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生
86_86460秋風卷席著枯葉一片片的落下,烏雲密密麻麻的遮蓋住天空,一陣陣大雨過後,也沒有放晴的徵兆,這樣的天色讓人無端的覺得壓抑。
宣武侯府的一方院落內,一位年輕的俊美男人焦急的走來走去,旁邊一名美貌的婦人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小男孩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色淡淡。
不遠處的屋子裡傳來一聲聲女子生產時的痛喊,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烏雲漸漸地散開,陽光破雲而出傾灑在院落之中,屋中女子的痛呼聲已經停歇,一聲很微弱的嬰兒啼哭響起。
「恭喜侯爺,夫人產下了一位小公子。」一名身材微胖的產婆打開房門笑著走出來,聲音卻隱隱帶著勉強。
中年男子本來笑開顏的神色斂了斂,他皺著眉問:「為何嬰兒的啼哭聲會這般的小聲?」
「這……」產婆有些猶豫的吞吞吐吐,「小公子因為早產,所以身子有些虛弱。」
男子蹙著眉徑直走進已經收整好的內室,只見嬌妻滿頭是汗,幾縷髮絲散亂開,目光柔和的看著懷中抱著的嬰孩。
「洛茵,你還好嗎?」男人眸底深藏著化不開的柔情,聲音充滿了磁性。
女子抬頭看了一眼男人,淡淡地道:「無礙,多謝侯爺關心。」
「我看看孩子。」男人眼神一暗,他走過去坐到床邊,目光移向那個瘦小皺巴巴的嬰兒身上,語氣中帶著擔心:「他的氣息為何會如此的微弱?」
男人自語完也未等女子回答就傳了府醫,女子心中也擔心兒子所以沒有反對,眼睜睜的看著丈夫抱著兒子出了裡間。
府醫仔細的為嬰孩把了一番脈,又摸了摸孩子的身子,面色凝重的說:「侯爺,小公子因為早產加之母體的寒毒已經轉移到他身上,所以氣息微弱,生還的可能只有一半。」
男人眼中染上一層陰霾,頓了頓,聲音清冷地說:「務必要保住他的性命。」說完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紅嫩的皮膚,嘆了口氣將其交給奶娘。
院中的美婦人聽說夫人生了一個小公子,她抱著小孩的手緊了緊,面上無波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屋門,拉著小男孩就離開了院落。
時間飛逝而過,傅昀塵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七年時光,他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床帳。
他在現代遭遇,沒想到還能重新投胎,只是卻穿越千年來到了一個歷史上沒有記載的朝代。
起身還是有些困難,他知道體內的寒毒已經快要壓制不住,隨時可能徹底爆發了。作為一名曾經達到鍊氣化神境界的風水大師,胎穿成一個中毒加早產的嬰兒,連走路都暫時成了奢望,那股憋屈感一直縈繞在他心間。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響起,傅昀塵一側頭就見一名嫻靜美貌的女子從屋外走了進來。
「塵兒,今日想吃點什麼?」一身清雅的美人坐到床邊,眼中溢滿柔和的笑容,握住床上男孩白皙瘦弱的小手。
傅昀塵搖搖頭輕聲道:「隨便吧。」
雲洛茵拿出絲帕擦拭了下男孩的額頭,心疼的說:「怎麼又發了這麼多汗?身子有哪裡不舒服嗎?」
都是她害了兒子,早年自己中了寒毒,在臨近生產時又摔了一跤,提前一個多月發動,才造成了她的塵兒大多數時候只能躺在床上度日。
傅昀塵小臉露出一個微笑,他反握住美人的手安慰道:「娘,我沒事。」
才穿越到這裡時,傅昀塵也接受不了開口叫一個比他前世還小的女子為娘親,但七年來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還是觸動了他的心弦。他只當自己是重新來過,現在也是真心認了這位少婦為娘。
雲洛茵聽著兒子糯糯的童音中帶著安慰的語氣鼻子一酸,但還是忍住了落淚的衝動,她淡雅脫俗的臉上噙著抹寵溺的笑容:「一會我去熬你喜歡的蓮子羹。」
「好!」
雲洛茵又和傅昀塵說了會話就親自下廚為兒子熬蓮子羹去了,傅昀塵看著消失在門外的那道麗影嘆了口氣,現在的他就是這個女子全部的寄託了吧。
那個名義上的爹宣武侯每隔一兩月倒是會來看看他,但卻總是帶著疏離和剋制,傅昀塵看得出來他不想和自己親近以免投入太多的感情。看得出來那個便宜爹是喜歡他美人娘,但因為各方利益的牽扯,那位高權重的爹還是娶了平妻生了嫡長子,現在夫妻的相處模式可以算得上是相敬如賓,美人娘對他的感情也快消磨得差不多了。
七年的時光雖然無法時時的下地行走,但對這個世界他多少了解了一部分,體內的寒毒也被他壓制在身體內的一個點上,只要找到能解寒毒的人,他就能慢慢地恢復健康了。
沒過多久雲洛茵就端著一碗蓮子羹走了進來,她將傅昀塵扶起坐在床頭,拿起勺子吹了吹才將羹喂入兒子口中。
傅昀塵已經習慣了他娘的餵食行為,乖順的張開嘴吃了幾口,還未吃完碗中的蓮子羹,他突然覺得腹部被壓制的寒毒起來,一口血瞬間噴了出來。
雲洛茵看著手上的血臉色一白,她急忙高呼著叫丫鬟去請府醫,順勢將瘦弱的兒子攬在懷中,嘴裡不停的安慰,淚如線珠子般一滴滴的順著臉頰往下流。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府醫被雲洛茵的貼身丫鬟沛菡拉著進了內室。
「塵兒的病又發作了,請李先生救治。」雲洛茵抬頭向李樂水投去一個祈求的眼神。
李樂水雖然是侯府的府醫,但身份卻不簡單,醫術也甚是高明,所以侯府之人包括老侯爺在內對他都很客氣。
李樂水點點頭,急忙為傅昀塵把了把脈,眉頭越皺越深,最後嘆了口氣說:「夫人,小公子的毒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若是再不能解毒,恐命之危逼。」
雲洛茵臉色煞白,她無助的看著李樂水哀求道:「李先生,那應該怎麼辦?求你救救塵兒。」
李樂水蹙眉深思了一會說:「當今世上能解此寒毒的人,我知道的唯有靈慈大師,十年前他雲遊而去行蹤飄忽不定,最近我聽說他已經回到凈清寺中,夫人可以去試一試。」
「好,我這就帶著塵兒去凈清寺。」雲洛茵彷彿找到了曙光一般,她用帕子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淚,轉頭對沛菱吩咐:「你去向侯爺稟報一聲,就說我要帶著塵兒去凈清寺。」
「是,夫人。」沛菱眼中隱含著擔憂之色,說了一聲就快步的離開去找宣武侯。
李樂水為傅昀塵醫治了七年,對這個心性堅韌的小公子也投入了不少感情,他迅速的施針為其暫時壓制寒毒,只希望侯爺和夫人能在徹底毒發前趕到凈清寺請靈慈大師出手。
沒一會沛菱隻身回來,雲洛茵一臉急切的對著她問道:「侯爺呢?」
「夫人,侯爺一早就帶著大公子去莊子上騎馬了,二夫人說他們要兩天之後才能回來。」沛菱的臉上帶著抹難過,即為她家小姐也為小少爺。
雲洛茵站著的身子一顫一軟,被旁邊的沛歆扶住,她一向淡然的臉上露出抹心如死灰般的哀傷和決絕。
看著臉色發白緊緊咬住下唇不讓其發出痛呼聲的兒子,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轉頭立即對沛菱吩咐讓其去準備馬車,又讓沛菡去稟告老夫人一聲。
「塵兒,娘這就帶你去凈清寺。」雲洛茵鬆開沛歆走到傅昀塵的面前用帕子擦了擦他額頭上布滿的密汗心疼的說。
李樂水知道侯爺心中對這位夫人的份量極重,他也不希望小公子出事,於是說:「夫人,既然侯爺不在府上,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凈清寺吧。」
「如此便勞煩李先生了。」雲洛茵感激的點點頭。
雖然李樂水是府醫,但畢竟男女有別,所以在前往凈清寺的途中侯府的管家也帶著十多名侍衛一路相隨保護。
凈清寺離京都雖然不算多遠,但快馬加鞭也需要一天半的時間,雲洛茵抱著傅昀塵坐在馬車上,不停地為他擦拭著汗水。
傅昀塵慘白的臉上帶著痛色,他緊緊地咬住雙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他怕自己表現的太痛苦美人娘會更擔心,只能獨自忍受著那深入骨髓般的疼痛。
因為靈魂太強加之胎毒太深,傅昀塵七年來根本無法控制這稚嫩如瓷娃娃一般脆弱的身子。七年的時間他受盡了病痛的折磨,心性也被磨練得更加的堅韌,難得重活一世,哪怕有一絲機會他都不會放棄。
趕到凈清寺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正巧靈慈大師剛回寺院,雲洛茵對凈清寺住持懇求了一番才得以引薦靈慈大師。
住持先將一行人帶到一間廂房,不多時就見一名五十歲左右長得慈眉善目的和尚走了進來。
雲洛茵一見靈慈大師就跪到了他面前哀求道:「請大師救救我兒。」
靈慈大師身子一讓並未接受雲洛茵的跪禮,他看了看榻上那個小人兒,眼中的詫異被快速的隱下。
「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和老衲有善緣,夫人請先去寺中的廂房住下,老衲定將全力救治小施主。」
「多謝大師。」雲洛茵站起身對靈慈大師行了一禮,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失去知覺的兒子,迅速的帶著侯府的人出了廂房。
靈慈大師是灃陵國最為出名的智者和神醫,他承諾的事情絕不會食言,而且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他的相見,上到皇親貴族,下到販夫走卒,他只見有緣人。
雖然雲洛茵很擔心兒子,但還是依照靈慈大師的安排離開了這院子。可她並未直接跟隨寺中的小沙彌去待客的廂房休息,而是去了寺廟供奉佛祖的大殿,虔誠的跪拜祈求兒子能平安度過這一劫。
而她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直到聽聞傅昀塵身上的毒已經解除后才露出抹安心的笑容暈倒在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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