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紅月與霜月

燈火輝煌的鋼鐵水泥森林在漆黑的夜色中絢麗奪目，散發著奢華妖嬈的罪惡氣息，地下拍賣會正在沉睡的人們所看不見的地方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我一邊將苦澀的藥片放進嘴裡當巧克力豆嚼著，一邊漫不經心的聽著酷拉皮卡和旋律不甚友好的談話。

一般只要談到火紅眼，酷拉皮卡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樣，暴怒的完全無法抑制，即使他的臉上平靜的沒有絲毫表情！

我無奈的搖搖頭，看起來蠻聰明的帥哥怎麼連這麼點控制力都沒有呢？看來以後要好好的調教一下酷拉皮卡了……哎，我說你們那叫什麼眼神，這麼純潔的字眼都能讓你們聯想到少兒不宜的鏡頭，放心啦，我沒有什麼不良企圖。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雖然我對這份保鏢的工作不甚感冒，但是最起碼的道德素質還是要有的，即使這份工作看起來很危險也沒啥錢途。人要知足才能常樂，看看那些掙扎在死亡線上的飢餓的孩子們，再看看那些不得不靠皮肉過活的女孩子，我就應該感謝上蒼了，不是嗎？？

我就稍稍走神了一會兒，再回頭時就看見酷拉皮卡和旋律已經有說有笑的談論著一個關於樂譜的話題了。幸虧這個旋律不是什麼美女，不然就算酷拉皮卡以他的人品保證，我也不得不懷疑這丫是不是使用了什麼比較卑劣的手段騙取了這位美女的芳心！

就在我惡劣的推測著把這位美麗的連女人都要甘拜下風的金髮少年，培養成花花公子的可能性的時候，拿著望遠鏡的酷拉皮卡突然神色一變：「不好，有情況！」——

看著猙獰彪悍的黑幫分子們圍著蜘蛛們不知死活的狂吠，我和酷拉皮卡相視而笑，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可愛的蜘蛛們終於送上門來了……

「有沒有問題？？」我一邊眺望那邊熱鬧的戰鬥，一邊笑嘻嘻的問酷拉皮卡。

「哦，這是第一次出手，應該沒有問題吧……」酷拉皮卡不緊不慢的具現化出他的鏈子。

「什麼叫應該沒有問題，這種你死我活的戰鬥，應該啊，大概啊，可能啊，這一類喪氣的字眼一定不能出現！！」我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教訓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柯特，《面試指南》上的意見，拜託你不要再拿來嚇唬我好不好！」

「啊——你怎麼知道我看了《面試指南》？？」我一臉驚奇的看著被我涮了無數次的酷拉皮卡，這小孩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聰明了？

「被你涮一次，是我傻，被你涮兩次，是我白痴！要是這次還再被你涮，那我就不是傻了，我就是一弱智。」酷拉皮卡沒聲好氣為我解釋。

感慨啊，我熱淚盈眶的拍拍酷拉皮卡的肩膀：「孩子，你終於在我英明的指導下成熟了！放心的去吧，要是這樣你還被蜘蛛給宰了，我一定會替你收屍的！」

酷拉皮卡額頭青筋直跳，轉身就要走。

我開心的大喊著補了一句：「小酷，加油！千萬不要墮了我們雌雄雙煞的威名啊！」

哐當一聲，酷拉皮卡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撓頭，天哪，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吧！——

「酷拉皮卡，你想做什麼？！！！」看見酷拉皮卡走向戰場，慢了無數拍的其他幾個人終於反應上來，我們的隊長鬼喊的好像生怕對面的蜘蛛聽不見一樣，哎，我說小樣你是不是蜘蛛派來的卧底啊！

「當然是去抓他們了！」酷拉皮卡忒拽的連頭都沒有回。

「你不行的！難道你沒有看見他們那麼厲害！」史庫瓦拉鬼喊的更大聲，氣的我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這丫！！

「那——又——如——何——！！」酷拉皮卡冷漠的回頭，一字一句惡狠狠的說道。

隊長和史庫瓦拉被酷拉皮卡冰冷森寒殺氣騰騰的眼神嚇的倒退十步——我看的興奮的就差衝上去親他兩口了，好小子！乾的不錯，對！要的就是這個氣勢！！

「小酷沖啊，宰了那幫蜘蛛！！！」我熱烈的揮動著拳頭：「我們雌雄雙煞能不能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就看你了！！」

無語望天，酷拉皮卡羞憤的恨不能一頭撞死！——

蹲在座椅上，我好奇的打量著眼前剛剛抓到的大塊頭，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從大塊頭的腿上拔出一根隱性的針扔了出去，不滿意的指指車外緊跟的尾巴：「小酷，下次幹活手腳乾淨利落點，不要再弄出一堆討厭的尾巴跟著！」

酷拉皮卡陰沉著臉，點點頭。

「酷拉皮卡開快點！有追兵！」我們的隊長在對講機里狂喊。

掏掏被震的差點聾掉的耳朵，我笑眯眯的看著車內緊張的快要掛掉的史庫瓦拉：「別緊張，我們的援軍到了哦！」

漆黑的夜空中明月高懸，十老頭的陰獸齊集！

「怎麼辦？？」酷拉皮卡一邊開車一邊咬牙切齒的問，十指死死的攥著方向盤。看他那樣子大有再衝上去砍殺一場的衝動！

「呵呵，怎麼辦？」看看被抓的大塊頭，我微笑著搓搓下巴：「撤吧，以後機會多的是，既然已經抓了一個，就不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目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比較好——酷拉皮卡你說呢？？」

稍稍收斂激動的情緒，酷拉皮卡點點頭：「嗯，我們還是先收集情報吧！」

「這樣就對了，遇事不要太衝動，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看著漸漸冷靜下來的酷拉皮卡，我笑贊！——

我們對話的期間，大塊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奇怪的回頭問：「幹什麼看我，你認識我嗎？」

「柯特——」大塊頭低沉的喊出了我的名字。

「咦，原來你真的認識我啊？」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這個大塊頭了：「你叫什麼名字呢？」

長久的沉默后，大塊頭慢慢的回答：「窩金——」

窩金——熟悉的字眼，我一下子愣住了，直到史庫瓦拉大聲的喊我的名字，我才驀然回過神來。

「史庫瓦拉，把你的槍給我……」我皺著眉頭思索，在史庫瓦拉不解的眼神中，我接過槍，然後打開槍上的保險：「酷拉皮卡，你的束縛中指鏈是不是能夠將他的念能力限制在『絕』的狀態下？」

「是的，他如果想要掙脫鏈子就只能靠他自身**的力量了！」酷拉皮卡認真的回答。

「那就好，我來試一試吧——」微笑著說完，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我咔嚓一聲將手槍上膛，對準窩金的肩膀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悶響，在窩金不及防備的慘叫聲中，鮮血沿著窩金肩膀上巨大的創口汩汩的湧出。

小心翼翼的拍拍胸口，我吹吹槍口裊裊升起的青煙，開心的笑：「嚇死我了，剛才的混戰讓我還以為這個怪物真的是刀槍不入呢？」

酷拉皮卡和史庫瓦拉看著我完全變了一種眼神。

「哎，不要那樣看我，很奇怪么，看來我們的情報就要從這個傢伙的嘴裡面掏出來了！」收起槍，我很無所謂的聳聳肩膀。

「柯特……」酷拉皮卡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嘴角冷冽的翹起，我看著酷拉皮卡森寒的微笑：「看見了嗎？小酷，蜘蛛也會流血呢？哈哈，既然是血肉之軀，那我如何殺不死他們呢！！！」——

一路無話，我們回到駐地，身體內部又開始習慣性的劇烈絞痛，我不得不喝下大把大把的止痛藥，額頭的冷汗幾乎在一瞬間就打濕了蒼白的臉頰。

「先休息一下吧……」看不過我硬撐的樣子，酷拉皮卡走了過來。

還真是個心軟的孩子，我慘笑一下，掏出費婕沾滿鮮血的耳環扔給酷拉皮卡：「別忘了，費婕他們是誰殺的！！」

攥緊手中的耳環，酷拉皮卡沉默著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聽著隔壁房間酷拉皮卡的質問，以及窩金囂張殘酷的回答，我幾乎可以想見酷拉皮卡憤怒的表情，然後是酷卡皮卡拳頭落下的聲音，悶悶的…………我想笑，卻笑的比哭還難看，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如此的心痛！？-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為了討好上頭的老大，我們隊長接到了諾斯拉的命令，也就是那個把他有預知能力的寶貝女兒當作賺錢工具的傢伙，他要求我們將窩金交給上頭的黑幫。

斜靠在沙發上，我痛的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白忙一場啊……

留下隊長看守窩金，等待黑幫分子前來交接后，我們乘坐電梯離開，剛下了兩層就聽見了窩金瘋狂憤怒足以震塌整棟樓房的吼叫聲！預見了隊長死亡后，我們迅速的撤離，又或者說的難聽一點，呵呵，我們迅速的逃跑了。

也許是費婕他們的死刺激到酷拉皮卡，他這次顯得格外的冷靜甚至冷酷，聽到酷拉皮卡跟旋律爭吵說要留守在原來的房間里，我開心的笑了，這小子的膽子不小啊，竟敢一個人等窩金來！

「旋律，可以拜託你幫我們一個忙嗎？」我微笑著打斷了兩個人的爭執。

「什麼忙？？」旋律略為擔心的看著酷拉皮卡，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的眼睛里，酷拉皮卡這種做法無疑就是在送死！——

看著急沖沖怒吼的窩金，芬克斯揉揉差點被震聾的耳朵，沒聲好氣的說：「麻煩你，下次吼叫的時候能不能先打個招呼！」

瞥了芬克斯一眼，窩金冷冷的拋下一句：「打什麼？反正你們會在我吼叫之前捂好耳朵！」

芬克斯被頂的愣了一下：「你今天有毛病啊！」

「好了，好了，幫窩金解圍了，我們回去吧！」俠客笑眯眯的推開芬克斯。

「不行……」窩金半垂著頭，面色陰沉。

「為什麼不行，陰獸已經解決了，東西也到手了啊——」小滴不明白的扶了扶眼鏡。

「替我轉告團長，沒有解決掉那個鎖鏈手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窩金咬牙切齒的說完，抓起地上的啤酒，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一行人站在樓下，看著窩金慢慢的消失在黑夜中。

「窩金，今天很不對勁！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呢？？」俠客有點兒不安，喃喃自語。

一邊的信長不耐煩的掏掏耳朵：「你要是敢跟上去，窩金非宰了你不可，那傢伙最討厭別人插手他的事了，哈哈，特別是打架！」

「你們先回去吧，我就悄悄的跟上去看一眼，沒事的……」俠客笑的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我們才懶的管你，小心不要讓窩金殺了你！」雙手環於胸前，信長還不忘『好心』的提醒一下俠客。

「了解……」俠客笑著揮了揮手。

看著遠去的俠客，信長不經意的抬頭，突然發現夜空中高懸的明月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詭異的血紅色……——

閉上眼睛，旋律認真的傾聽著：「一共是兩個人，沖著我們這裡跑過來的是窩金，後面還跟了一個人追了上來。」

「能確定是那個蜘蛛嗎？？」我捂住嘴在冷風中輕輕的咳嗽了一下。

「根據黑幫提供的資料，應該是那個有著綠色眼睛名叫俠客的蜘蛛。」旋律非常肯定的點點頭。

「謝謝你，旋律你的能力真是太好用了！」我開心的拍拍旋律的肩膀：「要是沒有你，我們的小酷這次可要吃大虧了哦——」

旋律溫和的笑了笑，擺擺手：「沒什麼？只要能幫上你們就好。」

「怎麼樣？小酷，你覺得你一次可以對付兩隻蜘蛛嗎？」我單手叉腰，得意的看著一頭冷汗的酷拉皮卡。

「好了，柯特你就不要為難酷拉皮卡了，該怎麼辦？你說吧——」旋律趕忙打斷了我的挑釁。

收斂起嬉笑的表情，我神情嚴肅的搓搓下巴，眨了眨眼睛：「怎麼辦？哦——一個打不過，兩個打一個還打不過嗎？？」

「你是說集中兵力，個個擊破！」酷拉皮卡眼前一亮。

「先抓那一隻，小酷，你看明白了么？」我抬頭問。

酷拉皮卡沒有說話，指了指俠客的方向。

總算你丫這次不再犯傻，知道要先抓後面那隻倒霉的蜘蛛！我殘忍的笑了笑：「我和旋律掩護，小酷，你攻擊！」——

雖然預料到俠客看見我會大吃一驚，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吃驚，以至於我攻擊他的時候，第一劍便在他的身上拉了好長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

趁你病要你命，這麼好的機會沒道理我不好好把握啊，所以我沒有猶豫，直接揮劍閃電般的砍了過去。旋律也沒有閑著，不失時機的在我們慘烈的廝殺的時候，來點『小曲』，擾亂一下俠客看起來貌似已經很煩亂的心神，以方便我可以順利的在俠客身上多補上幾劍。

你們一定要說我們很卑鄙，拜託這是殺人，不是遊戲！沒聽過什麼叫兵不厭詐嗎？這場戰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何況對付的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蜘蛛，我不卑鄙我行嗎？而且補充一點，主意是我出的，卑鄙也就是我卑鄙！

最後我們順利的活捉了俠客，不得不說的是我們的運氣好極了，這丫也像窩金一樣神經質一般的眼神炙炙的看著我，甚至在廝殺的時候還不忘給我來兩道『秋波』……

傻啊你，你們蜘蛛的臉都讓你們兩個給丟光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滿身是血躺在地上慘笑的俠客，我突然極度的憤怒，恨不能一腳把他臉上的笑容給踩爛！

至始至終，俠客只說了兩個字，當我的劍刺穿了他的身體，他卻一邊流血一邊微笑著用一種極熟悉聲音溫柔的喊我的名字：「柯特……」

那一刻心痛如刀割，眼淚潸然而下，我迷惑的看著滿手的淚水，反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為什麼流淚，為什麼心痛！為什麼啊！！！——

坐在冰冷的崖頂上，仰頭看著天際懸垂的紅月，我突然很冷也很累，酷拉皮卡已經很順利的活捉了窩金，他在逼問蜘蛛們的情報。

我出神的看著鮮紅欲滴的月亮，很想告訴酷拉皮卡不要問了，因為他是不會說的，但是我沒有說，只是獃獃看著彷彿多年以前曾經看過的一幕，沿著一道看不見的軌跡，緩慢的前行，然後落幕！

「柯特，你——你有什麼要問的嗎？」酷拉皮卡抬頭有些猶豫的問坐在崖頂表情冷漠的我。

「沒有，殺了吧……」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寒冷徹骨。

窩金轟然倒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聽起來格外的清晰，閉上眼睜開眼，我看見鮮紅的月亮流下猙獰的血淚……腥甜的氣味穿過心肺，捂住嘴在冰冷的夜風中忍不住劇烈的咳嗽，猩紅的血咳了滿手，一點一點痛苦的笑了，還好，還好這次不是眼淚——

柯特，只要下次看見你時，你能活蹦亂跳的，你就是再把我賣到警察局，我也認了。——窩金

9月2號，紅月，窩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