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遠走高飛
我走到窗邊,向下望了一眼,看到客棧外已經解除了戒嚴,眾記者被允許返回了客棧中,秘密警察也三三兩兩地先後離開了。我對他們三個人說:「走吧,現在我們離開這裡吧。」
「可是,我們就這麼離開嗎?不需要易容了嗎?」狄力度擔心地問。
我笑了笑,說:「我就不信,秘密警察可以把每個記者的相貌都記得清清楚楚。現在他們已經檢查過了客棧里每個人的身份證明,在秘密警察的印象當中,這個客棧里住著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真正的記者。現在我們從這裡面走出去,秘密警察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判斷,就不會對我們再有疑心了!」
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喜色。在十多分鐘以前,我們還幾乎陷入了絕望之中,而現在我們卻看到了轉機。不過,蜜雪兒抱著嬰兒的,在這裡,是沒有哪個記者抱著一個嬰兒的,這才是我們致命的軟肋。我們必須要想個辦法,將嬰兒順利**去,而且還不能讓警察與獵人聯盟的爪牙發現。這個難題真的讓我沒轍了,我確實想不到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
這時,卡達爾忽然拍了拍腦袋,叫了起來:「蘇,我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我反問。
卡達爾笑嘻嘻地說:「蘇,你忘記了嗎,特瑞絲太后是準備怎麼掩藏格桑大師的?而我們又是怎麼欺騙她的?」他的目光落到了滿地的動物標本上。我立刻恍然大悟,原來卡達爾的意思是,將小活佛藏在動物標本里,就像當初我們把易容后的卡達爾藏在標本里一樣。可是,小活佛還是個嬰兒啊,藏在標本里萬一突然哭了,或者是撒尿了,那不是同樣很危險?而且,我們又怎麼可以堂而皇之地抱著動物標本在鎮里的大街上招搖過市呢?這不引起秘密警察的注意才怪呢。
聽了我的疑慮之後,蜜雪兒將小寶寶遞給了狄力度,自信地說,只要是我抱著小寶寶,他就不會哭,只會乖乖得睡覺。只要先讓小寶寶撒過尿之後,就可以在兩個小時內,不會再尿褲子了。她話剛一說完,小寶寶就哭了起來。她連忙抱回了小寶寶,換過了紙尿布,小寶寶果然就不哭了。蜜雪兒笑著說:「這下好了,起碼兩個小時內,他不會再來麻煩我們了。」
我點點頭,說:「現在小寶寶尿床和哭啼的問題解決了,那麼我們又怎麼才能名正言順地抱著標本離開這裡呢?」
卡達爾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說:「我有辦法。」說完之後,他就拉開了門,大聲向外面叫道:「你們快來看啊,這個屋子裡好多紀念品啊!全是摩羅奇鎮沼澤地里的紀念品!」他的話音落下后,連接二樓與三樓之間的樓梯頓時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好多記者爭先恐後地跑了上來。
我這才明白了卡達爾的意思,他這是讓記者們來搶掠走這些動物標本,作為來此一游的紀念品。只要每個記者都抱著動物標本,那麼我們也抱著標本,就不會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正如一句話所說的那樣——把一片樹葉藏起來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它藏在一堆樹葉里。
蜜雪兒抱著嬰兒,躲到了我和狄力度身後,記者衝進來后,趁著混亂,我們撿了一個水獺標本悄悄溜了出來,下到了二樓,然後鑽進了一間房門開著的客房裡。客房是一個雙人間,裡面沒有人在,我們進來后,只是將房門虛掩上了。只過了一會兒,我們就看到兩個抱著動物標本的記者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兩個記者看到我們的時候,先是愣了愣,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做出反應,狄力度已經撩開了外衣,露出了裡面的AK-47衝鋒槍,槍口指住了他們的胸膛,冷冷地說:「不要說話,關上門,舉起手,然後走到我面前來。不然的話——」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只是晃了晃AK-47的槍管。
兩個記者忙不迭的關上了門,聽話地舉手走到了我們面前。我在他們身上搜出了記者證,然後用一支筆記下了他們的姓名與地址,說道:「你們的採訪任務已經結束了吧?」
他們點了點頭,說:「是的,已經很順利的結束了。」說到了新聞,兩個記者的眼裡都放出了光,這是他們的職業精神使然。其中一個記者還興奮地說:「這次採訪,真的是搞到了猛料!一場沒流血的政變就活生生出現在我們面前。明天的報紙一定會大賣的。」另外一個記者則說:「可惜,這次的新聞是每家報社的記者在一起遇到的,我們缺乏一點獨家新聞猛料。」
我笑了笑,說:「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獨家猛料——特瑞絲太后的親生妹妹與她丈夫是如何從層層包圍里逃出摩羅奇鎮的!」
「啊?!」兩個記者的眼裡放出了貪婪的光芒,「真的?哇塞!這新聞的轟動性可不亞於今天的政變啊。而且,難度也不亞於美國的電視《越獄》哦!」
我對他們說:「不錯,難度是不小。不過,我們卻有的是辦法。我的辦法很簡單,特瑞絲太后的妹妹與她丈夫的逃脫,需要你們兩個人的幫助。」
「幫助?你要我們幫什麼?我們可不想惹麻煩。」
「不想惹麻煩?那就是想死了?」狄力度拿著衝鋒槍指著他們的腦袋,恫嚇道。這一下,兩個記者再也不敢說話了。
我繼續說道:「其實,要你們幫的忙,絕對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麻煩,只不過是要辛苦一下你們——因為,我必須要把你們綁在這裡一天一夜!」我的話音剛一落下,卡達爾已經走了上去,在他手裡有一根粗壯的繩索,正是我們昨天夜裡解救格桑大師時用過的那根。他很熟練地將兩個記者分別綁在了兩張椅子上,死結活結全都用上了,綁得真是結結實實,兩個記者一點都不能動彈。
隨後,我又從他們口裡問到了司徒清關於撤離記者的流程安排。就在今天晚一點的時候,獵人聯盟在坎蘇的組織,就會派來一架軍方的運輸機,將所有記者送到坎蘇去。
而我的計策,就是讓狄力度與蜜雪兒冒充這兩個倒霉的記者,以他們的身份乘坐上駛往坎蘇的運輸機。只要下了飛機,他們就安全了,而且在坎蘇,狄力度也能找到門路離開這個國家。他的部落還有著大筆的財富累計,瑞士銀行里還有天文數字般的存款。只要有錢,他們那個「坐著搖椅慢慢搖」的理想就一定會實現的。在這裡,我不禁向他們送上了我的祝福。
而這兩個記者,也不完全是倒霉透頂的,起碼他們是一場轟動新聞里的參與者。儘管不是什麼太光彩的角色,而且在獵人聯盟的統治下,他們也不見得能夠讓這篇報道見光。不過,這些經歷也足夠在局勢發生變化后,讓他們有充分的材料來撰寫回憶錄了。
我看了看時間,距離記者撤退的時間也不多了,於是讓蜜雪兒為小活佛把了最後一次尿之後,用剪刀剪開了水獺標本的皮,掏出了裡面的填充物,將小活佛放了進去。一開始,寶寶還大聲哭啼了起來,但隨後蜜雪兒一抱起他,哼了一聲搖籃曲,他就立刻回復了安靜。看來他們倆真的是有緣,相遇也不是偶然的。
對於小寶寶來說,能夠做蜜雪兒與狄力度的兒子,其實比做活佛幸福了很多很多。做活佛,是沒有真正生活的,在成長時期,也是沒有童年的。活佛的一輩子,都奉獻給了宗教,永遠都要過著清心寡欲日復一日平淡單調的日子,哪有做富家子那麼風光無限?
正在我遐思的時候,客棧外的高音喇叭突然叫了起來:「所有的記者都帶著你們的行李出來!在空地上清點人數后,就馬上登記離開摩羅奇鎮!任何人都不得無故在此逗留!」廣播結束之後,門外頓時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記者們紛紛離開。我走到門邊,透過貓眼望了一下,看到每個記者的手裡除了提著行李,還抱著一個動物標本。
我向狄力度和蜜雪兒做了一個「OK」的手勢后,示意讓他們離開。因為不方便攜帶,狄力度將AK-47卸了下來,遞給了我。出門時,他給了我一個熊抱,而蜜雪兒則輕輕在我的臉頰上吻了一口——這是她第一次吻我。想當初,我與她從坎蘇動物園的下水道里相擁著漂流到狄力度的領地,還一起浸泡在巨型瓦缸里成為土人美食的時候,又哪裡能想到會有今日的離別?這次分離,或許我們在短時間裡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一幕幕往事浮現在我的眼前,不禁令我熱淚盈眶。
終於,狄力度與抱著小活佛的蜜雪兒,一家三口,走出了客房。
透過窗戶,我看到他們站在了客棧外的空地上,在清點了人數后,他們排著隊向鎮口走去。大概在半個小時后,我看到運輸機從鎮口起飛,掠過了天際。我知道,大約在兩個小時后,他們就會平安抵達坎蘇。這一次,他們真的可以遠走高飛了。
看到運輸機消失在天邊,我轉過頭來,對兩個記者說:「現在我們得走了,兩個小時內你們不準呼救。我已經記下了你們的名字,還有家庭地址。我發誓,要是我的朋友出了事,我一定殺你們全家!我說到做到!」說完之後,我與卡達爾拾起AK-47,走出了客房。
我知道,現在那兩個記者一定在暗暗祈禱,特瑞絲太后的親生妹妹與她丈夫千萬不要出什麼事。他們也永遠不會知道我和卡達爾是誰,因為我們的臉上都易過了容,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的真面目是什麼樣的。
今天這一仗,打得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