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啊！……匾的故事

1912年那個炎熱的夏末，有12個中國客人來到圖拉。

客人們是來自中國的商業採購考察團，來圖拉是為了考察計劃中的各種售俄產品本地配件生產供應商。為了獲得長期的中國元訂單，圖拉7、8家相關工廠紛紛出面宴請。戰爭剛爆發的頭兩個月俄羅斯人的日子還挺好，從來沒感覺到任何物資方面的匱乏，所以宴請的檔次一開始就不低。中國人來了12個，起初幾天每家工廠出面宴請時的正式陪客也就20多個，再加上翻譯、秘書、司機，還有專門為客人準備的俄羅斯美女……反正每宴怎麼著也得有那麼100多號人參加吧！可隨著前幾家的逐漸鋪張，後面宴請的幾家工廠都將宴請的規格和標準不斷提高起來，參與的人數規模也在不斷的擴大。總之，在那個炎熱的夏末，對中國客人的宴請最終演變成了圖拉各大工廠比拼實力和氣魄的大比賽！

到最後一天，也就是輪到一向以圖拉兵工企業老大自居的火炮廠出面宴請時，火炮廠的廠長大人事先不但請來了圖拉的市長和剛建成的圖拉飛機廠的俄方經理做陪，而且還特地從莫斯科請來了10多位美女……10多位會說幾句漢語的美女！

那天的宴會場面是極其宏大的，宏大到了迄今圖拉人還津津樂道的地步。

宴會地點就設在市中心廣場的劇場內，晚7點正式開宴時，有總共976名男女陪客在伏特加和啤酒的河流中豎起高腳玻璃杯的船槳，向不知什麼原因竟然會顯得面色蒼白、不停哆嗦的12位中國客人致以健康的問候！

劇場外，大門前的台階上，花錢請來的茨岡人表演著各式雜耍和戲法，樂隊在一旁演奏著俄羅斯的民歌――放兩個月前應該是演奏華爾茲的，每當貴賓的馬車抵達時，門童都要向周圍的兒童和市民們拋灑幾把糖果和餅乾。劇場內的舞台上，熱烈的舞曲中，哥薩克舞和摩爾達維亞舞被賣力的表演著。舞台下，與台口垂直拼放了一條50俄尺長的餐桌，桌上一筐筐各式麵包和水果之間擺放著一碟碟的黃油、黑梅子醬、鵝肝醬、魚子醬，方便人們隨時取用。侍應們端著精心烹制的奶油鱒魚、清煮鱘魚、紅燒鰉魚、油炸狗魚，還有烤牛腰、烤羊腿、烤鵪鶉、烤乳豬等等美食來回穿梭著，誰想吃就可以叫侍應割下來一塊放在小碟子里。劇場靠牆都擺滿了放置酒水的小桌，每個小桌上都擺滿了成瓶的伏特加，每個小桌旁都架著大桶的啤酒！

那真是個令人高興的狂歡之夜：

那天晚上，圖拉公認最能喝伏特加的人誕生了！他是十等文官，財務審計員瓦吉姆洛維奇，他在3個小時內獨自喝完了6瓶伏特加！

那天晚上，圖拉公認最能吃的人誕生了！他是圖拉師範學院的招生主任，副教授沙里克-彼得洛夫，他在3個小時內獨自吃了1普特半即約合25公斤的各類食物！

那天晚上，圖拉公認最下流的人誕生了！他是圖拉警察局某警署的副署長維郝利-莫爾洽林警察上尉，他在3個小時內獨自……獨自和4個有夫之婦在這座臨時由劇院改成的宴會廳的秘密角落裡做了一些人家丈夫知道後會憤怒的舉動！

真是個精彩的夏日狂歡夜啊！

不過呢，總會有一些人活著就要跟大夥過不去！就在那天，正好1個英國人自費跑來圖拉看托爾斯泰伯爵的故居和墓地，而且這英國人還是個什麼連沙皇陛下都知道他名字的語言學家和作家。在看完托爾斯泰伯爵回來的路上，這個英國客人正好又看見了請客的場面，還跑進來和一些會講英文的人聊了聊天。當時宴會都開始2個多小時了，他穿得又不錯，誰還知道防範什麼啊！這個英國客人回去后寫了1篇文章，發表在英國的什麼報紙上。在文章里他很奇怪的說：因為中國人的緣故，托爾斯泰的故鄉墮落了！西方高雅文化象徵的劇場被用來進行東方式的糜爛宴會……後面接著還寫了一大段什麼東西方文化比較，什麼文明衝突和平演變什麼的。

沙皇尼古拉二世看到相關報道后，勃然大怒，下令徹查這件事情！

後來多虧大夥花錢找門道，從外面請來一位大作家，那可是位俄羅斯自己的大作家！大作家收了錢后回去就也寫了篇文章，發表在聖彼得堡的一家雜誌上。他在文章里說，那天其實是當地人民在過圖拉獨有「茶炊節」的最後一天，這個節日一般很少為外人所知。大家都只知道圖拉的茶炊是俄羅斯人民族工藝藝術的驕傲，可誰知道每年夏天的某一周是圖拉人自己為之狂歡的「茶炊節」呢？外國人看俄羅斯總是帶著有色眼睛，好象俄羅斯人只知道承受苦難，不知道享受歡樂似的！圖拉人民在戰爭爆發后還能舉辦這樣的茶炊節，這充分說明他們對偉大祖國一定能贏得戰爭充滿了信心，他們對偉大正確的沙皇陛下充滿了信賴，這種豪邁與樂觀才是托爾斯泰伯爵生前所深愛的俄羅斯民族精神的真諦啊！那些自詡要捍衛俄羅斯文化傳統的外國人，這一次才真是「帶著茶炊去圖拉賣」呢！

這篇文章一發表，立刻就成為俄羅斯傳統文化教育的範本之一！很多先前跟隨那個英國客人寫文章罵過圖拉人的俄羅斯作家們，此刻紛紛出來向圖拉人民表示他們的歉意和慚愧，他們表示真不知道自己的民族還有這樣的節日，俄羅斯真的是太遼闊了，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獨特動人之處啊！

沙皇陛下得知是這麼一回事後，不由得大為高興，就下令媒體多多報道，讓圖拉的「茶炊節」和「茶炊文化」成為家喻戶曉的事情。俄羅斯人民都應該向圖拉人民學習這種面對戰爭依舊豪邁樂觀，充滿對祖國對沙皇的熱愛和必勝信念的大俄羅斯精神！從那一年起，圖拉每年夏天都會有一周的時間用來過「茶炊節」。當然，戰爭歲月節約還是要講的，後面的幾屆也沒可能象1912年那麼盛大了！

啊？想知道匾的故事？

啊！……不就那天晚上，宴會才開始10來分鐘，中國客人們就全都開始拉肚子，被人扶回酒店去了，各個上吐下瀉的，估計是喝了這麼多天酒給折騰的！幸好酒店的經理知道個偏方，就給他們把病治好了。後來為表示感謝，中國人走之後還派人專門送來了個匾，匾就掛在酒店大堂旁的茶廳里。匾上面的4個大方塊字據說就是感謝對方救了他們命的意思。

這事在圖拉各個都知道。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這是一個什麼奇迹都能創造的民族！《啊！……匾的故事》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