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幽城魔影（二）

「野蠻人再次叛亂，他們龐大的數量讓我們幾乎陷入絕境，元老院顯然不願意為這場由總督大人發動的征服買單。總督最強大的同盟，克拉蘇大人已經為他的驕傲埋單，傳說帕提亞人用融化的黃金灌進了他的喉嚨，看來那些東方人也覺得這種華貴的終結適合這位富有的鍊金術師。」

「恐怕總督也慶幸茱莉亞小姐沒有嫁給那個老頭子。」

「這樣我們也失去了羅馬的支援，龐培大人很可能與元老院聯手，來反對總督。現在軍團被拖在高盧的泥潭，這場該死的叛亂來的真不是時候！」

「野蠻人的陣營中出現了我們最不想看到的敵人——那些整天披著樹皮擺弄噁心魔葯的德魯伊，還有原始的薩滿——沉默之龍（注1）的祭祀回報說上空有北方的那些瓦爾基里巡查，阿斯嘉特的異神也來參合這場戰爭。而我們卻沒辦法得到有力的支援。」

「即使是大人那樣強大的法師也對最後的勝利不抱希望，願艾爾拉斯庇佑我的靈魂。」

————希爾提烏斯

這是在進入遺迹后最大的發現，漫長的甬道和繁多的障礙物磨盡了聖騎士的耐心，在他就要不顧娜柏莉安的勸阻用大鎚開路之前，終於找到了這個類似圖書館的房間。

就算是有魔法保護的魔導書，也經不起一千兩百年以上的蹉跎，缺乏維護，環境惡劣，所有書籍都已經腐化。唯一的收穫，是一張蝕刻的金屬片。

弗瑞德小心翼翼的捧著銹跡斑斑的青銅片，由魔法烙印的文字時隔千年也清晰可見。他也讚歎共和國時期魔法文明的興盛，這位叫「希爾提烏斯」的記述者他聞所未聞，卻有著如此超絕的力量，可以抵抗時間的侵蝕。

文字中的「總督」顯然指的就是發動高盧戰爭的尤里烏斯.凱撒。

「你怎麼看？」弗瑞德將這塊金屬片遞給娜柏莉安，期頤得到些許線索。

他忘了少女就算再天才，也和法師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也許專精遠古魔法的法師可以提供意想不到的情報，但現在他們卻沒這個條件。

不過基本的線索還是找到了，聯繫到進來時看到的「維欽托列克斯」雕像，弗瑞德大致勾畫出了這個地下城冒險的故事架構——一個高盧戰爭末期詭異事件，關鍵人物可能是凱撒，維欽托列克斯，還有神秘記述者希爾提烏斯。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再找找還有別的殘片，也許我們能搞清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與黃潤發匯合開荒盧浮宮副本的計劃已經被拋到九霄雲外，找到娜柏莉安意味著他在巴黎的使命已經結束，剩下的就是把少女帶出城。現在的行動，無非是撈一些福利。

除了那個若有若無的恐怖，這裡似乎沒有東西能威脅到聖騎士。現在起碼可以確認一點，那玩意最多不過是一個……巫妖？

弗瑞德使勁搖了搖腦袋，把這恐怖的聯想驅散。

「不會是骨頭架子，凡人~」琉璃琉璃的節肢敲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噠」的聲音，「琉璃琉璃完全沒發現負能量的味道，嗚啊~」

「確實，如果是負能量驅動的不死生物的話，聖光必然會有反應。」羅蘭尼亞橫飛著擋在狩靈蛛的道路上，阻止它進一步靠近。

弗瑞德大概知道昊天使對狩靈蛛有敵意的原因，總歸逃不出「異端、異端還有異端」的範疇。雖然羅蘭尼亞對這些東西態度比較溫和，但是對一個不久前用電閃雷鳴差點烤焦自己的下層界來客，她是無法釋懷的。

對於不用和毛茸茸的巨大蜘蛛靠的太近這一點，他是舉雙手贊成的——即使那聲音和語氣萌到骨子裡。

他們很快就在附近的房間內找到了第二塊金屬片，被壓在幾個骷髏之下，取出來時頻繁的骨碎聲讓娜柏莉安縮了縮脖子。

「大人命令我們加快進度，金龍使節（注2）默許了這些近似褻瀆的實驗。我們別無選擇，阿.巴瓦.庫的魔力晶核很不穩定，過大的能量已經扭曲了世界的壁壘，現在異空間漏過來的生物已經讓要塞守軍疲於應付，士氣跌到了危險的境地。」

「也許我應該向總督諫言，終止利用惡魔軍團擊潰野蠻人的計劃。這些天性混亂的怪物實在太危險了，即使是大人這樣的傳奇奧術師也不應該忽視它們邪惡的本質。」

「茱莉亞小姐今天再次對我微笑，啊，她今年已經二十歲了，一個二十歲的奧術師，不愧是大人的女兒。你是我的女神，是這苦難的時光中唯一的慰藉。」

接下來的文字都是讚頌那位茱莉亞——弗瑞德推測她是凱撒的女兒——的美麗和善良。簡直就是一封情書，聖騎士從中看到了人生敗犬對白富美深深的嚮往。

「好吧，很可能又是惡魔，」他將青銅片放進戰術腰包，無謂地聳聳肩膀，「難道從南方回來后還要面對那些紅皮膚的渣渣，就當練手吧，希望半個月的和平沒有讓你不成熟的身手有所退步。」

「放心吧，大師！」娜柏莉安信心十足，儘管揮動的鏽蝕青銅劍——弗瑞德擔心這件古董隨時會碎掉——讓她的姿勢看起來有不怎麼可靠。

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搜索沒有任何發現，除了骨頭還是骨頭，弗瑞德固執的認為這裡存在持續千年的神秘殺傷手段，或者說某種依然在運作的防禦系統，要不然無法解釋年代不同的死者為何會在沿途不規則的倒斃。

他們很快就到達下一個區域，寂靜、整潔，時光的流逝並沒有在這裡留下讓人印象深刻的痕迹。漫長的時光中沒有人在這停留，通風系統任然在運作，讓剛剛踏足的探險者放鬆的呼了口氣。要不是門口緊閉的——當然，現在它已經在薩弗拉斯的力量下屈服——銅鑄大門上有著醒目的文字：實驗區；恐怕諸人會在此休憩一番。

巨石被法術塑型成整塊的結實牆壁，黯淡的魔力依然殘留，聖騎士用戰術軍刀體驗了一下，確認這裡的牆壁和地面堪比鋼鐵。各種魔法實驗器具整齊的擺放在石台上，已經腐爛的書籍在碰觸之下崩塌，讓弗瑞德好生懊惱。

「茱莉亞，茱莉亞，我親愛的茱莉亞——」

情意綿綿的男低音讓專註翻箱倒櫃的聖騎士直接甩出手中的軍刀，閃著聖光的利器尖嘯著穿過一道栩栩如生的虛影，打在牆壁上，清脆的碰撞彈跳聲在弗瑞德耳中格外諷刺。

娜柏莉安不知所措地看著凶神惡煞的騎士，剛才的飛刀就從她眼前劃過，和死神打了個照面的女孩慌亂地鞠躬：「我……我，抱歉大師，我剛剛碰到它就自動開啟了……」

她手中拿著的，是一枚吊墜。

表面的藍寶石向空中投射著一個女孩的半身像，不時閃過的雪花點和褶皺使得圖像模糊不清，除了覺得她上圍值得稱道外無法得知容貌。這讓弗瑞德有種看到將要壞掉的老電視機一樣的穿越感。反覆播放的痴漢之音令他煩躁，琉璃琉璃也分外不爽，直接一個靜音結界，用靈能壓制了恬噪的吊墜。

聖騎士接過來仔細查看，這是枚造型精美的飾物，也許它的製造者準備把這件物品當做禮物送給茱莉亞小姐。雖然弗瑞德敢保證這位追求者絕對會失敗，僅因為他沒考慮過BGM的重要性。

首飾的背面刻著一行小字：贈最美麗的女士。

製作者是希爾提烏斯。

「聖光在上，這個傢伙絕對沒有成功。」弗瑞德如此評價，然後打開了墜子的翻蓋，「讓我們看看裡面放了什……么……」

那是一件讓天使都覺得包骨悚然的物品，娜柏莉安更是嚇得驚叫起來，弗瑞德即使因為系統修正感覺不到切實的恐懼，也差點手一抖打壞這個嬌貴的古董。

一枚眼球，一枚神采奕奕的眼球，正靜靜躺在掛墜底座上，和眼中浮現聖潔的男人對視。

睿智、蒼老，並且充滿力量，那一瞬間聖騎士好像面對的是歷史本身的厚重。

弗瑞德用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鎮定，向驚駭的女孩說：「我感覺……它是活的……」

注1：即杜馬特，還沒墮落前，身為羅馬人所崇拜的龍神之一，有著諸多異名。

注2：黃金使節，艾爾拉斯未成為光之龍前也是羅馬人崇拜的龍神，黃金的色澤代表財富和太陽，她的祭祀也有著別樣的稱呼。

PS：這個地下城蠻重要的，本卷最終BOSS和戰場都已經確定，被腳男幹掉的方式確定，篇幅會大大超過原先的預計（原本是撈出皇帝後去南方「Waaagh！！！」，修正後讓法國佬完蛋去吧）。所以接下來一段劇情都是圍繞這個遺迹來進行，找回靈感的作者也會大幅提升至第二卷時的更新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