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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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早上,秋萍挺著大肚子和雨翔回到娘家。這時的秋萍已經沒有肚皮剛剛隆起時的羞澀,她已經成熟了,碰到別人看見,她也能落落大方應對,不懼怕別人的眼光。這是女性另一種美的體現,是一種自內心發出的向別人展示她的心儀之態美。她從純情矜持的含羞待苞,走進充滿期待的蘊籍與柔情相融合的開始,直到現在落落大方地挺著大肚子,這是屬於女人母性的回歸。母性的美,是女人一生之中最美的時刻,是最完美的美。
母親見到女兒回來,十分高興,要給秋萍煮些雞蛋補補身子。秋萍說不用,拉著母親坐下說話。母親看著女兒,問道:「要生了吧?都準備好了嗎?」
「嗯,預產期還有十天,都準備好了。」秋萍答道。看著雪芳,叫了一聲「嫂子。」雪芳不習慣,說:「還是叫我的名字吧。」秋萍笑了笑,問道:「有了嗎?」
「還沒呢。」雪芳害羞地看著婆婆。
秋萍說:「是不是不準?」
雪芳說:「有時准,有時又不準,兩個月來一次,真急死人。」
秋萍說:「拿些葯吃。」
惠蘭說:「葯是吃了不少,沒見放個屁。」
秋萍見母親這樣說雪芳,有些不對勁,說:「媽,嫂子也不是不想讓你早點抱孫子,這是沒辦法的事。結了婚,誰不想早點有啊。」又對雪芳說:「阿芳,別理我媽,把身子調理好了才是。」
惠蘭說:「一句話,你們都要氣我死我呀?」
秋萍笑說:「媽,知道你心急抱孫子,可我和阿芳沒說你什麼啊。」
雪芳也說:「媽是為我好,要我別亂吃藥,到大醫院看看。」
惠蘭說:「知道就好。」
女人說話,雨翔插不上嘴。進標和他爸都不在家。見她們有說有笑的,沒一會就沒話了,空氣像凝結住一樣。他想得趕快讓她們說些話,緩和氣氛,於是問道:「媽,爸和二哥到哪裡去了?」
惠蘭說:「到生產隊去了。現在要分田到戶,按人口分,秋萍的戶口遷到你那裡去了,沒田分。可她大哥的田生產隊不分給,兩子爺去找他們論理了。」
雪芳對秋萍說:「看你們倆今天這麼高興的樣,是不是工作安排好了?」
「嗯。」秋萍點頭說,「好了,我安排在新華書店,雨翔在影戲院。」
「秋萍,你現在是烏雞變鳳凰,洗凈泥腳穿鞋襪,吃起國家飯來了。」雪芳笑道。
雨翔說:「書店和影戲院這兩個單位沒什麼差別,好不到哪裡去。是名聲好聽,工資不多。」
雪芳笑說:「比起銀行郵電,還有工商稅務是差,可跟我們這些農民比,不知要好多少倍。」
雨翔說:「不一定。我們是領死工資的,一個月就這點錢,啥都靠它;農民分田到戶好了,種完地了還可以去做別的,賺些錢。說不定將來,讓你們當工人,你們都不肯。」
雪芳說:「沒那個命當工人,吃國家飯。」
秋萍說:「難說。我表妹桂香不是在鎮委當官嗎?可以找她看能不能安排到鎮辦廠工作。」
惠蘭冷笑道:「當個婦女主任,芝麻粒都比不上的官,算啥官。你們最好別去麻煩人家。我們家都是老實的農民,不會巴結人。那年桂香她爸被關進709,她都沒人情講了,看都不去看,要不是這樣,她爸那會死這麼快。」
「媽,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她還年輕,不懂事······好,好,不說這些陳年爛麻子的事。」秋萍見母親不高興,便換了話題,問道:「大哥來信了嗎?」
惠蘭說:「有,最近來了一封,是馬來亞番客帶回來的。」她說的番客便是華僑的意思。
秋萍聽母親一說她大哥有信來,興奮地問道:「大哥的信呢?我看看。」
「你二哥拿去了,在你二哥那裡。」惠蘭說道。
秋萍問雪芳,雪芳說不知道放在哪裡,她去找找,一會回來說沒找到,等進標回來問他。
新安縣是個山區縣,人口多,耕地少,如何分田到戶成了生產隊頭疼的問題。女的出嫁把戶口遷走的自然就沒田分了,那些出嫁卻沒遷走戶口的要分田村民就有意見了,除非像雪芳一樣嫁本村的分田沒話可說。還有一些像進吉一樣很長時間不在家的人,生產隊的人按照公社的意見,自然也不分田。這樣惠蘭家包括最近嫁過來的雪芳在內,四口人,一人四分地,共分了一畝六分地。昨天自發在家生了一天的氣,說這點地如何養的飽一家人,生產隊分地不公。今天早上和進標一起到生產隊去找個說法。到了一看,生產隊辦公室有許多村民,吵吵嚷嚷的。
自發擠進人群,到了生產隊長面前,說:「添民,我問兩句話。你們憑什麼只分四口人的田給我家?我大兒子進吉的田到哪裡去了?」現在的生產隊長是吳添民了,吳志生當了拖拉機司機。
吳添民笑說:「發叔,你兒子到哪裡去了大家心裡明白。現在是按人在的分,三年以上沒回來過的不能分,這是上級的意見。」
自發說:「我兒子到哪裡去不關你們的事。他就是走到美國去,還是中國人,塘家寨人,我們吳家的人。除非他死了,不分給阿吉我沒意見。」
進標說:「是呀,你別管我大哥到哪,他的戶口重來沒遷過,還是在村裡。照理你們是按戶口分田的,怎麼弄出個在村裡的人分呢?要這人在外五六年了,沒死,又回來了,他靠啥吃飯養老啊?田可是農民的命根子,得說清楚,讓人心服口服才能分田。」
有人說:「人幾年都不在村裡了,是不能分田給他,讓他家裡的人佔了便宜。」
也有說:「是啊,照這樣分法,前幾年死的人都可以分田,也來爭分田,爭活人的田。他死了也是塘家寨的鬼啊。」
吳添民說:「都怨地少,多的話我都分給你們,人人有份。」
有人喊道:「那死鬼呢?」
「有,連死鬼都有。」吳添民答道。
眾人哈哈大笑。
進標見這樣吵下去,就是吵到明天都不會有結果,於是離開了生產隊,去國慶家。
國慶在院子里刨木做碗櫥,見進標走進來,停下手中的活,問道:「幾天沒見到你,幹什麼去了?」
「沒去哪裡啊。」進標答道。
國慶的老婆秀娟笑道:「娶了老婆就乖多了,還敢去哪裡。」
進標笑說:「我老婆沒嫂子這麼厲害,管國慶哥管得服服帖帖的。我要去哪裡,就去哪裡。」
國慶說:「喝杯茶,坐一下聊聊天。」說著放下手中的刨,進屋沖茶。
進標進了屋裡坐下,說:「深圳那邊有熟人嗎?」
國慶邊沖茶邊說:「熟人是有,但做建築的沒有。有的話我也不會在家待著。」
進標明白他的意思。說:「深圳剛開發,有很多機會的,憑你的手藝,要找個工做還不容易。」
國慶端了杯茶給進標,說:「我是想去看看,可是去深圳要邊防證,怎麼做邊防證我也不懂,聽說很麻煩的,要到縣公安局去做。」
秀娟說:「去深圳做工,這麼麻煩,還要什麼邊防證。」
進標喝了口茶,說:「怕去逃港。」
國慶笑道:「讓你去你去嗎?聽說那邊賺錢很容易的。」
進標說:「我要去早就去了,還等現在。」
秀娟問道:「你哥在那邊現在怎麼樣?有消息嗎?」
進標說:「有,來信了,叫家裡人不要擔心他。他現在生活的不錯,還照有彩色相片,穿著西裝,挺風光的。」
秀娟問:「有沒有說成家?」
進標說:「不知道,他沒說。」
秀娟又問:「沒說要回來?」
國慶說:「阿吉哪敢回來,公安不抓他啊,他沒這麼傻,回來讓公安抓他。」
進標說:「我哥是有這個擔心,他連信都不敢直接寄回來,託了華僑帶回來。」
國慶說:「阿吉可以過來到深圳,你先去深圳見他,可能可以。要是可以的話,下次連你媽你爸還有你妹妹全家人都到深圳去見阿吉。」
秀娟笑道:「阿標真要去,有點像是搞地下活動的共產黨員,秘密接頭。」
國慶和進標聽秀娟這麼一說,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