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致命真相
我觸電一樣鬆開他的手,很嚴肅地看著他說,韓千洛,你別開這種玩笑。
「你還記得你問過我么?」他笑了笑:「你說你想象不出。我們之間還能因為什麼而分手。
那時我還不可以說話,只能在床單上給你寫句玩笑。」
我埋下頭,不做聲。這件事我當然記得。不記得的只是當初那份幸福感,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滿溢程度罷了。
「其實我也想象不到,我們之間遠比我想象的要脆弱,那麼不堪一擊……
我曾傾其所有地想把你護住,卻反而會讓你逃得那麼遠。
姚夕,留在我身邊共同面對,對你來說為什麼會……那麼難呢?」
韓千洛撫著我瘦削的臉頰,好像依然很不甘心地在試探著我還有沒有淚水。
可是什麼都沒有。
我苦笑著說,別摸了。戒了。
我說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愛情又不是生命中的唯一。想當初的韓千洛是多麼的意氣飛揚,運籌帷幄。走到哪裡都像自帶背景音樂一樣,有一種你到哪就讓別人死到哪的霸氣。
可如今,為了我這樣一個女人,你把自己折磨到什麼程度么?
你看看你的身子,瘦的跟吸過大煙一樣,五臟六腑還有沒有一處是原裝的了。落下多少疤,吐了多少血,你值得么?
既然你已經拿不起武器了,為什麼不能讓我來做?為什麼不能讓我親自為『我們』的女兒報仇!
你不是等等的父親么?你不像我一樣愛她么!
「那是因為你還不懂,在仇恨背後的獨裁者,要經歷多少痛苦和兩難的抉擇。
我是一路噩夢走過來的,不忍你再走一次。」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轉過身:「韓千洛,這世上還有你不敢看的東西么……那你閉上眼睛好不好?也許再睜開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啪的一聲,我聽到他手裡的書從身上滑落在地。
午後的陽光從花房的玻璃窗灑下來,落在他平靜的臉上。緊閉的睫毛里閃著靈動的陽光碎屑,像是不小心走失了的星星,誤以為他的眼睛是潭清澈的湖水。
我輕輕屏住一口呼吸,用手指戳了戳他。
「韓千洛……」我摸著他的臉,一路滑著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
太微弱的呼吸幾乎讓我感受不出任何生命的跡象!
「韓千洛?」我輕輕搖了搖他,沒反應是要怎麼樣啊!
「韓千洛!」我大呼出來,瞬間就被丹田之氣逼出了淚水!
正待我大腦一片空白之時,身後突然就衝過來一人。照著那軟榻上直接飛過去一腳。
然後我就看到韓大賤人跟個白蘿蔔似的直接從上邊翻了下來。很沒風度地在地上滾了一圈。嗆得咳嗽連連的!
「程風雨?你……你怎麼也過來了?」我驚詫一瞬。
「我本來就在!」他沒好氣地說:「你們兩個年紀加起來也有快六十了吧!以為在初中生談戀愛么!還有完沒完了?」
韓千洛對於被打擾睡午覺這件事表示十分不滿:「程風雨,你發什麼神經!」
我覺得臉上一陣陣發燙,滿心矯情的委屈和被戳傷的自尊,韓大賤人,我相信你同情你才有鬼!於是我轉身就要走。
「姚夕你幹什麼去!」韓千洛來抓我,卻被我一把甩開了。
「你們有病么!這樣子好玩么?!」
韓千洛表示很無辜,說他也沒怎麼樣啊。勸我又勸不動,所以乾脆不要廢話,管自己睡覺好了。
「你家睡覺像死了一樣啊!」狀場扔技。
「不好意思,我家遺傳還真就是這麼睡。姚夕……」韓千洛看著我的臉,怔了一下:「你哭了?」
我說我沒有。我喜極而泣。你剛才想的是你終於死了,我再也不用有所顧忌了。
他過來抱我,我把他推開,再抱我再推。後來他不抱了,跑去抱程風雨去了……
程風雨把他扶回沙發上躺好。原來是醫生過來了,是時候要給他輸液了。
我知道韓千洛這種人與矯情兩個字是搭不上邊的,如果不是真的病的嚴重,他甚至不會願意離開我一步的……
我看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葯代表著什麼意思,不過看他跟醫生談話時的表情還算是輕鬆自然,往好處想想,應該不會特別嚴重對不對?
我可憐兮兮地拉了下程風雨的衣袖,他到底要不要緊……
「放心了,那麼賤的人命硬的很。你死了他都不會死。」程風雨如是說。
韓千洛放置好輸液的手臂,抬頭瞄了瞄程風雨:「誒?你怎麼在我家?」
我差點一跤摔死過去,這半天你是用小腦在跟我們聊天么!
我趁機抹了一下眼睛,假裝剛才那只是個意外。然後故作淡定地說:「對呀,既然你也在這裡……幹嘛還要那麼麻煩指引我怎麼過來……」
程風雨表示,不讓你親自感受一下要見他的艱難,你真的永遠學不會珍惜。
我很生氣,我說我的孩子死了,這種心情你們真的都能理解么?
你們都當我是小孩子矯情,有誰想過我是真的在很努力地想辦法解決事情。
難道過來翻山越嶺地再跟馬來熊打一架,我就能放下仇恨跟男人踏實過日子了么?
我沒有不珍惜韓千洛,只不過……你們為什麼要逼我在兩者之間選擇?
又不是你害死等等的,這很矛盾么!
「復仇本無錯,但復仇的代價如果是他,你就太殘忍了。」程風雨遊了下眼睛,繼續說,我在後面等著聽你選擇的答案,等了老半天。結果褲子都脫了,你倆就給我看這個?
我嘆了口氣,不做聲。
然後就聽韓大賤人說,這裡並不盛產馬來熊……馬來熊又叫狗熊,生活在南亞,看著太接地氣了。我們戰鬥民族養的都是彪悍的西伯利亞棕熊,站起來比我都高。
馬來熊你妹啊!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么?我咬牙切齒的,恨不得用輸液管勒死他。
「行了別廢話了,我來找你們是有正經事的。」程風雨表示說,他上周回國時囑咐所里的其他人繼續在跟進之前的那個案子。
我問什麼案子。
韓千洛說:「陳勉。」
心裡一驚,我微微咬了下唇:「陳勉的死,真的另有隱情?」
程風雨說:「恐怕不止是陳勉吧。當初焚燒名珏倉庫的那批貨,我始終也覺得那火災蹊蹺。
你們還記得我後來用陳勉的手機來定位湯緣,最後總算是成功把她救出來的吧?」
我神色凝重,連連點頭。
我還記得湯緣在婚禮的前一天似乎也曾欲言又止地跟我說過,好像是有人跟蹤她來著。但那種預感又說不太清,始終不曾見到過人影。
當時我也有多擔憂,但更多的是自責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地扇了韓千洛一個耳光。
我說,這兩件事有聯繫么?
程風雨解釋說,火場後來清掃了東西出來,我們找到了湯緣那被燒爆掉的手機。你知道做我們這行的,有些技術類的東西盡量不留痕,所以我們把她手機上的定位晶元給拆了出來。
還原數據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意外。
我說這個太專業太高大上了,我聽不懂怎麼辦啊?
韓千洛說:「聽不懂使勁兒聽。」
我:「……」
於是程風雨用盡量接地氣的表達方式告訴我說,簡單來說,湯緣的手機在之前就又被人定位跟蹤的痕迹,而顯示的數據流是因陳勉的手機間接導入過去的……
更簡單點說,可能是有人要跟蹤陳勉,但他出事的時候貌似還在飛機上,手機關閉的狀態導致對方把湯緣誤認為他。
所以縱火故意殺害的有可能不是湯緣,而是陳勉。
我說那我明白了,有人想殺陳勉,在好幾天前就想了對不對?
那麼在婚禮當天,一刀用匕首殺掉他的,也許不是只是圖財的那兩個小嘍啰?
程風雨的意思是說,周老先生的行事作風有時也該改改了。動不動就把人往死里揍,很容易屈打成招。
如果當初沒有一下子就把雷海諾打成腦癱,也許錄像帶的事早就曝光了。後面能省去很多很多的麻煩……
我看看韓千洛,他臉色挺蒼白的,始終沉默不作聲。
「如果殺陳勉的人是一開始就預謀的,那動機呢?」我冷靜地拋出最關鍵得質疑:「殺人無外乎仇殺情殺財殺或意外。現在不是意外,也不可能是情殺……
財殺的話……」我閉了閉唇:「我不知道陳勉這些年干不幹凈,他一直在宏信銀行就任高管,難道……」
我不願意多往這個方面想,還有什麼比讓自己知道死去的朋友身上有些顛覆道德觀的黑歷史更難受的呢?
然而程風雨的話很快就打消了我的疑慮,他說陳勉的職位敏感又特殊,去世以後已經被查的很徹底了,身家背景清清白白,沒有一點灰色收入。
我鬆了一口氣:「那就只能是仇殺了吧。不遺餘力地要一個死,這種感覺我以前感受不到,但現在我比誰的刻骨銘心。」
可是陳勉得罪過誰呢?
我想啊想也想不出來,那個男人性情執著,待人謙恭,只有對湯緣才抖S耍貧嘴。按道理來說,就連跟鄰居都不一定紅過臉。
會得罪什麼樣的人,一定要他死呢?
我戳了戳韓千洛:「他是你的朋友吧,你了解他跟什麼人來往么?」
他抬頭,看到程風雨和我一起盯著他,半天才說了兩個字:「龍豹。」
我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但一時沒能想起來是那條道上的。
「是當初卸了姚瑤手臂的那個高利貸老大。」程風雨說。
哦,我恍然大悟,看看韓千洛道:「是不是那個『千手觀音』。」
程風雨表示這個綽號比『龍豹』高大上很多,可以讓周大海建議他改改。高利貸也要與時俱進嘛,那種八十年代港片里的頭銜太老土了。
可是韓千洛破天荒地沒有跟著一併開玩笑,而是徑自抬起頭來看著我們兩人說:「龍豹以前是周大海的小弟,也是陳勉的小學同學。
所以借著這麼一層關係,我們才想到要陳勉誆騙了姚瑤入瓮上當。
這人雖然心狠手辣,但做事義氣又有原則,說卸人家一條手臂就不會卸兩條。所以當初」
我倒吸一口冷氣:「所以當初姚瑤被摘了子宮這件事,你也覺得蹊蹺對不對?」
程風雨說,他已經叫人去證實了,龍豹並沒有叫人摘過姚瑤的子宮。
但是強暴……的確是有發生的。
畢竟他手底下的弟兄們不是個個都那麼好管,難能有那麼年輕漂亮的女人落在手裡,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我可不關心姚瑤到底被幾個流氓上過,當初怎麼就沒幹死這個賤人啊!
但是事情既然有蹊蹺,我就不得不壓著怒火先強迫自己冷靜。
「那姚瑤的子宮哪去了?警方發現她的時候……」我想了想時間:「應該是距離出事半個多月吧,我和韓千洛在度假,回來就是肖正揚的庭審,三天後在福利院門口找到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姚瑤。
當時身上的一切創傷都是經過鑒定的,她少了胳膊和子宮,並伴有持續性性侵的割裂傷。當時肚子上的傷口都沒長好呢!」
「這些都是事實,但有可能只是表象。」程風雨嚴肅地說。
我嗤之以鼻說我不信。姚瑤總不可能為了把自己弄得再慘一點,故意把自己的子宮給切了吧。就算她不能生孩子,也沒必要這麼自殘啊?
肚子上來一刀,得多疼啊。
「黑市上一顆心臟能賣到30-50萬,一顆腎臟能賣到10-20萬,子宮移植的技術還沒有那麼成熟,但少說也有15萬左右。
對於當時已經孑然一身的姚瑤來說,她為什麼不能把這個對自己沒用的東西拿去換錢呢?」
「你們是說,姚瑤她有可能是自己去把子宮給賣了!」我扶著茶几,幸好這段時間健身很有效果,才沒有那麼輕易就倒下:「可她再落魄也總會有點積蓄,至於為這十來萬……」
「也許是為了泄憤吧,她被人強暴的時候還是處子之身,於是乾脆」程風雨說。
我默然:「那她要錢……做什麼?」
「買兇殺人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高大上。可能一開始動手的人,水準還能高一些,沒想到那場火災烏龍了。
後來她乾脆就換了個稍微蹩腳點的手段,陳勉又不是很難對付的人,一刀下去簡單粗暴的,反而好像更能達到預期效果。
我想,她若要找人殺陳勉,只要半個子宮的價格就夠了。」
所以那時候的姚瑤把自己的一切遭遇都算在了陳勉身上,畢竟是他把她坑在最後一步上的。
我看著一直不說話的韓千洛,心裡刀絞一樣難受。
我知道即便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依然不能減輕他的自責。
人家只是個想要好好過日子的公職人員,為什麼要因為我們的事硬生生把他拉近局裡呢?
利用了他又不保護他,這……算什麼好兄弟好朋友呢。
可是我不能再責備韓千洛了,他那麼無堅不摧的心都已經快碎了。
我半張著嘴,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所以你們,一直在查?」
「我們一直在找姚瑤的證據和漏洞,已經越來越接近真相了。她一個斷了手的女人不管做什麼都可能會吸引別人的主意,哪怕把整個S市過篩子一樣過一遍,也一定能找到線索。」程風雨說:「現在是八月底,姚瑤會在十一月初出獄,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讓她永遠也無法再看到外面的天。
姚夕,等等的仇,陳勉的仇,我們都會為你報。
如果你願意,這一次我們所有人在一塊並肩作戰。但你真的不要再逼迫自己更瘋狂下去了。
我答應你,我們會有辦法的。」
我看著程風雨真摯的眼神,微微點了下頭,我說原來現在已經八月多了啊。祝你生日快樂……
韓千洛撐了撐身子支起來:「恩,你的生日我都忘了,祝你榮升33歲老處男行列。」
然後程風雨就呵呵噠地走了,說還要回家吃晚飯呢。
他家就在隔壁,翻牆過去就行。
我問韓千洛他家是做什麼的,貌似看起來也很牛逼。
韓大賤人說他的祖父是非常有名的武器學專家,國寶級人物。若沒有他作支撐,自家外公賣多少條槍都打不響。
程老爺子早年因為某些原因移民過來了,在這裡生兒育女的個頂個都是高精型人才。就這個小孫子最奇葩,永遠跟人家都不是一個路子出牌的。
所以當初程風雨背著家裡回國當警察這麼敏感的事,都特么快上升成國際衝突問題了……
後來總算是讓他加入了無國界警備組織,只求伸張正義不做國家機器。這才算是把事情平息下來。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們隨便一個人都能把攪渾半邊天,兩個人搞在一起還讓不讓家人省點心了。
韓千洛遊了下眼睛,那你呢?你就這麼一個小女人,讓我們所有人都不能省心。
我垂了垂頭,站起身:「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先走了?」
「晚飯都不吃么?」
「沒必要了吧。」我搖搖頭,韓千洛你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么?
「我還沒簽字呢。」
「別無賴好不好,跟誰學不行你偏要跟沈欽君學?」我推開他不自覺往我身上摸的手:「等等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也沒辦法好好愛你,也沒心思好好顧著你。
你還有家人有朋友,沒我在身邊添堵反而能康復的快一些。韓千洛,你只想過愛不愛,那你有考慮過我們兩個真的合適么?」
「我這麼賤,你也不是什麼好貨,哪裡不合適?」
我受不了韓千洛用那麼無辜的眼神看我,看的我心裡一陣陣抽疼。
我說等等死了,我這輩子都緩不過來。
「那你為什麼不跟著它一起死呢?」
「你」
「我有說錯么?」韓千洛把我拉過來陪著他坐下,又把我抬了下挪開,說我現在練瑜伽練的屁股都大了,壓著他輸液管了……
「姚夕,你不肯一起去死,那是因為你明明就捨不得離開這個世界。
多少痛苦都是能向你證明你活著依舊有血有肉的信號,你恨自己的遭遇卻又在想辦法改變它。
我不能告訴你這個傷需要多久能治癒,畢竟不是幾瓶鹽水掛進去就能消散的病症……
可是你只要活著,就得承認。活下去的確比一死了之更吸引你。你所謂的強大,真的只是為了給孩子報了仇以後再去陪她么?
姚夕,你只是恨自己的脆弱。恨自己沒有辦法親手保護好等等。
你想著全身而退,你想著去接受更美好的生活,在你的潛意識裡,從來就沒有真的放棄過希望。
我愛的你……其實從來都沒有變過。」
「那以後……你能再跟我生一隻么……」我的淚水湧出來,沿著他的指尖一路滴下去。又溫暖又歡快,淋淋洒洒地怎麼都止不住:「我整晚整晚都能夢到等等,你知不知道我好想她……
我夢到她已經會叫媽媽叫爸爸了,我夢到她一手牽著我們一人,走在滿是陽光的鄉間小路上。
可是我看不清她的臉,也分辨不出……她究竟長得像誰……
她一定是走錯了路的天使,不小心掉到我們的懷裡。可就是撿到一隻貓貓狗狗還會用一整顆心去愛。韓千洛你知道我有多難受么!
我是真的很想陪她去的,可你說過……自殺的人上天堂會被罰刷馬桶的……」
「你也是不小心走錯路的白痴,已經到了我懷裡,你讓我怎麼放開你?
姚夕,我們再生一隻,還叫等等……我會給它全世界的寵愛。
你要是覺得太累,讓我替你生一隻都行!」
說完他就開始吻我,吻得很溫柔。我想閉上眼睛任一刻沉淪,但是擔很心他的身體,又不太敢肆意就範:「別……」
「別拒絕我,我要試試看我還能不能用了。」
「身子要緊,別亂來啊。」
「大夫說有些節制就可以,不需要完全禁忌。」
「可是也不能在花房裡」我把他的手打掉:「韓千洛你別鬧了,輸液呢!」
「拔了。」
「拔你妹啊,」我捏著他的手臂,從抓扯慢慢變成失控的撫摸:「拔……你才應該給我拔出來!」
「你確定?」
「我……」我剛剛開始臉紅著猶豫,就發現這個死賤人真的是毫不猶豫地拔了。
然後我們用很奇葩的相對位置沿著投射到我們頭頂的黑壓壓的一片陰影往上看。
我說,韓千洛你家養……棕熊么?
「閉嘴,他是我父親。」
我說還好,他應該聽不懂中文。
韓千洛用看死神一樣的眼睛看我:「我爸是華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