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帝王之死
三條身影在林間急速穿行,在落日的光輝中映像出血紅色的光芒。身上的血跡漸漸凝固,將內衣和皮甲緊緊地粘連在肉身上。再經過劇烈的打鬥和奔跑之後,身體散發出來的熱汗復又將凝固的血塊稀釋掉。刺鼻的汗臭和血腥味伴隨著疼痛不停地折磨我,只是憑藉一股不甘心的恨意支撐著自己快要散架的軀體。
四周的樹木在劇烈的搖晃,更在落日的餘輝中產生令人目眩的疊影。在耀眼的光和陰冷的暗瞬間轉換中;在黑與白的強烈對比下,我的眼睛在這一瞬間脫離了大腦的控制。
又一道亮光閃過,巨大的黑影再一次將我緊緊抓住。便在這眩光消失的一剎那,我的耳朵里忽然多出了一種喘氣以外的聲音——「嗖!」
大腦並沒有來得及反應,身體卻在聲音發起的同時向地面撲倒。竟然讓我有種身體是在另外一個大腦的控制之下的感覺,危險頓起之時它就已經做出了避開危險的決斷。
長途奔襲的箭體呼嘯著越過我的腦門,繼續完成它還沒有走完的旅途。而我則改變奔跑的方向,轉身和來箭射出的方向成九十度的直角。
「來射我吧,繼續射我吧,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幫狗日的有怎樣的好本事?」
我在心底發出了怒吼,由絕望產生的恨意在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既然被你們奪走了我到手的權利,那我怎麼也要從你們那裡討些利息。」
我不住地改變奔行的方向,在繞了一個不規則的大圈之後,我衝到了那處暗射冷箭的地方。視線中的人影在晃動中散開,只是面對以這樣的高速沖近的我已經躲避不及。
「去死吧!」狂怒的吼聲在密林中暴開,猶如在密林中炸響了一顆驚雷。
胸腔里的怒火和腦海里的恨意一起爆發出來,疲倦和麻木的四肢已然超過了它所承受的臨界點。忽然之間力量又重新匯聚到了我的體內,比以往的內力更加精純,更加龐大。而此時的我揮出的骨刀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霸氣,反而變成了飄忽不定的詭異之勢。心中意念才起,手中的骨刀立刻幻化出令人琢磨不透的軌跡,只在人影交叉的瞬間便奪去了敵人的生命。身體並不像往昔一般需要極大的力氣才能操控氣勢龐大的招式,就好像這些招數為我定身而作,隨手取來妙手天成,招式之間已然消除了相互銜接的痕迹。此時氣息悠長的我不再是怒髮衝冠,只以霸氣來壓迫敵人,而是心境波瀾不驚卻又隨意平和,但見舉手投足間便已完成了以前需要全神運攻才能使用的各種招式。而且我的動作越是輕巧詭異,招式的威力就越強大,雄偉的身軀更是在神鬼莫測的招式中變得異常的飄忽不定。
便在此時此刻,我忽然間明白了在異鄉掙扎了數年以後,自己的武功終於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日耳曼的武士如何抵擋得住功力提升至此的我,手中的長劍和戰斧還沒有碰到我的骨刀之際,自己的身體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骨刀砍中。人影交錯中,一個又一個的日耳曼武士倒地身死,只在死前睜大了雙眼想要看清骨刀划動的痕迹。
但是他們是看不見的,莫名其妙的死亡更加增添了他們心中的恐懼。
兩名武士在驚慌中疾揮長劍雙雙砍下,欲將我和骨刀一起擋在身前。我只將手腕翻轉一個角度,刀隨意動從雙刃間閃了一閃,只見眼前血光暴起,兩把闊背長劍閃著寒芒掉落在草地上,而在劍把上依然握著兩名日耳曼武士的手臂。「啊!」
長聲的慘叫從兩名武士的嘴裡發出,日耳曼人目露懼意地向後退開。我踏前一步,振動手腕揮刀一擊,骨刀沿著一條視線難及的弧度劃破了後退中的人體。
兩顆人頭便在這一瞬間離頸飛起,帶起兩道衝天血光散落在草地四周。那兩顆人頭上的四隻眼睛怒睜依舊,瞳孔里的濃濃懼意依稀還保留著對生命的渴望。
剩下的日耳曼武士終於擋不住心中的懼怕,四下里發一聲喊就匆忙逃走,轉眼間便消失在樹木草叢之中。
趕走了日耳曼人的追兵,我背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查看自己的傷勢。而跟隨我拯救提比略的九名親兵到現在只剩下了最後的一個。看著他那張布滿血痕、皺紋交錯的臉,我推算出這名跟隨我亡命的親兵至少也有三十七、八歲的模樣。
「這是個比我還要老的老兵。」我在心裡暗自尋思,「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的事,這傢伙很難得,值得我冒險栽培。」
我對著親兵點點頭,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坐在草地上的親兵立即站起身來,面向我橫胸握拳行了個軍禮,喘著氣大聲道:「報告將軍,士兵思萊尼向您報道。」
「很好。」我揮手示意思萊尼坐下,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大概你也知道我是奴隸出身的將軍,所以你我之間不必學那些貴族們定下的禮儀。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近身侍衛,跟著我你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你願意做我的近身侍衛嗎?」
「願意,當然……願意……」也許是太過意外,思萊尼顯然有些激動,語氣既尖銳又急促。
「多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只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我既然可以從奴隸坐到將軍的位置,也就可以讓你從一名士兵坐上千人長的椅子。」我站起身來走到思萊尼的身前站住,緊緊盯住他的雙眼說道,「所以,你要好自為之,千萬別讓我失望。」
「決…決不辜負……將、將軍的栽培……」思萊尼結結巴巴地應道。
我點頭笑道:「我們走吧,看看我們的殿下究竟藏在那裡?雖然我現在對救出殿下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我轉身向前行去,腦子裡卻呈現出和臉上的笑容相反的念頭:「栽培么?感激么?都不重要。我既然可以『背叛』提比略,你思萊尼也就可以背叛我克勞狄。你不比得瓊斯,也缺少了他那種以義氣為先的憨勁。
所以你思萊尼以後想要背叛我,最好要精打細算,否則……嘿嘿。「不知不覺中,我掛在臉上的笑容已經失去了笑的含義。只可惜跟在我身後的思萊尼根本就看不到。
夕陽將自己最後一絲頭髮也隱藏在了山巒的背後,只留下滿天的彩雲映射出它的霞光。
我站在山頂的岩石上,失望地望著晚霞出神。
「當真要失去么?也許自己還是要去另尋掌握權利的途徑?」
晚霞輝映下的山川隱約流動著金黃色的光韻,風景十分迷人。但在無心賞景的我的眼裡卻是乏味得很,提不起半點的觀賞景緻的興趣。失望之餘,我抬腳將岩石上的一塊小石頭踢下了十多丈高的山崖,卻不想那塊石頭滾落進崖底的樹林里以後,竟然帶出了人的嘶喊聲。
「啊喲,疼死我了……」
這一聲喊叫直讓我驚喜莫名,因為這喊叫聲是地地道道的羅馬語。一個幾乎讓我抓狂的念頭閃電般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山崖下的莫非就是提比略他們?」
「這裡是羅馬第九軍團長克勞狄,下面是什麼人?馬上回答我。」我運足內力對著崖底發一聲喊,中氣充足的語音了了迴旋在山林的上空,久久不絕。
「我們是奧古斯都的親衛隊和羅馬第三重步兵團的部分士兵,你是誰?什麼時候羅馬有第九軍團的番號了?」沒過多久,從崖底傳來了一聲暴喝,明顯是帶有懷疑的質問。
「這是奧古斯都的親衛隊?」我聽到崖底傳上來的問話以後,不及反應的大腦愣了一下,隨即又駭然地想道:「莫非那奧古斯都並沒有死?而且就在山崖底下?天,我怎麼這麼倒霉?沒有找到提比略,卻跑來這裡找到了失蹤數月的羅馬皇帝。」
但是底下的皇帝親衛們顯然不耐煩了,連聲催促道:「怎麼不說話了?你們究竟是哪一支隊伍在上面?回話。」
「我們的確是羅馬第九軍團,你們別急,我們馬上就下來。」我知道自己只能帶奧古斯都回去了,趕緊俯身大聲喊道,「你們有多少人?」
「我們還有……幾百人,你下來再說。」
我回過頭來,沖著思萊尼打了下山的手勢,心裡卻暗暗發笑:「你們有幾百號人?我呸。要是真有幾百人就不會被百十人的日耳曼人追殺到此了。難怪我一直找不到和日耳曼人對抗的隊伍,原來躲在這裡。可憐我那八名『勇不可擋』的親兵為此而丟了性命。」
我和思萊尼沿路爬下,只花了片刻工夫便來到了崖底。在樹木的陰影下,十幾個身著羅馬軍服的壯漢站那裡。當我和思萊尼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我大老遠就能感覺到他們射過來的目光。
「怎麼?你們只有兩個人?」在確定了我和思萊尼身後再沒有其他人出現之後,這幾個奧古斯都的護衛明顯地吃驚不小。
「兩個人又怎麼了?你們嫌少嗎?」我笑了笑道,「我們是先頭部隊,大隊人馬還在後面。請問,皇帝陛下在哪裡?能讓我見見嗎?」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彼此用目光詢問了一下,然後先前說話的那位點點頭道:「可以。請跟我來。」
跟在為首的護衛的身後,我和思萊尼一起鑽進了密林中去。在七拐八繞之後,終於看到了一間用布匹和木頭搭成的簡易帳篷。帳篷四周有厚厚的草葉蓋住,在暗夜中當真不容易發現。
來到帳篷前,一個身材高大威武的羅馬軍官擋住了我們。
「站住,這兩個是什麼人?」
「他們是從羅馬第九軍團那邊過來的」
「我就是羅馬第九軍團司令官克勞狄,前來營救奧古斯都的。」還沒等身前的衛兵把話說完,我將話頭接了過來,「但是我必須親眼看見奧古斯都才行。」
擋住去路的羅馬軍官愣了一下,在用雙眼和我對視了片刻后,很不情願地將身體挪動到帳篷垂簾的旁邊,道:「司令官閣下請進,但是必須解下您和您的隨從的兵器。」
我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道:「可以。」然後將骨刀從腰帶中拔出來握在手裡,遞到了一名從邊上跑上前來的士兵面前。
我緊握住骨刀冷冷地盯住雙手上托的士兵的臉,深深地看進他的雙眼中去。
那名士兵被我以銳利的眼光鎖定,瞳孔里微微透出一絲慌亂,以至於他上托的雙手呈現不規則的顫動。正當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我遞出了骨刀卻又不放手的時候,我運功將自己說話的聲音凝結成一條細線,正對著接刀的士兵送了過去:「說出你的姓名,出生地點和所屬的羅馬兵團的番號。」
「我叫克羅斯尼亞,在威尼斯出生,所屬奧古斯都親衛隊第一大隊。」士兵目光獃滯地向我報告了自己的一切。
我滿意地將骨刀放到了士兵的手裡,笑容滿面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向帳篷里走去。而其他的羅馬軍人們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那名接刀的士兵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竟然這樣莫名其妙地向一個「陌生」人坦白自己的身份?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聽到我說話,只有那名身材高大的軍官隱約看到了我的嘴唇似乎動了一動。
我滿心歡喜地進入了奧古斯都的帳篷里,不只是因為自己探明了那名士兵的確是羅馬軍團的軍人,才將自己的骨刀交出;更是因為自己在武功更上一層樓之後,功力大增的我已經達到了傳音入密的境界。這實在是值得高興的事。至於那些不懂中原武功的羅馬人自然就不會明白其中的奧妙,一個個的站在原地疑神疑鬼。
我也不去理會帳篷外邊的那些羅馬人,徑直走到了奧古斯都的床前。
四名奧古斯都的貼身侍衛站在帳篷四周,手持利劍警惕我的一舉一動。我相信這四個忠心耿耿的傢伙只要看見我有絲毫的對奧古斯都不利的動作,便會像四條瘋虎一般致我於死地。當然,我自己也不見得就怕了這四個侍衛,雖然這是我來到羅馬帝國以後,自己所遇到的最厲害的武士。四個人發出的氣勢跟隨著我的走動而移動,那種只有身經百戰、千戰才能鍛鍊出來的強勁氣勢倒也讓我暗暗吃驚:「好傢夥,還真有幾分本事。要是換了以前的我,說不定還打你們不過。可惜我卻沒有這樣的隨從,但願瓊斯也能達到這樣的水準,不然在羅馬帝國里再多幾個這樣的武士,那我就無法應付了。」
心念轉動間,我隱隱升起想要收服這四名武士的念頭。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更何況這是四名歷經生死考驗的勇士?我在奧古斯都的床前停住,抬頭沖著四名武士笑著點頭示意,流動的眼光毫不掩飾自己對他們四人的讚許。
我站在床邊注視著奧古斯都,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顯示了歲月的滄桑;而平靜的睡容卻又十分安詳,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床前已經多了一位曾經見過一面的武士。
「這就是老皇帝奧古斯都了,沒想到數月不見就便成了這副模樣。」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摩老人的銀髮,在心底湧現的傷感讓我「看」到了自己以後的模樣,「這也許就是數十年後的我的影子。權利終究會隨著一個人的死亡而離開,可是自己的未來又如何離得開權利的庇護?可惜我走上了通往權利頂峰的道路,現如今已是欲罷不能了。」我在心裡這樣哀嘆道。
奧古斯都緩緩睜開了雙眼,或許是被我的撫摩所驚醒。而四名侍衛在我將手掌放在老皇帝的頭上的時候,鎖住我的氣勢明顯的產生了變動。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對我發動攻擊,而我在撫摩奧古斯都的那一瞬間,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幢景里去,完全忘記了帳內四周還有四個對我不利的武士。所以這四名武士並沒有感受到我的危險,也就在這微妙的關係中有所顧慮地選擇了維持現狀的等待。
「你是誰?」沙啞而又蒼老的聲音從老皇帝振動的雙唇中吐出來,「怎麼會站在這裡?」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趕緊欠身答道,「我是第九軍團的指揮官克勞狄,現在是來接您回去的。」
「第九軍團?你你是從羅馬來的?日耳曼土族已經被打退了么?」奧古斯都的睡眼中射出一絲振奮的光芒,急促道,「你們來了多少兵團?」
「回陛下,我們在提比略殿下的率領下,一共來了來了二十多個兵團。」
我想了想從羅馬來的軍團數量,然後回答了老皇帝的提問。
「這、這麼多?」老皇帝看上去有些吃驚,轉過臉來注視著我,鼻孔在急促的呼吸聲中張合著,鼻頭隱約可見紅色的斑點在發光。
「是的,而且還是在打退了日耳曼人以後的數量。」不知為什麼,我並沒有告訴老人,他的兒子提比略已經「死亡」了。或許自己的確很尊敬這位很有作為的老皇帝,不忍心傷害一位已經處於迴光返照中的病危者。「羅馬已經勝利了,陛下。」
「你你」垂死的老人伸出乾枯的手將我的手臂抓住,極度的興奮使他恢復了一絲力氣,「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是的,陛下。您的確見過我,就在羅馬宏偉的競技場里。」我俯下身去,貼著老人的耳根輕聲說道,「我就是那名您下場召見的角鬥士,並且已經接管了您的兒子提比略殿下的軍權。」我還是忍不住將刺痛深深地扎進了老人的心口裡去,因為我怎樣都不能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
「啊」,老人全身一震,巨大的刺激將他剛剛匯聚起來的精神一舉擊破。
短暫的堅持以後,紅光從老人的臉上褪去,掙扎而起的身體重重地跌回到大床里去。
生命在老人回落的氣息中迅速消散,再也沒有光彩的雙眼變成了空洞的灰色,躺在床上的老人終於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奧古斯都死了。一代羅馬帝國的皇帝就此消失在日耳曼土族的領土上,倒在了自己征戰不休的旅途中。
我抽回自己依舊被老人緊握住的手臂,心裏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滋味:「沒想到到了最後,自己還是替提比略完成了他的遺願。我能按照預定的計劃,不露聲色地剷除了這個巨大的障礙,這到底是提比略應該高興呢還是我應該高興?又或者我們兩個都應該舉杯慶祝這個『來之不易』的勝利?但是在這一刻我卻怎樣都笑不出來,也不知道和老皇帝同路而行的提比略在看見自己的父親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我也許真的是很卑鄙,很陰險;用這種無恥的方式對待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或許比那提比略也勝過幾分。說不定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小人,只是自己從來就沒有發現而已。」我就這樣垂頭不語,只在複雜而又苦澀的心情里隱含有一絲淡淡的輕鬆。那感覺的確很好,總算在我嘗遍了苦澀的滋味后得到了一絲甘甜的回報。
良久,我才抬頭對著四名侍衛苦笑道:「皇帝陛下已經先我們一步回羅馬了。」
現在的我也知道自己的臉上是怎樣一副苦澀的表情,更不用說面對著我的四名侍衛。
當自己的話音剛落下,我立即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巨大的精神壓力,八隻精光暴閃的眼睛閃射著駭人發光芒。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其中的一個護衛終於冷冷說道:「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我吸了吸鼻子,臉上的「笑容」在四雙滿懷敵意的目光中變得僵硬起來。我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奧古斯都的臉,然後緩緩地走出帳去。
夕陽如血,艷麗的晚霞映紅了樹林的上空,在黑暗的魔掌的逼迫下漸漸地消散在山巒和叢林的背影里。寥落而又凄涼的黃昏似乎在為剛剛逝世的老皇帝奧古斯都送行。
我從士兵的手裡取回了骨刀,在數十雙奧古斯都的親兵們的注視下離開了這片樹林。沒能爭取到這支戰力超強的部隊,使我本來就不怎樣的心情更加沮喪。
只有一個還算有些勇氣的士兵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給我這個高高在上的軍團司令官支撐門面。
「沒有你們也罷,我就不信我會因此而垮台?好歹自己也有幾個可供使喚的親隨,何況還有一個和我生死與共的兄弟。」我只在心裡狠狠地咒罵道,「哪怕只剩下我一個人也要把沒有皇帝的羅馬攪他個天翻地覆,讓那些奴隸主們得到應有的下場,如此才能顯得出老子沒有白來這一遭。」
天邊的紅雲消散了最後的一絲光芒,無盡的夜色便接管了浩瀚的天際。那深不見底的黑讓世間所有的一切全都臣服在它的腳下。
我帶著唯一的隨身護衛思萊尼在樹林中摸黑疾走,朝著第九軍團的駐地而去。
羅馬皇帝死了,而提比略不出意外也沒有了存活的可能。我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儘快回到自己的軍團里去,鞏固自己手中的兵權保全自己,然後再想辦法應付即將到來的混亂。
夜在無盡的空間里繼續沉淪,而我卻繼續在無盡的黑夜中掙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