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6_86743柯嘉被這個問題觸到了傷心處，他跟著樊凱是在六年前，如今，六年過去了，柯嘉給他生了一對龍鳳胎，也養到了快四歲，樊凱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有此一問，他不是已經猜到孩子是他生的了嗎？難道不知道這個問題問得有多廢？如果不是因為愛，他一個大男人會願意雌伏在他身下？會願意以男兒之軀為他孕育後代？

如果樊凱是因為當初找他當替身、害他傷心離去而感到內疚，如今與李博倫終成眷屬之後想要彌補他什麼，他不稀罕。

樊凱神情一滯，眼裡瞬間多了一分懊惱與狼狽，顯然他不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無意義】，只是他想到柯嘉竟然能跟女人做，那他可能一開始就是個直男。若是這樣，那他當時為何沒有拒絕他的要求？他很想知道這一點。

「抱歉！是我失言了。」樊凱低下了頭，「我只是想知道，對於我當年用手段要求你做我的情人這件事，你有沒有反感過。」

柯嘉被觸及了痛處，已經無暇去想樊凱問這件事的原有。為了掩飾自己的脆弱與痛苦，他聳聳肩，故作輕鬆，「也沒有反感吧，你一直都沒虧待我。」

樊凱頓時沒話可說了，柯嘉的話說到這份上，雖沒有說透徹，但樊凱不傻——沒虧待他，也就是說自己在金錢方面滿足了他，他和他上床也不難接受。

「原來是這樣！」樊凱慢慢點了兩下頭，鬆開柯嘉，眼底有一絲恍惚與失落。

當初，樊凱是耍了一點手段把柯嘉弄到手的，說白了，就是誘騙了他。那時候他對柯嘉勢在必得，骨子裡的佔有慾讓他忘了要去求證柯嘉的性向。倘若那時他能清醒點，即便再喜歡柯嘉也絕對不會去招惹他。

在樊凱眼中，誘騙一個直男就跟騙婚一樣，都不光彩。

可笑自己原來智商如此不夠，竟然此時才想到問題的關鍵。

柯嘉是直的。

既是這般，那他緊咬著這件事而心有不甘算什麼？抓柯嘉來追問當年有何意義？一個直男當然只會對女人有興趣。

默默嘆息了聲，樊凱開始後悔今晚不該找柯嘉。

不過也罷了，一個誘騙在先，一個劈腿在後，說到底，他們誰也沒欠誰。

結束短暫的深思后，樊凱露出一抹淡淡的、微微滲著苦澀的笑來，「算了柯嘉。我明天回去，今晚我們喝一杯算作告別，如何？」

放開過去，今晚即是句點。

借這一杯酒，讓心中那一點復燃的火星子滅下去吧。

柯嘉瞠目結舌，「你不追究當年的事了？」

「今晚是我唐突了，其實，只要你過得幸福就好。」樊凱強作大度，心底卻是一片說不清的糾結，「孩子的事我想清楚了，我想我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怪你。」

「啊？」懷孕的人是我啊，你不怪我是個什麼意思？要怪也是我怪你吧。

來了這半天，什麼都沒說清楚，反而讓柯嘉落了個一團漿糊。他還真當樊凱覺察到孩子是他所生的呢，結果也不知道他的思考方向跑到哪條道上去了，跟他以為的根本就不在一條線。

不過沒明白也是好事吧，樊凱昨天和李博倫當著他的面提到試管嬰兒，顯然兩人早就在考慮後代的問題，要是樊凱知道柯嘉這裡就有兩個他親生的孩子，說不定到時候還要和他搶撫養權呢。

柯嘉什麼都可以不要，孩子卻不能不要。

就這樣糊塗著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招待所大廳，柯嘉赫然看見李鎮長坐在大廳里。對方看見樊凱時，眼神突然亮了，看樣子是專門在等樊凱。

柯嘉認識李鎮長，當初他蓋房子開餐廳辦各種手續還找他幫過忙。李鎮長是個很愛民的官，花陽鎮的景區開發就是他提的議案。柯嘉很尊敬這位老領導，只是不知道他在這裡等樊凱是為了什麼。

「樊總，我聽說您不打算在我們鎮投資，這是為什麼啊？」李鎮長快六十歲了，穿得很樸素，臉上掛著些許討好和無措的笑容，雙手互搓著，局促又著急。

樊凱的眉頭皺得很深，柯嘉一看就知道，這人心裡開始煩了。

樊凱的確很不高興，他本就不喜歡在休息時間談公事，何況他今天在總結會議上說得非常明確，不投資，即便這位李鎮長今天沒有參與會議，相信他手下的辦事員也有完整地向他彙報過了。即使如此，他還跑來幹什麼呢。

「李鎮長，有關投資的事情我在會上已經說得十分明確，相信您的理解能力不差，不需要我再贅述。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希望您公私分明。我明天中午十二點半返程，在那之前，我可以給您一個小時就此事和我談談。明天見！」

樊凱說完，回頭遞給柯嘉一個眼神，而後大跨步走出了招待所大廳。

「樊總……哎……」李鎮長滿臉失望。

柯嘉有些不明所以，他知道樊凱來花陽鎮肯定不是玩樂，但具體投資什麼他不知道，看李鎮長這麼著急，肯定是對花陽鎮十分有利的大項目。

「李鎮長您別著急，他那個人不喜歡休息時間談公事，不過他既然說明天會再給您一個小時，說不定還有機會。」柯嘉悄聲安慰了李鎮長几句，才追著樊凱跑出去。

李鎮長驚愕地望著柯嘉的背影，眼珠轉了幾轉，若有所思。

柯嘉追上樊凱，見他已經發動了車，急忙坐進副駕駛座，「你要是不嫌棄，就到我那裡去喝酒吧，我來做下酒菜。」反正是吃東西，自己家就是開餐館的，沒必要花錢去別家。

樊凱吃了一驚，「你會做菜？」

柯嘉就知道他肯定會是這種表情，不由笑了，「沒想到吧，當初我大學的專業可是土木工程。」靠著皮質座椅仰頭長嘆了口氣，一時間有些唏噓，「誰會想到幾年後我會當個廚子呢？嘿嘿！」

樊凱顯然還沒從驚訝中回神，握著方向盤一直沒動，「我還以為你開逍遙山莊就是當老闆管理一下。」

「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的錢只夠前期建設，到後期開張營業的時候就已經分文不剩了，我害怕生意不好付不起工資，就只請了一個大廚。第一次客滿的那天，我那個大廚忙不過來急紅了眼，硬是把我趕上灶台，就那樣，我後來就慢慢學著炒菜了。」柯嘉頗有點得意地舉著右手，五指搖動，「四年下來，我也能獨當一面了，還節省了一個人的工資呢。」

就著路邊的燈光，樊凱望著柯嘉亮閃閃的眼睛，那麼精神，透著靈動，叫人移不開眼。他下意識就想伸手去碰一碰，如同當初他們在一起時每次輕撫他的眼睛那般。

但是，手剛抬起來，他馬上想到，如今他們可是半點關係沒有。

「那我今晚可要好好檢驗一下你的手藝了。」樊凱抬起的手轉了個方向，放在了檔位器上，輕輕往前一推，車子往前走了。

難怪他的手變得那麼粗糙，還有燙傷和刀傷。

哎，幹嘛還要關心他？他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

到了逍遙山莊，樊凱一下車就被一陣狗的狂吠給嚇了一跳。

柯嘉忙奔到大門口，低聲罵道：「你個死狗，再嚎一聲我燉了你。」

狗叫聲立刻停了。

樊凱小心翼翼走上前，躲在柯嘉身後，有些緊張的問：「我剛才來的時候怎麼沒看見有隻狗？」

柯嘉說：「白天都拴在後面的雜物間里，晚上關門之後才讓它出來守大門。你之前來的時候我還沒有拉它出來，估計是我媽看我一直沒回去，下來找我的時候順便把狗牽出來的。」

邵雲春已經關掉了院子里的照明，此時院子里一片昏暗，只有不遠處的碼頭有些許微弱的光照過來。柯嘉藉助這黑暗的掩蓋，目不轉睛地看著樊凱，即便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這時，門口的狗發出幾聲嗚嗚的低叫，樊凱立刻後退到柯嘉背後，雙手抓著他的肩膀，非常緊張地說：「柯嘉，它不會突然衝過來咬我一口吧。」

柯嘉就像發現了新大陸，「誒？原來你怕狗啊！」

樊凱感到柯嘉的肩膀顫了一下，壓著嗓門低聲問他，「你剛才是不是笑了？」

「絕對沒有。」柯嘉一聽這語氣就有預感，他要是敢承認剛才笑了，樊凱肯定會惱。

樊凱這人平時看起來大度隨和，但其實偶爾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斤斤計較。柯嘉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他無意中發現一張樊凱嬰兒時期露著*的照片，拿著它在樊凱面前調侃了一番，結果被樊凱差點折了他的腰，在床上癱瘓了三天才得以動彈。更古怪的是，等柯嘉能活動自如之後，樊凱又冷落了他一個星期。

柯嘉從那次迅猛的x事中明白了，樊凱這人啊，相當注重外在，也就是現在非常流行的說法叫做裝逼，對於自己的糗事特別會隱藏，如果你不小心發掘了他引以為羞恥的東西，那你可慘了，他絕逼會用你想不到的方式整死你。

為此，柯嘉得到了深刻的教訓，以後再也不敢隨便拿樊凱的糗事調侃他。

此時為了照顧樊凱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當然，也是為了防止樊凱發飆，柯嘉決定把他們家的狗想象成一頭獅子——是個人都會怕獅子啊，所以樊凱怕一下也就沒什麼好笑的。

但是這個方法顯然不怎麼管用，柯嘉更加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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