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左青的故事

「啪.」

預料中的刺耳聲音沒有在耳邊炸開.顧清歌看著那鞭子在半空中轉了個彎.被遠遠甩向側方.

「沒事吧.」熟悉的嗓音帶著關切.她看見連肅在她身旁停下.手環抱著自己.眉眼儘是擔憂.

顧清歌搖頭.從他懷裡走開.

「肅哥哥.」鄔玥惱羞成怒.

連肅聞言淡淡看了過去.眼神由關懷變作漠然.他直直看著鄔玥.眸子冰冷：「玥兒.你在做什麼.」

鄔玥見著連肅不敢再凶.委屈著整張臉看著他：「肅哥哥.她欺負我.」

嘴角嗤笑.顧清歌站在一側.看著鄔玥還想怎麼抹黑她.

「她怎麼欺負你的.你一字不落的和我說清楚.」眸光幽深.他淡淡說著.

鄔玥有些害怕.她不敢抬起視線看他.連肅周身的冷漠太過強烈.她從未見過他如此.

「肅哥哥......」

「說清楚.」

她顫巍著手指握緊.驀地抬起頭.徑直向連肅走來.待到他身邊一把摟住他胳臂.嬌聲說道：「我見王妃心情不好.想陪她走走.可誰想王妃怒罵我不夠資格.肅哥哥.我只是一時氣急.才.才動的手.我並非有意如此.」

顧清歌好笑.淡淡搖了搖頭.這蹩腳的理由誰會信.

「玥兒.我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鞭子打在人身上.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什麼後果.」他沉穩的聲音此刻聽起來依舊淡淡的.但不由得.卻讓人心生驚懼.

「還有.犯了錯不要找借口逃避.」語畢.他轉身去拉顧清歌的手.

沒有任何錶情的斥責她的無理取鬧.比罵她更要讓人難以接受.鄔玥怔怔的看著他牽著顧清歌的手.眉頭擰在了一起.

被他握住手.顧清歌有些錯愕.他帶著自己從鄔玥身旁走過.連句安慰鄔玥的話都沒有.上次鄔玥也同自己鬧過.可連肅只是淡淡叫他們回府.今日竟斥責了她......

「鬧夠了.」察覺她安靜下來.連肅問道.

顧清歌沒有說話.低著頭思緒早不知去了哪裡.

本來他是叫了左青跟著過來.可終歸還是放心不下親自跟來.倒是巧了.若不是他來.鄔玥怎麼肯罷休.依顧清歌的性子.她可忍讓一次.但絕不會順了鄔玥的胡鬧.到時吃虧的只能是她自己.

「你不想見我也罷.我送你回府.」顧清歌一直低著頭.連看他一眼也不願.連肅無奈.看著她搖了搖頭.

兩人手握在一起.顧清歌沒有推開.也許她是忘了.也許是覺得無所謂.對於連肅.她不知該怎樣對待.晏臨一事他雖做的過分.可對自己卻依舊溫柔.

眸子閉了又睜開.顧清歌捏了捏他手心.連肅抬眼.嘴角微勾.

「不能放了他么.」

不像剛才那般回答的斬釘截鐵.連肅知她若是聽到肯定的答案一定會再次陷入失神狀態.無奈.他握緊了顧清歌的手：「清歌.你想救他不是沒有辦法.讓他離開高胥境內.一旦他出了高胥.我想抓也無能為力.」

「可是.晁陽復國一事.他若離開高胥.就失了刺殺滕揚的機會.」

「那不是你該管的.清歌.滕氏能奪君主之位不是偶然.想要殺他沒有那麼簡單.」

她愣住.連肅說的不錯.晁陽被攻陷不是巧合.若非精心設計.一個國家怎會就這樣被奪.雖說小七父皇聽信佞臣.但也只是旁人所傳.小七生母乃是高胥有名的聰慧之人.有她伴於身側.沒有理由就這樣忠奸皆分不清楚.那麼.由此看來.晁陽覆滅.其中還有隱情.

聽他所言.顧清歌是真真不鬧了.她抬眼.看著他認真的神色.有些好笑.便也就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連肅不解.方才還怨他.不肯看他一眼.這會兒竟又展開笑顏.

她只是笑.也不說話.忽然她抱住他.滿足的眯起了眼睛.

他所想皆是長遠.而她不知.這才讓她氣憤不已.怨他冷血沒有不懂人情.

「我不該罵你.」她低低的說道.

連肅攬著她.笑了笑：「不怨我就好.清歌.往後你若要生氣.也不能從我身邊離開.」

他神色堅定.說出的話有些執拗.顧清歌聽得出他的語氣.嘴角勾了勾.在他懷裡一個勁的點頭.像是回答他.又更像是在給自己信念.連肅.這人是溫情的.

左青在跟著顧清歌時被叫走.而剛轉過一個街市.就看到了暫時不想見到的人.

沈弘方就像是跟蹤他一樣.自上次見面之後.兩人談了一番.那人就一直跟著他.

連肅給了他時間解決.算是稍稍有了好轉.但這好轉才堅持了幾天.沈弘方又變了性子.

「左青.」沈弘方見他發現自己.不由輕笑.

左青蹙眉.冷眼看他：「你又跟著我做什麼.」

「那是晉王妃.你又總跟著她做什麼.」他不答反問.笑的一臉怪異.

「這是我的職責.不需你過問.」他沉聲說.

沈弘方聞言.又是一笑.聳了聳肩.他道：「那我跟著你也與你無關.想跟就跟著了.」

「沈弘方.」左青蹙眉.臉有怒色.

沈弘方不在意.他上前兩步走至左青身前.抬起手就要落到他肩上.左青看的清楚.即刻向前走去.冷聲道：「別碰我.」

「左老弟.做哥哥的不過是想對弟弟好些.你躲什麼.」他笑.

左青整張臉鐵青.甩袖繼續想向前走去.

沈弘方立即跟上.在他身後亦步亦趨跟著.他蹙眉惱怒.施展輕功快速離去.

而他不泄氣.踮腳就跟了過去.

兩人很快離開街市.落腳已是城郊.身旁幾乎見不到人.稀稀疏疏半晌才路過一輛馬車.

「你還想去哪.既然再次遇見.我就沒想再放你走.」沈弘方在他身後說道.

左青一怔.頓住了腳步.而後他邁步淡淡道：「還要我說多少次.你我早已恩斷義絕.我不想再看見你.」

沈弘方斂住笑意.看著他帶著認真的神色.他走到他前方.盯著他眼睛.像是要看穿他一樣.他說：「左青.我也說過.你跑不掉的.」

「你想做什麼.」他警覺的眯起眼睛.

沈弘方沒有再說話.他定定的看著左青.嘴角有絲苦笑.而後他又換上一副溫和的神情：「你還要恨我到何時.」

左青背過手.轉身不去看他.他緩緩走上前去.陰沉著面容：「雲兒怎麼死的.我不會忘記.沈弘方.我勸你不要再靠近我.否則我終有一天會殺了你.」

身後那人垂下腦袋.他雙手握緊.想上前但又猶豫著留在原地.他開口：「雲兒的死我很抱歉.但左青.你當真認定了是我害死她么.」

左青不語.他轉過身.有些恍惚的看著他.轉而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滿目怒容：「你說不是你.證據呢.我讓你拿出證據.你為什麼不說.沈弘方.我倒是想問問你.到底要騙我到幾時.」

「你跟著我有什麼用.難道這樣雲兒的死我就會忘了.沈弘方.我與你自幼結為兄弟.雲兒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你害了他.還想我原諒你.不覺可笑么.」

他嘴角帶笑.可神情卻異常諷刺.他看著沈弘方就像在看一個笑話.驀地他冰冷了視線.欺身上前.攥住他衣領.狠狠揍了過去.拳拳到肉.甚至還能聽到他身上骨骼錯位的聲響.

「左青.」沈弘方被他壓倒在地.他看著他憤怒的容顏無奈嘆了口氣.

左青近乎瘋狂的樣子好像已經沒了要停的意思.他用力砸向沈弘方.而沈弘方卻只是苦笑.任憑他拳打腳踢.

不知揍了多久.身上的力氣逐漸消耗.左青才終於慢慢停下.他看著眼前各處受傷的沈弘方.殘忍的笑了笑：「舒服么.你想要的不就是這樣.但是.別妄想我會忘記.你走吧.」

語罷.他欲起身.而沈弘方卻突然伸出手.他緊緊攬住左青.硬是把他拉至自己眼前.而後.他毫無預兆的吻上了他的唇.

左青當即怔住.他推開他.愕然起身：「你做什麼.」

沈弘方看著他大笑.抬手覆上自己嘴巴.眯著眼睛有些享受：「我想這麼做很久了.左青.我不會放開你.」

對面的人余驚未消.放大的瞳孔直直看著他：「你……」

他怎麼也說不出剩下的話.看著沈弘方.他有些失神.再揍他一頓.

「對不起.」沈弘方說.「我不是因為親了你道歉.我只是恨自己沒能早點這麼做.左青.我不信你對我沒有一點感情.」

他的眼神真摯.沒有絲毫避諱左青的怒目相視.而對方卻只是突然勾唇.嘲諷的笑了：「就為了這個.你害了雲兒.沈弘方.你真像個妒婦.我對你有感情.那也只是造就不存在的兄弟情.我愛的是雲兒.你害了她.害了她.」

他笑的有些悲哀.望著沈弘方.突然覺得自己無能為力.雲兒與他們一起長大.他喜歡她.而她喜歡沈弘方.可最後.她卻是死在他手中.真是夠了.這一出滑稽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