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德魯伊島
六月十四日,台東。
「幻豹,你確定是這裡嗎?」「對呀!我剛剛在這裡有感覺到魔君大人的氣息!」「是嗎?我們好不容易才從幽冥界回來,好不容易才能再見到我們最敬愛的魔君大人,你可別搞砸啰!不然我會揍你的!」「好……」幻豹和吉兒兩人,剛上到人間,來到了台東。原本幻豹已經感覺到了孝龍的氣味,所以才走到瀉湖旁,但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們敬愛的魔君大人。
「幻豹,你看那個人,他好像是我們敬愛的魔君大人,他的朋友耶!」吉兒指向一個樹叢,那裡果然有個人在來回走動,很著急的模樣,好像在找些什麼。
「對!我之前有把他送回家過,他叫向雲飛!」幻豹道,跟著吉兒一起走到他身旁。
「你是向雲飛嗎?」吉兒很有禮貌地對雲飛問。
雖然吉兒很也禮貌,但云飛一見到吉兒和幻豹這兩個惡魔,馬上怒氣沖沖地就要開戰,幸好在經過一長串的解釋后,總算化解了誤會。
「都怪我,急著帶孝龍和小蘋逃命,竟然忘了看他們有沒有跟上,想不到等我回頭看時,他們已經不見了!」雲飛道,臉上流露出難得的悲傷表情。
剛才,他找遍了方圓十里,但仍是未發現孝龍的身影,一路上,總會見到幾個被蟲子們侵身的同學,景象滿目瘡痍,雖說大都已被他用「全然之療」技所救起,但也有十多位同學不幸喪生。
又過了四個多小時,雲飛和魔君二煞一起搜尋了許久,還是遍尋不著孝龍的下落,而那四個肇事的惡魔,也早已不知去向。
幾個生還的同學,哭抱成一團,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對他們來說,是惡夢,是陰霾,是永遠也揮久不去的殘酷夢魘。
不久后,警車和救護車也相繼來到現場,幾個傷患被運上救護車,雖說有多數人堅稱自己被蜜蜂或毒蜘蛛咬傷,就快死掉,但在檢查之下,卻是一點傷也沒有。
醫護人員也沒多說什麼,只覺他們是因同學死亡,受到太大刺激而造成「集體幻象」,另外,還有許多同學堅稱,他們看到了上萬不同種類的昆蟲對自己襲擊,這也同樣被歸成「集體幻象」。
「雲飛大人,你說該怎麼辦?」幻豹和吉兒著急地問著雲飛,他們倆急得都快哭了。
辦法實在沒有,不過雲飛這時想起了,孝龍臨走前告訴過自己的紙條里的一句話,於是他便對幻豹說:「等等我們搭船回綠島!」「搭船?為什麼要用那種不方便的東西?」幻豹問。
「不然呢?用飛的嗎?」雲飛也問。
幻豹點了點頭,身體微微發出青光,用雙腳站立,伸出豹爪,一爪搭著吉兒,一爪搭著雲飛,並對雲飛說:「雲飛大人,請在腦中想著您所說的綠島。」雲飛覺得奇怪,但也順著幻豹的意,想了一回,頓時,雲飛感到眼前變得一片矇矓,視線也變得模糊,緊接著,綠島已達。
「這是我的技,迅疾狂風……」幻豹介紹著。
雲飛在驚訝之餘,原本還想再多問一些,不過現在時間緊迫,便要它趕緊帶自己到綠島監獄。
現在時間是晚間六點多,離那幾個惡魔操蟲殺人的時間,已過了許久。
夜晚的綠島監獄,顯得格外陰森,雖說這監獄已沒禁閉罪犯,但長久以來的陰穢之氣,還是使人發寒。
「這裡感覺好陰森唷,好像很好玩!不過魔君大人真的會在這裡嗎?」幻豹小聲地問。
雲飛沒有回話,只是繼續往前走,記得孝龍那時告訴他的,其中有一句話就是:「綠獄,置天器。」綠獄,很明顯就是綠島的監獄,而置天器,或許就是指自己手上的手錶,這隻手錶可是天界首屈一指的珍貴天器寶物。
再者,就這幾天發生的事來看,雖然看似散亂無關,但若仔細一想,卻又像是一塊大拼圖。
昨日,已發現天上有了灰色、白色、青色的光束產生,而孝龍所說的那張紙條則寫著,當天空有五道光芒產生,世界的齒輪將再度運轉。
這話說得離奇,更加沒有道理,但那紙條是由小呆這惡魔身上所得,那肯定就是他的任務,或許他們待會就會回到這裡。
「我們躲到旁邊,惡魔等一下應該就會來了!」雲飛道,轉頭一看,吉兒和幻豹已經走進綠島監獄。
有鑒於此,雲飛只好也跟著一同走進,展開一場奇異的冒險。
六月十六日,綠島外海遠方的小島。
早上八點。
今天,是一個風和日麗、天朗氣清的好天氣,太陽高高掛在天上,辛勤地發光發熱,曬著島上黝黑不已的人們。
這座位於綠島約兩百海里的小島,可說是人煙罕至,幾乎除了住在這座島上的居民外,再無外人打擾,是一座地圖上沒有記載,而衛星無法察覺的秘密之處。
至於為什麼會如此,可就要歸功於這島四周圍那神秘的橡樹林,它有著極為神奇的力量,不止有保護色,還能發出干擾電波,讓衛星和人類無法發現。
總之,除非是這座小島內的人主動與外人連繫,否則常人根本無法進入此處。
「慧玲,為什麼我們非得在這裡到處巡邏不可?」一個高大黝黑的壯漢問,四處張望著。
「謝會武,我跟你說了幾次,要叫我姊姊!懂嗎?」慧玲不滿地說,她身材之壯碩,完全不亞於會武。
慧玲想了想,又道:「別老想著偷懶,你忘了我們小島前幾個月遭到四個惡魔襲村的事嗎?要不是前任村長餚明大人犧牲生命的血戰,我們村子早就毀了!」「喔……」會武小聲地說,從小到大,就是被這個姊姊壓得死死的。
「所以呢!只要看到可疑人物,就要馬上回去通知現任的布布村長,懂嗎?」慧玲耐心地交代。
「可疑人物?你是說像他們嗎?」會武傻傻地指著海灘旁,那裡依悉可見,正倒著兩個人。
「沒錯!」慧玲驚訝地說,暗自感嘆:「真不知要說是禍從口出,還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不待慧玲做下一步的指示,心急的會武就已走向那兩個躺著的人。
「你白痴啊!別過去!」慧玲一把抓住了會武,然後又說:「你難道不怕他們是惡魔嗎?」「不會啦,他們看起來好像死了,就算是惡魔,也是兩個死惡魔,有什麼好怕的?」會武天真地說,又想往前走去。
「不準去!之前,那四個破壞我們村子的混蛋惡魔,就是佯裝成不小心落到我們村子的可憐人,哪知道,趁我們不注意時,就突然偷襲!」慧玲恐懼地說著,想起那四個惡魔,還是讓她寒毛直豎。
之後,會武迫於慧玲的淫威,只好很可憐的留在現場,看守遠方那兩個入侵者,慧玲則先回去通報德魯伊村的村長,看看村長要如何處置海灘上那兩個可疑人士。
慧玲的警告語,對少根筋的會武並沒起什麼作用,等慧玲一走,他就馬上衝到那兩個人身旁。
在他們周圍繞了一圈,會武仔細觀察了其中的女生,她的美貌實在驚為天人,不管是在島上︵馬的!全都是壯得跟樹一樣的黑妹︶,或是較常去的綠島或台灣,他都沒見過這樣的美女。
不過會武對美女並不怎麼感興趣,所以沒多久他便回復了神智,並再度仔細觀察了眼前的男女。
他們的手,正緊緊地扣一起,這讓會武想起了他之前看書習得的一回事。
「殉情,天啊!是殉情耶,到底是因為他們的父母不准他們結婚,或是單純好玩,或是……」會武想了好久,但還是苦無答案,索性就坐下等慧玲回來。
半個小時后,由村長布布領軍的一群村民,已經來到剛才發現兩個可疑人士的地點。
「把他們帶走!」村長布布大聲宣布。
剎時,一群高壯的村民,五花大綁地把那兩個可疑人士帶回村中,準備看看他們想變什麼把戲。
其實,德魯伊人,本來都是很和善的,在以前的日子,也不乏有一些遇上船難、空難,或是被瀑布衝下卻大難不死的人,漂流至這個小島上。
從前,村子里的人,總會善待這些遇難者,給他們最完善的照顧,而且在他們復原之後,還給自由選擇,看是要留在這個像世外桃源一樣的村子,或是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當然,若是選擇要回到原來世界,就要承諾,不準把這裡的事說出去,雖說人類大都是奸詐的,但這裡的居民,其實也不怕他們泄漏出去,因為這裡就像是陶淵明所寫的桃花源一樣,只有非常有緣的人才進得來。
而他們現在之所以會把那兩人當成入侵者,其實是因為之前麥克等四個惡魔,不知用何方法進入德魯伊島,裝成遇難者,最後還把這裡搞得生靈塗炭。
德魯伊村的村民,把外來的兩個入侵者帶到村長家門口,並把他們分別綁在兩棵橡樹上,旁邊還用木桶澡缸煮了一大鍋熱水,真不知他們想做什麼?
「慧玲,我們什麼時候變成食人族了?奇怪,我們不是德魯伊族嗎?」會武好奇地問,不過卻被慧玲一腳踢開。
被綁在橡樹上的兩個外來者,現正全身是水且昏迷不醒,不過剛才有村民幫他們把過脈,證明他們仍然活著。
還有好事的村民看他們手牽著不放,想試著把手分開,但他們的手就像連體嬰似地,怎麼也分不開。
「這肯定又是惡魔的詭計!」村民看著他們牽著的手,下了結論。
所有的村民,現在或站或坐,更有半數以上已經口含帕納迦丸,變身成動物,兇猛地瞪著入侵者,以免敵人突然發狂偷襲。
目前現場一片零亂,鼓雜訊鼎沸,有些村民甚至澡才洗到一半,扁小孩扁到一半,買東西殺價一半,做……體操做到一半,也都跑來,就他們所說是增加戰力,但其實是想來看熱鬧。
「我們德魯伊,一向民主,現在來表決,這兩個入侵者到底是殺是留!」村長布布對大家宣布,並有意無意地露出他手臂上的五個圖騰。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在場的村民,大家一同發出「殺了他們」的決定聲,之前就因為他們好心收留入侵者,以至於差點家破人亡,那場戰役,至少有上百人喪生。
雖然德魯伊人的實力,並不比那來犯惡魔遜色太多,但那幾個惡魔,卻是趁著他們一年一度的祭典時偷襲,且用了不知名的方法,讓他們法力大減,以至於傷亡如此慘重,後來德魯伊人,還把那祭典改名為「血染的祭典」。
現場的群眾,滿布著一片肅殺之意,彷彿眼前的兩個入侵者隨時會醒來,變身成惡魔,反咬他們一口。
「我覺得他們是好人啊!你看他們的手,都還牽在一起!」會武小聲地對慧玲說。
「誰說手牽在一起就是好人?之前來攻擊我們村子的那幾個惡魔,其中有兩個長得很相像的,手還不是老牽在一起!」慧玲怒道,想起那四個惡魔裝好人的樣子,就覺噁心。
在那場血染的祭典中,會武和慧玲喪失了雙親。
村長布布眼見大家殺意高昂,自己又是新上任的村長,現在正好順著村民的意,以利民心。
布布在高呼了一聲:「好」之後,他便含下一顆帕納迦丸,低聲念咒,手畫歐甘文字,變成巨大黑熊。
「殺!殺!殺!」村民高喊口號,就像一群發瘋的狂熱分子,這震天的喊殺之聲,完全取代了原本德魯伊小島和平的樣貌。
倒塌房屋,可以重新建起,崩解的石牆,可以重新砌起,但受創的人心,卻不是那麼容易平復的。
布布黑熊,高傲地站起,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兩個入侵者,心裡頭默念:「送你們回老家!」一爪就要落下。
但就在此時,不知從什麼地方,不知從什麼方向,突然傳來陣陣接連不斷的鳴吼聲。
那是一聲綿長不斷的低鳴:「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布布黑熊,聽到這個聲音,整隻熊頓時止住行動,同時間,所有的村民也都止住鼓噪之聲。
他們的臉上,充滿喜色,他們的心中五味雜陳。
那聲音是真的,那個人,那隻狼,他回來了!
狼嚎聲依舊嗚著,這狼聲,沒有一般狼聲那樣讓人感到不愉快,反而使眾人如沐春風,快活不已。
就在眾人在苦尋那聲音來源之時,忽然間,一道白影在眾人眼中閃爍,下一秒,一隻渾身銀白的雪狼,立身於布布熊後方。
它的出現,立刻吸引住眾人的目光,並一同喊出:「雪狼大賢者!」且流露出既崇拜又愛戴的眼神。
幾乎沒人曾親眼看過這隻雪狼,但聽老一輩的人說,它已活了上千年,且還在卑南那一帶立下不敗神話,被稱為「卑南王」。
後來它在接受嚴格的訓練后變為德魯伊,且帶領著德魯伊人來到現在所在的德魯伊島,至於它為何有惡魔般的靈力,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布布熊看看雪狼,嚇出了一身冷汗,眼睛瞪得老大,那個號稱無所不知的大賢者,到底會不會發現自己做過的下流之事呢?
雪狼到達現場,沒有多說廢話,只是凝望著天,簡單地說了一句:「放了他們兩個,他們是我的朋友!」布布熊接到指令,眼睛發出怒火,好不容易得來的地位,恐怕就要不見。
對著那兩個入侵者,怒吼,爪起,落下,頭斷。
繩子的頭,被布布熊的爪子弄斷,兩名入侵者就要倒地,但卻在落地前,被雪狼以疾速載至自己背上,且運到村長的床上。
布布村長門外,站著心急的村民。
幾乎全島的島民都來到村長家門口,他們除了想知道入侵者是敵是友,更是想看看長久以來,只能在老一輩口中的雪狼大賢者,他的真面目。
村長家內,現正只有兩人一狼,雪狼看著兩個入侵者,他們倆的生命已垂危,呼吸已幾乎中止。
英明的白狼,看了他們一眼,手緩緩地在空氣中畫著歐甘文字,低聲吟道:「樹的精靈,草的精靈,花的精靈……請賦予吾友生命||」雪狼吟唱完詩歌,自它身上發出濃烈的青光,且自門外飄進了暗青色的半透明之物,漸漸地進入那兩個入侵者的體內。
頓時,那兩個入侵者的身體,即刻發出共鳴,且也閃耀著淡淡青光,一小時后,自他們的口中,吐出大量的污水,且有蘇醒之象。
又過了沒多久,那個男的入侵者率先清醒,且一起來就對白狼大罵:「又是你!你又想做什麼!」說話時,他的手仍緊握著那女生的手。
「倪孝龍,我們又見面啦!」雪狼高興地說,面露喜色。
「你!是惡魔!」剛醒的孝龍怒道,他再也不想被騙。
「年輕人,別那麼衝動,先看看我是誰!」雪狼道,手畫甘歐咒文,大喝一聲「化人」,回複本來的面貌。
孝龍看著眼前變**的狼,嚇得目瞪口呆,簡直比中了樂透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眼前的人,竟是沒事就愛來攪局的賣香腸老阿伯。
「你你你,生意做那麼大,還跑了這裡賣香腸!對了,我在哪?」孝龍驚奇地問,此時,在他身旁的小蘋也已醒來。
在經過賣香腸老雪狼的解說下,孝龍知道了,自己是被雪狼所救,而現在的所在地是德魯伊島。
雪狼還把現在大致的情況告訴了他,事實上,雖然雪狼長期都在台灣賣香腸,但對德魯伊島的事,還是略知一、二。
不過惡魔入侵的事它是最近才知道,他回到德魯伊島,打算一直躲在附近,等惡魔再度來襲時,再出面戰鬥。
但後來看到孝龍被綁,它也只好出面相救,還被民眾圍繞,這讓不愛出風頭的它,很是煩腦。
雖然德魯伊的治療之術也不錯,但還是略遜於雲飛的全然之療,孝龍和小蘋待在村長家休養了一天一夜,精神才恢復了些,其間雪狼也不時來給他們關懷,讓孝龍感受到了難得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