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確認廚房和客艙已做好起飛準備,蘿貝卡還躲在廚房裡喝咖啡,余文麗抱著一堆東西慢條斯理地晃出客艙,來到一頭霧水、生著悶氣的男人身邊。

「給你。」

把「世界地理雜誌」、「野性大地期刊」等等他平時愛看的雜誌放在他膝上,還幫他帶來一瓶礦泉水和毛毯、枕頭。

范馥峰楞住,揚眉。

她抿唇一笑,是他喜愛的那種甜暖弧度,低語:「枕頭可以墊在腰后,坐起來更舒服。等一下起飛后,機艙內的溫度會變低,蓋著毛毯溫暖些。還有,要記得多喝水。」

說完,她轉身要走,小手卻被他一把握住。

他的座位在客艙最後一排,後面緊鄰廚房,同排又沒有其他旅客,此時他出手「騷擾」空姐,沒有目擊證人,即便坐在前頭的旅客回頭,倘若沒有起身,也看不出兩人正大手拉小手。

「文麗,你——」他眼中湛著光。

廚房的布簾忽地被拉開,蘿貝卡抿抿剛補上口紅的唇走出來。

同一時間,余文麗趕忙抽回小手,站直身軀。

「麗麗,飛機開始滑行了,我回座嘍!」

「好。我馬上過去。」

蘿貝卡一走,余文麗重新垂眸瞧著臉色有點小抑鬱的男人,不覺又笑了。

彎身,作勢要幫他塞好枕頭,紅唇卻對著他的耳軟軟吐氣。「乖。」似有若無地親吻他的鬢角一下,才起身離去。

胸口熱呼呼的,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美好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終於不太甘心地收回視線。

雜誌攤在大腿上,他有毯子、枕頭和礦泉水,抬起手摸了摸剛剛她香吻印下的地方,熱麻熱麻的,他嘴角就這麼軟化,而堵在體內的那股子不爽,眨眼間像消了氣的氣球,生不出什麼氣了。

他錯了!

范馥峰發現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怎可能生不出氣?!

現在的他,氣得有股要衝上去揍人的衝動!但引起他體內暴力因子的對象實在不少,害他十根手指扳得指關節噼哩啪啦亂響一陣,還沒排好下手的順序。

剛開始都還OK。飛機起飛后,雖然仍找不到適當時機好好和親親女友說話,但他到底被成功地安撫了,只要她偷偷拋來一個笑、扮鬼臉,或趁著服務他時,不經意地摸摸他的肩膀、頭髮、碰碰他的手臂,他就開心了,覺得和她好親密,喜歡上這種眉目傳情的小遊戲。

餐飲服務結束,免稅品的販賣也結束,因夜間飛行,機艙里的大燈全關暗下來,除三、四個尚在閱讀的旅客開著頭頂上的小燈外,周遭一片幽暗,連窗外也烏漆抹黑,很適合入眠。

他沒睡,想等機會和她說話,就見她往樓下走去,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才上樓,身後跟著一名年輕的外國男人,她態度親切地比了比化妝室的位置,見那模樣,八成是樓下頭等艙的化妝室全部使用中,男人等不及只好跑到樓上來。

這無可厚非,但男人千不該、萬不該在用完化妝室后,還死賴著不走!

化妝室設在最前頭,范馥峰聽不清楚那外國男究竟對著余文麗說些什麼,但看他故意傾身,臉都快碰到她的發,模糊的臉龐上那對眼閃閃發光,充滿興然,當場把起妹來,簡直……下流!

他身體動得比大腦還快,立刻起身走去。

『借過。』魁梧的身軀即便套上西裝,文明下的野蠻氣息仍隱隱透出,他佇立在外國男身側,炯目直勾勾地注視著對方。

『呃……噢!你要用化妝室嗎?對不起,擋住你了。』

外國男被瞪得頭皮發麻,趕緊閃開,原想繼續再和美艷的華籍空姐哈啦下去,但詭異的是,那兩道犀利的目光完全沒移開的打算,依舊瞪著,而且他好像還瞄到美艷空姐低頭在偷笑。

「呃……呵呵……」外國男渾身發毛,不曉得何時惹到眼前這位像座小山般的東方男人,乾笑了笑,又摸摸鼻子嘟囔幾聲后,終於乖乖下樓了。

「嘻……」

站在他身後的女人在笑他。

范馥峰用不著看,就能想象出那張俏臉現在的模樣,而那雙漂亮的貓兒眼,肯定漾著明顯的戲謔。

對!他承認,他正在捧醋狂飲,不爽到有些失去理智的程度。這種事竟然也會發生在他身上,連他自己都覺得驚愕。就算是之前他所經歷過的那兩段戀情,也不曾讓他瀕臨幾要失控的地步。

場景很不對,雖然大部分旅客都已睡去,還是有幾隻眼在偷覷著,不是說清楚、講明白的好時機。忍住、忍住!

沒理會那個攪得他心律不整的小女人,暗自深吸了口氣,他抬頭挺胸地走進化妝室里。

五分鐘過去后,他走回座位,心想她應該也已回到廚房,正考慮要不要趁著「夜深人靜」進去找她時,一名身材英挺、長相斯文的空少在此時上樓來,走過他身邊,直接掀帘子進廚房。

范馥峰強迫自己別衝動,在位子上硬是坐了十分鐘,這十分鐘內,他聽見後頭廚房傳出男女笑語,雖刻意壓低聲音,還是聽得見。

那只是她的同事,同事間說說笑笑很正常,不足為奇。

握緊拳頭,他一方面用力地說服自己,一方面也被前所未有的佔有慾給驚嚇到,這表示——若然有一天他和她真無法再往下走,必須結束這一切,他可能要花上比之前多出好幾倍的時間與氣力,才能回復。

愈想,心中愈悶。

又過片刻,那名空少終於走人,他正欲起身進去,她卻走出來了,而且瞧也沒瞧他一眼,直接走到最前頭,拿鑰匙打開駕駛艙的門,快速閃進去。

他咬咬牙坐回,抑鬱地瞪著前方。

又是十分鐘過去,她終於走出駕駛艙,然而身後卻跟著一名不知是機長、抑或是副機長的男人。

兩人有說有笑,那男人甚至還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她的臉頰,見她綰起的發垂落絲縷,還細心地幫她理了理,這才轉身走入化妝室。

沒辦法了。

能忍的,就到這裡了。

再要他多忍一秒,他自認沒這種能耐。

他閉起眼,聽見她走回來時經過他身畔的腳步聲,下一秒他倏地起身,尾隨她進入廚房。

「咦?」背後傳來怪異的壓迫感,余文麗小小的腦袋瓜才稍微偏動,男性大掌就突擊地從後頭探出,一把摀住她的嘴,跟著,鐵打似的粗臂環抱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後摟緊。

是他!

熟悉的男性氣息瞬間包圍她,嚇得糾成一團的心臟在意識到「歹徒」的真正身分后,立即鬆緩下來。

「唔唔……唔唔唔唔?!」你你……想幹麼啊?!

老天~~力氣這麼大!他快把她的腰給勒斷了啦!

她在男人懷裡亂扭,試著轉過頭來面對他,小手更是攀住他粗粗的大掌,拚命要把它扯離自己的臉蛋。

「唔……噢……」他的手終於好心地放開,她立即深深地吸氣,還來不及吐出,小臉已被扳了過去。

「你——唔唔唔!」她的抗議,在他突如其來的熱吻中,被有效地封堵住。

她瞠圓水亮亮的貓兒眼,傻住。

奇了!這是怎麼回事?!

他這個老實頭、傻大個兒是吃錯藥了嗎?怎麼忽然懂得主動「攻擊」她啦?

狹窄的空間,一盞昏黃燈光,過於乾燥的空氣彷彿下一秒就要憑空迸出點點火花……這是哪裡?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輾轉燙著她小嘴的火肆無忌憚地逼入她的芳腔中,那侵入的力道不可思議的野蠻,勾纏著她的舌,啃吮她的唇瓣,又以不可思議的耐性和熱情,一遍再一遍地品嘗她的甜美。

是了……她想起來這是什麼地方。

男人從背後偷襲她,他出乎意料的大膽作風教她吃驚,但是,她並不討厭,是既驚訝又竊喜。

他想要,她也要,他吻得好熱烈,她更用力地反擊回去,她幾乎足不沾塵地被他捆在胸前,光是氣息交纏、相濡以沬的吻已然不夠,於是她拉著他躲進廚房角落小小的置物間。此時,他坐在置物間的平台上,而她則以不太雅觀卻撩人十足的姿勢跨坐在他大腿上,端莊的及膝制服裙被拉得高高的,套著絲襪的修長美腿在微暈的光線下迷人至極。

躲藏在幽暗角落的熱情,有種悖德、偷情的刺激。

理智被狂放的慾望燒成灰燼,男人彷彿回到血氣方剛的年少青春,像一頭成長中的公梅花鹿,尚未鈣化的頭角中奔騰著情慾激素,讓他全身血液興奮、激狂、悸動。

布著硬繭的掌心愛撫著女性的美好曲線,他拉開她的上衣,急切地滑入,底下,她的肌膚嫩如羊脂,觸感好得不可思議。

「阿峰……唔……」粉嫩臂膀攬著他的頭,撩亂他的濃髮,她不由自主地仰高嫣紅如玫瑰的小臉,貢獻出雪頸和胸前一大片春光。

模糊地,她覺得自己像是與他初次邂逅時,她塞進他手裡的霜淇淋,在那雙大掌下融化、癱軟、燃燒。

「阿峰……阿峰……」似乎除了不住地喚他、低吟他的名字,余文麗不知還能說什麼,昏亂的小腦袋瓜早已不管用。

啪啦!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噢!」哪裡曉得,有東西砸了下來,先是掉下一個,跟著又有好幾個連連往下掉,她驚呼的同時,頭立即被男人拉進懷裡護住。

結果,置物間的平台和地板上,散落了十幾、二十條未拆封的紙杯和塑膠杯,還有好幾盒茶包和糖包,那些搭載品原先都好好地擱在上面的架子上,不知是不是小小置物間里空氣不尋常地熱脹,就一個接連一個掉下來攪局了。唉~~

呼息交錯,濃灼、粗嗄。

余文麗埋在他懷裡,兩人緊緊相擁。

她清楚地感覺到他血液奔騰的力量、頸動脈的劇顫,彼此的心跳是一陣陣力與美的鼓音,她傾聽著、細數著,喘息漸漸趨於緩和。

他不動,她也不願動,覺得靜靜抱住對方,這滋味真不賴。

「對不起……」范馥峰突然開口,嗓音低嗄且懊惱。

懷裡的小腦袋瓜鑽動著,他放鬆力道,余文麗抬起小臉看著他,眼瞳亮晶晶。

「因為吻我?」她的口紅被吃掉了,殘餘的紅暈讓那兩片瑰唇有种放盪的冶艷。

見狀,范馥峰的呼吸又是一緊,忙抬手替她拭凈,卻不言語,像是默認了她的詢問。

激情悸動的餘溫尚在胸口燃著,余文麗臉蛋通紅,拉拉他的手抿唇一笑。

「阿峰,我喜歡你吻我,也喜歡你的熱情,只是……下一次可不可以選別的地方?至少,嗯……有張大大的床,我想會比較舒服。」

黝黑峻臉怔了怔,他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待意識到她的話意后,他的體溫又一次飆高,嘴角泛笑。

「還有哪,最好要有浪漫的音樂、浪漫的燭光,空氣中有浪漫的玫瑰花香,就只有我們兩個,誰也不會來打擾,然後我們——」打擾?!陡地停頓,她突然記起自己還在ONDUTY,眼睛瞠得更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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