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洛可可一路小跑穿過馬路，敲開貝克街221b的房門，無視開門的哈德森太太，手裡握著屏幕還亮著的黑莓手機，急匆匆地踏上樓梯。

她有些氣喘地衝上二樓，扶著門框轉了個彎，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餐使內悠哉悠哉舉著一支試管和燒瓶在那配比液體的夏洛克。他頭頂的氣泡里浮現著幾隻大燒杯，上面繞著各類她看不懂的化學方程式。

——！！！sh

三分鐘前她收到了這位偵探先生的簡訊，三個感嘆號逼得她急忙扔下手裡的噴水壺，飛速趕來，看到的卻是這位悠閑的偵探先生在配比化學試劑？！

這是在逗她呢還是在逗她呢？（╯‵□′）╯︵┻━┻

她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語速放緩：「福爾摩斯先生，請問你把我叫來有什麼事？」

夏洛克抬眸瞧了她一眼後繼續著手裡的活，面無表情道：「把冰箱里上層杏黃色的那罐試劑拿給我。」

「……」(╬▔皿▔)

用三個感嘆號把她叫來就是為了讓她替他取距離他三步遠距離、卻距離三分鐘前的她近三百步距離的冰箱里的一罐試劑？

先生，替我向您家人問候。(＃｀皿)

「洛可可，請替我把冰箱上層杏黃色的試劑拿來給我。」夏洛克以為洛可可沒聽清，再次重複了一遍。

洛可可憋著一口氣，路過夏洛克背後的時候悄悄比了個中指。打開冰箱的那剎那她體驗到了「微醺」的滋味，冰箱上層正中央平躺著一隻掌心朝上翻的手掌，再往上一隔是各類試劑。

福爾摩斯先生你的口味真的有夠炫酷的呀，你把這些東西放冰箱里，考慮過冰箱的感受嗎？←_←

洛可可翻了個白眼，無視那隻冰凍的斷掌，視線停在一排各類試劑瓶上。可是那麼多黃色試劑哪種才是杏黃色呀_(:3」∠)_

她隨手拿出一瓶黃色試劑，「嗙」的關上冰箱門以表示不滿，接著重重地敲在夏洛克身前放滿試劑瓶的餐桌上。

面對玻璃厚底與桌面的撞擊聲，夏洛克只是微微蹙眉。於此同時氣泡中的方程式中摻進了一排字：[鵝黃≠杏黃]

「這是鵝黃。」夏洛克簡單明了地表示。

「福爾摩斯先生，很抱歉我小學美術沒學好分不清鵝黃和杏黃，麻煩您自己拿。」洛可可咬著牙「道歉」。

夏洛克用試管汲取了兩滴試劑瓶內的液體，滴進燒杯內，口吻不驚：「左數第三瓶，這瓶請再放回原來的位置。」

洛可可拿來正確的試劑后，無奈嘆了口氣：「福爾摩斯先生，你這樣對待員工很容易被員工開除的你知道嗎？」

等她呆不下去了一定要抄了這個老闆，帥氣地摔門而出。

「你不會的。」

一句「為什麼」還沒問出口，她便看到了夏洛克頭頂冒出了[x月x日，洛可可見過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目的1：監視我；目的2：監視我；目的達成幾率……]

一串帶著百分號的數字開始滾動，停下來時成了一個[？]。

「先生，想必以你的聰明才智大概已經知道我見過你那位親哥哥了。」洛可可著重咬了「親」這個詞，「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關心呵護自己弟弟的哥哥。」

關心呵護到買通人貼身監視←_←

「那麼你會嗎？」夏洛克放下手中的試劑瓶，終於正眼瞧了洛可可。

洛可可聽得出他在問什麼，無非是會不會監視他，給他的親哥哥做現場轉播。

她沒有直面回答「會」還是「不會」，不過跟聰明講話大概是兜十個八個彎子也是能被聽懂的、

「我為您工作是為了錢。」

即工作內容一旦合理，只要肯發工資她肯定也會採納其他的。

不過她轉而接道：「起碼您得有一條讓我拒絕這份差事的好理由。」

夏洛克將試劑收拾妥當，那堆在洛可可眼裡亂七八糟的化學方程式終於消失了。他走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接著優雅地揮了揮雙手甩掉些水漬。同時能看到他小幅度揚起了些嘴角：「我為什麼要勸你拒絕呢？」

「為什麼不呢？要麼讓我拒絕，要麼辭掉我。沒有人會喜歡身邊有一位間諜吧？」

洛可可覺得自己已經跟不上這位聰明人的腦迴路了。

「雙倍的報酬會激勵人的幹勁，因此你以後會抽出更多時間呆在我身邊做助手的工作。」夏洛克拿起一條毛巾擦乾了雙手，接著補充道，「我留下你，然後平分那份錢如何？」

隨即他的氣泡中顯示他開始計算他那位身處政府高官的哥哥會支付多少的報酬。

平分……

「你是開玩笑的嗎？」洛可可嘴角抽搐，得到的卻是夏洛克一句「當然不。」

於是這節奏成了邁克羅夫特試圖雇傭洛可可替她監視夏洛克，而這位與眾不同的顧問偵探提出報酬平分隨你怎麼監視的要求。還真是……令人佩服的、可觀的經濟頭腦＿（：3」∠）＿

「對了。」夏洛克在擦過洛可可身邊時像是突然間想起了某件事，「為什麼……」

他的氣泡內先一步排出了他想說的那句話：［為什麼你總是盯著我的頭頂看？（看完之後總是露出瞭然的表情）；（由於炎性假瘤的炎症導致上直肌內側肥厚並與上斜肌粘連，形成右眼上轉過度、下轉受限？）；（某種特殊習慣？）］

不、不，都不對，因為你頭頂那氣泡總是驚到她。

洛可可相信除了視線總是上撇外，表情掩飾的很好，瞭然的表情是怎麼看出來的？那一串醫學術語又是什麼鬼=皿=？

未等洛可可在思量找個什麼好說辭來應付過這件事時，夏洛克說了一半的話被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穿著深色衣服的青年婦女停在了門口，禮貌地敲了敲敞開著的門以引起注意。

「夏洛克，這可憐的女人說是來找你的，於是我就放她進來了。」哈德森太太的聲音從樓底下傳來。

三十來歲面容憔悴的金髮女人，套著黑色呢外套，深褐色的眼圈昭示著她的疲倦，敲門后便拘束地站在門口。

洛可可下意識看向夏洛克，她知道他能告訴她很多憑自己眼睛看不到的東西。

[三十歲左右女人（無名指的戒指-已婚）（手背有好幾處針眼-實習護士或近期生過疾病）（雙手白凈-雇傭人做家務-曾經財務狀況良好）（近期小額負債-丈夫染上毒癮）（淡妝，衣著不暴露-無外遇）（此行目的-求助）]

洛可可這次學了乖，不著痕迹地掃了一眼后立刻搬起那把訪客專用的椅子將她置於客廳中央，接著對著女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女人這才鬆開撫著門框的手，一步步朝里走：「我姓聖克萊爾，我來這是……」

「直接說案情吧，希望不要太無趣。」夏洛克雙手相握擊出清脆的響聲後置於身前，他前面還在為這幾日沒能遇到有趣的案件而深感乏味。

聖克萊爾夫人在開口前，頭頂的氣泡內浮現出一位衣著得體的男人，他的胸前別著一隻錄音筆，像是做文職工作的。

「福爾摩斯先生，我的丈夫他，失蹤了。」雖然氣色很差，但這個消息從她嘴裡說出來時，她的表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焦慮。

[無趣。60%可能性外遇，30%可能性吸毒欠債逃脫債主，10%可能性待定。]

「蘇格蘭場更適合這類案件。」夏洛克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向廚房，洛可可從他的字裡行間看出了沒說出口的[（愚蠢的）蘇格蘭場]和[這類（低智商的）案件]

看來這位冷高的先生已經給了洛可可送客的提示←_←

夏洛克不緊不慢地煮起一壺咖啡,掏出手機開始閱讀今日的電子報刊。

看到這一幕的聖克萊爾夫人將接下來準備的話都噎在喉嚨口，說不出一句話了。

「別睬他夫人，您繼續。」

洛可可能從她頭頂氣泡中時斷時續的畫面看出這起失蹤案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

夏洛克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看了洛可可一眼，沒有出聲。

洛可可攤開自己嶄新的工作記錄本，抽出夾在封面上的圓珠筆，時刻準備記錄關鍵線索。

「我和丈夫內維爾·聖克萊爾住在倫敦東城，他失蹤前是在一周前，最奇怪的是在他失蹤那天我還見過他……」

「你是位護士是嗎？還是實習的？」洛可可出聲打斷。

聖克萊爾夫人愣了一下，很快點了點頭。

「抱歉，你繼續，說說奇怪在哪裡。」洛可可成功幫夏洛克排除了這位夫人近期生病的推測，她作為助手還真是盡職儘力呢_(:3」∠)_

她換個方向，背對著夏洛克，以防他注意到她接下來不時上瞟的視線。

「那天我路過一家小旅館時，看到了站在二樓房間內的丈夫，他也注意到了我，似乎在朝我拚命的揮手，我能勉強看清他的上衣紐扣被擰開了幾顆，外套也不在了。他那個時間點本應該在工作或是採訪……對了，我丈夫是一名記者。」

她的氣泡里又一次浮現出之前那個男人，他站在一棟小旅店的二樓，雙手有些激動地在面部搖擺。

「我匆忙趕了進去，衝進我丈夫所在的房間后，發現地板上只有他的外衣外褲，他就像是突然蒸發了一樣。」聖克萊爾太太回憶著。

「會不會他因為什麼不想讓你發現所以躲起來了？或是從別的路走出去了？」洛可可考慮到當事人的感受，愣是把「外遇」這個詞吞掉了。

此時夏洛克已經煮開了咖啡，正將其緩慢注入陶瓷制的咖啡杯。

「不，這家小旅店只有一扇門，我也問了前台的旅店老闆，他們說我進來后沒有看到我丈夫打扮的人出去。

洛可可扭頭看了一眼夏洛克，他的注意力此刻被吸引了過來，目光正盯著客廳。

「先生，你再倒咖啡就要溢出來了。」叫你前面不感興趣現在打臉了吧。

洛可可話音才落，滾燙的咖啡從杯子內溢出一些，滑落在夏洛克扶著杯壁的拇指上。

［燙。］

不過想法和行動不符，夏洛克若無其事地只是甩了甩手指。

接著「燙」字拆開，開始羅列聖克萊爾夫人前面說的案情細節。

洛可可不著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問道：「其他呢，你還發現什麼了嗎？」

聖克萊爾太太低頭沉思了幾秒后，忽然抬起頭說道：「硬幣，我丈夫的外衣口袋發現了一口袋厚重的硬幣。」

此刻她的氣泡內出現一件褐色的男士外套，口袋裡是一堆零錢，多是50便士、1英鎊、2英鎊的硬幣，其間夾雜著一兩張5英鎊皺皺巴巴的紙幣。

「你丈夫是不是吸毒，前不久還因此欠下過負債，長期早出晚歸？」

說這句話的是夏洛克，他端著自己的咖啡，不知何時站在了洛可可的身側。

你們知道一扭頭就看到一大團混著文字還帶配圖的氣泡是有多驚悚嗎？

聖克萊爾夫人本來被洛可可猜出職業已經有些小震驚了，現在則是驚嚇了。她不停地點頭稱是。

「不過毒品他已經戒除很久了。」

「顯然他欺騙了你。」夏洛克毫不留情面，接著說道，「你確定你衝進旅店找你丈夫時沒遇到別人嗎？」

「嗯……要說有，那只有一位衣衫不整的乞丐。我往裡跑得時候，旅店老闆正將他往門外趕。」

「他長什麼樣？」

「抱歉……我太著急了，所以不記得了。」

你前面不是對這案件不感冒大稱無趣嗎先生=。=?

在又問了一些細節后，夏洛克讓洛可可記下了聖克萊爾夫人的聯繫方式，表示解決后就會聯繫她。

送走聖克萊爾夫人後，洛可可重新回到二樓就看到夏洛克皺著眉在翻她的記錄本。頭頂的氣泡里一長串線索羅列的最前面留了一塊空白。

「洛可可你真的有做記錄嗎？」夏洛克仍舊背對著她。

「當然！」

「那麼你能解釋一下只記錄了姓名職業和「失蹤」這個詞是怎麼回事？」夏洛克轉過身，看向一臉「你行你來，不來別bb」的洛可可，保持著較平靜的表情，「就這幾個單詞還能拼錯兩個？」

穿越來的時候只點亮了聽說的技能，沒點好讀寫的技能怪她咯，在這個帶著手機輸入法自動糾錯的時代寫錯一兩個單詞很正常的。再說，她拿記錄本只是裝逼用的不是記錄用的呀，記錄不是有一台福爾摩斯復錄機嗎？＿（：3」∠）＿

夏洛克披上外套的同時說道：「把我泡咖啡時那位女士說的內容一字不差的複述一遍。」

「先生，你自己難道沒聽到嗎？」

在看到夏洛克頭頂那句［無趣占內存的信息我會自動過濾。］后，她就明白了，起初被當成低智商案件所以壓根沒聽是不是←_←

「你忘記了？」他顯然故意漏掉了那句話，「你難道像普通人一樣聽一遍後過了二十分鐘記憶率只剩52.8%？」

「先生，這樣你還是雇一台錄音復讀機更實惠。」洛可可舉單手無視這嘲諷，告訴他她絕逼複述不出來的好不好。

夏洛克看了她幾秒后，口吻好像變得更有人情味一些：「先出門吧，百分之52.8也可以。」

52.8%……商量一下，再開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