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重入地道

第一節 重入地道

作為孔雀女的手下,卡達爾深諳叢林游擊戰,而我也有豐富的野戰經驗,所以我們出了客棧后,立刻鑽進了附近的叢林中,然後根據太陽照射的角度,選定了迂迴的路線,避開了秘密警察,慢慢向黑灣走去。因為亞熱帶叢林里的灌木實在是太密了,我們行進的速度並不快,在一個多小時后,終於來到了沼澤地。

躲在沼澤地的邊緣的草叢裡,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我們彷彿身處一座巨大而又寂寥的空城之中。空氣之中,蔓延著一種奇怪的氛圍——這裡太安靜了,安靜得有點不正常。

我們並沒有馬上淌過沼澤地去找孔雀女、莉香與陳博士,因為這種奇怪的感覺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體會到的,就連卡達爾也發現到了不尋常的地方。他對我說:「蘇先生,這裡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我點了點頭,小聲對他說:「是的,這附近好像有埋伏。」我有直覺,司徒清在表面上同意放我們安全離開,事實上卻抱著一種趕盡殺絕的心思,想要解決掉後顧之憂。記者們還在的時候,他們信守諾言,不敢貿然動手。而現在記者都走了,他們終於可以放心動手了。而他們也知道,我們就在黑灣里,因為剛才直升飛機的爆炸,還有叢林里的襲擊者,都足以讓他們知道我們的下落。

我暗自取出了手機,在尋找蜜雪兒的時候,因為害怕接到意外的電話會由鈴聲暴露行跡,手機早被我調到了無聲狀態。一取出手機,我就看到屏幕上面有一條尚未查看的短訊,是孔雀女發來的。短訊只有一句話:「還記得我們是怎麼逃過黑灣大爆炸的嗎?」

我當然知道黑灣大爆炸的時候,我們是怎麼躲過的。在黑灣的帳篷駐紮地,有一條地道,是浮塵子當年挖下的,而我們正是通過這條地道躲過了大爆炸,直至進入了龍**深處。

孔雀女一定也想到了司徒清會下毒手,所以才決定找個地方躲起來。而她選擇的地方,正是帳篷駐紮地里的那條地道。因為她知道我把手機調成了無聲狀態,所以才選擇了發簡訊,其實這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可是,如果這裡真有一個埋伏圈,我們又怎麼才可以平安到達地道的入口,而且還不驚動埋伏著的秘密警察與獵人聯盟爪牙呢?

我抬頭望去,看到在不遠的地方,有一棵很高大的榕樹,冠蓋很大,樹蔭遮掩了很寬敞的一片草叢。我向卡達爾做了個手勢之後,兩人就無聲無息地向那棵榕樹慢慢靠近。也害怕壓倒草叢發出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我們行進得非常慢。短短二三十米的距離,我們竟然走了接近三十分鐘,才來到了榕樹下。

我朝四周望了幾眼,就敏捷得攀援上了榕樹,然後用極快的速度鑽進了繁茂的冠蓋中。站在粗壯的樹枝上,我在居高臨下張望,這一下,我很快就發現了在草叢裡的幾個地方,躲著好幾個穿著便服的武裝人員,全都拿著精良的武器。他們一定都是經過特訓后的秘密警察精英。不得不說,在叢林里,埋伏的人往往都將偽裝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同一個平面上,而忽視了自上而下的防範。這正是現代野戰中一個很容易被疏忽的問題。

因為他們警惕注視的方向,是黑灣,所以並沒有發現我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背後。秘密警察呈扇形分佈,陣型很專業。我數了數,這麼小的一塊地方,竟然有接近二十個人。還好,他們只是注意著黑灣的沼澤入口,對於原先那塊駐紮帳篷的平地,卻疏於防範。

對於我來說,接下來的事就很好辦了,選擇一條合適的線路,避開所有的秘密警察,還要小心翼翼不發出一點聲音。看上去難度不小,但是對於野戰經驗豐富的我和卡達爾來說,倒也不是很大的問題。我先計算了一下線路,很快,在我的腦海里,就得出了結果,選擇出一條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道路。接著我和卡達爾脫掉了外衣,因為我擔心當外衣與草叢摩擦時,會發出聲音驚動秘密警察。

我們端著AK-47,一邊走,一邊注意著周圍的情形,如兩個狡猾的獵人。我們所要做到的,就是耐心與細心。只要放慢速度,不要急於求成,就一定可以順利地繞過秘密警察的包圍圈。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沒過多久,我的全身就布滿了濕答答的汗液,一半是因為勞累,一半則是因為緊張。卡達爾也比我好不上多少,他的體恤幾乎可以擰出水來了,但他還卻一點也不慌亂,反而顯得很激動。這傢伙,畢竟是少年心氣,估計在他心裡,一定是覺得刺激與好玩,遠遠大過了擔憂與恐懼。

我真羨慕他的年輕。

一路上,我們沒有說話,也竭力不發出任何聲響。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當我們小心翼翼走出包圍圈的時候,天竟然已經快黑了。我和卡達爾只是在那兩個記者的客房裡找了一點東西來吃,而且還是將兩個記者的口糧分給四個人來吃的,那已經是今天中午的事了,現在我們只覺得飢腸轆轆,前胸與後背幾乎都貼到了一起。

而更要緊的是,我們的體力幾乎接近極限了,別看只是穿越草叢,但在極度的緊張之下,耗費的體力竟然是完全超出我想象的。

我倒是可以通過呼吸吐納,來減少身體的疲憊程度,但是卡達爾就沒這麼幸運了,當我在帳篷駐紮地前的空地,向他指出偽裝成泥地的地道入口時,他先是開心的笑了笑,接著就像只哈巴狗一樣,趴在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著粗氣。

我走到了那堆泥土前,看到泥土還很新鮮,像是剛被挖掘過一般。我蹲下身來,用手刨開了一層浮土,很快就看到了下面的一塊木板。拉開木板,下面露出一條黑黝黝的通道。地道下面,傳來了孔雀女久違的聲音:「你們怎麼現在才來啊?等你們好久了!」

我和卡達爾分別跳下了地道,視線很快就適應了下面的黑暗。朦朧中,我看到孔雀女按了一下牆壁上的一個機簧,「啪」的一聲,頭頂唯一還放送光明的木板被合上了,我還聽到了窸窸窣窣沙土傾倒的聲音,地道里陷入一片濃重的黑暗。然後我又聽到「叭嗒」一聲,一團火焰在我面前燃起,我看到了一張臉,是莉香。在她的手裡,還有一個點燃了的芝寶打火機。孔雀女、莉香和陳博士都在地道里,卻唯獨沒有看到安娜與阿羅約。從孔雀女口中我才知道當阿羅約聽說地道的另一頭,是沼澤深處的龍**后,執意要帶著攝影機去拍攝一部風光片。而安娜在去過龍**的,所以就領著阿羅約穿越了地道,去龍**拍攝影片了。

孔雀女還告訴我,剛才那個牆壁上的機簧,不僅可以讓木板回復原位,還可以將木板邊上的沙土傾倒在木板上,掩藏地道入口的痕迹。浮塵子果然是個能工巧匠,每個細節的設計,都顯得那麼萬無一失。

一提到了浮塵子,孔雀女的眼圈不禁紅了,眼淚也情不自禁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向下墜去。

看到她梨花帶雨的哭泣,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勸說她,只好對她說:「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只有想辦法為他報仇,完成他未盡的心愿,他老人家才會安息的。」

安慰女人,我不是內行,倒是莉香走了上來,將孔雀女扶到了地道的一側。而陳博士則上前,為我和卡達爾送上了很多食物——他並不像我想象中那麼疏於生活常識,在與狄力度出發來到摩羅奇鎮的時候,就帶來了很多食物,整整一個背包,足夠我們七個人吃上一個禮拜。

看到我們狼吞虎咽完他送上的食物后,陳博士才問道:「狄力度呢?你們救出了蜜雪兒沒有?」

我點了點頭,放下了食物,向他和孔雀女、莉香講出了我們今天的經歷。當我說到蜜雪兒與狄力度帶著小活佛離開了摩羅奇鎮,將要遠走高飛,前往國外的消息后,孔雀女的眼神驀地黯淡了下來。我知道,她為了將那個嬰兒安置到小活佛的地位,費了很大的氣力,這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肖申克的救贖一般的長遠計劃。但是現在,一切安排都被全盤打破了。

不過,她想了一想,也覺得這是小活佛最好的出路,做一個活佛並不是那麼快樂的事。如今局勢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特瑞絲太后大勢已去,坎蘇輔王也死了,她惟一的敵人就只剩下了獵人聯盟。當然,還有潛伏在暗處的南美人,不過南美人也已經氣數將盡,成不了大氣候了。至於拿朗度,畢竟是她的哥哥,雖然知道拿朗度也在暗中發力,有著自己的秘密計劃,但她是不會與自己的親生哥哥正面為敵的,畢竟血濃於水。

她將重新修訂計劃,所以不再關心小活佛的事。而我則還要考慮如何向安娜解釋,我沒有救回她的弟弟,以後如何面對她那有著殷切冀盼的父母。那才是件頭疼的事。

一想到安娜,我不禁問道:「咦,天都黑了,怎麼安娜和阿羅約還沒有回來呢?」我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到地道里不遠的地方傳來了安娜的聲音:「呵呵,蘇幕遮,你還記得我啊?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記了。」

黑暗中,漸漸浮現出了安娜那嬌美的臉龐。看她來了,我問:「你回來多久了?」

「很久了!」她答道,「你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我也認為,讓狄力度和蜜雪兒帶走那個嬰兒,會讓寶寶受到更好的教育,他的人生也會更加完美。至於我父母那裡,我會勸說他們的,讓他們重新去領養一個孩子吧。」

「嗯,你真是太好了。」我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向她表示謝意。

「咳咳!」孔雀女不無醋意地咳了幾聲嗽,安娜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滿臉通紅。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我岔開了話題,問:「安娜,你和阿羅約在龍**拍到了什麼樣的美景啊?」

「唉——」安娜嘆了一口氣,說,「說起來,真是鬱悶啊。我們出了地道,才發現龍**里的情景變了,與我們上次去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我根本就認不出路來了。沒過多久,我和阿羅約就迷路了,幸好他一邊走,一邊用刀子在樹榦上劃出了記號,我們才僥倖找到了地道的出口,否則我們就回不來了。真是多虧了他。真是想不到,他這麼一個大導演,居然還能心細如髮。」

當她說到阿羅約的名字時,不知不覺竟然流露出了幾分崇拜之情,而阿羅約則提著攝影機站在一旁傻笑著。不過,他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安娜。

或許,真也是一件好事吧。我不禁暗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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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穴(庄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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