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兩雄並立
方晴山身在其中,感覺在其中,無法控制的湧出傾慕之情。黃埔拜月說出短短的幾句話,深刻的表現出他對這一戰的渴望和必勝的信**。同時,看似靜靜而立的身形卻連著微微的晃動了十七次,極力的尋找這出擊方晴川的方位。方晴川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微微的晃動十七次,恰好將黃埔拜月的移動抵消掉。如果只看方晴川和黃埔拜月之間的相對位置,則他們兩人根本就不曾移動過。
然後黃埔拜月輕輕的跨上了兩步,渾身散發出的那種凌厲的氣勢突然一收,方晴山只覺得全身頓時一輕,緊緊繃住的神經立刻鬆弛,舒服無比。但是他卻清晰的感覺到,黃埔拜月的無與倫比的氣勢並沒有消失,而是如蠶絲,如布匹一般卷向了站在黃埔拜月正面的方晴川。
可以想象,這時壓在方晴川身上和心靈的壓力該有多麼的龐大。在這麼龐大的氣勢的緊鎖之下,如果方晴川的動作有任何的空隙,必將引起黃埔拜月無情的連續的攻擊。
方晴川卻仍然好像絲毫未覺,在黃埔拜月輕輕跨出兩步的時候,他自然的將手中的酒壺拋出,酒壺劃過一條弧線,恰好落到跨上兩步的黃埔拜月的手中,讓人覺得好像是黃埔拜月跨上兩步去接那飛來的酒壺一樣,一切配合得恰到好處。
方晴川背著雙手,轉過身去,悠然的向這廣場中心邁著腳步,啞然笑道:「我與黃埔先生不一樣,我是十四年前才知道師尊和先生的約斗,因此,我比先生多快樂了十多年。黃埔先生能在背負沉重的心靈負擔的同時而達到『納天地於自身』的境界,從此無需外求,已成『至人』,實在令在下佩服不已」
方晴山心神巨震,方晴川寥寥數語就點出了黃埔拜月那傳說中的境界,顯露出絲毫不遜的高明的眼力,語氣淡然,說明黃埔拜月纏繞在他身前身後的凌厲的氣勢對他根本沒有影響,也顯露出足以與黃埔拜月相抗衡的實力。
黃埔拜月隨著方晴川悠然的走向平台的中心,兩人同速而行,就好像是多年的朋友在一起交心談天,極為自然。那略帶磁性的聲音在這凄冷的夜色中回蕩:「方兄太過客氣了,以方兄此等年紀,竟然能『融自身於天地』,無我無他,無內無外,真是令人欽佩。就是不知方兄能否以自己的能容,剋制我的無量?」
方晴山的修為雖然不如方晴川和黃埔拜月兩人,但也相去不遠,兩人的幾句對話讓他心潮澎湃。黃埔拜月先是以奇妙的身法想強行攻破方晴川的防禦圈,卻被方晴川以同樣的身法給化解掉,黃埔拜月又以強大的氣勢來壓迫方晴川,但方晴川卻似絲毫未覺。在兩擊無功之後,黃埔拜月緊接著就以語言來展現高明的眼力和強大的實力,想以此來破壞方晴川與周圍環境完全融合的圓通如意的心境,方晴川馬上以同樣的方式加以還擊,展現出絲毫不讓的實力。
從兩人見面以來的短短的時刻,未動一手一腳,卻已經驚險萬分。
方晴山知道,若是兩人中有任何一人的心靈或精神出現絲毫的空隙,那就將註定敗亡的結局。
高手過招,不能有一丁點的偏差。
方晴川停住腳步,緩緩的轉過身來,微微笑道:「黃埔兄好像太過自信了吧!須知萬事萬物,莫不來源於天地造化,原自於他而終究回歸於他,想以一己之利而抗衡天地造化,畢竟是妄想。黃埔兄以為然否?」
方晴山的心中好生的佩服,就這幾句話,方晴川已經深深攻入黃埔拜月的心靈,指出黃埔拜月雖已經至『納天地以自身的境界』,但畢竟仍是一己之力,難與天地造化相抗衡,還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黃埔拜月想做跨出兩步,將手中的酒壺湊到嘴邊,狠狠的喝了一口,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嘆道:「真是好酒!方兄這十幾年來過得如此寫意,好生令人羨慕。」他停了一停,繼續說道:「後天地生而知天地之始,先天地亡而知天地之終,天地循環,盡在體中,天地之力,隨手而擁。我雖非天地而天地盡在我胸。」
方晴川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只是向後跨出了一小步。他這時正處在黃埔拜月強大氣勢的籠罩下,這毫不起眼的一小步,卻是黃埔拜月的氣勢猛漲,如潮水般的向他壓過去,頓時四周寒氣大盛,但是立刻,這股強烈的可以開天闢地的氣勢就好像遇到無底洞一般,在一瞬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這個無底洞就在方晴川的身上。
方晴山心神巨震。
打從一開始善攻的黃埔拜月就步步緊逼,猛烈而主動,善守的方晴川則以退為進,以柔克剛,輕而易舉的就將黃埔拜月的強烈攻勢化解於無形之中。
方晴山只覺得熱血沸騰。
本來以方晴山如今的修為,已經很難找到相符的對手,已經逐漸體驗到對手難尋得寂寞感,這時眼前卻出現了兩個比自己更加高明的高手,展現出來的高深莫測的修為令他戰意盎然。更何況方晴山的「戰意心法」本來就是遇強則強,以意推力。
「鏘!」
方晴山的右手微微一舉,他背上的單刀脫殼而出,輕輕的落到了他的右手。然後單刀斜斜向天而指,霸絕天下的氣勢席捲而出,將方晴川和黃埔拜月統統罩在其下。
方晴川啞然一笑,說道:「看來有人比我更加手癢!」
黃埔拜月將手中的酒壺扔給方晴川,也笑道:「正好,我對『戰意神刀』也是有一點興趣的,只是不知我這一身老骨頭能不能扛得住。」
方晴山單刀斜持,緩緩的舉上頭頂,臉色沉重,左手也緩緩上移,終於和右手共同握住了刀柄,強烈的殺氣立即轉移方向,全部壓向了黃埔拜月,左腳向前跨出一步。
「噗!」
方晴山那看似輕輕的一腳竟然發出一聲極為沉悶的響聲。
「晚輩出道之時,前輩以歸隱山林,在下常常以此為憾。今日能以前輩放手一搏,雖死無憾!」
方晴山的幾句話,既表現了自己對此一戰的渴望,又表現了對死亡的無畏,配合他那凌厲的殺氣,顯示出他必勝的信心。
方晴川仰面喝了一口酒,后移兩步,退出兩人的氣勢之外,不願自己的存在而影響兩人之戰的結果。須知兩人的招式已無多少高下之別,所拼的只是氣勢和實力,這之間只要有少許的變動因素,必將影響兩人之間的戰果,而這卻正是拚鬥中兩人都不願意出現的情況。
「噗!」
方晴山單刀高高的舉過頭頂,又跨出了沉重的一步。
殺氣狂飆!
地上的落葉無風而動,滿滿的盤旋而起。
黃埔拜月悠然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互換一招,二莊主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