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野麗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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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慣見今人穿越成古人的實事，但這樣的經驗絲毫無助於緩解此刻的驚懼難安。偏偏該死的穿越機只支持赤luo穿越，令人好不苦bi，在驚魂不定之時，還需忍窘承羞，櫛風沐雨，受涼受寒。

名垂千古的世界級聖商洛克菲勒老先生有言：即使把我的衣服脫光，再放到杳無人煙的沙漠中，只要有一個商隊經過，我又會成為百萬富翁。自信滿滿、能力超群的老先生，在一無所有之時，也不敢以無遮之身在沙漠獨作野人，只得依附於人。平凡如我者，面對類似情境，又能有何妙計以解困局？

我不知再前行一步會出現什麼情況，不知過了這一秒下一秒會怎麼樣，更不知如何安身立命。

我只知此乃唐初，但隨著時代發展而逐漸澄清的歷史研究成果告訴我，縱然原生態的唐初亦並非甚麼盛世之初，對比同時期的世界各國，只不過面積大些而已，故曰大唐。

但面積優勢只是皇室貴胄的炫耀之詞，與百姓幸福無關，此時烽火徭役肆虐，重力勝於重智，何況我所至的，是「非原生時空唐朝初年」，此時正值巨變，未知因素潛伏。以我的文弱之體，恐生存堪憂。

惜乎，穿越機無法穿至未來，不然，即便把自己當**文物賣了供人研究，估計也比在古代活得舒心。

一陣風吹過，我打個激靈，本能地緊摟雙肩。

此時我卻聽到，隨風傳來若有若無的……女子歌吟。

我衰軀一震，豎耳傾聽，沒錯，是女子歌吟。

我心頭一緊，但轉念一想，卻生出希望，血脈僨張。

到了這步田地，還勞什子羞恥事作甚，能為人所救生存下來已屬萬幸。何況，山中放歌的女子，必為愛美者，亦必為勤勞者，總之應非壞人，怎會不施援手。至於我目前之窘狀，編個理由解釋一下，山野女子未必知曉子曰董儒之類，應不至於認為我有傷風化、對我心生惡感。再說，我長得還行，做過繪畫人體模特的身材也不差，或有女子會喜歡我，第一個女友便是因畫我而喜歡上我……

認識第一個女友之前，我雖有三個貨真價值的本科文憑，並因興趣之故看過大量專業內外的書籍，但因我非統招，很多可勝任的工作卻無機會。曾考公務員，我筆試分數雖高，而面試被刷。但我感覺，我面試應無問題。后熟人告知，我所報公務員之位歸於一個官n代。

畢業后，我一直在家鄉四處打工，顛簸流離。有那麼一些日子，我求職連續碰壁，只得去做美術專業的繪畫模特。因我學過藝術專業，對於如何做好模特也自有領會，加上長的湊合，身材好，最後被安排做人/體模特。

我開始不免羞怯，持續臉紅。所幸很快便安之若素。

這時，我的初戀悄然而至，一畫我的mm開始喜歡我。

mm果然是藝術專業出身，就連追我的方式也如此創意。在她和我沒有某種關係之前，她在上課等公開場合除了對我有幾句親近套話，別無出格表示。可是接下來便讓我驚詫了：一日，我上完人/體油畫課，欲回租房，她叫住我，雙頰略紅，對我道，自己的人/體作業不很好，將來考研會有影響，為多練人/體寫生，望我能專為她做人/體模特。

人類文明發展的結果之一，就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為很多想法披上冠冕堂皇的外衣。誠如千古名言曰，不著絲縷，在街頭是流mang，但在畫室就是藝術，在體檢室就是醫學，在森林中就是回歸自然。她的要求在文明角度聽來是毫無問題，但譯為實質語言就是，不僅要與她獨處，而且要在她面前tuo光。我一聽，知她應對我有意。平素數她和我講的話最多，我也隱約覺得她對我似有意思，這次終得確認。

但我巴不得順水推舟。在她逼仄的租房裡，我面對她支好的畫架，逐個解開衣扣……

在她以研究結構為名靠近並接觸我之後，我意料中的場景終於出現。事後，我問她為何鍾情於我。她說，主要是我身材極好，光潔勻稱，常令她想入非非。而且，最近她失戀，想速尋男友，以振作精神。我頗失望，我似是臨時替補，且僅是在那方面。後來，我與她關係的發展證明了我的判斷。

但是，她躲我之際，我已深愛上她。我苦苦討好她，一次次跑到她的宿舍門口等她。此時，她給我的感覺是猶豫不決，左右徘徊。她家人給我電話，提出結婚可以，要我拿廿十萬元彩禮。嗚呼！彩禮，彩禮，多少貪婪假汝之名而行！這延續數千年的禮教風俗，真是吃人！

不過，我經反覆思索，倒是覺得，她有意為難我的可能性不大，應是讓家人代決，以卸自我抉擇之苦惱。但，一直在低收入行業打工的我，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

面對失戀之痛，我一時性起，決定再去穿越，以遣憂消痛……

正想著，若有若無的女子歌吟之聲將我從記憶中拉出。

然而，實難分辨聲在何處。山中之聲，有回聲，有順風遠盪之聲，聲源不辨，如何尋覓？

再說，縱知聲源，如離很遠，山隔水阻，一時如何及得？此時日薄西山，林莽愈寒。相對於岸邊樹林而言，腳下鵝卵石灘暫時算得上是太平之地，但縱然不被凍餓而死，就算僥倖不遇猛獸惡蛇，便只是晚上蜂擁而出的熱帶蚊子也足以噬我。

我嘆息一聲，停住腳步，抱肩坐下，額頭冷汗如雨，涔涔而下。

如穿越非機器操縱,而系由某神主管，我定竭所有以賄之，財色任取！男神？……也咬牙認了。

不過，轉念一想，如此褻瀆神靈似失厚道。最被人無視的神性穿越，應是嬰兒降生。赤luo穿越無非是不投胎的轉世，一絲不掛何足奇。再說，比之嬰兒墜地時的無知無能，帶著成熟身心穿越已屬造化眷顧。沒有穿至蛇蠍窩，豈非大幸？

這樣精神勝利一下，心情稍暢，本能地擺脫當前所糾結問題，開始分析如何絕處存身。眼見河中碧浪翻騰，魚兒跳不停，卻無計可捕，徒增無奈與焦灼。我雖有超越這個時代兩千餘年的知識優勢，然而眼下，手無寸鐵，體無所蔽，如之奈何？

不論如何，當務之急是得尋到敝體之物，休憩之所，而後設法鑽木敲石取火，則生計基本可定。驀然瞥見不遠處有幾株芭蕉樹，我心頭一喜，不顧石頭硌腳，急奔向前，欲取其葉禦寒遮身。剛奔到芭蕉樹畔，忽聞似歌似吼的女聲，比剛才清晰多了，似在不遠處，氣力充沛高亢甜美，只是氣質稍有粗憨。我心頭一喜，正欲拔腿奔將而去，但剛邁一步，又止住了。

我終於擺脫不了中國人的特性，境遇稍好就會想到面子。我覺得就這樣暴露出來實在難堪。我覓得一塊尖棱石塊割下芭蕉葉。芭蕉葉雖大，卻實難捆身。我索性拋了芭蕉葉，判斷了發聲所在，繞到芭蕉樹后，欲觀察一下情況再說。就在此時，連綿的似歌似吼的女聲在我耳畔響起。這次的女聲似比上次好聽，如鶯鳳嬌啼、玉琴清音，有幾音似可分辨，像是「有匪君子」。

四字一組，三階吟哦，雖不能確定是《詩經》哪一句，但出於其中應是無疑了。我愛文，於中國古代文學史有所了解。古代鄉野女子決不可與粗鄙畫等號。讀文學史乃知，古代詩禮之女並非罕見，能吟誦在很多朝代頗受重視的詩經亦不足為奇。見載於史冊的便有很多出身書香之門的才女和略通文墨之女，只因古代重男輕女之故，不知多少才女和知書達理之女子被湮沒於歷史煙塵之中。

透過芭蕉葉罅隙望去，我終於見到幾十米遠處的河畔樹叢中陸續鑽出幾名女子，俱持兵器。伴隨著窸窣之聲，又有幾十名女子撥開樹叢魚貫而出，不甚齊整地列隊河畔。她們身高並不低，皆約在一米六至一米七，身材都很勻稱，梳著低髻，多數膚色偏於小麥色，但亦有白皙者；多數相貌一般，但也有相貌俊秀者，有幾女較水靈秀氣。是前去求助，還是繼續暗中觀察？忍飢捱渴的我劇烈矛盾中。

此刻，我突想起系統。我雖然清楚，這短時之內，基本不可能積累甚麼才情值，但仍抱著一絲僥倖心理，舌抵門牙背面，啟動主機。

「喵嗚，歡迎宿主！」

「灰貓，幫幫我，現在我饑寒交迫，進退維谷。看此刻能兌換甚麼。」我呼出其名，意在和系統培養感情。原來我從未這樣做過，只因始終視穿越主機為雞肋之物，但此刻，它如同救命稻草，不得不巴結它。

「這——容系統檢索片刻。宿主稍候。」

我心涼半截，這語氣不妙。

果不其然，不過數秒，「請見諒，此時宿主並無任何才情值，恕系統無法提供兌換。」

此刻我心如火焚，已顧不得宿主之尊：「灰貓，好貓，幫幫我，權作借我一點才情值，此後我連本帶利一起償還，這總行了吧？」

「喵嗚，系統確有高利貸功能，但對宿主要求可謂苛刻，要求之一，借一還十，要求之二，不得逾月，要求之三，逾月不還，借貸數量以日為單位，雙倍遞增。」

「這隻死貓！如此貪心！」我尚未聽完，已是心驚膽顫，暗罵不止。如果怒火對其有殺傷之力的話，這死貓恐怕已投胎千次了。

但，還得忍住，依舊美言不止：「條件還可以接受！就這麼定了！我還便是！」

「宿主為速速解脫，不惜借高利貸，決心之大，令系統欽佩，特獎宿主一個才情值。」

「哦哦哦，有獎啊，太好了……甚麼，才一個，這一個有何許價值？」

「類比一下，基本相當於宿主在26世紀的一分錢的購買力。」

「……」

「舉例說，可從異時空兌換北宋時十六開宣城紙一張，元朝上都羊肉十克，朱重八一條最短的鬍鬚，王聰兒的兩根汗毛。」

「……」

「宿主若無別事，請決定借貸數量。」

「借十萬！」

「喵嗚！宿主要求已超系統所允之最大借貸值。最大借貸值是一千。」

「額……那就一千吧。」

「宿主請務必三思。如此龐大借貸，宿主需承擔極大風險。」

「我願承擔，我願承擔。」潛意識裡再度對死貓開罵：「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的東西都買回來，穿回去，立即把你扔到茅坑，揚眉吐氣！」

「喵嗚！系統已借貸一千才情值。請宿主依據頁面所示，對可兌換之物進行選擇。」

一晃，頁面已變。上有按時間選擇、按地點選擇等各項。我選擇了「按時間選擇」，卻見時間下限為民國十年。

「時間下限，為何是民國十年？為何有時間下限？」

「此乃針對宿主借貸可兌物之限制，設置原因不明。宿主遵守規則便是。」

「……」我本想在26世紀兌換一件物美價廉的蔽體之物，孰料……

那便退而求其次，選擇清朝了，清朝的棉布衣服價格亦應該比較價格。在滿是細小選項的頁面好一陣尋找，才找到一件江寧織造內褲。

「衣服類為何如此稀少？」

「此乃系統隨機設置。宿主可選擇『類別』選項，這樣可加快選擇速度。」

「狗……」剩下的幾個字，我生生咽了下去，平生首犯如此大賤，「go！去類別頁面了！」

打開類別頁面，雖找到幾十件男士衣物，但價格卻奇貴無比！我可兌換的，還是那條江寧織造內褲！

「王八……」我用十二分的意志力，將其餘的字堵在肚裡，「這王八外型的上衣，竟然也如此昂貴。怎麼都這麼貴？」

「此乃系統設置。設置原因不明。宿主遵守規則便是。」

「……」甚麼尊嚴，甚麼囊氣，盡去矣！

「就它了！兌換！」

「宿主還有別事乎？」

「沒了。」我心中暗罵：「你可以滾蛋了！」

「喵嗚，灰貓告退，宿主保重！」

「滾吧！」我暗罵連連。

忽覺眼前一閃，一物落向地面。我定睛一看，正是那條價格不菲的內褲，卻是肉紅色……怪那圖像實在太小，乍一看像大紅，也怪我觀察不細……算了，此時還能如何？我急撿起穿上，別說，這江寧織造果真名不虛傳，面料精細，彈性極好，甚是滑爽。

我信心稍增，繼續觀察。（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公眾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眾號-輸入d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dd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