有再遇過流*氓,也沒有遇到什麼怪人。
除了每天放學多了個話癆做伴,還有就是二嬸這兩天因為沒睡好黑眼圈而脾氣變得更壞,每天冷言冷語的夾槍帶棒。好在伍月早已經習慣了不招惹不計較,倒也無所謂了。
就在這平淡的一天天里,二嬸突然病倒了!
這病來的真的很突然,前一天還能吃能睡能罵街的二嬸,第二天一早就起不來床了。
伍月放學回來,看見伍代國正一個人蹲在門口抽煙。
「沒去醫院?」伍月問。
「去了。」伍代國沒有抬頭:「醫院做了很多檢查,說一切正常,讓送回來了。」
「醒了么?」伍月問。
伍代國搖搖頭,狠狠地吸了口煙又緩緩吐出來。
「你去看看吧。」
伍月看著眼前昏睡著的二嬸,只見她雙眼禁閉,眼袋發青,臉色呈現出不健康的蠟黃。
房間里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怎麼看都感覺她只是睡著了而已:只是睡得有些久,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醒來了。
伍月輕輕嘆了口氣。
事實上剛聽說二嬸昏睡不醒時,他心中卻是生出了一絲快慰。
而此時當他面對面前這個女人,這個在他看來是飛機中的戰鬥機、女人中的女悍匪,戰鬥力超過奧特曼戰鬥**超過綠巨人的二嬸虛弱地躺在床上時,他還是忍不住同情並擔心起來。
也許是巧合,就在這時卧室的燈猛然一亮,然後熄滅了。黑暗頓時吞沒了房間里的一切。
緊接著,禁閉著的窗戶「啪」的一聲被刮開。一股不屬於夏季的冷風吹了進來。
伍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我要……我要……」安靜的房間里忽然響起二嬸的夢囈。
聲音模糊而縹緲,卻帶著一股不知名的強烈恐怖向伍月襲來,他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口乾舌燥,等他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狂跳的心臟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逃出了房間。
他深吸一口氣,喊道:「二叔!」聲音裡帶著一絲惶然。
「怎麼了?」伍代國推門從屋外進來,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一向冷靜的侄子。
「你……」伍月轉過頭去,到嘴邊的的話卻硬生生變了:「我有事要出去下。」
「這麼晚了去哪兒呀?」伍代國皺著眉頭問。
「有點小事,去去就回!」伍月邊說邊跑了出去。
有些茫然的他不辨方向的走了好久,才漸漸醒過神來。剛才不是不願意告訴二叔,只是他那時回頭一眼發現——二嬸房間里的燈好好的亮著,房間的窗戶也牢牢鎖著。就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沒有瘋,不是幻覺!」他對自己說。可是剛才又是怎麼回事?伍月秀氣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難道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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