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幽城魔影（⑨）

這不科學——

這不科學~~~

這不科學……

迴音，浩瀚且悠長，讓最隆重的戰鼓停罷，使最響亮的號角沉寂。廝殺的戰吼和血色的刀光劍影、飛鴻魔彈都在這壓倒一切的神秘力量面前俯首。鼓脹的肌肉逐漸無力，閃耀的附魔緩緩黯淡，得意洋洋施展秘術的法師和凶神惡煞揮動魔法武器的勇士們紛紛驚呼：

「這不可能！！！！」

囧囧有神的黃潤發用插入石壁的短劍支撐無力的身體，他引以為傲的澎湃真氣完全不受控制，丹田大約是被扎破了洞，所有內力都傾瀉出去，再也不能動用半分。夏玉蘭和夏玉芳情況更糟，之前靠著能力收束的傷口齊齊迸裂，流出的鮮血幾乎積成小水潭。所有的魔葯都成為口味奇特的飲料——雖然原本的口味就夠糟了，但是好歹還有點效果——現在它們都失去了獨特的效用，黃潤發寧願正在喝的是三鹿。

「這什麼招數，也太.他.媽扯淡了，東西方不是一個系統的吧，怎麼我的東西都給封了？！」

玉佩失效，符籙失效，內功被封，一切超自然存在的物體都被禁止了效果，就算是禁魔結界也不應該有這麼兇殘。黃潤發知道聖騎士的聖術中就有類似的魔法祛除效果，但連身上的裝備包包內的物品，還有身體的能力都一併禁止的，真沒聽說過。

他注視著全身散發著壓迫力，一動不動，像是鐵塔般佇立的吉爾斯大法師，他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那是透支魔力和生命的徵兆。回想起這種非常事態發生前的事件，黃潤發一一過濾。

「那個徽章……」

鐮刀鎚子標識的徽章，在西歐並不是可以光明正大拿出來的東西。那會讓整天泡在這個世界的待業青年想到自東而來，以滾滾裝甲洪流踏進國門的紅色世界的「解放者」。出於經濟利益上的衝突和上千年的文化分歧（註：現實中西歐人看毛子差不多相當於我們看毛子，而且更糟……），短短几年的時間並不足以讓蘇聯人整合整個歐洲大陸。

吉爾斯的徽章黃潤發也見過，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麼出奇，現在想來堂堂站團長不會空著掛飾的位置用一個凡物。

「難道是——」

夏玉蘭：「共產主義的光輝……莫斯科紅場修女的絕技。」

夏玉芳：「用小型黨徽代替戰鬥修女的巨型鐮刀鎚子聖物，便捷型的唯物主義圖騰。」

兩姐妹各自接上，解答了錦衣衛的疑問：「莫斯科審判庭的最新技術，沒想到這麼快就投入使用了。」

黃潤發：「……」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甚至一千二的招數，敵我不分一起坑，實在太有毛味了。

莫斯科審判庭在這個世界聞名遐邇，內務部和軍方退休退役蛋疼人士為基幹的他們曾發動大清洗，BBQ掉了整個立陶宛地區。至於其中的手段，相關的情報也有不少流出，無論到哪裡都會出現的巨型鐮刀鎚子聖物比十字架更讓人恐懼，謠傳其具備超大範圍超自然能力壓制效果。

現在看來這個謠傳還是往小了說，提供者估計是在邊緣地帶才有時間觀察，直面審判庭清洗部隊的渣渣恐怕在突如其來的超自然鎮壓狀態下被迅速碾壓掉了，根本沒機會弄清發生了什麼。

「太兇殘了，不知道和本朝的楓葉、阿仙奴等人比怎麼樣。」

黃潤發小聲嘟囔，簡單的給自己包紮一下，抄起利刃走到那些因為失去特殊力量而傾倒在地的變異人，一刀一個送他們下線。

他試圖拍醒圓睜雙目毫無知覺的「好了，吉爾斯同志，收起你的唯物主義光環吧，再不治療的話我的侄女們就只能醬油了。」

哪知手掌剛碰到大法師的軀體，華麗的棉絨織物居然變得像細沙般不可捉摸。細碎的彩色從指尖流過，無風自逝。

人形沙塔一發不可收拾的崩塌，細微的粒子散失很快就讓吉爾斯的面貌再也看不清。他和他的裝備一起變成了粉末，護衛四周的魔魂鎧甲也熄滅了眼中的靈火，一塊塊解體。

乒呤乓啷~~

黃潤發抽了抽鼻子，捻捻手指。

「副作用果然夠狠。」

這種結果並不在意料之外，毛子一向把生命當消耗品，玩的就是命。

內力逐漸恢復，失去效果的器具重新煥發光彩。損耗過大的魚腸劍被收緊了靴子的劍套，黃潤發開啟玉帶上的機關，緩緩抽出柔軟而詭秘的利器。

「呵呵，沒想到在這種地方有你咆哮的時候，」修長的軟劍在空中雕琢著死亡的花朵，反射的月光打在漸漸裂開的石球上，閃的幾雙恐怖的眼珠閉合起來，「此劍名蟠龍，吾東土人皇，天子御賜之物，感謝我吧，爾番邦妖孽將死於此劍之下。」（見《東方傳奇》設定中的黃潤發人物卡）

「…………」

「玉蘭、玉芳，乖乖在一邊看著，九龍那傢伙人高馬大的可不會用劍。」

話音未落，一連串匹練拉出數米之外，無聲的金屬霹靂摧枯立朽，斬落數十條觸.手。

這昭示了戰鬥進入新的階段，黑雨般滂沱而下的絲線，那是名為沙耶的怪物的無數觸.手。從那個三條腿的肥大怪物身上延伸出來，就像是它的髮絲。無數張扭曲的面孔構築在圓通狀的軀幹上，僅僅是一剎那的圖像就彷彿萬千哀鳴在耳邊迴響。

上千個聲音像是在讚頌未明的存在，混亂的語音中，唯有「黑山羊」一詞被黃潤發分辨出來。這種毫無頭緒的線索直接被錦衣衛過濾，手中的潘龍劍帶起的風暴直接將這些干擾切成肉片。

「我說過，你死定了。」

手腕微微偏轉，金屬的條帶切出一片血肉滂沱，微不足道的力量捲動起無比鋒利的劍鋒。未及半指厚的蟠龍劍，是和西歐兵器完全不同的設計思想衍生出的殺器，利用超長且柔軟的劍刃，劍走偏鋒，對使用者的技巧要求極高。

黃潤發絕對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劍手之一，一手一劍，腳步寸步不移，在短短眨眼片刻就掃下正面所有襲擊。沙耶的觸.手彈幕在他面前土崩瓦解，也許怪物本身就沒有疼痛的概念，居然沒有任何嚎叫。

這浪濤沒有接上，留下的破綻在黃潤發眼中就是絕殺之刻。腳步一踏，層層石板在兇猛的內力下爆碎，巨大的反作用力讓錦衣衛化作黑色的彈頭。蟠龍劍鋒繞指柔，在周身斬出雪亮的螺旋環切。

暴雨滂沱的血色讓玉蘭和玉芳大開眼界，東方武俠大戰西方妖魔的場面此間獨一份，極盡華麗的劍技和充滿想象力的招數相對依然還在人體限制的西歐劍手而言是革命性的。

眨眼間，斷片般突然出現在怪物身前的黃潤發大喝一聲，彎曲的劍刃瞬間綳直，淡淡的罡氣浮於表面，宛若一條遇劫蒼龍。時間放佛被拉長，蟠龍咆哮的軌跡盪出透著白氣的漣瀝，超音速的衝擊波都被一劍兩分。

「嘿呀——」

獅子吼，聲音的力量中帶有壓制一切魑魅魍魎，沙耶肥碩的身子也是一滯，隨即被超長的利劍斬入軀體。

一招建攻，黃潤發卻沒半分得色，半空中的身體一縮，雙腳對著沙耶一蹬，借力飛退。前腳剛離開，隨著蟠龍抽出而迸發的血柱和高壓水泵一樣噴出來，掃到的障礙物被打成碎塊。

洪流讓黃潤發勃然色變，因為在噴涌之後，一人高的巨大創口消失不見，只有新生長的淡色肉芽才證明過錦衣衛的力量。

「好過分的再生能力……」

他不由得大皺眉頭，同時擔憂的還有外邊恬噪的法國人。一個陌生的咆哮遙遙可以聽見，諸如「廢物」、「飯桶」的辭彙層出不窮。呼聲最高的卻是「比利」，這位會長的到來對戰鬥中的三人不是個好消息。一個吉爾斯的戰鬥力就足夠讓黃潤發感到棘手，在他之上的比利定然只強不弱。

而且據情報那位法師還是個素能大師，直接破壞力可以讓任何其他職業的人汗顏。

這番心思只是一瞬間，真正麻煩的，還是眼前這個巨大的觸.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