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執念

丞相萬辭因為逛窯子而被皇帝罰俸一年，閉門思過半個月。

一場鬧劇過後嚴世傑才有機會將他的猜測告訴洛忘憂，不聞那時正在氣頭上，竟然一點沒聽出那些無知小兒話里的漏洞。

那些人絕對不是江湖中洛忘憂的仇人，因為按江湖中人的的做法，是不會有耐性專門派人到這裡蟄伏十年再動手，就算是有想學會七門武功的野心，也不該在還未有所成的時候就沉不住氣的囂張鬧事起來。

並且還不知所謂的說什麼再厲害的武功都敵不過千軍萬馬，敢在護國大將軍的營地說這種話，背後的人呼之欲出。

必然就是其心昭然若揭的九王爺蕭時，只是他是怎麼毫無動靜的要挾齊聖來幫他做這件事？並且旁人竟毫無察覺，按理來說蕭墨應該對他是有所監視的。就算沒法用勾結武林中人這一條給他治罪，就算他派人混進軍營也可以用九王爺的威望糊弄過去，但蕭墨不可能毫無反應，任由那些姦細在軍營裡面學武功。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蕭墨真的對此事完全不知情。

不可能再花上十年重新找人練功，所以必須等著那些姦細，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動那些人。

洛忘憂不打算把查到的東西告訴蕭墨，因為按照蕭墨的為人，是不可能放任姦細不管，更不會為了她恢復武功這件事而讓皇權冒險。

那個九王爺桃李滿天下，就算不與之同流合污的官員也會有意無意的維護他，這也是蕭墨對蕭時倍感頭疼的原因之一。

這樣的一個人卻是鐵了心要當皇帝，儘管他的確曾今是太子，被先皇也就是蕭墨的父親用詭計搬倒，一直心有不甘到了蕭墨這一代還不死心。

有些事情你當時錯過了就說明自己命里本就不該存在，用萬辭的話說就是：九王爺沒有認清自己，認為自己有皇族血脈，又是曾是太子，再加上每年高中的考生都有不少出自他手，所以他有了錯覺，認為全天下的人都會聽命於他。

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沒有帝王之相，一個仙風道骨閑雲野鶴般的人物居然會惦記的皇位，這一點萬辭是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時常抱怨先生最寵愛的江風臨非但不攔著他自取滅亡，還跟他一樣頭腦不清醒！

洛忘憂一面囑咐嚴世傑對此事保密，一面跟著不聞關心起紀恩的終身大事起來。

因為據親歷妓館事件的嚴世傑交代，萬辭是一見到紀恩就死活不承認自己是來幹什麼的，還東拉西扯的浪費了白將軍不少時間。

紀恩是躲在房裡不出來，當初的豪氣現在只剩小家子氣。不聞最不待見她這般模樣，不過這也不能怪紀恩，因為不是誰都能像莊主這樣雍容嫻雅的。早就昂首挺胸的跟著洛忘憂到宮裡去找蕭墨，當然是商量怎麼給紀恩安排一個盛大的婚事。

這邊從不多言的嚴世傑將當時情形絲毫不漏的交代出來，那邊更加沉默寡言的白遇樓叫侍衛生動的再現的當日萬丞相跳來跳去的樣子。

蕭墨樂開了花，也暗自盤算起來。紀恩雖說只是一個服侍洛忘憂的侍女，但怎麼說都跟了她這幾年，再加上紀恩跟那個不聞護法交情不淺。

這麼一來，咱們之間又多了一條聯繫。

還在家裡思過的萬辭並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經參雜的皇上的詭計。

萬辭放出來后的第三天就是黃道吉日，在當今皇上跟洛莊主的合作下紀恩風光無比的嫁進了丞相府，連王公大臣的女兒出嫁都不及她熱鬧。

他們的婚事毫不含糊，似乎是迎著風就解決了。

從那日進宮找蕭墨的時候就被他以紀恩再也不能服侍她、宮裡的暖帳好過冬為由請她回了自在居。

不聞在背後想說我還不是死的，我可比紀恩有用多了。

洛忘憂是欣然同意，因為她料到進宮就會有這一遭，反正都是在京城，皇宮也確實舒服一些。住在那個完全不懂享受的嚴世傑家裡什麼東西都要重新置辦，還是熟悉的地方好。

人和物都會日久生情，是人都會戀舊。

事情一切順利，許衡跟張非在嚴世傑的府上繼續修鍊。軍營里似乎安分多了，也對，他們都是同一個陣營，實在沒有在自相殘殺的必要。

目前生活十分平靜，萬辭由於娶妻之後要照顧老婆的面子，現在的一舉一動簡直成了京城佳公子的典範，連心結也都放下。可惜的是這位公子早已有主，惹得一眾名門閨秀捶胸頓足，直呼當初看走了眼。

這哪裡是草包？分明是如假包換的碧玉。

蕭墨沒想到萬辭會變化如此之大，因為以他自己對萬辭的理解，想要放開跟他的先生也就是九王爺還有江風臨的心結不是件容易的事，秀才鬧起彆扭的勁可不比武夫小。

萬辭墮落的這些年蕭墨對他真是沒的說，隔三差五的有人上書彈劾他，都被蕭墨駁回。剛開始也苦口婆心的勸過，可萬辭就認定了天下之有江風臨一個的才華比的上他，而人家卻是怎麼也不跟他玩。

「果然取了老婆的人就是不一樣！」蕭墨靠在椅子舒展起筋骨來，側邊的桌子上坐著練書的太子。

萬辭成親的那兩個月蕭墨准他下朝後回家，於是留守御書房的任務就成了剛滿十三歲的太子蕭易的功課。

與之不同的是萬辭留守是替他分擔政務，而太子則是來學著處理國務，自己還得扮演起師傅的角色。

兒子雖然還小，但已經只比自己矮一個頭了，這個年紀的孩子長得很快，相信不出兩年，易兒就能長成大人樣子，等自己為他掃平一切障礙后便能安枕無憂了。

這個兒子跟他爹如出一轍，甚至在拳腳方面比當老子的蕭墨強上了十萬八千里。現年十三歲已經能跟白遇樓打上一整天，雖然不排除有放水的嫌疑，但是這個年紀的武功能有這樣的成就，已經不比那些洛忘憂找的苗子差。

這下應該不必擔心幾年後沈出雲回來再欺負他吧！萬辭那個表妹，活脫脫武痴一個，又比易兒大上幾歲，從一見面就愛欺負他。

萬辭連馬都不會騎，他家怎麼出了這麼一號人物。

望著認真看摺子的兒子蕭墨開始擔憂，因為出雲那個丫頭不是去遊山玩水，而是去閉關練武功了。這樣一來，易兒豈不是永無翻身之日了？那到時候當了皇帝豈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蕭墨杞人憂天的神遊起來，直到太子不滿的聲音：「父皇，這個治水應該派張大人……」才把皇帝給拉回來。

身兼數職的蕭墨甚至想過讓易兒去跟九王叔念書，像萬辭跟江風臨還有前年的曇花都是九王叔教出來的門生。要不是最近封地那裡頻頻動作，他還真打算開口試試。

自己跟這個皇叔遲早要上台一戰，他不想把這個隱患留給易兒，相信九王叔也不想再等太久。

你為什麼就不甘於做一個教書先生？連萬辭都說你教授課業是頂頂的厲害，他這輩子都受益匪淺，而他的好言相勸你卻一個字都聽不進。而我保障了你無上的榮耀這麼多年，封地由你自己選擇了富庶的江南地域，賦稅自用，連一年一次的回京述職都認任憑你愛來不來，這何等的寬容？還不是想撫平你對先皇的執念！

蕭時少年成名，皇帝大為欣喜便立他為太子。只是後來發現他只適合做個文人而不是國君，所以在臨終前有意將他支走，留下遺詔讓蕭墨的父皇也就是他的三哥即位。

要追究起這件事來，只能怪當時的皇帝含糊其辭。明著又不願傷了那個滿腹才情的兒子，莫名其妙的一指命令弄得他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從此便對他三哥懷恨在心，認為他在中間挑撥才使得皇上居然不傳位給太子。

事情的大致情況就是這樣，不過蕭時當然不會知道宮裡當時有幾派勢力利用他這個太子準備政變，皇帝支走他也有這個原因。

中間夾雜著種種暗鬥和利用，蕭時總是渾然不覺，以為憑著他自己的才情就能治國。其實只要他稍微對這些鬥爭敏感一點點，皇帝也不會改變主意。

時間越拖越久，人也越老越固執。勸不回來的！蕭墨從記事起就在跟他這個王叔耗，到現在他也累了，也想快點有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