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樂章 激烈的狂死曲(2)
「那麼是……」小蘭正要說出她的臆測時,突然聽到有人說話。
「沒有錯。」
三個人一驚,都很快回頭看。
「是我乾的。」高橋隆士一臉疲倦地站在那兒,「殺死那個女人的是三浦晴子。不過,當時我也在場,我每晚都到三浦晴子的房間去。」
「那麼,殺死三浦晴子的是……」小蘭問。
「是我。」
「高橋先生……」是真由美的聲音,她站在樓梯上面。
「楠知小姐,有人告訴我,只有你才是我的競爭對手,如果沒有你……或是你不行了……對不起。」
「我?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呀!」真由美傷心地靠在樓梯上。
「你是用錢收買三浦晴子的嗎?」小五郎問。
「是……她本來就不是個好女人。認識她時,她已經是個寡婦。後來才知道她製造假車禍殺死自己的丈夫,她把丈夫留下來的錢花光了,為了錢,她什麼都肯做。所以我要她做這件事。」
「那麼,你又為什麼殺死她?」
「因為她……毫不在乎地把無辜的人殺了,還想出各種毀滅證據的方法,我看了以後,心裡產生畏懼。可是她……」
「她纏住你不放。」
「是的。」
「她說要把你的事情揭穿,是嗎?」
「是的。所以我先安撫她,之後我走出房間,越想越氣,我就拿起廚房的刀,又回到她的房間。她正在淋浴,我趁她不備就殺了她。」
高橋說了這些話之後,沉默一段時間,然後看著小五郎說:「請你幫忙做一件事。」
「什麼事?」
「把這個……」高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疊好的信紙,「交給井上先生……我一直將它放在身上的。」
「這是什麼?」
「請求退出比賽的報告,日期是昨天的。如果在退出比賽以後被逮捕,就不會傷害到比賽大會和其他人。」
「高橋先生……」真由美雙目無神喃喃地說。
「我知道了。」小五郎點點頭說,「我一定會交給他。」
「爸爸。」小蘭問道,「這些書怎麼辦?」她指著走廊上堆積如山的書。
「這就丟著吧,以後會有人……」小五郎一面說一面回頭看。
這時候高橋突然轉身跑出去。
「喂,不要走!」
「毛利先生!」
高橋快步跑上樓梯,小五郎、柯南和小蘭在後面追,真由美也隨後跟著。
高橋經過二樓的走廊,跑進自己房裡,柯南等人緊跟著到達,可是高橋把房門緊鎖著。
「喂,開門!不要做傻事!」
「高橋先生!快出來吧!」真由美也叫著。
雖然有隔音門,但這樣關係著生死的喊叫,使得其他人都從房裡出來看個究竟。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柚紀子問。
「高橋先生他……高橋先生他……」真由美話沒說完,人已經哭起來。
小五郎和小蘭,用身體撞了好幾次門,門才有些鬆動。
「他用床頂住了門,要用力推,大家來幫忙!」
於是大家一起用力推門,終於門一點一點地推開了。
「已經能進去了。」柯南說。
柯南側著身,把身體擠進去。小五郎也想如法炮製,但是他的身體可比柯南厚多了,他憋著氣,兩眼猛翻白眼,好不容易才擠進去,但是他有些後悔跟進來。
小五郎站在浴室門口,臉色蒼白,不,慘白。
「沒事吧?」小蘭問,其他人也陸續進來。
「你們不要過來!」柯南大聲警告其他人,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高橋先生,怎麼會這樣!」真由美的聲音悲痛地顫抖著。
高橋手裡拿著刮鬍刀片倒在地上,他的自殺和風間克行不完全相同,他割斷了喉嚨,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沒命了。
「音樂這東西還真危險哩。」園子說。
聽起來似乎是語意不明,但是對園子而言,她是很難得說出這麼一句頗富哲理的話。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再過十二小時,史塔維茲音樂比賽大會決賽要正式開始了。
到目前為止的經過是多麼曲折複雜。
「真實叫人傷心。」小蘭說。
「這種心情真想喝一杯。」園子提議。
回程時兩人到了一家小餐廳。
「幸好在決賽之前把發生的事都解決了。」園子說。
「差不多是這樣……可是,看起來像個大好人的高橋居然是兇手。」小蘭感嘆地說,「真實俗話說的,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一點也沒錯。再來一杯!」
「你還能喝嗎?」
「當然能,絕不成問題。喂,小蘭,我喝醉了,你會送我回去吧?」
「這……這是一定的了……」
「一定?是送我回去還是我會喝醉?」
「那就不要喝了嘛……」
「哈哈……」
女孩們的笑聲暫時掩蓋了小蘭的哀思,可是在小蘭心裡總是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暗色令小蘭不能真正的得到解脫感。
「我還有一點想不通……」
「什麼事呢?」
「我不相信那個叫高橋的人會企圖傷害真由美小姐,甚至殺死毫不相干的女子。」
「人是不可貌相的。啊,剛才不是說過了。」
「如果他是那樣的人,他會主動坦白嗎?他會寫退出比賽的報告書?甚至用刮鬍刀片割喉自殺?」
「說得也是。」
「本來並沒有什麼證據顯示他就是兇手,可是他卻主動坦白,真奇怪。」小蘭邊說邊搖頭。
這是個很小的餐廳。
電話鈴響了,有個女孩被叫去接電話。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是剛才來的呀!哦,原來是小健告訴你的……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是千里眼呢,嘻嘻……」
小蘭放下酒杯。
「對了。」
「喂?」
「我忘記電話了。」
「要打電話給誰呢?」
「不是,是打來的電話。」
就是在那個通知真由美和純子進入決賽的電話之後,又接到一個恐嚇的電話,要真由美在比賽時放水,不能得到勝利,否則……
其實,小蘭和這個事件發生關係,就是由這個電話開始的,結果她卻把那個電話完全忘記了……
說真的,現在她才突然懷疑那個打電話的人為什麼會知道真由美晉入決賽?又為什麼知道真由美在哪一家飯店用餐?
有誰能夠知道這件事呢?
小蘭始終沒有懷疑這件事,那是因為潛意識中認為打電話來的,就是打聽外的那個女人。
但是,現在明白小煙妙子是不可能去阻擋真由美在比賽中得勝的,這件事對她而言是不重要的,甚至她或許根本不知道有音樂比賽這碼事。
她只是深信真由美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罷了。
「小蘭,」園子看著小蘭,一臉奇怪地問,「你沒事吧?」
「等一下!園子……」
還有,第一個被殺的廚師--濱尾恭子,是誰下手的?是三浦晴子?還是高橋?
不管是哪一個下手的,問題是他們怎麼知道濱尾恭子已經被聘為廚師?濱尾恭子去過矢木的事務局之後,當天就被殺,也就是從那時侯開始她就沒有再出現過。
如果是這樣,兇手一定要能埋伏在某處攻擊濱尾恭子,即使不是自己下手,最起碼也是通知高橋或三浦晴子的人。
是矢木嗎?不,正如爸爸所說的,矢木只要不錄用她就行了,何必殺死她呢?
這麼說……
能知道這些事的人只有……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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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無意中張開眼睛,他在睡覺。
柯南這幾天心神疲憊,夜裡也沒有好好睡過。這當然是拜「夜神」小五郎所賜。現在兇嫌暫定,正好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
這時候,有人從走廊走出來。
「咚咚!」敲門聲。
小五郎從事件的衝擊中還沒有完全恢復平靜,一聽到敲門聲,立刻由床上坐起來。
小五郎似乎已經養成了不再睡覺的習慣了,幾天的折騰不僅沒有使小五郎疲憊不堪,反而使他養成了警覺的靈敏嗅覺。
「誰?是誰?」
門外沒有人回答,卻繼續敲著門,柯南將被褥蒙上頭。
似乎柯南在這次事件中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而沒有用小五郎這個配角。
當時柯南自己也曾覺得不大妥當,擔心自己會不會太出風頭了。但是,眾人都把這次解決事件當成了靈光一現,而主要功勞還是歸公於小五郎。
因為大家都認為是小五郎教柯南這麼做的。
小五郎在接受了眾人的褒獎之後,得意忘形,也沒有再去管柯南什麼事。小五郎當然會認為主要功勞是自己的,而柯南只是起了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作用。
柯南當然也感到不大服氣,不過事後想想,自己也習慣這樣了。
--毛利小五郎就是我--工藤新一。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會使我更清楚地看透許多事情。
柯南在這樣想后也主動讓功勞給小五郎。小五郎心情一好,柯南也自然少吃苦頭了。
敲門聲依然在響,看到柯南沒有下床的意思小五郎只好下床,打了個哈欠,披上睡袍。
「等一下哦!」
打開鎖,拉開房門。
真由美穿著睡衣站在門外。
「有…………有什麼事嗎?」
「讓我進去……好不好?」
「哦--請。」
小五郎關上門,但沒有上鎖,這個舉動是很理所當然的。
「我睡不著……」真由美坐在床邊。
「已經很晚了,而且明天就要決賽。」
「是,我知道。毛利先生!……小五郎……請允許我這麼叫你。」
「啊!可、可以……什麼事?」
「明天就要跟你說再見了。」
「……是的。」
「我……」
「我、我是個沒出息的男人。」小五郎由衷之言。
「不,雖然你不能分辨拉貝爾或德彪西,但那一點兒也不重要。」
小五郎心想,「又怎麼啦?拉被兒和都不是怎麼扯在一塊兒?」
真由美開始凝視著小五郎,小五郎的第六感中,感覺不妙的意識又開始閃爍紅燈。
小五郎連忙拉緊睡袍快速向後退去,那行走的方式分明像只鴨子。而真由美前進的速度顯然快過小五郎的後退。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悄悄地被推開一條縫。
拿著一呆板刀子的手繼續推開門。
那個人進了房門,向前又邁進一步,舉起刀子。
「當心!」柯南大吼一聲。
拿刀的手停了一下,一隻枕頭向他飛來。
「嚓!」
枕頭被刀一分為二,羽毛頓時四下飛舞。
柯南繼續將可以表演他足球天分的,在床上可以觸及的一切可以移動的物體向他踢去。
啤酒罐,鞋子,煙灰缸……
「哇!」
聲音是個女人。
女人尖叫一聲丟下刀子,捂住被煙灰刺痛的雙眼,搖搖擺擺地沖向走廊。
小五郎頂著一頭鴨毛跳起來,追了上去。
「你留在這裡!」小五郎對真由美髮出極為男人的聲音說。
小五郎跑到走廊上。那個女人捧著臉痛苦地扭動身體。
小五郎抓住她的手時,她還想掙扎。
但是,也許是煙灰入眼裡,她搖搖頭痛苦地蹲下來。
柯南並沒有穿爆發用的專用的電力鞋,而對那女人造成的傷害也只有煙灰缸里的一些煙灰。
小五郎喘著氣直起身來。
這時真由美也走了出來。
「她是誰?」
「好像是叫田村……吧。是事務局裡的辦事員。」柯南赤著腳在一旁幽幽地說道。
電話鈴響了。
「你去接一下好嗎?」
「……是。」
真由美又走進小五郎的房間接電話。
「喂,……啊,是小蘭小姐,我是真由美。」
「你現在把我的話聽清楚,兇手是一個叫田村智美的人。」
「是,那個人現在倒在走廊上。」
「倒在哪裡?是捉到她了嗎?」
「好像是的。」
「那就好……」小蘭嘆口氣,隨即突然想起,「真由美小姐,你在爸爸……毛利先生的房間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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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村智美原來是高橋隆士的姐姐。」柯南說道,「我曾通過電話讓阿笠博士查過了。」
「原來如此。」目暮點頭,「這麼說來,這個計劃都是她設計的吧?」
「好箱是的。她結婚後改姓田村,不久又離婚,但是並沒有恢複本姓。」
凌晨四點,大廳里。
小蘭和園子轉回這裡。
參加決賽的人都睡了,不,也許無法入睡,但都躺在床上。
「這麼說來,那個叫高橋的人是為了替姐姐脫罪,所以才立刻承認行兇。」目暮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在凌晨四點,「對,然後再自殺;姐姐知道弟弟自殺以後,就帶著刀來。怎麼發現兇手是她呢?」
小蘭把恐嚇電話和濱尾恭子的事分析了一遍。
「原來如此。」目暮點頭道,「很漂亮的推理,但願你能代替毛利老弟。」
「咳!你在說什麼!」小五郎大咳一聲,「小蘭你先到一邊去,後面我來說。」
這時,柯南已經主動地將獨白權交給了小五郎。
當然,柯南是在很天真的情況下將所得的一切交付給小五郎的。比如說,「毛利叔叔,有阿笠博士給你的電話……」
「她好像志在必得。所以她到新東京愛樂會事務局工作,目的就是要幫弟弟得勝,拉拉關係或幫其它的忙。」小五郎開始陳述。
「因此,就是殺人也不在乎了。」小蘭說。
「這次小提琴比賽對他們的音樂生涯來說,都是極重要的關鍵。田村智美從井上先生那裡知道,最有可能獲勝的就是楠知真由美,只要能把真由美除掉,就是幫了弟弟一個大忙,這種念頭增強到瘋狂的地步。」小五郎繼續訴說著「阿笠博士」告訴他的真相,「而且把真由美的母親推到水池裡的也是她。」
「果然是她。像小煙妙子的話就太瘦小了。」目暮警官若有所思地說。
「她可能在以前就認識小煙妙子,設計使小煙妙子認為真由美是她的女兒,這大概是田村智美後來的靈感。」
「她這樣做的目的是要擾亂真由美的情緒嗎?」園子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她是通過小蘭知道案情經過的。
小五郎想了想說:「是的,但是效果沒有她所期望的那樣,情急之下就開著車子埋伏在真由美慢跑的途中,用刀子傷她的手,沒想到卻弄錯了對象。」
「這以後就有警方監視。」目暮說。
「對,然後她把她的朋友三浦晴子送到這裡來當廚師。」
「可是為什麼會出現濱尾恭子……」目暮接著問。
「三浦晴子以為她會第一個來應徵的,結果還沒到就被濱尾恭子捷足先登了。田村智美急忙和三浦晴子聯絡,叫她想辦法。於是三浦晴子殺了濱尾恭子而得到廚師的工作。」
「簡直是瘋狂。」目暮驚嘆地說。
「總之,順利地把三浦晴子送進這個音樂比賽的圍場里,又在每個房間里裝上竊聽器,可是由於地震而被發現了,加上沒有成功地致楠知貴子於死地,--反正事情進行得很不順心。」
「她為什麼不直接對真由美小姐下手?」園子又問。
「哦不,那怎麼行,除非是在圍場外,如果真由美在這房子里被殺或受到傷害,其他六個參加比賽的人自然就涉有重嫌。比賽當然會停辦。」
「對,那樣反而偷雞不著蝕把米,連本帶利都沒了。」園子恍然大悟。
「所以她要用那麼複雜的方法把第一現場布置成第二現場,讓我們誤以為小煙妙子是在外面被殺的。」
「那她為什麼要殺小煙妙子呢?難道只是為了讓真由美小姐內心發生困擾嗎?」這次是小蘭。
「這個目的當然是有,但是最主要的還是滅口,怕由小煙妙子口中泄露出去。田村智美說真由美是她的女兒,小煙妙子信以為真,就催著要和真由美見面,而就智美的立場,她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與其留著後患,不如趁早把她解決了。而且她還不放棄最後剩餘的價值,在最靠近真由美的地方把小煙妙子殺害。」
「高橋完全認由姐姐這樣嗎?」小蘭問。
「姐姐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再說他可能也無法勸阻,他的精神一定很苦悶。」
「那麼,高橋說他早就認識三浦晴子,是在說謊嘍?」
「大概都是從姐姐那裡聽來的嗎!他殺死三浦晴子大概是因為三浦說了姐姐的壞話,或者另有其它原因。」
「但他如何把小煙妙子帶到這裡來?」
「我想應該是田村智美帶她來的,她只要說去見楠知真由美,就可以把小煙妙子哄得乖乖的。如果在屋子外面下手,怕有人從窗戶看到,所以帶到書房裡再殺她。事後敲碎大廳的玻璃,就能讓人以為是在外面被殺的。」
小五郎說到這裡停住了,大家也都沉默著。
「哇!不愧是名偵探!推理和探聽得都這麼精到。」目暮首先打破沉默,在一邊贊道。
「毛利先生,真棒!」這個可愛的聲音發自園子。
「毛利叔叔果然是名偵探啊!」柯南很慶幸小五郎都記住了他說的台詞。
「是啊!哈哈哈哈……」小五郎抓著後腦勺大笑起來。
「好,現在一切都明白了,」目暮說著站起來,「總之一切都結束了,真是……」
「爸爸,你回去睡覺,知道嗎?」
「哈哈……知、知道了。」小五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