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鐵松村
鐵松村今天十分熱鬧,大部分村民集中到村子中間的神壇前。村長站在神壇的石階上,說得唾沫飛濺。
神壇是用整塊的黑山石造的,表面磨得像鏡子一樣光滑。只有被神恩眷顧的村子,才有資格建造神壇。神誕日那天,神使會站在神壇上,為村子降福,然後選擇神仆。
「……三天後就是成人禮的日子,你們要好好準備,回家把刀磨亮,把嗜血狼的喉嚨割破……」村長的山羊鬍子抖動得厲害,村民聚精會神聽著。
並非所有人都在神壇那邊,缺席的人,正在村邊打得火熱。
一個看似瘦小的孩子,在前面飛奔。身後幾個孩子揮舞木棒,拚命追趕。有幾次已經追上,瘦小的孩子總能躲過,並給予反擊。
等後面的孩子發現,對方在故意引誘他們追趕,伺機反擊時,已經晚了。七個人倒下五個,只有兩個人還能站著。
「落水狗,有本事給我站住,逃跑算什麼英雄好漢!」一個強壯的孩子怒氣沖沖地喊。他叫山鷹,父親是村子的獵人隊長。而他追趕的孩子,名叫風洛,他們叫他落水狗。
瘦小的孩子回過頭:「笨蛋才站住呢!有本事就獨自過來,別找幫手。」
本來站住的山鷹聞言,又拔腿追趕,但放慢速度,等同伴過來。正面對決,山鷹有絕對把握打敗風洛。可最近一年,只有風洛整他的份,他從來占不到便宜。
「你和你娘一樣,都是廢物!」山鷹對著風洛大喊。
風洛停下來腳步,轉過身時,雙眼通紅。罵他、打他,都不會記仇,但罵他娘就不行!哪怕打不過,也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轉身之後,風洛猛然加速,朝山鷹衝去。瘦小的身軀,徑直朝強壯的山鷹撞去。
山鷹也加快速度,憑藉力量,他是同齡人最強的!拋開木棍,運轉全部脈氣,整個人大了一圈,好像憤怒的公牛,奮力奔跑!
風洛竟敢硬碰硬,是對他尊嚴的挑戰!山鷹決定用絕對的力量優勢進行碾壓,告訴對方,誰才是鐵松村最強的孩子!
眼看就要撞上,山鷹似乎能看到可憐的風洛被撞飛,連骨頭都撞斷。突然,風洛消失了。但山鷹停不住,繼續前沖。接著,他的腳被絆住,騰空而起,翻了個跟頭才落地。
原來,風洛看似發瘋地衝上去,並非真的打算進行力量比試。在接觸的瞬間,迅速蹲下,用肩膀擋住山鷹前進的步伐,同時用力扛起。
山鷹被風洛摔飛,背部著地,橫著拍在地上。滿身的脈氣,頓時渙散,爬都爬不起來。
風洛怎麼會放過機會,忍住肩膀上的疼痛,騎到山鷹身上,拳頭如雨點般落下。脈氣涌到拳頭,像鐵鎚一樣揮起手臂,又重重砸下去。
山鷹躲閃不開,徒勞地護住腦袋。連續不斷的重擊,讓他沒有餘力聚集脈氣。
山裡的男孩從六歲開始,就修鍊脈衝訣,修鍊出脈氣的人,滿十二歲時即可參加成人禮。脈氣可以加強身體各方面素質,大大提升實力。除此之外,也學基本的打鬥技巧。
這時候,風洛的攻擊完全沒有章法。憑藉脈氣對身體的提升,發瘋似的攻擊。
早就趕到的海斯嚇呆了,一時竟不知道上去幫忙。聽到山鷹的求救聲,才清醒過來。掄起木棒,朝風洛全力砸去。再不出手,山鷹真有可能被砸死!
「啪!」小臂粗的木棒應聲而斷,風洛隨之滾到旁邊,鮮血從頭上流下來。
山鷹才得以脫身,揉著豬頭似的腦袋,沖海斯大喊:「打,打死他!這個野種,白白浪費村子的糧食!」
海斯沒有動手,山鷹奪過木棒:「你耳朵聾了?我來,打死這個晶獸的雜種!」沒等他舉起木棒,風洛從地上跳起來,腦袋閃過,肩膀上硬挨一下,將山鷹撲倒。
風洛是母親從河邊撿來的,身份不明。其他孩子取笑他,說他母親在山裡過夜,懷上晶獸的孩子,所以叫他雜種。
憤怒的風洛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牢牢壓制住山鷹。血流滿面,眼神散發出吃人般的瘋狂。山鷹被嚇呆了,忘記運行脈氣,豬頭般的腦袋,再次變大。
「風洛快住手啊,你會打死他的!」海斯上前,卻怎麼也拉不住風洛,「快來人啊,打架啦,出人命啦……」
村民都在神壇那邊,沒有人聽到。而且就算聽到,也不當回事。男孩子嘛,多打架才能變強壯。
「風洛,快停下,別打了。」沙啞而略顯無力的聲音響起,風洛像著了魔,停下動作。瘋狂的眼神,幾乎瞬間變得平靜。
一個頭髮凌亂,身穿粗布衣服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把風洛拉起來。風洛眼睛還盯著山鷹,卻沒有任何動作。
女人滿面風霜,卻掩蓋不住年輕時的風姿。看起來已到中年,細看就會發現,女人頂多才三十。她是風洛的母親,生活的艱辛讓她過早地衰老。
風洛的母親又去拉山鷹:「阿鷹,你沒事吧?」
旁邊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把風洛的母親推開,然後對著山鷹沉身道:「是個男人就自己站起來!」
風洛的母親身形嬌小,被輕易推倒。風洛扶起母親,正要上前理論,被母親用力拉住。那是山鷹的父親,村裡最好的獵手,他的地位絲毫不比村長低。
山鷹費了很大勁,才站起來,已經面目全非。眯成一道縫的雙眼,射出兩道仇恨的光芒。
「看你養的好兒子,把同村的人打成這樣,母子倆還有臉在村裡白吃白喝!」山鷹的父親不客氣訓斥,然後轉向山鷹,「想成為最強的獵手,就得勇敢地殺掉所有獵物!」
山鷹的父親掃視著風洛,那個瘦小的孩子,在他眼中跟野獸差不多,隨便打殺。村長的特別照顧,母子倆才能留在村裡,否則早趕出去了。他不會動手,要留給自己的兒子。
風洛毫不畏懼地對視,哪怕對方像山脈一樣高大,將來也要把他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