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瘋魔西來戰東海 眾志成城創頑凶

第十回 瘋魔西來戰東海 眾志成城創頑凶

就在計騫三人得意之際,只聽得廟門外有人冷哼一聲,接著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道:「豹哥,奴家就知道這些不三不四的野人根本沒有合作的誠意。你看怎麼樣,人家到東海田橫島來也不通知咱們,還躲在這裡密謀害人。」

計騫聞言大驚,心想這種事情可是泄露不得,何況根據對話已知對方必是獵人盟的『魔刀』連風豹和『血狐』黎晏媚,於是向身旁的『凶靈』宗酉和『幽靈』凌妙使了個眼色,已下了殺人滅口的決心。

就在他們三人站起身形,準備撲出去的同時,一陣香風迎面撲來。只見媚態橫流的『血狐』黎晏媚已是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魔刀』連風豹。

燕雲在這一剎那間,突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原來獵人盟並不是隸屬於天邪聖教的,而是極有可能隸屬於劍皇宮。而他們來東海田橫島追殺自己也只不過是個幌子,他們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要借這件事控制東海兩大幫派。現在天邪聖教和劍皇宮已經開始對東海染指了。如果獵人盟是隸屬於劍皇宮的話,那麼廖海牙自然也是替劍皇臧星寒辦事了。想通了這點后,燕雲只覺得無比輕鬆,因為他知道大野谷和獵人盟現在已經無法聯手對付他了。

黎晏媚這時柳腰款擺,媚眼如絲,浪笑道:「計二谷主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精啊!只可惜,你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計騫獰笑道:「原來是你這隻騷狐狸。嘿嘿!今天大爺我就剝了你的狐狸皮。」

黎晏媚一臉的浪蕩春意,嘻嘻嬌笑道:「那你就來剝啊!」話音未落,只見黎晏媚嬌軀一抖,淡紫色的紗裙竟已飄然滑落,露出裡面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眼角眉梢蕩漾出無窮春意,勾人魂魄,雙手有意的向下遮去,腰肢如柳條般搖曳生姿,口中咿呀呻吟,更令人慾火焚身。

燕雲等人隱身暗處也不禁看得目眩神馳,大飽眼福,心想獵人盟里居然還有這樣的人間尤物。明月躲在觀音像後面雖然看不見什麼,但只聽聲音也知道黎晏媚在做什麼好事,心中不禁覺得好笑,心想:「她又來這一套了!看來這計騫定難倖免!」

楚漣漪躲在觀音像的肚子里也覺得好笑,心想你在觀音菩薩座下浪蕩叫春,簡直有辱神明。她們在一起共事多年,對彼此有什麼本事全都一清二楚。

這時「血狐」黎晏媚身後的「魔刀」連風豹突然一揮手中刀鞘,在黎晏媚高高翹起的雪臀上大力的抽了一記,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黎晏媚立時高聲嬌呼了一聲,讓人心神俱醉,肉慾暴漲,難以克制。

計騫此時不禁看得心神蕩漾,如痴如醉,胸中竟然殺**全消,目光牢牢的盯在黎晏媚胸前傲然挺拔的白嫩雙峰之上,現出痴迷之色。

就在此時,只見他身旁的那位枯瘦老者突然從袖口裡抽出一隻三棱透骨錐,閃電出手,竟刺入了計騫的左肋。

計騫劇痛之下,陡的恢復了神智,一記肘拳猛然向後揮出。只聽「喀嚓」一聲,那枯瘦老者肋骨立斷,身形向後暴飛,一口鮮血凌空噴了出來。

計騫反手拔出透骨錐,神情凄厲的吼道:「宗酉,原來你是……」

黎晏媚這時卻手撫嬌臀,哈哈浪笑起來,胸口跌宕起伏,紅杏搖擺,更是撩人,只是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屑的神情。

「魔刀」連風豹這時陰冷的道:「計二谷主的武功我們素來是知道的,不用這種方法我們還真沒把握能殺得了你。」

燕雲等人在暗處親眼見到這石破天驚的一幕,心中也不禁頗為震驚,險些就要叫出聲來,實在沒想到大野谷里竟然有獵人盟的姦細。

計騫此時已經封住傷口周圍的穴道止血,左手捂住傷口,厲喝道:「你們真是卑鄙無恥!宗酉,我向來待你不薄,你竟然暗算我!」

黎晏媚嬌笑道:「宗酉固然是我們的人,但若是沒有我的天狐攝魂**,他也傷不了你。你說我們卑鄙,但我們若不這麼做的話,恐怕獵人盟就是你們大野谷的囊中之物了。我們彼此彼此啊!只是我們手段高明罷了!」

連風豹也嘿嘿笑道:「不單宗酉是我們的人,凌妙也是我們的人,現在我們是以四敵一,你又受了傷,你說後果會是什麼樣呢?你死了之後,大野王竇戰野獨木難支,大野谷就唾手可得嘍!哈哈哈!」

凌妙聽到這裡,不禁大驚,吼道:「連風豹!你別血口噴人,挑撥離間!你們用這種手段不嫌卑鄙嗎?」

計騫這時冷眼看了凌妙一眼,森然冷喝道:「你們卧底十年,今天總算是露出廬山真面目了。嘿嘿!算我計騫瞎了眼楮,竟以你們為心腹!」

凌妙聞言驚道:「二谷主!你別聽他們的,我可不是姦細。他們是故意在挑撥離間啊!」

計騫冷冷的道:「你不是?」

凌妙胖胖的臉上已經淌下冷汗來,大叫道:「我真的不是姦細。二谷主你要相信我啊!」

計騫冷喝道:「那好!你去殺了宗酉,以明心志。」

這時宗酉肋骨斷了三四根,已經疼得象蝦米一樣蜷曲在地上。

凌妙眼中寒芒一閃,反手從背後拔出一對短戟,猛然飛身撲上前去,一戟便刺穿了宗酉的心臟。而黎晏媚和連風豹卻都沒有阻止,可能是他們認為傷重的宗酉已經沒用了吧!

就在宗酉斃命的同時,連風豹也閃電出手,長刀出鞘,凌空劈向計騫。

計騫見凌妙殺了宗酉,知道凌妙不是姦細,心想:「現在是以二對二的局面,自己也未必就輸了。」想到這裡,不禁信心大增,從背後取下狂人,一猛揮,「鐺」的一聲,格開了連風豹的雷霆一刀。兩人的手臂都震得有些發麻,知道功力相差無幾,而計騫卻吃虧在已經受了傷,硬拼之下,傷口處疾痛攻心。

黎晏媚這時向地上一揮手,那淡紫色紗裙上的紫色綉金的衣帶已經到了她的縴手之中。那衣帶可不是普通的衣帶,正是黎晏媚的獨門兵器天羅帶。

這時黎晏媚趁勢一揮手中天羅帶,狐步婀娜,攻向計騫左肋傷口處。只見紫帶飄香,輕舞飛揚,曼妙無方。

計騫知道黎晏媚以媚術惑人,天羅帶上的零碎也一定不少,哪敢讓它踫上,當即腳底運勁,騰空掠起,避開天羅帶的一擊,同時飛臨黎晏媚前方上空,手中狂人縱橫劈挑,向黎晏媚當頭罩下。

黎晏媚嬌叱一聲,輕飄曼舞,手中天羅帶如毒蛇般倒飛回來,纏向計騫的脖子。

計騫此時肋下鮮血淋漓,知道不能久戰,當即虎吼一聲,不退反進,一拳猛擊黎晏媚前胸膻中大穴,拳風獵獵生寒。

連風豹知道計騫存心拚命,當即一刀猛劈他的背脊,以解黎晏媚之危。

計騫頭也不回,手中狂人向後揮出,以一式「蘇秦背劍」擋住連風豹的一刀,拳勁絲毫不受影響,繼續猛攻而出。他此時心中也有疑惑,暗想:「凌妙怎的還不出手幫我擋住連風豹!」但此時已經沒有他細想的時間了,只得大喝一聲:「凌妙!」

黎晏媚這時不敢直擋其威,知道在自己的天羅帶卷上計騫的脖子時,他的鐵拳也必能將自己轟斃。黎晏媚哪肯和他一命換一命,當即側身閃避,但天羅帶仍趁勢卷向計騫的腰際。

與此同時,連風豹的一刀也已劈實。計騫只覺得胸中氣血一陣翻湧,狂人似要脫手而飛,但仍是緊咬牙關,騰空竄起,向廟門處竄去,想要奪路而逃。

眼見計騫就要闖出廟門,可就在此時,「幽靈」凌妙突然出手發難,兩隻短戟閃電射出,直取計騫背後「靈台」和「命門」兩大要穴。

燕雲等人在暗處看到這突變一幕,心中不禁暗嘆:「這凌妙到底還是獵人盟的人!連風豹好毒的心計。剛才他故意揭穿凌妙的身份只是讓計騫懷疑他是有意挑撥離間,然後再犧牲了宗酉以取信計騫。這時凌妙突然出手,計騫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了!他們付出這樣的代價殺了計騫還是合算的!否則以計騫的威猛,要殺他可著實不易!」

此時計騫已經身在空中,聽見身後勁風射來,再想閃避已是不能。

「幽靈」凌妙出手的時機可以說把握得非常好,正是在計騫剛剛騰身而起的那一瞬間出手,讓他無處借力躲閃。

計騫怎麼也想不到「幽靈」凌妙竟然真是叛徒,當然更想不到他會抓住這個機會暗算自己,只得反手揮格擋,但已慢了一線,雖然打飛了一支短戟,但另一隻短戟卻無情的刺入了他的靈台重穴,鮮紅的戟尖從胸前透了出來。

計騫當即慘叫一聲,屍體跌落在地。他到底沒能逃出去!

黎晏媚卻不想讓他死得這麼便宜,當即將天羅帶揮出,捲住了計騫的脖子,用力一輪,竟將計騫凌空捲起,摔向後面的觀音像。此時天羅帶上的倒鉤已經刺進了計騫的咽喉。

這時藏在觀音像肚子里的怒虎和楚漣漪卻大吃一驚。因為觀音像是空心的,被計騫碩大的屍體這一撞,他們焉能藏得住。怒虎見無法再躲藏下去,當即運足功力,大吼一聲:「開!」

「砰」的一聲,只見整座觀音像登時暴碎,土石迸濺。怒虎和楚漣漪已經飛身出來。計騫的屍體這時已經被震落在地,死不瞑目。

黎晏媚收回了天羅帶,見到眼前此情此景,也是吃了一驚。誰也沒有想到觀音像肚子里還藏著兩個人。

連風豹此時卻已經看清來人竟是楚漣漪,不禁笑道:「漪妹怎麼躲在觀音肚子里,不出來幫忙啊?漪妹若是在場,我們可就輕鬆多了。咦!這位老人家是怎麼人啊?」

連風豹看在楚漣漪的面子上,對怒虎倒是挺客氣的。

楚漣漪冷笑道:「真沒想到「凶靈」宗酉和「幽靈」凌妙竟是我們自己人。哼!我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事在瞞著我?你們真的當我是自己人嗎?」楚漣漪心裡也有些火大,此時借故找茬。

黎晏媚見到楚漣漪,神色突然變冷,柳眉一皺,譏諷道:「你剛才躲在觀音像里不肯出手助我們,又怎麼說?你憑什麼讓我們當你是自己人。自從你加入獵人盟后,執行刺殺任務三十九次,只成功了十二次。你憑什麼讓我們信任你?若不是盟主護著你,按照規矩,你早都該損手斷腳了。哼!裝清高的婊子!」

楚漣漪聞言,心頭狂怒,喝道:「你才是婊子呢!獵人盟里的哪個男人沒和你上過床!還不把你的裙子穿上!想勾引我不成!簡直傷風敗俗!」

黎晏媚似乎是脫衣服脫習慣了,此時竟然好似忘記了自己是光著身子的,聽得楚漣漪的譏諷,臉色不禁氣得發青,但還是立即拾起裙子穿上了。畢竟她那一套對楚漣漪不管用,徒惹譏笑而已。

楚漣漪這時喝道:「既然你們不信任我,那就不用說了。我們各行其是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連風豹這時看了一眼怒虎,疑惑的道:「漪妹還沒有替我引見這位老人家呢!」

楚漣漪冷笑道:「你莫非想死不成?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黎晏媚冷笑道:「你們藏在這裡鬼鬼祟祟,准沒好事!我看戚魔衣之死一定和你們脫不了關係。單憑那兩個小兔崽子怎麼可能突破天羅地網,而且還能殺死戚魔衣和三個狼梟,這太不可思議了。明月那丫頭平時和你關係最好,莫非是你把她藏了起來!是你現在叫他們出來呢?還是我們現在就搜一搜這座觀音廟!」

楚漣漪淡然道:「你若是想搜,那就儘管搜好了,哼哼!」

黎晏媚見到楚漣漪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一時間也是舉棋不定,心想:「若是真的把人搜出來,對方必然情急拚命,現在我們只有三個人,可是一點兒勝算也沒有啊!」

可就在黎晏媚猶豫之時,只聽外面有人哈哈大笑道:「我們獵人盟想要的獵物無論如何是逃不掉的!晏媚,你儘管搜就是了。」

黎晏媚聞言,不禁大喜,知道「鐵手」卜雷和「輪迴索」易孤流按照自己留的線索已經找來了。剛才說話的人正是「鐵手」卜雷。現在自己這方面已經有五個人,勝算自是大大增加了。

這時「鐵手」卜雷和「輪迴索」易孤流已經進了廟門。卜雷是矮矮的個子,憨實的臉龐,眼珠子瞪得圓圓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牛皮背心,裸露著雙臂,露出精壯結實的肌肉,手臂上還套著護臂。易孤流一身白袍,身材較為修長,腰間纏著一條黑色的長索,眉宇間卻透著一股清高之氣,怎麼看也不像是殺手。楚漣漪卻知道眼前這五個人中最難對付的就是易孤流了。

黎晏媚這時向楚漣漪陰陰一笑,說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話音一落,只見黎晏媚飛身而起,徑直撲向觀音像的後面。

燕雲見藏不住了,也是突然暴起發難,北鯤神槍化作矯天之龍,凌空暴射黎晏媚。被槍風挑起的草屑滿天飛舞,遮人雙目,更增威勢。

黎晏媚早已料到會有突變發生,當即天羅帶幻化做無數個大小圓圈,層層纏向北鯤神槍。哪知燕雲這雷霆一擊竟是虛招,突然間,槍鋒暴撤,燕雲身形暴進,已經抓住了北鯤神槍的槍頭,用力橫掃,用槍桿猛然抽向黎晏媚的纖腰,正是一招攔腰斬玉帶。這正符合了槍法要旨:虛實奇正,進銳退速,勢險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

黎晏媚大吃一驚,想躲卻是來不及了。這時只聽「鐺」的一聲,原來是連風豹閃電出手,替黎晏媚接下了燕雲的凌厲一擊。

燕雲自幼便主攻槍法,現在已經到了「心能忘手,手能忘槍」的境界,雖然這一槍被連風豹的長刀擋了出去,但卻絲毫不見遲滯,大槍順勢一抖,用了個「舞」字訣,只見槍頭幻化出萬朵梨花,籠罩連風豹和黎晏媚,果真是變幻莫測,神化無窮。

連風豹剛才雖然擋出了燕雲一槍,但雙臂卻震得發麻,不禁心中駭然,知道燕雲年紀雖小,但功力絕對不比自己差。此時他見燕雲槍法玄奧,更是不敢大意,心想:「長槍及遠不及近,我若不能近他的身,如何能勝!」

想到這裡,連風豹當即運足功力,長刀斜劈燕雲北鯤神槍的槍鋒。這是以簡馭繁的一刀。黎晏媚也在一旁揮舞天羅帶,協助連風豹攻向燕雲周身大穴。

易孤流這時冷笑著對楚漣漪道:「漪妹,你讓我們太失望了。」

楚漣漪冷冷的道:「事已至此,多言無益。你們今天誰也別想生離此地。」

楚漣漪話音一落,怒虎已是一聲暴喝,一掌閃電般劈向離他最近的「幽靈」凌妙。

怒虎這一掌看似樸實無華,實則大巧似拙。凌妙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全被對方掌力籠罩,想要躲閃已是來不及了。由於怒虎是驟然出手,易孤流和卜雷想要援手已是慢了一線。只聽「砰」的一聲,凌妙竟然連怒虎一招都擋不了,便被打飛了出去,當空噴出一口鮮血,重重的摔在廟門外,身體一動不動,看樣子是活不成了。

易孤流卻沒有想到怒虎的功夫竟然高到這種程度,「幽靈」凌妙竟然不是他的一合之將,不禁心生怯意。

楚漣漪見怒虎一擊得手,敵我形勢立即扭轉,當即一揮手中金如意,閃電擊向「鐵手」卜雷。楚漣漪也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不是易孤流的對手,便將他留給怒虎去對付了。

這下易孤流可就倒霉了,他哪裡會是怒虎的對手!想當年,怒虎能和燕無敵兄弟論交,武功之高,在當世高手之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對付易孤流這種角色簡直就象貓抓老鼠一樣輕鬆。

楚漣漪和卜雷倒是勢均力敵,打得有聲有色,看來短時間內是分不出勝負的了,但這種拖延戰術對於獵人盟方面卻是極為不利的。

怒虎倒也不急於除掉易孤流,只是盡情的戲弄他。任憑易孤流如何施展手中的輪迴索,也休想踫到怒虎的衣襟。

縱觀全場,反而是燕雲和連風豹及黎晏媚這一組打得最是熱鬧。連風豹雖然與黎晏媚聯手對敵,卻絲毫占不到上風。燕雲施展開北鯤神槍,將冥海槍訣發揮得淋漓盡致。連風豹若想和燕雲近身相搏,談何容易!黎晏媚的天羅帶雖然精妙,但卻無法突破燕雲大迦葉神功形成的護身罡氣,每每觸及燕雲身體三尺以內,便立即彈開,對燕雲根本夠不成有效的威脅。

木浮舟這時也不再躲藏了,只是他要照顧受傷的明月和席暮雪,也就不上前幫忙了。他也知道怒虎是絕對不會讓燕雲受到絲毫傷害的。

燕雲這時心靜神明,槍法漸入佳境,早已脫離了招式的樊籬,心意所動,便成妙式,信手拈來,猶如行雲流水,絲毫不著痕迹。連風豹根本模不清燕雲的槍路,漸漸不敵,刀法也露出破綻。

燕雲不想戀戰,見對方刀法散亂,不禁長笑一聲,一抖長槍,搶中宮直入,每刺一槍,便將連風豹逼退三大步。連風豹此時必須竭盡全力方能化解燕雲的凌厲攻勢,形勢岌岌可危。

黎晏媚見燕雲一味的猛攻連風豹,后心空門大露,當即揮舞天羅帶,攻向燕雲背心靈台重穴。

哪知燕雲正是要她如此。槍法之道,本就虛實莫測,實者虛之,虛者實之。只見燕雲長槍一陣急攻,就在連風豹毫無還手之力之時,陡然一個轉身,便是一記回馬槍,直刺黎晏媚的咽喉。真是迅如驚鴻,疾若流星。這才是燕雲的必殺一招。

連風豹這時自保不足,哪裡還能分神去救黎晏媚!明月倒在地上,看到此處也不禁喝了一聲好。明月不光自己在看,她也讓席暮雪仔細的看好燕雲的一招一式,汲取實戰經驗。席暮雪這時也是看得驚心動魄,覺得自己現在的武功實在是差得太遠了,以後一定要跟著師父好好練武。

燕雲這一記回馬槍大是出乎黎晏媚的意料,她只覺得眼前的槍頭轉瞬間有小變大,繼而咽喉處一涼,北鯤神槍的槍鋒已經洞穿了她的咽喉。黎晏媚甚至還沒覺到痛苦和恐怖,便已不知魂歸何處了。她一生殺人無數,最終也難逃被人殺死的厄運。

燕雲一抖手,將北鯤神槍拔出。黎晏媚咽喉處方始激射出鮮血。血雨迷濛之中,燕雲已經騰空而起,長槍一抖,繼續攻向連風豹。

連風豹此時已是肝膽俱裂,哪敢迎戰,轉身便要奪路而逃。燕雲哪能讓他逃走,槍尖一點地,借力用力,便已飛到連風豹的身前,挺槍便刺。

連風豹見此情景,知道今日若想逃出生天,實是千難萬難,只好勉力接戰,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這樣一來,他倒也激發了幾分鬥志。只見連風豹每發一刀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誓要與燕雲死拼到底。

燕雲心道:「他此時一鼓作氣,但難以持久。他現在只爭取兩敗俱傷,實是精神已到了崩潰的邊緣。」想到這裡,不禁一聲暴喝,北鯤神槍化作一道驚雷,向連風豹手中長刀閃電抽去。

只聽「鐺」的一聲,連風豹只覺得虎口已經震裂,雙臂發麻,長刀險些脫手而飛,不禁心神劇震。燕雲哪會給他喘息之機,當即又是一槍抽去。連風豹肝膽俱裂,哪敢硬接,不禁連連後退。

燕雲這兩槍雖然未能傷敵,但是卻打掉了連風豹的信心,使得他精神已經崩潰,再也無法冷靜對敵,在心裡埋下了敗亡的陰影。這也正是燕雲攻心為上的戰術,先寒敵膽,再取敵命。

燕雲這時冷笑一聲,暴喝道:「怒海瀾濤!」

這一聲暴喝彷彿催命魔音,當即使得連風豹心弦劇震,氣虛力軟,無以為繼,心防立破,彷彿自己已經陷入了無數冷冽槍芒形成的滔天巨浪之中,再也無法立足,冥冥之間覺得自己的腦海中已是一片虛無,再也無法思考,精神與**再也無法合二為一,靈魂似乎業已騰空逝去,再也不屬於自己。

滔天巨浪突然消失了,連風豹獃滯的目光向下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前胸已經被北鯤神槍洞穿,一絲血漬已經滲了出來。他張開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一句話還沒說出來,便已栽倒在地,這時鮮血才狂噴出來。

易孤流和卜雷見到凌妙、黎晏媚和連風豹相繼慘死,不禁心驚膽寒,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這時只聽怒虎狂笑一聲,喝道:「小雲兒,你來對付這個使鎖鏈的!只有多和不同類型的敵人交手,你才能在實戰中汲取經驗。來吧!」

易孤流聽到這裡,鼻子差點兒氣歪了,心想:「原來你一直不和我認真動手,是想將我留給這小子試招,真是豈有此理!我斗不贏你,難道還殺不了他嗎?」

燕雲這時聞言,當即挺槍而上,向易孤流疾攻三槍,替下了遊刃有餘的怒虎,笑道:「這裡有我就可以了,您去幫楚阿姨的忙吧!」

怒虎哈哈笑道:「沒問題!那個也給你留著,今天讓你打個痛快。」

卜雷聞言,不禁氣得哇哇大叫,但卻也無可奈何。楚漣漪的如意神通確實不是好對付的,他也只能全力施展鐵手迎戰。

燕雲一與易孤流交上手,便知其武學造詣實遠連風豹和黎晏媚之上,當下不敢大意,沉槍蓄勢,與之針鋒相對。

易孤流見連風豹和黎晏媚先後都死在這個小孩子手上,知其必有過人之處,也是凝神以待。

兩人對視半晌,彷彿空氣為之凝結。突然,易孤流大喝一聲,他藉之成名的輪迴索像毒蛇般陡然暴射而出,卷向燕雲的脖頸。

燕雲長槍一抖,立即挑起一片燦爛光華,繼而合成一道金光,向易孤流的咽喉閃電射去。

兩人身形換位和出手攻擊的速度都是奇快無比,令人眼花繚亂。而且兩人都是使用長兵器,一剛一柔,以長制長,這一打起來,整個觀音廟裡面立刻勁風四射,瓦屑橫飛,好不壯觀!

此時怒虎已經替下了楚漣漪,與「鐵手」卜雷戰在一處。卜雷自幼苦練大摔碑手,雖然頗有成就,但與怒虎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了,當即被怒虎逼得原地打轉,暈頭轉向。怒虎卻也不著急修理他,好象真的想把他留給燕雲去試招。

就在這時,易孤流的輪迴索已經環環纏繞住燕雲的北鯤神槍,並且順著槍桿倒竄而上,攻向燕雲前胸大穴。

明月看到此處不由得驚叫了一聲,一顆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

易孤流以為燕雲若想自保就應該立即撒手扔槍,而自己就可以趁機逃走。哪料到燕雲這時眼中光芒一閃,冷冷喝道:「你中計了。」

這時只見燕雲眼中突然紅芒大盛,五龍盛神**已運至顛峰境界,持槍的左手突然鬆開北鯤神槍,竟閃電般抓住了順槍桿而上的輪迴索,順勢將一股先天真氣藉助輪迴索猛然灌射過去。易孤流此時欲罷不能,只能硬起心腸,運功相抗,與燕雲比拼內力。

燕雲這時卻一揮右掌,運足功力推在被輪迴索環環纏繞的北鯤神槍的槍尾處。只見北鯤神槍立即沿著輪迴索形成的數道圓環閃電射向易孤流的前胸。

明月看到燕雲陡出奇招,這才心下大定。

燕雲這一招大出易孤流的意料,此時他若是想躲避燕雲這一槍,就必須要鬆開輪迴索,可是那必然要被燕雲順輪迴索傳過來的先天真氣所傷;如果他想要抵禦燕雲的內力,就不能鬆開輪迴索,可那樣他就會被北鯤神槍所傷。此時易孤流已是陷入兩難境地。他可不敢像燕雲伸手抓輪迴索那樣去抓燕雲的北鯤神槍,因為輪迴索是沒有鋒刃的,而北鯤神槍卻是鋒芒畢露,他如何敢冒貫胸之險去抓北鯤神槍!

事實卻不容許易孤流舉棋不定,北鯤神槍已經電射而至。易孤流無計可施之下,只得棄索,向一旁閃避北鯤神槍的一擊。這時易孤流只覺得自己和燕雲的兩股真氣全都順手三陽經逆體而上,全身登時血脈不暢,氣息渾濁,半邊身子已經麻痹。

燕雲此時雖然北鯤神槍脫手而飛,但輪迴索卻已經到了他手上。只見燕雲順勢一揮,也不給易孤流運功調息的時間,輪迴索當即便向他的頭部狂猛抽去。

易孤流此時半身麻痹,猶如待宰羔羊般動彈不得,當即便被打得腦漿迸濺,猶如萬朵桃花開。他竟死在了自己的成名兵器之下!

楚漣漪這時方才見到燕雲的狠辣手段,不禁也是一驚。燕雲這時已經飛身取回了北鯤神槍,立時撲向「鐵手」卜雷,長槍疾抖,颯颯生寒,虎虎有威!

怒虎見燕雲能夠打敗易孤流,心下大喜,喝道:「雲兒,這個也交給你了。」說著,側身閃開卜雷的一記大摔碑手,飛身跳出圈外,將卜雷也讓給了燕雲。

燕雲此時連殺數人,神槍染血,聲勢大盛,此時長槍疾攻,將卜雷逼得連連後退,毫無還手之力。

眼看卜雷就要喪命在燕雲的槍下,可就在這時,廟門外突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音響起,轉眼間跑進來一個綠衣小姑娘。怒虎和楚漣漪等人心中奇怪,全都拭目以待。

明月此時見到那小姑娘,不禁急喝道:「碧君,危險!快到師父這兒來。」原來來人正是赤鯨幫幫主蘇東青的女兒蘇碧君。

蘇碧君一腳剛踏進廟門,便見到眼前這種血腥的場面,當即吃了一驚,愣在那裡,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鐵手」卜雷這時卻抓緊時機,避開燕雲凌空一擊,立即撲向蘇碧君。

燕雲和明月等人全都大驚,想要攔截卻是慢了一步。怒虎這時已經如影隨形的跟上,一掌便拍向卜雷的背心命門要穴。即使卜雷能夠抓到蘇碧君,怒虎也能在一瞬間將他立斃當場。

只見卜雷這時突然身形詭異的一轉,怒虎這一掌竟然落空了。這一次眾人包括怒虎在內全都大吃一驚,因為在場諸人都是眼力高明之輩,這一變故大家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怒虎這一掌發出的雄渾掌力竟然被卜雷這一轉身將勁力全都卸掉了。怒虎是當事人,更是吃驚匪淺,他掌風明明已經掃到了卜雷的左肋,卻又覺得入手滑膩,卜雷的肌肉彷彿在瞬間內極度收縮,避開了怒虎這一掌。

「瑜珈術!」怒虎猛然覺醒。他一直以為卜雷是以鐵手成名,卻沒想到他已經練成了瑜珈術。這時他再想追擊卜雷,已是來不及了。

卜雷此時伸手便抓向蘇碧君頸側動脈,他以鐵手成名,這一抓確實頗具威力。

蘇碧君見卜雷面目猙獰,雖然害怕,但卻不會束手就擒,當即一揮手中一對分水峨嵋刺,刺向卜雷胸前要穴,但同樣被卜雷以收縮肌肉之法避開。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卜雷已經用一隻手掐住了蘇碧君纖細的脖子,轉身對怒虎等人嘿嘿獰笑道:「你們若是敢過來一步,我就擰斷這小姑娘的脖子!哈哈哈!沒想到獵人盟今天一敗塗地,我卻還能夠生還!哈哈哈!你們過來殺我啊!哈哈哈。」

卜雷心情極度激動之下,已經有點歇斯底里了。

這時只見蘇碧君面帶悲凄之色,焦急的道:「你們快不要管我了!快去赤鯨幫救人!我們赤鯨幫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

蘇碧君此語一出,眾人皆是大驚。

燕雲急道:「是海牙幫的人發動進攻了嗎?」

蘇碧君凄然道:「不是!是東瀛扶桑的人!他們渡海而來,強佔了附近的島嶼,現在已然攻上了田橫島!我們出海的漁民死傷無數。家父迫不得已,率領我幫幫眾代表漁民向他們抗議,沒想到他們見人就殺,實在野蠻極了。現在我幫正和他們在海邊沙灘上決戰。對手十分厲害,還望師父**在師徒之情,出手相助。」

怒虎聽到「東瀛扶桑」四字,眼中寒光一閃,神經當即繃緊,問道:「他們為首的人叫什麼名字?」

蘇碧君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見到他們船上的大旗上好象寫有『瘋魔』二字。」

怒虎聞言,不禁煞氣直衝天庭,眼中寒光暴射,兩道濃眉都擰成了「火」字形。就連觀音像旁邊的明月和木浮舟都能明顯的感覺到怒虎的怒氣。

這時只聽怒虎恨聲罵道:「這群沒人性的畜生!又來我們的國土惹是生非,簡直欺我中原無人!走,咱們這就去看看!這次定要殺他們個落花流水不可。」

燕雲急道:「可是碧君還在他脅持之下啊!」

怒虎冷然道:「我不信他敢動這位小姑娘一根頭髮!」

卜雷見他們說話時竟好像當自己是隱形人一樣,絲毫不加理睬,不禁有些泄氣。這時見他們總算是談到自己了,總算有了自己耀武揚威的機會,於是吼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敢動他!我現在只要稍微用勁,她就立即頸斷而死。」

怒虎冷笑道:「你脅持她,無非是為了活命!你若傷了他,你就算萬死也不足以抵命!我可以老實告訴你,你若敢傷她一根頭髮,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魔鬼天師談樂幽、蒼龍畢海瀾和怒虎寒蒼梧也會追殺你到底!我倒想看看,江湖之大,有誰敢庇護你!是獵人魔獨孤傲殘有這個本事,還是劍皇臧星寒有這個本事!」

怒虎這番話對於蘇碧君來說,無疑是一張保命符。

卜雷此時也是聽得心驚膽顫,冷汗直流,掐在蘇碧君脖子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放鬆了。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踫和魔鬼天師、蒼龍怒虎有關係的人。別說是他,就是獵人魔獨孤傲殘也沒這個膽子。現在江湖上屬於魔鬼天師談樂幽這個級數的高手恐怕也只有冥海老人干濯冥和刀霸翟血以及白道武林有數的幾個超脫塵世的人物了。別人躲他們都來不及,哪有膽子招惹他們!

卜雷這時大腿已經有點兒不聽使喚了,但仍然有點兒不甘心的道:「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怎麼會和談大師、畢前輩和寒前輩扯上關係呢?您別危言聳聽了。」

卜雷說這番話的時候,舌頭都有點兒發硬了,可見他實在是鼓著莫大的勇氣說出來的。

怒虎冷笑道:「你可知老夫是誰?」

卜雷猜不透怒虎的虛實,不由得心驚膽顫的道:「晚輩不知,還請前輩明示。」

卜雷現在說話已經是相當的客氣了。

怒虎對楚漣漪道:「佷女你告訴他。」

楚漣漪淡淡一笑,說道:「卜雷,實不相瞞,站在你面前的這位老人家正是怒虎寒前輩!你能和寒前輩過招,當真是三生有幸了。」

卜雷聞言,腦袋嗡的一聲,差點兒暈過去,心想:「我有機會和他們這種人交手,實在是上輩子沒積德啊!但願一輩子都踫不到他們才好。他剛才不殺我,實在是因為他沒動殺機,或者是因為要拿我給那小子試招,這才留我的活口,否則我焉有命在!」回想起凌妙一招斃命的情形,卜雷現在仍是心有餘悸,但嘴上卻說道:「這麼說我今天無論如何都是死定的了,那我還不如拉一個墊背的!」

怒虎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在東瀛狂徒入侵在即,我們的一切私人恩怨都應該暫時拋在一邊。今天我本不該放過你,但你只要現在放過這位小姑娘,我就既往不咎,讓你安全離開這裡。」

卜雷聞言,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他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怒虎說話向來一言九鼎,他說放過了他,就一定是放過了他。他看了看滿地的屍體,不由得感慨萬分,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若知道寒前輩在這裡,打死我也不來的。多謝寒前輩不殺之恩,晚輩告辭了。」說著便放開了蘇碧君,轉身出了廟門,揚長而去。

楚漣漪在後面卻喊道:「我們後會有期!」

卜雷心道:「我們一定是後會無期的了。今天能撿回一條命實在是僥倖了。」

蘇碧君這時跑到怒虎面前,磕頭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怒虎將蘇碧君扶了起來,笑道:「你就是明月新收的徒弟了?」

蘇碧君含羞的點點頭,這才見到明月在燕雲的扶持下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席暮雪和木浮舟,不禁驚道:「師父怎麼了?」

燕雲答道:「我們遭到獵人盟的伏擊,你師父傷得很重,肋骨斷了一根,兩天之內不可以再用武功。」

蘇碧君聞言,差點兒哭出來,凄然道:「這可怎麼辦啊!現在我們赤鯨幫已經是危在旦夕了啊!」

燕雲笑道:「你擔心什麼!你師父雖然不能用武功,但現在我們這裡有一個更厲害的高手啊!有這位老前輩幫忙,天大的問題也不成問題了。」

怒虎聞言,卻一點兒欣喜之色也沒有,皺眉道:「這件事恐怕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如果是東瀛魔刀門門主瘋魔太郎親來的話,除非是戰神司徒寇復生,或是起無敵於地下,否則恐怕無人能擋其一擊。如果來的是魔刀門二代弟子的話,我或許有一拼之力,但也無必勝把握。」

怒虎這番話石破天驚,眾人當時全都目瞪口呆,沒想到這東瀛魔刀門竟強橫至此。以怒虎的武功竟然說出這種話來,可見對方武功之高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蘇碧君這時急道:「那我們現在可怎麼辦啊!我不想我爹爹出事啊!」

燕雲問道:「那個瘋魔太郎怎麼會這麼厲害?難道他竟能和我爺爺一爭高下嗎?」

怒虎黯然道:「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情你還不清楚。就算你爺爺在世,遇到今天這種情況也要小心應付。不過,就算瘋魔太郎再厲害,我們也決不能坐視他欺辱我中原武林,大丈夫死則死爾!正所謂:保家衛國,死而後已!」

燕雲也大笑道:「不錯!保家衛國,死而後已。今天我們就先和這群東瀛強徒拼個痛快,我倒想看看是他東瀛魔刀門的武學厲害,還是我中原武學技高一籌。」

明月也道:「抵抗外侮,雖千萬人吾往矣!肋骨斷了一根又算得了什麼!」

席暮雪這時也來了精神,叫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打個痛快!」

眾人慷慨激昂,群情振奮,雖強敵在前,亦不退縮,大有義無返顧、英勇赴死的豪情。什麼鴻圖霸業,什麼生死榮辱,此刻通通拋到了九霄雲外。

蘇碧君感激的道:「多謝諸位仗義相助,赤鯨幫感激不盡。」

明月拍了拍蘇碧君的肩膀,笑道:「別凈說這些見外的話。你的事就是師父的事,我這個師父決不是挂名的,我就是死也會護你周全。」

蘇碧君感激的道:「多謝師父!」

怒虎這時喝道:「那我們現在就趕去海邊,看看到底來了些什麼牛鬼蛇神、魑魅魍魎!」

於是眾人奔出廟門,施展輕功,向海邊奔去。沿途再也不見繁榮的市鎮,反而覺得有一股異常危險的氣息籠罩著整個田橫島。

※※※

田橫島海邊的沙灘上殺聲震天,刀光劍影。遍地奇形怪狀的死屍和足以漂杵的鮮血標識著這一戰的慘烈。田橫島海邊的沙灘都被鮮血染紅了,不斷的被海水沖刷著,但卻不見褪色。

海邊停泊著三艘巨舟,船帆已經落下,船頭插著黑色的大旗,迎風飄揚,上面綉著鮮紅的大字:瘋魔!那怵目驚心的鮮紅彷彿是魔鬼的血液,又好像是原始洪荒巨獸的舌頭。

大旗下昂首站著三個人,中間是一個白衣中年人,中等勻稱的身材彷彿充滿了無盡的精力,面龐宛如刀劈斧削般的峻冷,眼神中自然而然的透射出一絲霸氣,站在那裡就好像是一代君臨天下的霸主,不怒自威!他身邊站著兩個面目陰沉的老者,眼眸中精光奕奕,一望而知定是頂級高手。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海灘上的兇猛廝殺,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屍體仆倒,眼楮竟眨也不眨一下,好象根本就沒有感情一樣。

這時赤鯨幫的幫眾節節敗退,不斷的有人濺血倒下。他們平時以打漁為生,哪裡會是這些訓練精良的武士的對手。只見東瀛武士揮舞長刀,雖然只有簡單的劈砍動作,但卻實用有效,頗具威力,每刀劈出必有赤鯨幫眾濺血,形勢對赤鯨幫頗為不利。好在赤鯨幫還有蘇東青等幾個有數的好手在支撐著局面,否則早已兵敗如山倒了,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已經沒有能力力挽狂瀾於即倒了,他們只能拖延敗亡的速度。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怒虎和燕雲等人已經趕到戰場。看到眼前這等慘狀,怒虎不禁鬚髮暴漲,拔出虎骨刀就要殺入敵陣痛宰一番。燕雲卻一把將怒虎拉住,喝道:「前輩你這麼闖進去,我們馬上就會被衝散的。碧君和暮雪也會有危險的。那樣於事無補!」

怒虎急道:「雲兒可有什麼好辦法?」

燕雲說道:「《孫子兵法》說: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故五行無常勝,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月有死生。」

怒虎一聽到燕雲講這些大道理就頭疼,他一句都聽不懂,但是他還是很高興,因為燕雲日後很有可能成為天堂聖教的教主,當然越有學問越好了。於是怒虎不住的點頭,似乎燕雲說得很有道理。

明月在一旁卻氣得直翻白眼,狠狠踢了燕雲一腳,喝道:「現在形勢緊迫,你就別紙上談兵、賣弄學問了。該怎麼做,你就下命令好了,大家都聽你的。」

燕雲點頭笑道:「你們肯聽我的,那就再好不過了。我現在不是在浪費時間,而是在看清形勢,否則我們貿然闖過去幫忙,不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還要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焉可不察!你們看,這些東瀛狂徒強兵在前,弱兵在後,中間為主,兩翼為輔,形成了一把尖刀陣形,先以強兵將我們的主力衝散,然後分割包圍,逐一吃掉。我們的人不懂兵法,因此雖然人數不少,大也大大的吃虧了。而我們若想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話,就必須先從他們的弱點開刀。我們要以雙頭龍的陣形從他們最薄弱的右後方插入,用最快的屠殺手段消減他們的有生力量,千萬不能手軟,這樣就會迫使他們的主力回防,打亂他們的作戰部署,我們的人也可以趁勢扭轉戰局,反守為攻,敵消我漲之下,自是大有可為。而我們要堅持不與他們的主力硬踫,以最快的速度消滅他們的兩翼力量,讓他們的主力跟在我們屁股後頭疲於奔命,這樣他們的陣形便被拖垮了。我們的雙頭龍陣形一端是寒前輩,一端是我,以寒前輩為主,重攻不重守。如果寒前輩受阻,我們則要立即快速變換方向,千萬不能遲疑。楚阿姨擔當左翼,木前輩和明月擔當右翼,重守不重攻,務必保護我們安全。碧君和暮雪居中,但你們兩個千萬不要以為待在隊伍中間就無事可做,只是看熱鬧。事實上,你們的任務非常重要。我現在就把玉龍雪山的獨門暗器雪山玉龍鬚和血箭傳給你們,數量有限,你們要看準了再用,絕對不能浪費,而且千萬不能誤傷自己人,因為事先我會在暗器上塗上比鶴頂紅和孔雀膽還毒的冰蟾毒,這種毒見血封喉,中者立斃,你們在使用前也要戴好鹿皮手套,絕對不可大意。我說的你們都明白了嗎?」

眾人聽得燕雲一席話,不禁信心大增。怒虎見燕雲懂得兵書韜略,部署戰術嚴謹有度,不禁大喜,心想燕雲此時雖然武功尚未登峰造極,但是已有大將之風,將來必是一代霸主。自己雖然現在武功比他強,但也要聽他命令,自然是遠不如他了。

這時燕雲已經將雪山玉龍鬚和血箭上塗了冰蟾毒,分別交給席暮雪和蘇碧君,並且將狄柔給他的鹿皮手套也分給二女使用。

待一切準備就緒后,眾人排好陣形,在怒虎的帶領下,如蛟龍出海、猛虎下山般向敵陣狂而去,如尖刀般插進了東瀛武人隊伍右翼的後方。怒虎一馬當先,虎骨刀發出三尺刀芒,吞吐閃爍之間,首當其衝者莫不披靡。

那些東瀛武士雖然訓練有素,但哪是怒虎這個級數的絕頂高手的對手,當時被殺得血肉橫飛,慘嚎連天。怒虎卻謹遵燕雲吩咐,雖知殺之不武,但卻絲毫不見手軟,虎骨刀披荊斬棘,硬是殺開一條血路。

東瀛武士人數雖多,但卻無法困住燕雲設計的這個雙頭龍陣形,當時便被沖得潰不成軍,右翼亂作一團,不斷有人慘叫倒下。

燕雲這時揮舞北鯤神槍,充分發揮「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大槍橫掃之下,槍芒凜冽,利如刀鋒,中者立斃,威勢驚人。

東瀛武士根本無法近身和燕雲搏擊,即使有人能僥倖突破燕雲的槍網,也會被蘇碧君和席暮雪發出的暗器射斃。一時間,東瀛武士死傷慘重。

怒虎等人這時在東瀛武士群中東衝西突,左殺右砍,如入無人之境。東瀛武士人數雖多,卻無人能擋其鋒銳。

赤鯨幫幫眾見援兵來到,不禁精神大震,士氣高昂,奮力反擊。此消彼漲之間,形勢再也不是一邊倒的局面。

蘇東青等赤鯨幫的高手也知道,今日若是戰敗,不但墮了中原武林的威風,同時赤鯨幫恐怕也就從此消失了,於是更是激發了悍不畏死的鬥志,反守為攻,與東瀛武士誓死力拚。

海灘上到處都布滿了東瀛武士和赤鯨幫幫眾的屍體殘肢,喊殺聲震耳欲聾,形勢慘烈異常,愈演愈烈。

東瀛巨舟上那名白衣中年人看到此處,也不禁皺了皺眉,接著又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只見他向身旁的黑衣老人嘰哩哇啦的耳語了幾句,那黑衣老人當即從懷裡取出一面黑色的小旗,在空中大力的搖了三搖。

這時只見那些東瀛武士的陣勢陡然大變,中間的武士紛紛向外圍靠去。

燕雲見狀,當即大叫道:「他們是想形成一個大包圍圈,將我們困起來。我們要趁它們陣勢未成之時,殺到他們的左翼去,打亂他們的計劃。兵貴神速,你們跟我來!」

於是怒虎等人又以燕云為龍頭,急速向東瀛武士群的左翼狂殺而去。燕雲大槍一抖,施展開冥海槍訣,一路勢如破竹,銳不可當。

混戰之中,怒虎等人全都受了或多或少的刀傷,早已全身浴血,有自己的血,也有敵人的血。明月更是新傷舊傷一起發作,鮮血順著衣襟滴下來,形象甚是恐怖。但他們現在卻是渾然忘記了疼痛,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到這場戰搏之中,只求多殺死幾名敵人,替自己的同胞報仇。反而是蘇碧君和席暮雪兩人在眾人的團團保護之下,受傷最輕。

這時眾人在燕雲的帶領之下,已經奮力殺開了一條血路,在東瀛武士形成包圍圈之前,在左翼薄弱處沖開了一個豁口,如鷹飛翼展,殺出重圍。

這時只見東瀛巨舟上那黑衣老者又舉起了一面紅旗,當空搖了三搖。

東瀛武士群陣勢又是一變,只見一組東瀛武士揮舞長刀在後麵餃尾急追,另一組東瀛武士攔腰插上。他們已經看出明月受傷較重,是較弱的一環。這時已有四把長刀從不同方向一起向明月的身上斬去。

明月經過連番惡戰,不但體力消耗極大,而且失血過多,頭腦已經有些發暈,動作也漸漸遲緩,這時見到四把長刀向自己砍來,自知難以倖免,只有咬緊牙關,揮舞月光斬勉力招架。

燕雲這時已經見到明月遇險,驚悸之下,竟然不顧自己安危,長槍斜挑,替明月挑開了兩把長刀,但自己左側卻空門大露,被一名東瀛刀手在左肩上劃了一刀,登時鮮血長流。

這時明月雖然硬架開了剩下的兩把長刀,但卻已禁不起對方的強勁力道,眼前金星亂舞,竟被劈得跪在了地上。這時一名東瀛武士趁勢插上,一刀便向明月頭上劈去。

明月躲閃不及,但卻不想死得如此屈辱,於是就勢施展地躺刀法,一劍向那名東瀛武士的腰間斬去。眼見就是同歸於盡的局面,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席暮雪突然挺身而出,以手中分水峨嵋刺砸開了對方那柄長刀,一抖手便是一枚雪山玉龍鬚,登時射進了那名東瀛武士的咽喉,與此同時,明月也一劍將其腰斬。

血雨暴灑之中,明月已是力竭而倒。燕雲的雙頭龍陣形在敵我實力懸殊的情況下終被攻破。這時又有數名東瀛武士手舞長刀,團團圍上,想要取明月的性命。

燕雲見狀,不禁大驚失色,暴喝一聲,長槍全力橫掃,發出凜冽槍芒,硬是將明月身旁的東瀛武士逼開十多步。這時怒虎、楚漣漪和木浮舟已經配合燕雲將明月團團圍了起來。

東瀛武士這時再度發動合圍之勢,將怒虎等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現在就算怒虎等人有三頭六臂,也無法保著明月安全突圍了。此時眾人已是魚陷網中,鷹困泥潭,再也無法逃出生天!

這時只見東瀛巨舟上的那黑衣老人用力的將手中黑旗向下一揮,向屬下下達了格殺勿論的命令。只見十幾柄長刀同時向怒虎等人暴斬。

怒虎等人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就算武功再高,也沒有發揮的餘地了。何況他們此時身上有傷,功力也大有損耗,更是無法應對周全。轉眼之間,每個人身上又多添了四五道傷痕,鮮血不住的流下,已將他們染成了血人。

這時蘇碧君和席暮雪手中的暗器也已用罄,明月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只要這種情況持續半柱香的時間,燕雲等人就要被亂刀分屍,無一倖免。

就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只聽包圍圈外有赤鯨幫幫眾聲嘶力竭的大喊道:「我們的漁民來支援我們啦!大家一定要挺住啊!」

果然遠處傳來陣陣喊殺之聲。原來田橫島上的漁民出海捕魚,遇到東瀛武士入侵,數人被殺,這才回來請赤鯨幫的人出面報仇,哪知赤鯨幫與東瀛魔刀門田橫島一戰,竟然傷亡慘重,於是眾漁民便自發的組織起來,同仇敵愾,前來增援赤鯨幫。只見眾漁民手裡拿著簡陋的魚叉長刀,成群的往海灘戰場處湧來,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

傷亡累累的赤鯨幫幫眾和精疲力竭的怒虎等人這時精神為之大振,鬥志也高漲了幾分,繼續咬牙苦戰。

這時田橫島的漁民已經衝到近前,與東瀛武士短兵相接。這群漁民雖然武功低微,但卻勇猛彪悍,人數眾多,而東瀛武士卻經過長時間浴血苦戰,疲憊不堪,身上傷痕纍纍,因此陣形立時便被田橫島漁民的生力軍衝散。

田橫島漁民這時見到自己人傷亡如此慘重,不禁全都紅了眼楮,當即便一擁而上,四五個人圍攻一人,長刀魚叉毫無章法的亂劈亂刺,像削瓜切菜似的將東瀛武士當場分屍。東瀛武士節節敗退,頓時潰不成軍。

這時燕雲在眾人掩護下,已經將明月抱了起來,撕下自己的外衣為她包裹傷口。明月這時已經昏迷不醒,但仍血流不止,情況十分危險。怒虎為明月封了周身大穴,情況才略有好轉,但這種情況卻不能維持長久。明月需要立即治傷,否則生死難料。

東瀛巨舟上的黑衣老人這時見勢不好,猛然發出一聲尖銳長嘯。

東瀛武士立即揮刀全速後撤,轉瞬間便已接近海邊,一字形排開。

蘇東青這時也已阻止了群情激憤的漁民盲目追擊,因為他知道對方的高手要出場了,漁民若是追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

這時燕雲抱著明月上前與蘇東青相見,並向他介紹了怒虎寒蒼梧和楚漣漪。

蘇東青早聞怒虎寒蒼梧的大名,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即使有寒蒼梧在此,今日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去,又見明月傷勢頗重,也是心下惻然,知道若不及時治療,明月便熬不過今天了,但此時此地卻非療傷之所,弄不好便要全軍覆沒,只得凄然道:「幾位及時趕來相助,蘇某感激不盡,累及明月姑娘受傷,蘇某深感不安。」

燕雲慨然道:「蘇幫主太客氣了。凡是有些血性的漢子,遇到現在這種情況,都會兩肋插刀、伸手相助的。這些東瀛強徒侵我國土,殺我同胞,罪無可恕。只是我們實力相差過於懸殊,敗局已成,已無法挽救。事已至此,我們有死而已,決不退縮。」

怒虎也豪情大發的喝道:「不錯!我們輸也要輸得光彩。」

就在這時,只見東瀛巨舟上那白衣中年人和那兩名黑衣老者已經躍下大船,騰空而起,飛過眾武士的頭頂,三兩下起躍便來到怒虎等人十步以外處站定。

怒虎一見對方的輕功身法,便知對方全都是頂級高手,任何一人都能與自己一爭高下,就算不能勝過自己,但也有一拼之力,可是自己現在真氣大耗,受傷不輕,取勝的機會可以說微乎其微了。那個白衣人年紀雖然不很年長,但武功看起來已經頗有造詣,必是東瀛魔刀門精心培育的第三代精英。對付這些人,燕雲的兵法韜略可就不管用了,惟有憑一身本事分個高下。

這時只見那白衣中年人仰天一陣狂笑,接著以一口極為流利的漢語說道:「中原武林一向崖岸自高,目中無人,今日一見,不過爾爾,窺一斑可見全豹也!哈哈哈哈!」

怒虎聞言,勃然狂怒,暴喝道:「跳樑小丑,只會班門弄斧!報上名來!」

那白衣中年人嘴角掠過一絲不屑的笑意,淡淡的道:「我們東瀛魔刀門今日對中原武林首戰告捷,威揚東海。現在我們佔有絕對優勢。你對我口出穢言,未免太沒風度了,贏要提得起,輸也要放得下啊!」

怒虎「呸」的一聲,喝道:「你們東瀛魔刀門來我們中原挑釁,濫殺無辜,還想要我們尊重你,對你有風度,簡直是做你的清秋大夢。想當年,你們魔刀門的瘋魔太郎老賊來我們中土挑釁,被我們天堂聖教的教主戰神司徒寇前輩打得落荒而逃,後來卻又使出卑鄙手段,給天堂聖教栽贓嫁禍,真是下流已極。今天,我就用你的血來給天堂島上罹難的戰士做血祭。你受死吧!」話音一落,怒虎已經騰空而起,身形如鵬搏鷹擊,閃電般撲向那白衣中年人,手中虎骨刀當頭劈下,氣勢已催發到極至,海灘上的細沙已被獵獵刀氣劈得向兩旁激射。

怒虎這一刀雖然威勢驚人,但燕雲卻臉色大變,想拉住怒虎卻沒能拉住。燕雲年紀雖小,但卻攻於心計。他清楚的知道怒虎是想擒賊先擒王,但對方三人豈是易與之輩,怒虎一旦失手,後果不堪設想,自己這方頂樑柱一倒,那便再無憑恃,必然要任人宰割,可怒虎若不出手,燕雲同樣也是無計可施,不禁心中大亂。

燕雲雖然以前也遇過幾次兇險,但也總能化險為夷,沒有一次象這樣六神無主,因為這次已經不是燕雲一人生死的問題,而是牽扯到了中原武林的榮譽和安危。

這時只見那白衣中年人左側的黑衣老人也已經騰空拔刀,迎頭劈向怒虎。兩人身形在空中尚未接觸,但兩團霸道絕倫的刀氣卻早已當空相撞。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刀光驟斂,人影暴分。只見怒虎已經倒飛了回來,在沙灘上連退十數步,留了一串深深的足痕,險些無法站穩,胸口處跌宕起伏,臉色蒼白,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眾人見狀,無不大驚失色,紛紛搶上前來,護在怒虎的身前。

那黑衣老者也是連退數步,同時吐出了一小口鮮血,同樣也是受了內傷,不過比起怒虎來可是輕得多了。這時只見他收起長刀,對怒虎朗聲說道:「閣下刀氣充盈,刀法霸道,竟能一舉破我瘋魔破天斬,在中原武林定非無名之輩。若是真正比武,我恐怕不是你的對手,不過現在你精力耗損太大,想要勝我是萬萬不能的了。如果你們能多出兩個和你差不多的高手,你們或許還有一戰之力,只是據我觀察,你是你們這群人里唯一的一個高手,所以你們現在只有死路一條!」

怒虎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喝道:「你在勝券在握的情況下,仍能據實說出武功不如我,算你是個人物!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怒虎見這黑衣老者態度還算坦誠,語氣便也帶了三分敬意。

那黑衣老者抱拳說道:「在下東川松勇,乃是敝門門主瘋魔太郎的第五弟子。」接著又一指另外一名黑衣老者,說道:「這位是我的三師兄山下稷康。」又一指那白衣中年人,帶著敬意的說道:「這位就是我東瀛魔刀門門主瘋魔太郎的孫子瘋魔皓二。」

怒虎聞言,冷笑道:「以你們三人的實力,出手對付田橫島的一個赤鯨幫,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瘋魔皓二森然說道:「我們又不是來和你們公平比武的,管他什麼小題大做還是大題小做呢!我們就是要以強凌弱,以多欺寡,這才是兵家取勝之道。你們今日雖然敗局已定,但後來你們能以數人衝散我二百人的陣勢,卻是英雄了得,可以說雖敗猶榮!我很想見見你們的指揮官。」

怒虎用手一指燕雲,朗笑說道:「我們的攻勢都是這位小兄弟策劃的,我們中原的小孩子都比你強得多了。」

怒虎有勇無謀,此時只顧一時痛快,為了譏諷瘋魔皓二,便將燕雲抬了出來。而燕雲心裡明白:這樣一來,自己便成了對方的眼中之釘,成了他們首要擊殺的目標,實在是已經處於危險的邊緣。

瘋魔皓二這時臉上現出詫異之色。他可沒想到能夠在混戰之中衝垮他精心布置的陣形的人竟然是一個小孩子,此時不禁暗忖:「他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本事,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必將成為我們東瀛魔刀門入主中原的絆腳石,倒不如今天就將這心腹大患除去。」

想到這裡,瘋魔皓二眼楮一眯,射出一絲冷冽如刀的殺機,當即冷然一笑,陰森的道:「我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他!」只見瘋魔皓二用手猛然一指燕雲,山下稷康立即閃電撲出,長刀瞬間出鞘,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向燕雲頭頂暴劈而去。

燕雲此時手中抱著明月,根本無力反抗,即使反抗,也決不是山下稷康的對手,雙方實力相差得實在過於懸殊。

怒虎見狀,只得強壓住傷勢,再度凝聚功力,擋在燕雲身前,虎骨刀劈出數道氣浪,企圖封堵住山下稷康的猛烈攻勢,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再度被對方一刀劈退數步,鮮血暴噴,傷勢再度加重三分。

山下稷康一刀劈出,佔盡優勢,趁機猛攻,長刀再次劈下,威勢又增三分。

怒虎心知如此下去,必然擋不過三刀,但此時他已將燕雲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哪裡肯讓燕雲受傷,只得勉力硬撐。

燕雲這時已將明月交給楚漣漪照顧,此時見到怒虎遇險,當即一抖北鯤神槍,飛身上前,挺槍疾刺山下稷康的前胸,正是攻敵必救。

山下稷康見燕雲年紀雖小,但槍勢一出,頓時便有開天闢地之威,好似竟有數十年苦修的功力似的,當即心中震驚,不敢小覷,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放棄對怒虎的猛攻,回刀封擋。只聽「鐺」的一聲,燕雲的北鯤神槍已被長刀盪了出去。

燕雲頓時覺得雙臂發麻,掌心勞宮穴被對方侵入的刀氣刺得隱隱作痛,險些握不住長槍。這時怒虎卻已經趁機攻上,不讓山下稷康有機會傷害燕雲。燕雲心知自己的功力與對方相比還是有所差距,力拚殊為不智,於是施展開冥海槍訣,在外側游斗,配合怒虎分散山下稷康的精力,一時間倒也能和山下稷康勢均力敵。但赤鯨幫眾人全都知道,一旦對方再派上來一個高手,己方將無人能敵,現在也只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這時只見瘋魔皓二向東川松勇使了一個眼色,東川松勇立即拔刀,閃電撲上,想要和山下稷康聯手對敵。眾人全都清楚的知道,只要東川松勇加入戰團,怒虎和燕雲立即就是敗亡之局,可是此時卻全都無計可施。

蘇東青和木浮舟剛要上前拚死相助,可就在這關鍵時刻,猛聽得遠處有人暴喝一聲:「東瀛小丑,吃我一刀!」這一聲怒吼彷彿晴天霹靂,震得所有人都心神劇震。這聲音剛發出時似乎還離著眾人很遠,但最後一個字一落,人便彷彿已經來到近前。眾人無不駭然。

東川松勇首當其衝,只覺得一股充沛洶湧的刀氣破空而來,霎時間瀰漫於**之間,剛中帶柔,柔中有剛,刀勢飄渺無形,宛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想要封擋,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他只覺得自己彷彿立於冥冥天地之間,而四周儘是向自己滾滾衝來的刀氣,象是要將自己碾成齏粉似的。

東川松勇在這一瞬間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遇上了一個前所未見的刀法大家。這一刀所劈出的境界早已超脫了生死的樊籬,而是升華到了一種心靈與自然融和為一的妙境。這一刀既符合自然天道,又能因心造境,既有對天人合一的感悟,又有對宇宙蒼生的悟解。這種境界已經並不僅僅局限於刀法本身,而是超脫於武學之外,到達了另一種令人心馳神往的境界。這就宛如王羲之的書法雖學自姨母衛夫人,但卻又超脫於衛夫人,有了自己對書法人生的獨特感悟,進而達到了「飄若浮雲,矯若驚龍」的化境。

東川松勇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也許這正是他在面對一代刀法宗師時所產生的自卑和渺小。慌亂之間,東川松勇一刀漫無目的的封出,卻宛如劈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沼,不但刀陷了進去,而且連**和精神也都陷了進去,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異常,身體越是掙扎,便越是動彈不得。他感到四周皆是混沌,就連靈台那一線空明也變得混沌起來!

沒有絲毫刀鋒相擊的刺耳聲音,但東川松勇手中的長刀卻已經斷成了九段,散落在沙灘上。東川松勇只覺得眼前驟然光明,呼吸也恢復了正常,壓抑感也消失無蹤了,耀眼的刀芒也了無蹤跡,一切都彷彿是一場惡夢。但東川松勇卻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他的身上沾滿了泥沙,混同涔涔而下的汗水,順著皮膚緩慢的淌下,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刀氣割成了碎沫,隨風散去,身上已是一絲不掛,頭髮鬍子眉毛全被剃光了,可見剛才他是多麼的狼狽。他的身上沒有一絲傷痕,但他的信心和意志早已蕩然無存,被對方一刀擊潰。他的眼眸空洞無物,彷彿靈魂已經被人從體內抽走一般。他知道對方手下留情了,但他倒寧願被對方一刀殺死。

直到赤鯨幫幫眾的歡呼聲響起,東川松勇的靈魂才重新歸位。他注意到在他的面前卓然站立著一名身材消瘦的黑衣老者。這黑衣老者的眼神中似是透射著無限的寂寞和凄涼,手裡還握著一把帶鞘的刀。

東川松勇根本沒有見到對方出刀,便已敗了,而且敗得如此之慘!瘋魔皓二此時也被這鬼哭神嚎的一刀驚呆了。這一刀頓時改變了場上的局勢。這是扭轉勝負的一刀,因為瘋魔皓二自認自己這方面沒有人能接下這一刀,自己也不能。突然間,瘋魔皓二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刀霸翟血!」

※※※

來人正是刀霸翟血。

原來燕明月和翟血發現赫連一脈可能和東瀛扶桑相勾結,便日夜兼程趕回益州天邪聖教總壇,和邪尊澹臺枯骨商議對策。澹臺枯骨認為暗中保護赫連天鵬的人可能只是東瀛秘密潛入中土的高手,他們的大部分力量還沒有到來。於是澹臺枯骨決定藉助東海田橫島上赤鯨幫和海牙幫的力量監視東海的情況。他也知道東瀛方面不來人則矣,來人必是高手,實在不能疏忽大意,於是只好請刀霸翟血親自走一趟。天邪聖教也終於開始插手東海的事務。

翟血在半路上恰好遇到幫助燕明月尋找女兒的東野明月和夏默涵兩位前輩,便告之他們情況,於是一起日夜兼程的趕來。若論輩分,東野明月是戰神司徒寇的師妹,也算是刀霸翟血的師姑了。而夏默涵是戰神司徒寇的結拜義弟,也是東野明月的丈夫,自然也算是翟血的師叔。

他們三人武功皆是高極,腳程極快,因此趕來得很是及時,正好遇到怒虎等人遇險。翟血的二師兄燕無敵和怒虎是結拜兄弟,翟血和他們自然也是相當熟悉,雖然這些年來相互間都沒有什麼聯絡,但翟血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怒虎寒蒼梧,這時見他遇險,哪能見死不救,當即便發出了那神來一刀,擊敗了東川松勇。

瘋魔皓二隻注意到了眼前的刀霸翟血,卻忽視了翟血身後那兩個更厲害的絕頂高手。

夏默涵和東野明月已經是接近百歲高齡的人了,經過多年修練,已經是接近陸地神仙之流,而且出現返老還童的現象,容貌還好像是中年人,看起來翟血倒好似他們的前輩一樣,也難怪瘋魔皓二會忽視他們。

夏默涵和東野明月這時手牽著手站在後面,足下一塵不染,臉上春風盎然。夏默涵長得玉樹臨風,瀟洒俊逸,很有儒者風範;東野明月長得嬌靨如花,妙目流盼,風姿無限。好一對神仙眷侶。

東川松勇聽得瘋魔皓二說出刀霸翟血之名,心中劇震,暗道:「刀霸翟血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戰神司徒寇的得意弟子!其刀法早已脫離霸道之氣,稱之為『刀聖』亦不為過。我敗在他的手裡,也不冤了。只是敗得如此之慘,卻再也沒有面目回東瀛見師尊了。」

想到這裡,東川松勇回頭凄然看了瘋魔皓二一眼,毅然的點了點頭,然後跪倒在地,拾起一節斷刀,插進了自己的小腹。瘋魔皓二跟進一步,順勢一刀斬下了他的頭顱。只見一腔鮮血噴洒在海灘之上。

刀霸翟血見到此情此景,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本不該如此羞辱於你,只是你侵我國土,犯我邊境,殺我同胞,我們再無道義好講。你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我!」

這時山下稷康也早已和怒虎罷斗,退到了瘋魔皓二的身旁,嚴陣以待。瘋魔皓二是瘋魔太郎的孫子,山下稷康決不能讓他有半點兒閃失。他剛才見到翟血一刀之威,也是心中凜然,氣勢大弱。他的武功和東川松勇在伯仲之間,如何能在翟血的刀下討得了好去!現在東川松勇已死,下一個就是他了!

這時燕雲倒拖長槍,扶著怒虎退了開去。怒虎連受重擊,傷勢也頗為嚴重。燕雲的體力也消耗極大,此時已處於虛脫狀態。

刀霸翟血這時轉身來到怒虎身前,蹲下為怒虎查看傷勢,關切的道:「寒兄,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怒虎見到翟血到來,心下大定,緊緊握住翟血的雙手,激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哽咽道:「天堂島一別,沒想到我們今天才能相見。這點兒傷我還撐得住!幸好翟兄來得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裡就拜託翟兄了。」

翟血點頭道:「寒兄放心,我一定讓他們血債血償。夏師叔和東野師姑也來了,有他們兩位老人家在這裡,就算是瘋魔太郎親自來了,我們也有勝算。」

這時夏默涵和東野明月白衣飄飄,聯袂走了過來。

怒虎想要起身施禮,卻被夏默涵擺手制止了。

東野明月笑道:「蒼梧有傷在身,就不必多禮了。這些年來,你們都好嗎?」

怒虎嘆氣道:「我們一心光復聖教,只可惜成就有限,不知何日才能為燕無敵大哥報仇。」說到這裡,怒虎又想到了燕雲,便向夏默涵和東野明月介紹道:「這位小兄弟就是我燕大哥的孫子燕雲。我二哥想讓他去天堂島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年戰神司徒前輩手錄的聖教教義和武典,希望它們現在還沒有被湮沒。」

燕云何等機靈,聽了怒虎的話,急忙上前向夏默涵和東野明月及翟血見禮,磕頭道:「徒孫燕雲拜見師叔祖、太師叔祖、太師姑祖。」

東野明月見到燕雲,彷彿司徒寇和燕無敵的音容笑貌又出現在眼前,不禁黯然神傷,拉起燕雲,感嘆道:「好孩子!你都這麼大了,可惜你爺爺見不到了。唉!你們燕族現在只有你一條根了。自從天堂島出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默涵總是怕我傷心。其實當年大師哥就是太心慈手軟了,否則只要他出手,聖教也不會毀滅了。那些中原武林的所謂正義之士其實全都是一些假仁偽善之徒。他們怎麼會想不到我們天堂島是被人嫁禍的!他們只是畏懼我天堂島勢大,想要藉機除掉我們而已,所以也就不問青紅皂白,昧著良心做事了。現在中土邪教蜂起,正派積弱,是他們自作自受。當年他們種下惡因,今日自然得不到善果。」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當年進攻天堂島的中原武林高手幾乎已經死絕,但東野明月的語氣中仍然帶著極為強烈的怨恨,可見她和戰神司徒寇的師兄妹感情是何等深厚!一朝身死,百年難忘!

刀霸翟血這時勸道:「師姑不要傷心了。中原武林有些敗類雖然可恨,但他們畢竟是我們自己的同胞。現在外敵當前,我們理應先放下私人恩怨,共御外敵。」

夏默涵這時走到燕雲的身旁,撫摸著燕雲的頭頂,慈愛的道:「阿笛有孫如此,九泉之下當可瞑目了!」燕無敵的原名本叫燕笛,故而他的長輩都稱他「阿笛」。

刀霸翟血這時也仔細打量燕雲,讚歎道:「此子天生是練武奇才,我們師兄弟三人當年共同習練《神魔武典》上的武功,只有二師兄一人練成了當年神武魔前輩的曠世奇學——毀天滅地大神魔手,我和大師兄的資質都差得遠了。或許若干年後這項絕學將在此子身上重現。」

東野明月笑道:「你們只是不適合練這項絕藝罷了。每個人都各有長處,各有短處,你們練不成這項絕藝並不代表你們的資質不行。若論槍法和刀法,你二師兄也不是濯冥和你的對手啊!事實上,《神魔武典》本就是當年無名島上神武魔、聖祈雲、極道天和劍無尊四位前輩共同編寫的,就是神武魔前輩也不可能精通《神魔武典》上的所有武學,正如同少林寺也沒有任何一位高僧能精通七十二項絕藝一樣。你繼承了聖祈雲前輩的刀法,而濯冥繼承了極道天前輩的槍法,這已經很了不起了!只可惜劍無尊前輩的絕世劍法一直沒有人能夠繼承,真是莫大遺憾了。」

夏默涵笑道:「我們只顧自己在這裡閑談,卻忘了還有強敵在側。我看我們還是先把他們打發了,再敘舊吧!」

東野明月嗤之以鼻,冷笑道:「他們算什麼強敵!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以東野明月現在的身份武功,說出這番話來,確實並不過分。

這時戰場上的形勢已經發生戲劇性的轉變,東瀛武士這方面已經由絕對優勢轉變為絕對劣勢。瘋魔皓二等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走,由刀俎變成了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瘋魔皓二也沒想到剛到中土,就如此倒霉的遇到了冤家對頭。他們已經聽出夏默涵和東野明月的身份,不禁膽顫心驚,知道要想生離此地,已是千難萬難了。

東野明月秀眸中精光暴閃,掠過一絲冷冽的殺氣,冷然喝道:「當年天堂島之事中原武林固然不能推卸責任,但罪魁禍首卻是這些東瀛人。今天我就為當年天堂島死難者報仇雪恨。」說罷,東野明月一揮雙掌,浮光掠影般的徑直射向瘋魔皓二,雙掌已經變得晶瑩剔透,泛出一片血紅,正是明月一脈的血玉掌。

東野明月與戰神司徒寇素來兄妹情深。當年司徒寇因山下惠隨佐藤英雄返回東瀛而傷心欲絕,因此閉關等死,想隨亡妻於地下。這對東野明月打擊極深,故而對東瀛人恨之入骨,此時一出手便不留餘地。她卻不知司徒寇當年參悟透了禪宗教義之後,知道以禪宗無上心法並不足以改變武林中永無休止的幫派勢力之爭,反而因自身武力的強大引起了中原武林的恐慌,進而導致群起而攻,因此司徒寇企圖以一死來消弭中原武林的一場浩劫。這種悲天憫人的胸襟和佛祖捨身飼虎的菩薩心腸別無二致。但司徒寇這麼做無非也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對禪宗改造的失敗,以及對中原武林的徹底失望。當然,這和他妻子燕嫣早逝、紅顏知己山下惠遠走東瀛也有關係,在某種程度上打擊了他的感情,使得他勘破世情,再無留戀。而這些卻不是東野明月所能理解的!

夏默涵這時一見東野明月雙掌紅光暴閃,便知她動了強烈的殺機,想要勸她少造殺孽卻已經來不及了。這時已經有數名東瀛武士奮不顧身的沖了上來,想要保護瘋魔皓二,攔住東野明月。

東野明月見狀,一聲冷笑道:「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話音未落,那幾名東瀛武士的手中長刀便被東野明月雙掌灑出的一片紅光擊得粉碎,長刀的碎屑反向激射回去,頓時將那幾名東瀛武士當場擊斃。

山下稷康見到東野明月如此功力,自知不是對手,但為了保護瘋魔皓二,也只有拔刀相向,以死相拼了。

東野明月卻連正眼也不看他一眼,隨手揮出一掌,便將他手中長刀從中擊斷。

雙方之人見狀,無不驚心動魄,這才知道什麼叫武學高手!

山下稷康胸口猛震,竟當即噴出一口血來,心中不禁升起一種無能為力之感,只覺得東野明月信手一揮,便有無窮威力,令人無法封擋,只得高聲叫道:「皓二快撤回到船上去,快走!」

這時東野明月已疾風掣電般攻到瘋魔皓二的身前,雙掌一揮,紅光霎時籠罩瘋魔皓二全身。瘋魔皓二這時再想逃走,已是不可能了。

山下稷康大驚之下,顧不得自身安危,當即向前一竄,擋在了瘋魔皓二的身前,運足全身功力揮舞雙掌,想要替瘋魔皓二擋住東野明月的全力一擊。只可惜他這種行為無異於自尋死路。東野明月要殺他可絕對不會手軟。

霎時間,山下稷康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對方的掌力溶解了似的,全身上下兩百零六塊骨頭全都變得鬆軟無比,再也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只聽「撲通」一聲,山下稷康已栽倒在地,全身骨骼盡碎,七竅流血而亡。他倒在地上,就象是一團沒有骨頭的麵筋一樣。

瘋魔皓二見東野明月的血玉掌如此霸道,哪敢應戰,當即身形向後暴飛,想藉此機會飛上大船,迅速逃離。

東野明月冷笑一聲,騰空掠起,宛如流星趕月般疾追而去,轉眼間便已飛至瘋魔皓二身後,血玉掌閃電般向他后心印去。

瘋魔皓二心知逃走已是無望,只得凌空拔刀,迴旋暴斬。只聽「砰」的一聲,瘋魔皓二手中的長刀已碎成粉沫,隨風飄散,身形如斷線風箏一般向後飛去,凌空噴出一口鮮血。

東野明月腳尖一挑,海灘上的一截斷刀閃電射向瘋魔皓二腦側承靈大穴。

瘋魔皓二此時身在空中,全身真氣均被震散,根本避無可避,只有等死的份了。就在這生死毫髮之際,只見空中刺眼的亮光一閃,「鐺啷」一聲,東野明月射出的那一截斷刀竟被當空擊落。

如此一來,就連東野明月也吃了一驚。要知道,東野明月武功之高,當世罕有對手,就連魔鬼天師談樂幽亦無法與其匹敵,而來人竟能將其含怒發出的暗器當空擊落,這份功力可以說是駭人聽聞了。這要什麼樣的眼力和手勁才能做到啊!翟血自問都做不到這一點!

這時夏默涵已經取出天堂聖教的療傷聖葯紫玉蓮實幫助重傷的明月控制住了傷勢,將明月的一條小命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此時見到東野明月竟然一擊失手,急忙飛身形躍到愛妻身邊,關切之情表露無疑。

這時東野明月嘴角忽然顯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夏默涵見狀,不禁大是奇怪。他知道愛妻素來好勝,此時應該氣惱才對,怎麼會不怒反笑呢!

這時只聽東野明月淡然說道:「涵哥!我的老對頭來了。」

夏默涵吃了一驚,問道:「你的老對頭?是誰啊?」

東野明月哈哈一笑道:「涵哥,你的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我的那個老對頭當然就是阿爾泰山北極冰宮的主人陰鞜鞜啊!」

夏默涵聞言,臉上頓時色變。他倒不是害怕陰鞜鞜,而是知道當年戰神司徒寇的至交好友、原紅燈魔教教主練紅燈已經仙去了。因為當年練紅燈曾向司徒寇許諾,有他在江湖上的一天,陰鞜鞜決不會在江湖上出現。他也一直將陰鞜鞜困在阿爾泰山北極冰宮裡,如今陰鞜鞜破關而出,練紅燈必死無疑!夏默涵想到這裡,不禁臉色惻然。

東野明月這時冷冷一笑,喝道:「陰鞜鞜!你一宮之主,又何必鬼鬼祟祟,還不現形!」她說話聲音不大,但大海竟起和聲,聲音宛若海浪般一浪接一浪的傳出去,竟然連綿不絕。

東野明月話音剛落,只聽得一陣清脆的笑聲朗朗傳來,眼前白影一閃,一個年紀看起來與東野明月不相上下的白衣美貌少婦已出現在瘋魔皓二的身前。只見她衣袂飄飄,裙帶飛揚,神采照人,美若天仙。她的身後還跟著飛來八名綵衣少女,個個年輕貌美,人間絕色。

東野明月這時心中也是一震,暗自心忖:「難道她這些年又偷著練了什麼高明的功夫嗎?我怎的竟沒看清她是如何出現的呢?」

瘋魔皓二這時見陰鞜鞜到來,宛如見到了救星,急忙向陰鞜鞜恭身抱拳,神態極為謙恭的道:「晚輩瘋魔皓二,見過陰奶奶。」

陰鞜鞜聞言,秀眉一蹙,雙眸一瞪,怒道:「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瘋魔皓二聞言大驚,他聽爺爺說過陰鞜鞜年輕時就喜怒無常,動輒殺人,不好侍侯得很,當即改口賠笑道:「哦……是陰阿姨,晚輩見過陰阿姨。」

陰鞜鞜這才轉怒為笑,說道:「皓二啊!你爺爺還好嗎?」

瘋魔皓二連忙恭身答道:「承蒙陰阿姨掛**,爺爺身體還算康健。」

陰鞜鞜聞言,臉色又是一變,暴怒道:「你爺爺既然身體康健,為什麼這幾年都不來冰宮看我,他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或是當我死了!」

瘋魔皓二聞言,額上冷汗直流。他原以為陰鞜鞜只是說一句客氣話,哪知陰鞜鞜如此喜怒無常,翻臉竟比翻書還快,她問的話絕對不能按常理來回答,否則非吃苦頭不可。

瘋魔皓二這時雙腿顫抖,嘴裡辯解道:「爺爺哪會忘了陰阿姨呢!哦……爺爺時常在晚輩面前提起陰阿姨,還說……哦……陰阿姨是他今生唯一的至愛。可恨那練紅燈老賊竟狠心將陰阿姨關在北極冰宮裡,寂寞到死,真是可恨極了。爺爺無時無刻不想將陰阿姨從冰宮裡救出來,只可惜爺爺當年被司徒狗賊用毀天滅地大神魔手打傷了經脈,一直沒有痊癒,武功也打不過練紅燈,這才忍氣吞聲,暗中苦修,希望有一天能和陰阿姨重新相見,永結同心。我們這次前來中土,就是奉爺爺之命,前來打探陰阿姨的消息的,也好飼機而動啊!」

瘋魔皓二剛開始胡說的時候,還有點兒結巴,不過後來越說越順,越說越有理,連他自己都有點兒佩服自己的機智和口才了!誰能象他這樣胡說八道、瞎編亂造呢!而且臉不紅,氣不喘,說得跟真事一樣!不過他說完這番話,自己都有點兒噁心得想吐,但是為了保命,他也只有胡說一氣了。

陰鞜鞜聞言,哈哈大笑道:「你隨機應變的功夫倒是不錯啊!哈哈!我雖然明知你說的不是實話,但我還是喜歡聽。也罷!就沖著你剛才費盡心力胡編的這番話,我今天就幫你一次。你帶著你的人立即坐船離開這裡。我替你們斷後!」

瘋魔皓二聞言大喜,躬身抱拳道:「多謝陰阿姨仗義援手,晚輩感激不盡!」

陰鞜鞜擺擺手,不耐煩的道:「別廢話了!讓你走你就快走!」

瘋魔皓二生怕陰鞜鞜變卦,當即一揮手,就要帶領手下後撤。

東野明月一直看著陰鞜鞜耍威風,這時再也忍不住了,冷冷一笑,喝道:「陰鞜鞜!你當我是死人啊!你們誰要是敢動一步,我就先殺誰!」

東瀛魔刀門的門徒早已見過東野明月神驚鬼懼的本事,一時間倒真的不敢輕舉妄動。他們看看東野明月,又望望陰鞜鞜,心想:「這兩個恐怖的女人到底誰更厲害一些呢?到底應該聽誰的呢?」

陰鞜鞜這時冷笑道:「東野明月,你的那點兒本事唬誰啊?你也就能嚇唬一下小毛孩子吧!哼哼!今天我倒想看看是你明月一脈的血玉掌厲害,還是我七陰教的七陰煞手厲害。」

東野明月也毫不示弱的喝道:「七陰鬼婆的那點兒本事哪裡比得上我們明月祖師的血玉掌!今天我們就一決勝負!剛才你雖然用寒冰錐打掉了我射出去的斷刀,但你的寒冰錐卻也被震斷成了兩截。論功力,你也沒佔到什麼便宜!我當年就勸過練大哥不要姑息養奸,可惜他終是不聽,到頭來終於被你害死了。今天我就殺了你,為他報仇!」

陰鞜鞜的師傅乃是當年的「七陰聖母」木蘭嬌。東野明月故意稱「七陰聖母」為「七陰鬼婆」,顯然是想激怒陰鞜鞜,使她心情不穩,自己好藉機取勝。由此可見,東野明月對陰鞜鞜也不是全無忌憚。

陰鞜鞜卻不上當,臉上絲毫不見怒色,只是嘿然冷笑道:「紅燈大哥是天年已盡,無疾而終,哪裡是我害死的!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她被練紅燈困了幾十年,居然還稱練紅燈為「紅燈大哥」,確實讓人感到奇怪。

東野明月喝道:「你大概還不知道當年練大哥向我大師兄戰神司徒寇保證了什麼,我大師兄才肯放過你吧!」

陰鞜鞜淡然道:「他只不過是向司徒老鬼保證將我永遠困在冰宮裡罷了!」

陰鞜鞜這一句「司徒老鬼」倒是在反擊東野明月剛才的那句「七陰鬼婆」了。

東野明月也不生氣,搖頭嘆道:「哪有這麼容易!練大哥也知道你這人是死都不會悔改的了,但他也不忍看著你死,所以他向我大師兄保證,在他有生之年,將你困在冰宮之中,在他臨死之前,必先將你殺死,決不讓你為禍人間!」

陰鞜鞜聞言,眼中凶芒暴閃,這才動了真怒,暴喝道:「他好狠的心!這麼說來,他死得也不冤了!」

夏默涵聞言,胸中怒氣陡增,喝道:「這麼說來,紅燈兄弟真的是你害死的了?就憑你的功夫能殺得死紅燈兄弟嗎?他的照日大梵天神功可是僅次於司徒大哥的毀天滅地大神魔手!我不信你能害得死他!」

陰鞜鞜聞言,禁不住哈哈狂笑,喝道:「練紅燈把我關在冰宮裡,想困死我,哈哈,卻沒想到被我在冰宮神殿的地下找到了上古魔帝蚩尤遺留的《魔天罡經》,上面記載了當年蚩尤帝縱橫天下的八十一種蚩尤魔功,哈哈哈,普天之下除了九天玄女傳與黃帝的兵信神符之外,還有什麼武功能製得住我!若是司徒寇那狗賊現在還活著的話,知道我如今因禍得福,恐怕也要被氣死了吧!哈哈哈!」

東野明月和夏默涵聞言,一起色變。兩人對視一眼,點了一下頭。他們現在知道需要重新估計陰鞜鞜的實力了。

陰鞜鞜冷笑道:「你們現在是不是已經下了除惡務盡的決心了?那你們還猶豫什麼?一起上吧!」

這句話對東野明月和夏默涵而言,已經是莫大的侮辱。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如何能聯手對敵!但東野明月自己也知道,假如陰鞜鞜真的練成了《魔天罡經》上面記載的八十一種蚩尤魔功的話,那麼就算她和夏默涵聯手,也未必就真有勝算!只是陰鞜鞜真的練成了《魔天罡經》嗎?

陰鞜鞜這時對瘋魔皓二喝道:「你們儘管走,我就不信他們敢向你出手!」

東野明月冷靜的道:「我不信你已經練成了八十一種蚩尤魔功。那種上古武學何等艱澀,豈是說練成就練成的。我不信你有那麼高的聰明才智,也許只是學了些皮毛就出來唬人了吧!」

陰鞜鞜哈哈笑道:「那你說我若沒有練成《魔天罡經》,練紅燈又是怎麼死的呢?你們剛才不是說他的照日大梵天神功是天下絕學嗎?怎麼現在又變卦了?東野明月你若不信,儘管出手一試!我陰鞜鞜今日奉陪到底!」

瘋魔皓二等人這時知道留下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冒險撤走,看陰鞜鞜自信滿滿的樣子,說不定她真能勝過東野明月和夏默涵呢!

想到這裡,瘋魔皓二帶著手下人慢慢向後撤去,此時已經接近了那三艘東瀛巨舟。只要他們上了巨舟,可以說就有了逃走的希望。因為陰鞜鞜無論如何也會阻東野明月等人一阻的!只要他們不能及時追來就行!

東野明月和夏默涵等人此時倒真的不敢輕舉妄動。他們若是出手攻擊瘋魔皓二的話,同時也必然要受到陰鞜鞜的攻擊。他們現在根本摸不清陰鞜鞜的虛實,竟也不敢輕易以身犯險!

就在這時,奇迹突然出現了。只見那三艘東瀛巨舟竟然全都開始在海上緩緩下沉。

瘋魔皓二等人全都大驚,不知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船上有留人看守啊!難道那些人全都死了不成!這船怎麼會下沉呢?如果船沉了的話,他們的後路也就斷了,情況對他們可是相當不利。

這時只見兩個小姑娘從大船上飛躍下來,就在瘋魔皓二等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她們已經越過眾人,飛身來到了陰鞜鞜的身前,彎腰一禮,呵呵笑道:「真是太對不起了!陰師姨,他們的船已經被我們姊妹給毀了。他們想回東瀛,恐怕只有來生了。」

東野明月見狀,心中也是一驚,暗想:「她們雖然是切斷了這些東瀛人的後路,但卻也將他們逼到了背水一戰的絕境上,形成了哀兵之勢,有陰鞜鞜相助,形勢未必就對我們十分有利。只不知這兩個女孩子是什麼人!」

燕雲這時見到這兩名少女,倒是喜出望外,對已經清醒過來的明月說道:「她們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岳氏姊妹。就是她們帶我去齊天幫的。她們是驪宮仙姥的徒弟,我要叫她們姊姊的。」

由於事情轉變得太快,到場的高手燕雲又都不認識,他們講的事情燕雲也不大明白,他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練紅燈和陰鞜鞜等人的名字,只是猜測他們必然是絕頂高手,此時有東野明月和夏默涵在場,自然要由他們來應付,輪不到燕雲上場。這時他見到有熟人到場,不由得喜動顏色,禁不住向明月介紹起來。

刀霸翟血聽得驪宮仙姥之名,心道:「冰宮雪姥對上驪宮仙姥,今天可有熱鬧看了。」他知道冰宮雪姥陰鞜鞜是驪宮仙姥秦瀟雨的師姊。秦瀟雨的徒弟在這種場合中出現,她自己一定也來了!否則她的徒弟哪有那麼大膽子敢招惹陰鞜鞜這種深不可測的高手!

明月這時有傷在身,哪裡笑得起來,看到燕雲見到岳氏姊妹高興的樣子,心底不禁醋意大發,將頭一扭,不搭理燕雲了。

燕雲一時間莫名其妙,不知道哪裡又得罪明月了,只得轉身去哄她開心,也顧不得場上發生的事了。

這時陰鞜鞜眼中森寒的殺機一閃,陰冷的道:「我怎麼會是你們的師姨?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敢和我作對!」

岳芙蓉笑著答道:「陰師姨當然不認得我們姊妹了。不過我們的師父驪宮仙姥您總該認得吧!」

陰鞜鞜聞言,冷哼一聲,怒道:「原來是那賤婢的弟子!我想你們也不會認我這個師姨了。我本不該對你們這些後生晚輩動手,但你們今天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分了,我也只有替你們的師父教訓你們了。」

陰鞜鞜說完,左掌一揮,便向岳芙蓉粉嫩的臉頰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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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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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瘋魔西來戰東海 眾志成城創頑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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