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利益
第三十七章利益
若說謝琰一開始是盤算著借尋獲寶藏的功勞在皇上面前為謝家為自己再一次求得一份榮華的話,那自從韓琅文現身之後,這想法就越來越動搖了。
不說皇上對謝家的狀況雖然不是他親手毀了去的,但明眼人一看就是當日皇上任由流言四起,謝家的倒塌是他樂見其成的。若是寶藏是由他謝琰一人尋獲,或許還有機會東山再起,可如今多了韓琅文,這結果就非常不好說了。何況韓琅文又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到時候這功勞怕是大都歸了他去,自己卻半點便宜也占不到。何況他還是尚了公主的駙馬,再是勞苦功高,仕途一事上卻是極其有限的,這樣想謝琰自熱而然就為自己思索起後路來。
而看見眼前這一大筆無法估算的寶藏后,謝琰更是下定決心。手裡有了這麼一比富可敵國的財富,他何須還用得找去討好皇帝小兒?此地離樓蘭邊境極近,自己多年來與樓南保持著關係此番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如此他還不如帶著這些黃金去樓蘭投靠楚楠忻,定可謀得高官。他總覺得這麼多年,自己的才情被埋沒,無法一展抱負,為此他心有不甘深深不平。
既如此決定,韓琅文和謝朝華就絕對留不得,他動了殺機。想到這不禁看向被押著進來的韓琅文,心中欣喜老天助他,韓琅文帶來的隨從根本就不在他身邊,動起手來便極為方便。
他把心腹叫到跟前。湊著過去很小聲的吩咐著什麼,話只說到一半,就見後面不斷湧進來的士兵卻是不斷奔向金條。人人都雙目放著光,猶如餓了幾天的狼突然見到肉食一般,他一皺眉,立刻大聲呵斥不許動,可這樣多的黃金面前,那些士兵哪裡還顧得上謝琰的命令,無數人抱起金條。夜明珠瘋狂的朝自己懷裡塞,可懷中空間有限,見放不下多少。最後好些人把衣服都脫了下來打成包袱。
謝琰的親信,幾個一看便是領頭的紛紛拔劍威嚇兵士,還有一些把韓琅文圍了起來。謝琰本就對謝朝華二人十分忌憚防範著,如此混亂。更怕她藉機玩什麼花樣。
謝朝華卻是靜靜地站在寶藏的中央。看著韓琅文身陷包圍也沒表示什麼,只是瞅著眾人瘋狂搶金,醜態百出的樣子,似笑非笑。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突然有人倒地打滾嘶聲裂肺地叫喊著,隨手拚命在身上亂撓亂抓,他懷裡揣的,身上抗的黃金便全都散落在地上。緊接著。又有人彎下身子喊叫著,不消片刻。所有人的人都開始痛起來,那痛蝕心跗骨,一開始不過就好像是被蚊蟲在皮膚上叮咬了一口,卻漸漸散開至全身,洞中嘶喊聲此起彼伏,聽了讓人心驚肉顫。
也不知謝朝華用了什麼法子,謝琰從進來一直沒怎麼碰過黃金,可他也漸漸覺得身上開始痛了起來,心沉入冰窖一般冷得打顫,卻抽出佩劍指著離自己很近的謝朝華,劍尖離謝朝華的胸口不過三寸,只要輕輕一送就能結果了她。
謝朝華卻是神色不慌不忙,含笑而望:「大人,朝華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但這葯卻也不是白下的。大人是不是現在覺得劍也快握不住了呢?還是省點力氣吧,還可以少受點苦楚。」
韓琅文此時已經走到謝朝華的身旁,抽出腰間的佩劍,不費吹灰之力,隨手就把謝琰的劍給隔了開來,「咣當」一聲響,劍落在地上。
謝琰極力忍著卻最終還是弓起了身子,手不由之主的開始渾身亂撓,神智卻還保持著清明,「黃金上有毒?可我並未拿過黃金如何也中毒了?」
謝朝華淺笑:「鐵門口為什麼要放那堆金沙呢?大人以為是為了遮擋鐵門么?那實在是多此一舉不是么?不過是會讓人疼痛難忍的草藥汁罷了。想那肖睿一向謹慎小心,當日我怕他會用銀針試毒,不敢下毒怕他識破。只是若早知道大人膽大,朝華應該找唐門重金買點獨門秘葯的。」
那細細的金沙很難完全裝進袋子里,何況鐵門的出現讓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面,裝袋更是匆匆而就,留了不少殘渣,所有的進入鐵門的人都免不了接觸到金沙,所以雖然謝琰沒有接觸金條,也只是發作的時間慢了點而已。
謝朝華湊到韓琅文耳邊,聲音低柔:「誰守在外面?」
韓琅文輕鬆地說:「都是我帶來的心腹親衛。謝大人自是希望我的人都不要入內,所以他們都留在了最後,守著洞口呢。」
謝朝華點頭,謝琰聽了卻是心沉到了谷底,他齜目欲裂:「這寶藏我欲將它獻給朝廷,你們卻心懷不軌,予以私吞!」
謝朝華聽了這話又是好笑又是生氣,不欲與他多說,只道:「大人倒打一耙的功力委實深厚啊。」
謝琰漲紅了臉,身上又奇痛無比,咬牙切齒:「這些年,你步步為營,就是為了今天?」
謝朝華站在離他五步之遙的地方,做戲般地澄清:「今日之局是大人自己的選擇,我何曾逼迫過大人來尋寶?這些原本都是為了肖睿準備的啊。」她頓了頓,眸色清冷如秋,「不過,一路之上,大人只怕動了不止一次殺機了。如果想獻寶給陛下,殺了我也還說得過去,可對於韓大人,大人豈不是應該巴結討好才是呀。」
謝琰臉色難看,寶藏的事情不願再多說,話鋒一轉,「你敢說謝家現在的境遇與你沒半分關係?你和謝瓊唱得一出好戲,旁人看不懂,我卻是想明白了。」
謝朝華雙手攏在袖子里,神色冷漠:「大人,不論多少年,要知道因果循環,欠債還錢,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謝琰痛的哆嗦著,說話也帶著顫音,「當年之錯,皆在我一人,謝氏一門都是你血脈至親,你不覺得過分嗎?」他面上並無愧色,這樣的落魄,只令人謂嘆。
謝朝華神色不動,「朝華甫一出生,生母便不在身旁,家中長輩無暇顧及,疏於教導,倒是讓大人見笑了。」她看著謝琰一陣青一陣紅的臉色,藥力已經滲入所有的人,這室內只有她和韓琅文二人站著,其他人都已經倒下。「我看大人臉色不好,想來又是我說錯話惹得大人生氣了。」
謝琰已經痛得有些迷離,眼前人影也模糊不清,腦中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謝氏宅門之中,那個女人也是這樣待著淺淡的笑意,說著相同的話:「想來又是我說錯話惹大人生氣了。」
他突然十分後悔沒有下手殺了她,不然茂嫻走了二十年後,又如何會站在他面前,看著到底狼狽的他,說著這些無關痛癢的話。「你到底想怎麼樣!」謝琰突然跳起身來,出手如電,雙手狠狠地用力掐住謝朝華的咽喉,衝擊之下帶著謝朝華一起倒在地上,他雖然渾身陷在痛苦中,可雙手卻死死可扣住謝朝華,沒有一絲鬆動:「我知道你恨我,你們母女都恨我,可若是早些年把那寶藏給了我,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們從來都不信我,從來都沒有!」
謝朝華靜靜地望著眼前的謝琰,不掙扎,也不言語。一旁的韓琅文早就沖了過來,劍抵在謝琰的背上,冷聲道:「放開她!」清冷的聲音仔細辨認可以聽出些微的顫意。他看著謝朝華面色漸漸發青,卻仍不掙扎,自己卻不敢輕舉妄動,這時候若不能一擊即中,足以將謝朝華置於死地。
「不管你如何恨我,要記得你身上始終留著的是我的血。我想要回來,你就得服從!」他五指漸漸用力,分不清身下的人是誰。謝朝華面色發青,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臉色卻依然平靜。她不是第一次被謝琰扼住喉嚨了,可這一次無論是把她當做自己還是母親,謝琰是當真動了殺機。
電光火石之間,謝朝華突然感覺喉嚨一松,然後忍不住一陣咳嗽,緩過來才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灘血跡,她艱難地起身,這才發現韓琅文一劍從謝琰的背部刺入,韓琅文劍抵著謝琰仍舊警覺,看見謝朝華恢復過來,輕聲道:「放心,這一件只是傷了經脈,未及腹內器官。」
謝琰也不敢再動,他此刻恢復了清明,韓琅文的劍鋒利無比,他此刻只要略動便能要了他的命,他能忍得這樣的痛,卻不想死在這裡。
謝朝華爬起來,看著謝琰深深嘆了口氣:「很小的時候,我想過很多次怎麼討好你,可以像朝容那樣深得你的喜愛。我一直想著,若是我母親能重回謝家,或許我們都可以過得很快活。」
謝琰沒有說話。
她寡淡的聲音徐徐響在耳畔,沒有什麼起伏,只是在陳述著事實:「後來長大了些,便知道很多事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能依靠的不是謝家不是父親,只有靠自己,所以從那時起,我便不再恨你了,你信嗎?」
謝琰當然相信,他不也是這樣?一旦謝氏沒法給他帶來利益,他說拋便也就拋了。眼前這個女子到底是他的女兒,他這樣想著。(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