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銀甲和蛇藤
瓊娜象是陷入了回憶的樣子,眼光閃了又閃,好半天才說:「那時候,我不覺得他有多了不起,因為那時他就象中森林裡迷路哭泣的頑童……但……是的……他有一張好看的臉,笑起來的樣子也使人感到親切無比……」
於是可憐的百亞之後許多個夜就在揪心與幻想見度過,原來騎士也有著過去,他不是從來就是冷冰冰的,他既然不是一生下來就戴著這面甲,那麼將來也必有一天會摘下,而且,是為了她。可她難過的是似乎瓊娜里德他們都知道騎士的過去,她嫉妒瓊娜回憶初見騎士時那眼中的閃光,她也想有那樣一張臉,一次笑容可回憶,為此她無數次偷看過騎士,可騎士卻象是永遠都沒脫下過盔甲似的。
「難道他從來不洗澡么?」百亞鬱悶的想,這不可能,騎士身上從來也沒有過異味,也許,他只在城堡深處才肯解脫自己,也許,只有他最親近的人能接近他的身體,百亞一直暗妒著瓊娜,懷疑她和騎士的關係不只部屬這麼簡單,直到看到她暗中嘆息騎士對她的冷漠。
「他變了……」瓊娜說,「自從他穿上了這身閃亮的聖騎士盔甲。真得是因為責任太重了么?他把自己關在面甲后我就再也沒有聽他對我笑過……可是,我總覺得這不象是壓力的結果,卻象是那盔甲后根本……根本可能就是另外一個人,一想起這個,我就害怕……」
百亞沒有瓊娜這樣的麻惱,她知道騎士如果還有關心過一個人,那就是她,戰鬥的時候,他總是會先咐屬:「你們看好百亞。」或是讓百亞跟在他的身邊不要亂跑。那是百亞最快樂的時候,她象一隻小兔跟在雄獅的後面,哪怕是亂軍陣中也毫不害怕。她甚至總是在做一個夢,有一天騎士把她叫入他城堡的深處,地下的水池邊,他脫下他的盔甲,一個寬厚肩膀的男人對她笑著。
……
這些天騎士一直在遠離精靈部落的地方紮營不動,百亞相信,騎士能把握住一切,即使面對魔王,他一定有著自己的計劃。
但瓊娜卻來交給了她另外一個任務,拿著一個水晶小瓶,去找密境深處的一位老精靈醫祭師,請他配製「女神的眼淚」。
當她終於在迷宮般的森林裡找到這位老醫祭,他愣愣的看了那個小瓶半天,才叫她在外面等候,這一等就是一天。
百亞站起來無聊的在湖邊踱著步,把所有可以踢的東西踢進湖裡,有一次還踢飛了一條打瞌睡的鐵皮鱷。
真是無趣的光陰,要不是老醫祭讓她在這裡等,這些時間用去在密林中砍怪修鍊現在等級一定又提高了。百亞很想知道這次跟著騎士追殺過魔王,回到城中劍士行會評定時,是不是能評上三十級,也就是第三階的魔法劍士呢。每次她向騎士要求帶一支軍隊時,騎士就笑著說:「等你成了魔法劍士再說吧。」
老醫祭終於從樹屋裡走出來時,百亞已經把湖裡的鱷魚蛇怪全部拖出來掛到了樹上。
「終於成功了,我不知道你們從哪弄來那最重要的原料,但是現在這藥水還不能用,請轉告你的主人,製成的女神之淚只有一滴,而且施用時要配合一個古老的符語,叫做「女神斯坎拿之咒」,但是我不懂這個咒語,請去別處尋訪吧。」
百亞重新握過那個水晶小瓶,看不出它和從前有了什麼區別,但只要是騎士認為重要的東西,她都會用生命去保護。她小心的把小瓶藏入懷中,肌膚能感到那瓶上透來的深深涼意。
……
百亞急切的騎馬踏上了迴路,但不久之後,她忽然發現她好象迷路了。
森林裡不知何時起了一層淡綠色的霧氣,霧后所有的樹影變得虛幻不可信。
雖然是銀月光華武士中等級最低的一個,百亞也能察覺到這霧氣的奇異。
「誰在施法?出來!」她抽出劍,大喊著。但森林中只有她的聲音在回蕩。
但那迴音卻變成了一個女聲低低的吟唱,隨著這吟聲霧氣開始快速的飛旋了。
百亞想自己也許遇上了森林中的女妖,她閉上眼睛,不受幻霧的影響,但歌聲卻更分明的鑽入她的耳朵,令她漸失觸覺,劍一會握在自己的手上,一會兒又象消失了。
忽然急速的風聲,象是一條蛇向她猛彈了過來。
百亞迎著響聲來處揮出劍去,「啪」,什麼纏在她的劍上,隨即手腕也被冰涼的東西所繞住。
她只覺得有力量將她向一側猛的拉去,她猛一抖劍,削斷了纏劍的索,但自己也摔下馬來,立刻地面上有無數分不清是蛇還是長藤的綠生物躥了出來,纏上她的身體,百亞驚叫起來。
那些魔藤將百亞死死的縛在地上,象一塊長滿樹根的白石。霧漸漸散去,一個精靈女子從霧裡走了出來。
「將將麗斯?」百亞喊出了她的名字。
「銀月光華的女劍士,」將將麗斯臉上沒有微笑,「你的騎士為什麼要你來制女神的眼淚?難道他不惜觸怒精靈族,就是為了銀瓶公主的眼淚?」
「這與你有什麼相干!」百亞憤怒的說,「我也不知道這葯和你們的銀瓶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給我們精靈族和我的羞辱!」將將麗斯大聲說,「我不會讓你們用銀瓶的眼淚來做葯,把它交出來。」
「你怎麼知道這些?」
「你們以為找一個遠在幾百裡外其他部落的老醫祭就能瞞過我們?有人要制女神之淚這樣的大事,精靈信鳥早就飛遍了所有醫祭的窗口!」將將麗斯逼上前,「交出來!」
「沒有!我早就用信鳥送回去了。」
將將麗斯冷笑著,「你以為你能騙過我?」她**動咒語,魔藤猛得向兩邊收去,拉開百亞的雙手。將將麗斯上前,從百亞身上搜出了那個小瓶。
「這神葯永遠只能屬於精靈族所有!」女醫祭握緊那水晶瓶,一腳踢開百亞的長劍。再次**動咒語,忽然樹上有長藤垂下,縛住了百亞的雙腳,把她倒掛了起來。
「當初你們把我吊在樹上的恥辱!今天你也要嘗一嘗。希望你的騎士找到你時,你還沒有被吸血蝶吸干或是被巨蚊咬成豬頭!」將將麗斯轉身離去。
「笨蛋!」百亞暗罵著,她看著地上的長劍,一揮手,那劍忽然自己跳了起來,飛回了她的手中。那是一個二十級以上劍士都基本會用的收劍技能,從小未出過精靈之森的將將麗斯完全不具備一點對劍士的經驗,才會把長劍留在地上。百亞再收腰劍向上一劃,割斷魔藤,一個翻身落下地來。
將將麗斯聽到聲音回頭,銀光一閃百亞已縱到了她身邊,一手扭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劍已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將將麗斯手腕被百亞扭住痛得直叫,再也**不出一個咒語。百亞腳下一掃把她絆倒在地,扯過樹藤將她綁了起來。一邊用劍頂著女醫祭的咽喉,一邊從她手上搶回了那水晶瓶。
「你完了……」百亞晃著那個小瓶,得意的說,「但願你的族人找到你之前,你還沒有被怪獸吞掉或是被巨螞蟻抬走……而且,這是你第二次襲擊銀月光華武士了,我回去一定讓騎士踩平你的部落!」
「這完全是我自己做的事!和我的部落無關!」將將麗斯在地上掙扎叫著,但百亞的劍尖在她眼前晃動,使她不敢再**出咒語。
百亞想了想,決定將女醫祭帶給騎士處理,她把將將麗斯搭上馬背,向前奔去。
然而她忘了問將將麗斯是怎麼在這麼短時間來到這的。
天空的綠翼大鳥打了一個旋,向精靈族部落飛去。
……
當百亞離營地還有幾十里的時候,她落入了精靈族的包圍。
幾支長矛從不同方向的樹后穿出向她射來,百亞向馬下一躍,閃過了它們。
但地面上的陷阱立刻發動了,一個藤網從落葉中升起,把百亞兜向空中。
她割破網袋向下落去,這時又有數十條蛇藤四面凌空飛來,百亞揮劍拔打著,但它們還是纏住了她的手腳。
在蛇藤收緊之前,百亞拔出了腰間的警號筒,一道閃光沖向天空,在半空中炸響。可這裡離營地還有幾十里,天知道同伴是否能聽見。
精靈戰士們從樹后涌了出來,張弓持矛對準了被懸吊在林間的百亞。
將將麗斯已經被從馬上扶下,解開了繩子,她氣沖沖向百亞走去,**動咒語,蛇藤緊收著,女劍士覺得四肢就要被拉斷了,她尖叫起來。
投矛手烏第斯拿走來制止了將將麗斯。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問,「你的綠翼鳥獨自飛回來嘶鳴,這個劍士想把你怎麼樣。」
「她身上有女神的淚水……」將將麗斯喊,忽然她停住了,「不,這事和你們無關,是我和她的私事,你們都走,離開這。」
「將將麗斯,你怎麼了?」烏第斯拿奇怪的問。
女醫祭害怕把全部落都卷進這事,她不敢說出事情的原委,只好撒了一個謊。
「是這樣,我好不容易釀成了一種奇葯,這個女劍士卻要把它搶走……」
「你這個騙子!」百亞大罵起來,但將將麗斯立刻催動魔藤,痛得她眼淚直流,在空中呻吟哭泣。
「可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快走吧,我可以解決這事。」將將麗斯心中慌亂,她害怕聖騎士聽到百亞的信號趕來,又不知族人走後自己該拿女劍士怎麼辦?殺她滅口嗎?她不敢殺人,而還葯給她,又是她所不甘心的。
烏第斯拿看出了她慌亂,皺起眉毛正要盤問,忽然一陣冷風吹過了樹林。
這是一陣奇異的風,當它掠過人們身邊,每個人都不由的全身顫慄,彷彿站在冰原。
「好奇怪的風?象是某種妖獸?」烏第斯拿皺起了眉頭,握緊手中長矛。那風象是寒潭深處的巨大魔獸將來臨,但卻沒有野獸的氣息可辯認方位。
忽然他們周圍的樹木全都猛的一顫,象是一隻巨掌橫掃過枝頭,嘩的一下無數樹葉紛揚揚落下。
精靈族人們眼也不敢眨的看著那些樹葉慢慢的落向地面。這一刻寧靜無比,彷彿連樹葉在空中翻身的聲音都能聽見。
但沒有一片樹葉落在地上,那一瞬疾風忽然又起,千萬樹葉邊緣閃出魔法的光芒,發出呼嘯聲,象飛刀雨向精靈族們橫掃而來。
「到樹後去!」烏第斯拿大喊,一把揪起將將麗斯,跳到了大樹后。
可風是無處不在的,疾風追逐著精靈們,葉刃圍著大樹盤旋,精靈們身上劃出無數道血痕,慘叫著旋轉著倒在地上。
烏第斯拿緊緊把將將麗斯壓在樹榦上,用身體掩護住她。將將麗斯覺得腰間手臂象被亂刀劃過,尖叫不止。
當風掠過,烏第斯拿退後兩步,險些跌倒。他傷痕滿背,血開始從道道細縫滲出。但他比普通精靈強壯的多,一聲呼哨,綠翼鳥從天空落下。
「上去,回部落去!」他對將將麗斯大喊,「我去對付那個魔法師!」
葉刃風卷上高空,又第二次俯衝下來。在它們衝到將將麗斯身邊之前,綠翼大鳥騰空而起。葉刃風緊追在後面,將將麗斯覺得自己的長發都被風揚起切斷著,但綠翼鳥終於衝上了高空,把可怕的殺人風甩在後面。
烏第斯拿幾個縱越,他的奔跑技能使他每步能躍出十幾米,瞬間橫向衝出了風帶,但臉上也紮上了不少樹葉。他一邊奔跑著,一邊向每個可能有敵人的方向擲出短矛,這些特製的矛擊中地面后便爆開一團毒霧,轉眼四周便霧氣升騰,沒有藏匿之地了。
這時忽然一處的霧氣被一點微風稍稍攪亂了。
這哪怕是有人呼吸所引起的細小變化,也逃不過精靈獵手的眼睛,一隻短矛已帶著附加的冰魔法疾飛而去。
撲的一聲,射入霧中的矛象是穿透了什麼,緊接著是什麼硬硬的東西落在地下。精靈在鼻上抹上解毒藥,沖入霧中,卻看見那矛落在地上,矛頭有血,地下還四碎著石塊,他能想象到對手在那一瞬間用移物術吸來地面一塊石頭擋住了這一矛,但矛的力量仍擊碎了石頭射中了他。
看見霧中被風掃開尚未消逝的痕迹,精靈知道敵人在一瞬間跑出了很遠,不象是用腿可以做到的,也許是法師的位移術。他不能讓對手有時間反擊,立刻向霧中疾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