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仙般的人物

琴衣聞言舀起一勺水就朝著蓮心潑去，佯怒道：「好你個壞心的小蓮心，我這輩子都跟隨在公子身邊，不離不棄，哪來的成家，哪來的小娃娃，看你還敢不敢胡說！」

蓮心哪裡肯罷休，笑著用力一拉把琴衣一同拽入水裡，一時間，三個人在水裡撲騰著好不熱鬧。

到底是年輕氣盛，一來二去的，連一直微笑旁觀的青遲也半推半就地加入戰局。

好久都沒這般放鬆過了，一時間，眾人都忘卻了先前緊張的氣氛，盡情嬉戲。

……

迎春新生的嫩草還掛著薄薄的晨露，儒衫公子取過一件棉緞罩衫席地而坐，微微垂眸小憩，陽光溫柔地包裹著男子，鍍上一抹金色的柔光。

男子如墨的長發被白玉髻高高束起，眉若遠黛，柔肌白嫩勝雪，唇若櫻瓣，光潔的下巴微仰，氣質高雅出塵，仿若誤入人間的謫仙，教人不忍靠近，尤恐驚擾了這神仙般的人物。

男子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寧靜悠閑，似與柔美的山色融為一體，側耳聆聽水邊傳來隱隱的嬉鬧聲，嘴角微翹勾起一抹寵溺的笑容，霎時，天地山水顏色盡失。

只是這難得的閑靜被划空傳來的驚叫聲徹底打破。

……

好快的下降速度……

冷瞳只感覺臉頰被風颳得如刀割般疼痛，身體的失重告訴她她正在不斷地墜落。

墜落？為什麼……

耳邊有呼呼的風聲，好像還有千羽撕心裂肺的驚叫聲。

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冷瞳被風颳得幾乎睜不開眼，照這樣摔下去待會兒見到的就不是冷瞳殺手，而是冷瞳粑粑了。

只是突然地，感覺身體被一陣暖暖的氣流托起，冷瞳身形微滯，卻也正是這短暫的停頓，恰巧與緊跟其後的千羽重重地撞在一起，兩人「砰」地砸碎凸起的車頂摔進馬車裡，冷瞳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還沒來得及緩神，又是一個重量級的撞壓。

很明顯，這是藍決掉下來了。

車內被充當墊底的冷瞳禁不住一陣暈眩，無數顆小星星圍著腦袋轉呀轉，冷瞳頭一歪。

這一回，總算是徹底暈過去了吧……

劇烈的搖晃驚起馬兒一聲長嘯掙脫了韁繩，馬車終於支撐不住「嘩啦」一聲宣告報廢。不遠處靜靜站立的儒衫公子緩緩收回右掌調理內息，臉色似乎比先前更加蒼白了。

他也解釋不了自己為什麼要出手，興許是瞥見那一身黑衣的女子在那樣的緊急的情形下冷靜倔強的神情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又或許是無心捕捉到的女子堅強的目光中一閃而過的慌亂讓他莫名的心驚，鬼使神差的，大腦還未及理清心中莫名的情愫，身體已經代替大腦做出了回應。

青遲和琴衣在第一時間便抽身快速趕至公子身邊，將他好好地護在中間。

流光躍上受驚的馬兒背部，用胳膊緊緊地抱住馬兒脖子，無聲的安撫，馬兒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后乖乖地消停下來。

蓮心趕來時，手裡還抓著一條活潑亂跳的草魚，見眾人都是一副警惕和見鬼的表情盯著眼前類似「疊羅漢」的扭曲姿勢歪倒在廢木中的三個……呃……怎麼說呢……三個穿著怪異的人身上。

「這是什麼情況？」

大夥聞言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回答，要說是新派下來的殺手，也委實……太弱了些，這三人一看就是內力全無的普通人，若說可疑，就是怪異的出場和怪異的服裝了。

那黑衣打扮的女子倒還算正常，雖然破破爛爛的，但在她身上擺著大字的女子，一頭紅色的長發……誒？莫不是中了什麼江湖奇毒？還有紅髮女子身邊緊挨著的男子……嘖嘖，年紀輕輕的也不知得罪了誰連頭髮都被剪短成這副不倫不類的模樣……

冷瞳如果清醒著，必會面無表情地對眾人的猜想回應冷冷一哼。

千羽如果清醒著，必定會叉著腰向正對著自己指手畫腳的琴衣嗤笑一聲「大媽不懂時尚」

藍決如果清醒著，必定會對著正一臉同情的注視著自己的青遲和流光咬牙切齒道「自瞎雙眼，或者，死」末了可能還會添上一句「給我你的答案」

可惜沒有如果，因此他們的反應只能是——

「……」

「……」

和「……」

此時此刻，青遲忍不住在心中嘆息，好好的馬車就這樣毀了……

儒衫公子也在心中默默嘆息，好好的一車點心就這樣糟蹋了……

一干人圍著一堆破爛沉默良久，見公子出手后卻不發話處置，一時拿不定主意，青遲本欲開口詢問，見公子一副低眉深思的模樣，只得靜靜候在一旁。

這時，廢木堆里，似乎有人動了動，眾人被這細微的聲響吸引而去。

緊隨著，只聞突然「啪」的一聲脆響，驚得木屑唰唰唰唰直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