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聽人嚼舌

翌日一早，沈夜藍親手為顧諾愮做了飯菜端了過來，將她喚醒之後，讓立在一旁的丫鬟伺候她穿衣洗漱。

她雖然極不適應別人伺候自己，但還是讓丫鬟幫她穿了衣服，一方面這裡的衣服實在是太為繁瑣，另一方面她現在畢竟不再是曾經的顧諾愮了，而是生活在天啟王朝的顧相之女顧雲瑤。

梳洗一番，坐在銅鏡前的顧諾愮看著鏡中的自己，竟有些恍惚，那額頭上面如同紅色花瓣一樣形狀的竟是胎記，頗像盛開的曼珠沙華，也難怪她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額頭上那一抹紅色誤以為是額頭上面貼了花鈿。

關於她在現代的記憶似乎有點模糊了，不過想想也是，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顧諾愮了，有的只是顧相之女顧雲瑤。

（以下改名顧雲瑤）

昨夜群蛇來襲，在院子中沒有留下一點痕迹，攬月居之中一派祥和，丫鬟小廝各自忙著自己手中的活計。

用過膳食之後，顧雲瑤對沈夜藍道：「這兩日娘親照顧我辛苦了，我想出府轉轉，許能記起一二以前的事宜。」

沈夜藍聽完之後，心下兀自安慰，只是眉目之間劃過一絲憂心：

「瑤兒若是想要出府散心，娘親可以陪著你。」

顧雲瑤搖了搖頭：「孩兒只想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娘親不必費心陪著我。」

她知道這個娘親是真的對她好，只是有些事情本來就應該自己動手解決。

沈夜藍見她這般模樣，便軟下聲來：「那娘親讓思菱陪著著你可好？現在你體內雖有內力，但是忘了武功，若是遇見有人對你不利，思菱也能防範一二。」

沈夜藍見顧雲瑤點頭應了，心下便寬慰了許多，接著又道：

「以前近身伺候你的四個丫鬟娘親讓她們還跟著你身邊伺候，你多少也能稱心些，若是有哪個使不慣，娘再幫你挑選。」

顧雲瑤點了點頭：「有勞娘親費心了。」

她的鼻頭有些微微發酸，在現代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她說不出來是好還是難受，許是第一次體會到有娘親的感覺，心頭軟軟的發著暖意。

不多時，從院子中進來四個丫鬟，打頭的是一個紅衣丫鬟，齊聲道：「見過小姐。

顧雲瑤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四人分別上前報上姓名，分別叫做春紅、夏藍、秋菊、冬梅，四個人倒是極好分辨，春紅和夏藍分別著紅、藍色衣裳，秋菊和冬梅衣服上面分別綉了一朵菊花和梅花。

顧雲瑤吩咐春紅道：「去準備幾套男裝，一塊紅紗。」

春紅知道顧雲瑤要出府，且夫人已經應允，便快步去制衣紡拿了少爺兩套月牙白的衣裝。

她忽然想起一事，對著剩下的三個丫鬟問道：「你們昨天晚上睡得可好？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幾個丫鬟相互看了一眼，都疑惑的搖了搖頭：「奴婢們昨晚睡得太沉，沒聽見什麼聲音。」

不多時春紅便捧了兩套男裝回來了，顧雲瑤接過其中一套，示意這春紅穿上另一套：「春紅伴我出府。」

春紅應是這四丫鬟之首較為機敏，很快便換上了那身男裝。

顧雲瑤換上月牙白的男裝，用絹白色的髮帶將頭髮全部束起，倒像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生，只是眉目之間還有些女兒家的嬌氣，還有額間那抹紅色太過明艷醒目。

她皺了下眉頭，拿起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在臉上一番侍弄之後，眉目之間多了幾分英氣，那抹紅色的胎記被白粉遮蓋住，玉面淡拂、顏如渥丹，儼然一翩翩少年郎。

那玉人之姿竟讓幾個丫鬟生生看痴了去，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倒是春紅先收回了心智，忍不住贊道：「小姐若是這般在街上，不知要惹得多少女子垂目送絹。」

不多時思菱趕來，身上亦是穿了一身男子的裝扮，三人一行出了攬月居，打長廊亭閣走過，正要路過一扇拱門去後門的時候，有幾個正在打掃的粗使丫鬟正在閑聊的聲音傳了過來。

正巧傳來大小姐幾個字，顧雲瑤的步子頓了頓，在拱門前恰好能夠看見外面幾個丫鬟說話的情形，春紅和思菱也停了步子。

身粗布桃紅衣衫的丫鬟有絲幸災樂禍的道：

「這大小姐不久前身受重傷得了瘋病現金又失憶了，陳管家的婆子說她親耳聽見雲洛神醫說大小姐身子堪憂，太子妃之位怕是跟大小姐無緣嘍！皇室是斷不會娶一個身有隱疾的女子。」

一身褐色衣裙，年紀有些稍大的婆子接著說道：「老爺昨天發了好大一番火，此番怕是要全力將二小姐捧上那個位置。」

說到此，那婆子朝四周看了看，見沒有人在便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這大小姐早幾年並不受寵，四歲的時候跟夫人一起被送到鄉下的莊園，到**歲的時候，老爺才想起有這麼一個女兒，派人去莊子上看了看，沒想到大小姐出落得這麼窈窕，這才把大小姐和夫人接了回來，一直按照國母的要求來教導大小姐的，這大小姐偏偏這個時候遭遇了不測，老爺能不發火嗎？這大小姐跟夫人以後的日子怕是……」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幾人相視一笑，眼中儘是瞭然，像她們這些人慣會的就是見風使舵、踩低捧高。

有一人又接道：「老爺自從沈氏一族被滅門，就對夫人不甚好，二姨娘再怎麼不濟，人家好歹還有一個做御史大夫的父親能靠著，夫人雖說生了大少爺，咱們老爺卻也不見有多待見大少爺，反倒是二姨娘生的三少爺更得老爺的眼，打小就被老爺送到了京師學堂！」

「就是，就是，那這樣說來，二姨娘那裡我們一定要盡心伺候著！」又有一人說道。

這時從不遠處的天清苑走來一個穿緋色衣裙的丫鬟，身上服飾質地款式都要比一般丫鬟好上許多，頭上還插著一支金簪，眉色之中儘是得意。

那身著粗布桃紅衣衫的丫鬟一見那緋色衣裙的丫鬟，臉上極盡諂媚之意，遠遠的就笑著道：

「香冬姐，你發上的金簪真好看！」

餘下幾個丫鬟也接連開口道：

「香冬姐，你發上的簪子是二小姐賞的吧，這簪子襯得你極好看！」

「香冬姐，二小姐對你真好，這麼漂亮的簪子都賞你了！」

「……」

那桃紅衣衫的丫鬟不甘被其他人擠到一邊，大聲說道：

「那是咱香冬姐有本事，二小姐交代的事，咱們香冬姐哪一件不是辦得漂漂亮亮的！」

這話說完那身著緋色衣裳二小姐身邊的大丫鬟香冬，臉上簡直笑開了花，眼角眉梢儘是得意之色，在眾丫鬟面前多了份高高在上的感覺，一邊笑著一邊啐道：

「你們幾個小蹄子，可是見二小姐得勢都來巴結我，好好乾你們的活，二小姐若是能心想事成，你們幾個討賞還不容易？」

那粗布桃紅衣裙的丫鬟一臉討好巴結：「大小姐都已經那副模樣了，二小姐定能一舉奪魁的。」

春紅將那些丫鬟的話全部聽在了耳中那個，一雙雋眉緊皺在一起，東苑是小姐的攬月居，這群丫鬟在背後竟然這樣議論主子，起身就要出去教訓那些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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