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節 回歸羅馬
「明天就要進城了,殿下可要準備好如何應對長老們的提問。」我斜靠在厚背軟椅的靠背上,緩緩轉動手裡的酒杯,讓淡黃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嘴裡不急不慢地道,「千萬別漏出什麼差子,不然以後的榮華富貴就沒得想了。」
坐在對面的提比略聞言笑了笑,道:「這個將軍放心就是,畢竟我是未來的羅馬之主,長老們再怎麼折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倒是後面的追兵才是我們最大的威脅,將軍要小心應付才是,別讓他們追到羅馬城裡來,那樣的話局勢就不是將軍能夠掌握的了。」
我仰頭打了個哈哈,笑道:「好,現在你越來越像未來的羅馬之主了,總算我的心血沒有白費。至於後面的追兵我還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我本來就是羅馬之主,哪裡來的越來越像一說。將軍可是酒喝多了?」笑容在提比略的『老臉』上綻放,陰陰的笑臉透著一個狠字,竟讓我有些心寒。提比略微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將軍別輕視了那些叛軍,畢竟他們有好幾萬人。」
我點點頭,道:「嗯,這是我的疏忽,只要殿下記著就好。叛軍的事殿下就別操心了,你做好你的殿下就行。」
提比略並沒有回答我的話,只在臉上保持著不陰不陽的笑容,注視著我的兩道目光閃爍不定。
短暫的沉默之後,我將手裡的酒杯放在了身旁的木桌上,輕聲道:「那麼殿下好生休息,明天早上我再來接你回羅馬去。」說完我站起身來,繞過身前的火爐向帳外走去。在掀開帳簾的時候,身後傳來提比略那帶有嘲弄的話音:「外面風大,將軍走路小心了。」
我聽了,心裡冷哼了一聲,手腕過處,鬆開的帳簾又重重地垂下,將提比略的『恭送』之聲隔絕在了厚厚的帳簾後面。
帳外寒風呼嘯,數不盡的雪花在夜空里飄飛。在帳外守護的衛兵早已成了雪人,只有不時從嘴裡呼出的熱氣才讓人知道他們是活生生的人。見我從大帳里出來,衛兵們立即向我敬禮問好。我微笑著走過去,伸手將他們身上的白雪輕輕拍落,然後才向自己的大帳走去。雖然身後只有風雪舞動的聲響,但是我知道剛才的舉動足已讓衛兵們感動。
位高則寒,人情則暖。這道理依然在這個讓我越來越熟悉的世界里通行無阻。我深信平時對士兵們送去的些微人情,定會叫他們主動用自己的性命來報答我的恩情。軍權是所有權力中最重要的一環,我在軍中建立的威信以及士兵對我的敬畏和信任,已經讓我牢牢控制了軍權,任你提比略想方設法地要和我作對也是枉然。
回到自己的帳中,年僅十八歲的班尼正坐在小凳上擦拭我的那把骨刀。看見我回來,連忙起身問好:「將軍回來了。」
我笑了笑,舉手示意他坐下,不讓他過來為我更衣,自己脫下毛皮外套掛在了豎立身旁的衣架上。
「第九軍團指揮官剛才來過這裡,詢問將軍是不是去殿下那裡了。」班尼繼續低頭擦拭手裡的骨刀,口中說道,「看樣子也沒有什麼事,我就沒有去殿下那裡請將軍回來。」
「哦,他有說過什麼嗎?」我一邊將身上的皮甲解下來扔到床上,一邊問道,「還有其他什麼人來找過我沒有?」
「沒有其他人來過。」班尼應了一聲,抬手將骨刀舉在眼前仔細地看,確定沒有任何灰塵之後,才站起身來把閃閃發亮的骨刀輕輕放在了帳內的刀架上,口中說道:「將軍的這把刀真是寶貝,我每擦一次都覺得比前一次更加漂亮。」
看著班尼對骨刀一副眷戀的模樣,我不禁笑道:「怎麼,還想繼續擦下去?」
「嗯。」班尼重重地一點頭,道:「如果可以的話,讓我一生都為它擦拭也願意。」
我沒想到班尼竟然會這樣回答,愣了一下,失笑道:「你還沒有看過比這更好的東西,那不是要你的命了?」
班尼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張嘴驚呼道:「還……還有比這神刀更厲害的刀?」
我沒有說話,坐在床頭看著班尼微笑。但是在心裡卻知道自己觸動了自己的痛處,勾起了我對早已下落不明的紫金寒冰劍的懷念。
半晌之後,班尼才回過神來道:「要是那樣可真就要我的命了。」
「哦,對不起將軍我這就去給您打熱水來。」終於注意到我正脫掉了鞋子,班尼急忙走進隔帳里去,將準備好的熱水倒入銅盆中,然後端來我的腳邊放下。
我伸腳入盆,水中的陣陣熱氣將腳上的寒意驅散,一直熱到我的心裡,真是舒服極了。我閉上眼睛,任憑班尼為我搓洗雙腳,心中拋開紫金寒冰劍的影子,腦子裡思考著明天入城的事情,不由得想起了先前提比略跟我說話的態度。
「看來人在權力的面前真是卑躬屈膝,不能自拔啊。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那替身就
忘記自己的本來面目了,如果不是自己控制了他的性命,只怕比那真的提比略還要來得陰狠毒辣。」想到這裡,我睜開雙眼,凝視著垂頭為我洗腳的班尼,問道:「班尼,你有想過自己永遠都作別人的僕人嗎?」
班尼抬起頭來,笑容滿面地道:「沒有想過,只是當初害怕將軍不會要我,而現在就不用擔心了。」
「哦,如果我當初沒有要你,你會怎樣?」我被班尼的天真勾起了興趣,便問他如何應對當時的難題。
「我想……我、我一定會哭鼻子。」班尼臉上一紅,難為情地回答了我的問話。
「呵呵……」我開心地大笑起來。班尼則在我的笑聲中羞紅了臉頰,飛快地洗凈我的
雙腳,再用抹布抹乾,端起銅盆走進隔帳中去。
我止住笑聲,仰身躺在床上,不自禁地想到瓊斯在他的僕人面前會有怎樣的表情?只
轉過兩三個念頭,臉上又浮現出笑容來:「那混小子,只不定會有什麼洋相要出現。今天來找我莫非就是為了這事?哈哈……」
自從將瓊斯調去指揮第九兵團之後,我就從身邊的親衛隊里選出一個士兵來做我的貼
身僕從,以便在我出去做事的時候看家護院。雖然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帳篷,等我回到羅馬之後卻會有大房子需要人看管,只不過選來選去竟然選中了班尼這個小孩子,倒是讓班尼高興了好一陣子。只是自己清楚找來班尼做我的僕從還有一層意思在裡面,瓊斯走後讓我產生了一種空虛寂寞的感覺,這樣的日子我簡直就是度日如年,無論如何也過不下去。最後不得已想到了這個辦法,所以班尼還有個任務就是陪我聊聊天,說說話,以此讓我在無聊的日子裡打發時間
此時,從隔帳里出來的班尼在臉上的紅暈依然沒有褪去,見我躺在床上,走過來要為
我蓋被子。為了不再讓他難堪,我止住臉上的笑容安靜地看著他,等他做好之後,才對他說道:「你自己要多添一張床被,現在天氣冷,當心著涼。去休息吧!」
「我會的將軍,晚安。」班尼俯身吹熄了桌上的蠟燭,轉身走進了隔帳。大帳里只留
下僅有的一支白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我便在這寧靜祥和的燭光中沉沉睡去。
天光放亮,沉靜的空氣中多出了陣陣喧嘩聲,整個軍營頓時熱鬧起來。
我被帳外的喧鬧聲驚醒,睜開雙眼,翻身從床上坐起。早就起床的班尼已在隔帳中准
備好洗臉的熱水,聽見我起床的聲響,立即將熱水端出隔帳,放在床前的木桌上。
「早上好,將軍。」班尼一邊說,一邊將銅盆里的手巾擰乾凈后遞給我。
「好。」我含笑接過手巾,洗過臉之後又回遞給班尼,然後跳下床來,穿上了放在床
上的皮甲。
當我剛剛將皮甲穿戴妥當,就有一名親兵從帳外走進來對我說道:「將軍,隊伍都已
經準備好了,就等您下令出發。」親兵說道這裡頓了一頓,又道,「還有就是昨天夜裡派去的士兵已經回來了,帶來了羅馬城內的城防副司令官哈米兒,說是要見殿下。」
「哦,現在他在那裡?」我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地道,「他帶了多少人過來?」
「他只帶了幾個隨從,沒有其他的護衛士兵。」親兵急忙應道,「他原來想直接迎接
殿下,但是被第九軍團司令官給攔住了,現在正和第九軍團司令官吵鬧不休。」
「好,我現在就過去。」我伸手一把抓過掛在衣架上的毛皮外套披在身上,轉身向外
就走。
出得帳來,昨夜的大雪早已是覆蓋了大小的山川和平原,原本色彩豐富的天地間只留
下了一種顏色,銀白一片。
我跟在親兵的身後走了沒幾步,身後的班尼卻從帳內沖了出來,嘴裡高聲喊道:「將
軍,帽子,您忘了帽子了……」
我停住腳步,轉身回看。只見班尼手捧著我的頭盔,踩著我和親兵在雪地里留下的腳
印,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跑過來,張合的雙唇中不時的冒出股股白氣。
我心頭一熱,無聲地接過頭盔,轉身急步奔行。因為戰馬都在「逃亡」中填了肚子,
所以我只能用兩條腿走路。現在的隊伍里決然找不出一匹馬來,全軍上下都成了步兵,就連「尊貴」的殿下也不能例外。
「還好來了個羅馬的城防副司令官,好歹也有幾匹馬吧?」此時的我卻在心裡這樣想
道,「我和瓊斯的這兩雙腿也該結束痛苦了。」腦子裡轉動著這樣的念頭,腳下也不由得快了起來,將三步的距離並做兩步來走。但見我在雪地里疾步奔行,每當前腳的腳尖剛一落地,後腳就已經跨至身前兩丈遠的地方;腳尖輕點地上的積雪,聚在腳底的內勁立刻從腳掌傳到腳尖,然後透過腳尖向外四散出去滲透進積雪裡,將原本鬆散的積雪撕裂開來,分散了我壓在積雪上的重量;再加上我提氣輕身,身體里大部分濁氣已經被我化解掉,和著向前奔走的速度及雪地中傳上來的反作用力,因而鬆軟的積雪並沒有受到我太多的壓力,只在身後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淡淡的足印。仔細看去才會發現每隻足印都沒有具體的輪廓,只是由一些被踏碎了的雪塊組成了一個又一個不規則的、輕微的裂痕,讓人看了決不會想到這會是人留下的腳印。可惜在這羅馬帝國之中沒有人明白這腳印的含義,更不會知道這腳印原本還有一個動人的名字叫做「踏雪分金」。和沒有練過輕身功夫的士兵比較起來,被士兵踏得四處橫飛的積雪和我留下的腳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在雪地上越走越快,將身後的親兵甩得老遠,當先一人走進了第九軍營里去。
進得營來,軍營里的士兵們正圍著瓊斯的中軍大帳,數千名士兵雖然聚集在一處卻沒
有人說話,如同聳立著數千座雕像一般,氣氛顯得有些異樣。
「糟糕,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暗自吃驚,想不出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急忙叫開擋
住去路的士兵,快步走進了瓊斯的中軍大帳。
然而,當我走進帳篷裡面,並沒有看見爭吵的場面。只見帳篷里或站或坐地聚集了數
人,看見我走進來后,全都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我對直走向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的瓊斯,用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了帳篷里的其他人一眼,最後來到瓊斯的身邊。
「大…將軍。」瓊斯剛一張口叫出個大字,我急忙瞪了他一眼,瓊斯反應倒也快極,
只微微一頓就用將軍兩字把下邊的空白補上了。緊接著瓊斯把坐在左邊的那個渾身臃腫不堪的大鬍子介紹給我,「這位是哈米兒將軍,羅馬城防軍副指揮官。今天早上剛從羅馬城來,想要迎接殿下回到羅馬,請大將軍示下。」
「好小子,夠聰明,越來越會交際了。看來當上第九軍團司令官後有了不少的長進,
可以上檯面來幫助我了。」我暗自為瓊斯的「圓滑」喝了聲彩,心裡很是高興,圓睜的雙目立即微閉起來。
「呵呵,原來是羅馬城防軍的副司令官哈米兒將軍,歡迎來到我們這裡。」我在臉上
露出一絲親切的微笑,「殿下這幾天身子不太好,現在天氣又是這樣的糟糕,恐怕不適合接見你。況且目前局勢不穩,時間異常緊迫,我看還是立即啟程回羅馬才會安全些。」
「局勢不穩?怎樣的不穩法?」哈米兒渾身一震,瞪著一雙老鼠眼問道。
「如果你坐在椅子上,卻有人拿刀捅你的屁股,試問這椅子你還坐得穩嗎?」我看著
哈米兒的那對小眼睛,沉下臉來說道,「因為遠征軍里有數萬叛軍造反,直接威脅著殿下的安全,不知將軍還覺得這局勢很穩當嗎?」
「什麼?」哈米兒立即從座位上跳將起來,驚叫道:「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現在不是討論可能與否的時候。」我冷冷說道,「儘快回到羅
馬才是正理,以便早做防備。」
此刻哈米兒的胖臉上時青時白,他極力保持著鎮定,對我說道:「將軍,這個消息太
可怕了,所以我要見殿下,而且是必須見到他。我要親自問他這件事情的真相,以及偉大的奧古斯都的具體消息。」
我在心裡暗自盤算了一下,覺得讓他見見提比略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還可以藉此
機會籠絡一下羅馬貴族的感情,而且對這位羅馬的貴族的鎮定功夫頗有讚賞。抬眼看了哈米兒一眼,我點頭道:「既然副司令官堅持要見殿下,那麼就跟我來吧。」說完,對站立一旁的瓊斯道:「司令官你繼續指揮你的士兵撤除營帳,等候我的命令,隨時準備出發。」
「放心,將軍。」瓊斯大聲應道,「隨時等候您的命令。」
我轉過臉來對哈米兒說道:「哈米兒將軍,請。」說完,一把抓住哈米兒的胳膊,做
出親切的樣子,拉著他一起走出了瓊斯中軍大帳。
哈米兒見到我如此的尊重他,自然高興萬分,胖胖的圓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嘴裡
說道:「將軍能夠保護殿下平安回來,這個功勞可是不小得很啦。回到羅馬之後,將軍的權勢將會是無可限量喲。」
「呵呵,到時候還要哈米兒將軍多多照顧我這個新人喲。」我降低自己的姿態,雙手
捧著哈米兒說話,將這個渾身富貴的羅馬貴族捧得飄飄欲仙。
「將軍放心,羅馬城裡我有的是朋友,你又是殿下身邊的大紅人,誰敢詆毀你的功
勞?」哈米兒說到這裡,臉上的笑容忽地一變,「對了,不知將軍有沒有奧古斯都的消息?怎麼沒聽你的人說起過?」
我一聽到哈米兒問起了奧古斯都的下落,臉上的笑容也停了下來,口中不冷不熱地
道:「這個就不是我能告訴將軍的了,你得去問追在我們身後的判軍首領了。」
哈米兒明顯地受了驚嚇,頓時沉默了下來。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
要多心了,我的意思是我們都不要為這件事太過擔心,這是長老院才恩能夠解決的問題。將軍懂我的意思嗎?」
哈米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此時已經走到了近衛軍的營地中,再行得幾步就到了提比
略的帳篷前。這時哈米兒突然說道:「對了,將軍,我們怎麼是走著來的?為什麼不騎馬來?」我聽了一愣,隨即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因為現在的軍營之中的戰馬都做了軍糧,連殿下都要走著回來,我們這個時候要是騎馬來見殿下,恐怕不妥當吧?」哈米兒聽了連連點頭,道:「型號沒有騎馬過來,將軍真是心細過人,佩服。」
我淡淡一笑,讓守衛的士兵進去向提比略通報一聲,接著和哈米兒一起進入到帳篷里
去。
提比略半躺在行軍床上,盡日來的連途奔波讓他非常勞累。不過這正是我希望哈米兒
看到的,好讓這位羅馬貴族得到這樣一個信息——現在還不是問長問短的時候。
「殿下。」我必恭必敬地向提比略行個軍禮。
「啊,是將軍來了。」提比略看著我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嘲弄的神色,「我們何時進入
羅馬?」
「馬上就走。」我趕緊說道,「這位是羅馬城防副司令哈米兒將軍,正是來接殿下回
羅馬的。」
我生怕真正的提比略和這個哈米兒有什麼瓜葛,只有先給眼前的提比略提個醒。提比略顯得很老練,拿眼瞄了一下我身邊的哈米兒,緩緩道:「原來是哈米兒來了,可是元老院的意思?」
哈米兒呆了一呆,道:「元老院是要我向殿下問好來著,並且已經在羅馬廣場安排了歡迎殿下入城儀式。」
「很好,怎麼說我也回來了,歡迎儀式是必不可少的。」提比略蹲了頓,又道,「要儘快入城,越快越好。」
「是,殿下。」哈米兒躬身答道。
「你們下去吧。」提比略閉上了眼睛。
「是,殿下。」我和哈米兒一起退了下去。
「哈米兒將軍,我們現在就起程去羅馬。」我對一臉茫然的哈米兒道,「還有把你手下的幾匹馬借用過來,殿下不能走著回羅馬。」
「可以,我這就去。」哈米兒點頭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走。不過哈米兒離去時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站在原地,細細琢磨著其中的含義:「這胖子用這種眼光看著作甚?提比略做得十分老練,相信哈米兒不會看出什麼破綻來。難道是我出了問題?」
正在這個時候,只聽一陣馬蹄聲響,我抬眼望去,哈米兒的馬隊已經轉出了第九軍團的營地,向這邊趕來。
經過一番忙碌,六匹戰馬被套上了為提比略準備的馬車,以顯示殿下的尊崇的身份。看看一切都已經準備停當,我向跟隨在身邊的親兵傳達了全軍出發的命令。
「全體列隊!……準備出發!」營地中的各級軍官在接到了命令以後,立即在最短的時間裡面完成了對各自掌控的部隊出發的隊形,彼此間傳開了發布口令的呼喝聲。
「第一隊出發……第二隊出發……」緊接著,一聲聲出發的口令接連響起,列好隊形的士兵們開始一隊隊地離開了早已經收拾乾淨的軍營,向十多裡外的羅馬城進發。
我很重視這次軍隊回羅馬的形象,要在羅馬民眾和長老院面前展現自己的實力,即便是遭受了叛軍的巨變,我們這支衷心保衛殿下安全的遠征軍依然是軍容嚴整、能征善戰的威武之師。要讓他們看清楚,只有和我們合作才是最有前途的,而不是背棄我們去和叛軍合作。所以,我命令所有的部隊的指揮官,要他們務必把自己管轄的隊伍保持嚴整的隊形,杜絕一切散亂、隨意的現象。在這道命令後面我還加了一條:膽敢破壞軍隊紀律者——就地處決。
兩萬多人的軍隊在茫茫雪地里向前行進,嚴密的隊形和整齊的步伐很有氣勢,看得跟隨其中的哈米兒讚嘆不已。
「將軍真是指揮有方,有了這樣的軍隊,叛軍如何還敢攻打羅馬?」哈米兒在我身邊贊道。
「不錯,如果叛軍膽敢進犯羅馬,我們要讓他們有來無回。」我信心十足地道,「就是讓他們的人數再多幾萬,在我眼裡也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羊羔,不堪一擊。」
哈米兒深有同感地連連點頭,嘴裡不甚唏噓道:「如果我的城防部隊能像他們一樣,那些反叛羅馬的奴隸們那裡還敢在我面前猖狂?」
我心中猛地一顫,知道前不久在羅馬定是發生了屠殺叛亂奴隸的事情,想起自己在角斗所里的悲慘情景,一股怒火直衝發冠。看見了我的雙眼暴射出駭人的凶光,哈米兒渾身哆嗦了一下,急道:「將軍放心,那些個小小的奴隸怎會勞動將軍的軍隊?早就被我給鎮壓下去了,將軍只要安心對付叛軍就是。」
我心頭又是一震,知道自己臉上有些失態。好在哈米兒誤會了我的眼神,沒有懷疑到我的頭上來。我定了定神,道:「如此最好。」
哈米兒頓時露出一副如卸重負的樣子,臉上神色輕鬆了不少。素不知我現在何嘗不是鬆了口氣?不過想起奴隸叛亂的具體情況,我的心情卻又再次沉重起來,暗自嘆道:「看來我要走的這條路當真是艱難萬分啊。」
經過兩個時辰的急行軍,這支遠征日耳曼的帝團終於抵達了羅馬城下。羅馬城裡的雄壯挺拔的城市建築又再一次展露在我的眼前。此時在千步之外的城樓下,數百名羅馬軍士排列在城樓的前面,幾個軍官模樣的人正站在台伯河對岸的橋頭的中央向我們眺望。
我只覺得胸中一股豪氣油然升起,要徹底改變羅馬城的夢想讓我身體里流淌的熱血激揚澎湃。我從雙目中激射出熾熱的火焰,彷彿欲將眼前的羅馬城融化:「羅馬,我又回來了。」
(前面從第四節開始,全部章節都向前靠,第四節就是第三節,依次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