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愛,請深愛
第16章如果愛,請深愛
伊伊扶了這眼前的婦人。
心底裡面的疑問卻是越來越大。
原來當年薄奚洛離開了薄奚族到軒啟國后就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然後她就帶了自己的貼身丫環也就是面前的這位叫素和銀的婦人偷溜出薄奚族。
薄奚洛本就是一個特別活潑開朗的少女,對於要繼承薄奚族一輩子被關在薄奚族內自是不願意,所以每日里總會想些辦法混出去。
直到某一日,薄奚洛與丫環出族時遇到了伊祁文昭。
當年的伊祁文昭也可畏是才高八斗,風流倜儻,所以薄奚洛與伊祁文昭可以說是一見鍾情。
兩人就這樣互相私許了終身。
後來薄奚洛就隨伊祁文昭去了安陵國,這一走就是一年。
直到薄奚洛在安陵國產下了女兒:伊祁芸凝。
薄奚族自薄奚雁死後就只留下了她這一位族長傳人,族長大人在薄奚洛生下伊祁芸凝后就命人將薄奚洛與素和銀帶回了薄奚族。
薄奚洛回薄奚族后就一直抑鬱寡歡,加上思念自己的女兒導致病情加重。
最終美人香消玉殞。
但薄奚族不可一日無傳人。
薄奚洛將所有秘密都告訴了這位貼身丫環素和銀並讓她假扮自己執掌薄奚族。
素和銀從小跟著薄奚洛長大,對於她的生活方式、說話習慣以及外貌早就熟悉無比。
這薄奚洛死後,素和銀就將她悄悄掩埋並以薄奚洛的身份生活至今。
說完這些后,素和銀輕輕將伊伊抱在懷裡,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然後快速的把自己頭上的木杈拿下來,接著她將那根尖尖的木杈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伊伊如呆掉一般抱著這個前一刻還在說話的人。
后一刻只覺得血噴到了自己身上,溫熱粘稠的血就這麼一直在不斷的流淌著。
「南宮瑾,你救她,救她……」
「小小姐,不用了,銀兒能再見你一面已經心滿意足了,但請你一定要記住小姐的話,一定要記……記住……」
這麼戲劇性的一幕,就這樣真的發生在她眼前了。
是誰說的人生如戲,夢一場。
如果此刻是在做夢的話,伊伊希望自己趕快醒過來。
那麼是不是代表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是不是夢醒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呢?
伊伊糊塗了,此刻懷裡的身體還散發出一股血液的腥味。
南宮瑾示意身後的小廝與老伯將伊伊懷裡的人抬了下去。
麻木的看著這一切發生,伊伊坐在地上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南宮瑾抱了起來。
這個世界與她生活的世界始終是不一樣的,在這個世界里人命如螻蟻沒人會在乎你的生死,如果你不夠強大,不夠讓人家記住你,那麼你的下場就是死。
素和銀死前告訴自己的話,一直在耳邊回蕩。
為何她的母親死前留給女兒的竟然是這樣的話,不是什麼希望她好好成長,卻是讓她絕情棄愛。
如果一個人沒有情沒有愛還活在世界上做什麼?
一個只有軀體沒有靈魂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
伊伊不懂也不想懂,連日來的擔心和奔波帶來了深深的疲憊,如果身邊的男子願意讓自己依靠,那她就願意在這裡多睡一會。
眼睛緩緩的閉了起來。
南宮瑾將她放在床上,伊伊整個人倦縮起來,捲曲著雙腿如初生嬰孩一般。
或許她缺少的就是一份安全感,而這份安全感她曾經以為有兩個人能帶給她。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隨著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她開始惶恐,開始不安。
身後的床榻有輕微的淪陷感。
伊伊以為南宮瑾已經出去了,卻是在她身後躺了下來。
南宮瑾將面前脆弱的少女輕輕攬進懷裡,從後面將她緊緊的包圍著,想要給予她溫暖。
「她為什麼要死?」
伊伊害怕自己去想那個答案,可是事實如此,她能不想嗎?
「噓……」
他的頭在她的脖子上溫柔的噌了噌,如孩子一般。
「睡吧,乖。」
如果一個人的喜怒總是這樣無常的話,那麼是不是代表這個人也同樣缺乏安全感?
兩個人就這樣彼此懷著心事,相擁而眠。
第二日,伊伊隨著南宮瑾回了瑾王府。
那過去的幾個月沒有任何人提起,似乎不過是一場夢,醒來后就了無痕迹。
瑾王府也不似以往的喧鬧了,好象少了許多人似的。
伊伊重新住回了瑾西院,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點。
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她又如初來一般的住了下來。
「老大,老大,老大……」
人沒到聲先行,緊跟著現身的三個高矮胖瘦不一的三人湧進屋內。
眼前突然出現的三人不是三便客又是那個?
三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在她面前哭了個稀里嘩啦。
外加抱怨她離家出走還不帶上他們三個。
雖然這王府是比相府待他們好,但老大不在,他們仍是十分想念每天跟著老大一起過的那些吃喝拐騙的日子。
原來南宮瑾竟然說自己離家出走,伊伊並不想解釋什麼,有些事留在心裡就好。
一些情緒,立刻被眼前的三個無厘頭的傢伙沖淡。
伊伊分別給了他們三人一個感激的擁抱,三人自是激動不已。
她想這個世上至少還是有人在惦記著她,也許她要得不多,只要有那麼幾個人知道她的存在,會想念她的好,這樣就夠了。
一襲紫衣從眼底閃過,他的良善因子又出來了?
是這樣嗎?
待在這樣的人身邊要如何才能安心?
他高興時把你捧得高高在上對你呵護倍至,不高興時將你送與敵人手裡,只為達到自己的目地,那麼這一次,他為的又是那般?
三便客仍在耳邊嘰嘰喳喳的鬧過不停。
說了很多伊伊也沒細聽,但是重要的卻聽了下來。
「你說王爺把所有的侍妾都趕走了?」
「嗯嗯。」
三人同點頭。
「為什麼?」
「他們說因為老大離家出去后,王爺一氣之下就把府里的姬妾都遣散了。」
難怪伊伊會覺得這個府里清靜多了。
原來那些個鶯鶯燕燕都讓他送走了,所以府里才會這麼清靜。
真是奇怪,難道這狗還能改得了吃屎。
呃!!!
雖然這形容有點噁心,但伊伊就覺得南宮瑾不會就這麼輕易改變。
「是呀,還聽說,老大走後,王爺立刻帶了歐陽總管去尋你,結果不小心進了軒啟國還讓軒啟過的大殿下給抓了呢。」小黑接著說。
「就是就是,老大,你不知道,王爺急著走只帶了歐陽總管,如果不是王爺的暗士趕到王爺可就落在軒啟國的狗賊手裡了。」
哦,原來是這樣!
難怪那天只有他們兩人,還想著怎麼逃脫的,原來人家早就準備好了。
「對了,你們為什麼都叫軒啟國的人狗賊呀?」
其實軒啟國的人也不全是壞人呀,比如溫孤軒。
想到那個嬌弱的身子,伊伊就覺得這男人還是壯一點好。
「當然是狗賊了,軒啟國的人仗著自己國家的人善打水杖,經常攻打我們安陵國的邊疆。」
原來當今天下一分為二,以海做界。
軒啟國佔南北,安陵國居東西,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
可是隨著軒啟帝溫孤喻不問世事以來,軒啟國的海境就出現了很多海盜到處擄殺安陵國的漁民或者過往船隻。
軒啟帝見海盜並沒有擄劫過自己國家的船隻,加上海盜也相當於為軒啟國形成了一種特別的保護,所以軒啟國就任由海盜發展至今。
對於軒啟國這樣的不聞不問自是惹怒了安陵國的人民。
奈何海盜們已經形成了不少日子又對海域做戰相當熟悉,比起以前從沒因為海事發生爭鬥的安陵國,這些海盜也成了安陵國百姓的另一種威脅和忌憚。
「所以,安陵國的人就因為這些海盜全都討厭軒啟國的人?」
「嗯。」三人再點頭。
「這也太扯了吧,安陵國自己沒辦法收拾人家,憑什麼恨軒啟國的人呀,人家軒啟國的人又沒來搶安陵國的東西。」
「老大,不能這樣說啦,雖不是軒啟國的人指示的,但都說這些海盜其實就是軒啟國的人。所以才不搶軒啟國的自己人。」
「那有本事讓南宮瑾自己去把海盜給剿了,這樣不就沒事了。」
「噓,老大,不能這樣說王爺,王爺不是不去,只是王爺一個人去也不行嘛,咱們安陵國的人都不擅打水杖的。」
「哦,原來這樣,那如果軒啟國讓海盜來打安陵國,安陵國不是必死無疑?」
伊伊這話一出口那可是大逆不道,三人中的小黑趕緊上前捂住伊伊的嘴。
「老大呀,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咱們安陵國自是國富民強,怎麼會與軒啟國的狗賊一般計較。」
拍開小黑的手,伊伊無奈道:「知道啦,知道啦。」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什麼不可以做,什麼不可說,總是會有人提醒你如果一不小心錯做了說錯了,很有可能就丟了小命自己還不自知。
四人一頓好聚,天也漸漸黑了下來。
有隨從過來傳話說讓伊伊跟三便客去前廳用膳。
伊伊原是沒有什麼味口,經不住三便客的口水戰,只得無奈的隨了他們來前廳吃飯。
四人說說笑笑就到了前廳,南宮瑾已端坐在於桌前,一桌子上好的酒菜飄香。
三便客只覺得激動不已,三人本是窮苦出身,在這王府里大家待他們有如家人。
王府里的人從不安排什麼重活給他們還好吃好喝的給他們供著。
如今還能跟安陵國最賦盛名的安陵瑾王一桌吃飯,想想都覺得是無上的榮耀。
大家坐好后,南宮瑾還主動端了純香的桂花釀敬三便客,三便客只差跪地謝恩了。
伊伊早知道南宮瑾會籠絡人心,以前自己就是被他看似無害的外表騙了,現在他又把她的手下三便客給收買了,就從剛剛三便客那麼維護南宮瑾伊伊就該想到的。
一桌子的菜大家正吃得熱熱鬧鬧,就聽得門外有人在大聲喧嘩,似乎是個女聲在嚷嚷著什麼,聲音聽起來還有些熟悉
南宮瑾皺了皺眉:「是誰在外面?」
歐陽其立刻從外面進來回話說是一個不聽話的丫頭,會立刻處理好。
歐陽其話沒說完,他口裡的丫頭就已經沖了進來。
來人披頭散髮,衣服也被扯開了前襟露出內里白晰的肌膚。
女子不顧身後人的拉扯,匍匐著欲撲到南宮瑾的面前。
女子口裡一直不停的吵嚷著:
「王爺,奴家不走,奴家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
伊伊起初還沒認出這人是誰,但她一出口聲音卻是立刻表明了身份,這面前的女人不是以前南宮瑾的寵姬蘇如氏又是那個?
面前的人早已沒了往日里艷絕王府的風華,頭髮披散於頭上,衣服雖是以前的艷紅卻早已退了色彩。
顯然南宮瑾也從面前人的聲音分辨出了她是誰,眼裡閃過一絲厭惡的神情。
歐陽其欲讓身後的奴才拖了女人出去,女人卻是奮力向前抱住了南宮瑾的大腿。
「王爺,王爺,求求你,不要趕奴婢走,奴婢不要離開王爺。就留下奴婢吧,奴婢願意為王爺做任何事。」
南宮瑾站起身來嫌惡的踢了一腳跪爬在地上的女人,猶如在踢開一隻擋路的石子一般。
女人被踢開后,南宮瑾瞪了一眼歐陽其,歐陽其立刻吩咐下人慾拉這蘇如氏出去。
「住手。」
眾人皆看著伊伊,不知她要幹嗎。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只是因為愛你就活該受到你這樣的對待嗎?」
伊伊一步步走到蘇如氏面前將她從地上扶起。
「當初你上她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天?早知道你這樣對她,當初就不應該上她,對她百般寵愛?她會變成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如果不能愛她,當初何必要對她這麼好?竟然不能愛她當初就應該告訴她我不會愛上你,如果沒有說,就請你好好愛她。」
她說這些話似是在幫蘇如氏,又何嘗不是在幫她自己,竟然不愛何苦還要走到如今這般田地,竟然愛又為何不好好愛呢?
「其,帶她下去。」
「謝謝王爺,謝謝王爺。」
這一次的吩咐是帶下去,而非趕出去,蘇如氏立刻跪在地上道謝。
南宮瑾揮了揮手,歐陽其立刻讓手下將蘇如氏領了下去。
「本王如了你的心愿。」
說完就隨著歐陽其拂袖而去。
南宮瑾走後伊伊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多麼蠢的事情,三便客見情形不對早就溜得沒了影子,留下伊伊獨自一人在前廳。
暗夜。
一個黑色身影,悄然落在瑾西院的東廂房。
「回稟王爺,一切已安排妥當。」
「好,下去吧。」
「其,去叫雲辰過來。」
片刻后,一身青衣的雲辰出現在瑾西院。
「雲辰,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
雲辰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走時還是向著西院看了一眼,那裡終究有他不舍的東西。
南宮瑾處理完事後,就去了伊伊住的西廂房。
「怎麼,在思念你的情郎?」
伊伊原本坐在窗台上望著滿天星空發獃,卻沒想到南宮瑾會突然到來。
她不想理他,隨便他怎麼想,反正他已經認定了自己愛溫孤軒。
「如果本王當初沒記錯的話,你曾經答應過本王會幫助本王得到江山,不知我可有記錯?」
「對,你沒記錯,那你想怎麼樣?這江山都是你們南宮家的,有分別嗎?」
「當然有分別,區別在於一個叫南宮瑾一個叫南宮淳。」
「他是你哥哥……」
「是又怎麼樣……」
「瘋子。」
「想聽秘密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可好?」
「可以說不想聽嗎?」
「不可以。」
「那你說吧……」
南宮瑾說得秘密原來是他自己的親生經歷,他現在之所以要奪帝位是因為他當年親眼看見自己的母妃是被曾經的皇后親自毒殺的。
現在這位皇后已經成為了太后。
還有當年的皇帝也並非自然老死,而是死於那個太后之手。
也就是當今皇帝南宮淳的親娘。
南宮瑾的娘曾經只是皇後身邊的一個隨嫁宮女,在一次意外下被皇帝寵幸了,就有了南宮瑾,也因為這個低下的身份,在宮裡生下南宮瑾后就讓皇後設計毒殺了。
隨著南宮瑾與南宮淳的一天天長大,南宮瑾憑著自身的努力很快獲得了當今皇帝的寵愛。
前皇帝有意廢太子立他為儲,後來這個主意讓皇後知道了就與當今的右相高陽於千相商,將久病的皇帝軟禁后,稱無葯可治仙逝。
隨後立刻公布昭書立南宮淳為帝。
就這樣,南宮瑾連自己的父皇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皇后就將前皇帝收棺入斂。
又是一個帝王家的血淚史。
「現在,是我為母妃和父皇報仇的時候到了。」
「你想怎麼報仇?」
「這就需要你能做出當初所承諾我的事了。」
「我能幫你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南宮瑾又如來時一樣匆匆來,說了這麼多后又匆匆離開了。
難道他就不怕我要將他謀反的事告訴南宮淳?
其實南宮淳待她不錯,可是現在的事情明顯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只能聽天由命了。
似夜。
隨著夜幕的降臨,雲辰輕足從外檐落進瑾西院。
平時的瑾西院都沒有人把守,這一次卻安排了不少守衛在院里巡邏,雲辰雖覺得奇怪,但也沒作深想。
幾個守衛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沿著花台進去后,點了守在門口的兩名守衛的昏睡穴,雲辰終於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兒了。
伊伊已經睡下了,躺在床上的她此刻正夢到自己回到了現代。
夢裡她看到了阿木,她問阿木為什麼要背叛她,阿木卻說他不過是逢場作戲,何必要當真。
而且還告訴她,她也不過是她逢場作戲的對象。
正在她要找阿木問清楚時,阿木卻消失了。
有人在床邊將她搖醒。
睜眼一看竟是幾月不見的雲辰。
「雲辰……」
伊伊好怕那個夢成為現實,在現代的一切都成為了過去,可是如今唯一能讓她感覺溫暖的人,就只有雲辰了。
「別怕,別怕,凝兒是做惡夢了嗎?」
「嗯。」
伊伊將雲辰緊緊擁在懷裡,至少還有雲辰關心她,不是嗎?
「沒事了,沒事了。」
「雲辰怎麼會來?」
「凝兒,想跟我回家嗎?」
「想,可是……」
「可是什麼?」
她想說可是,她答應了南宮瑾,她還記得那天南宮瑾說的話,她也答應了幫南宮瑾完成他的心愿。
她不是個會出爾反爾的人,如今南宮瑾把那麼重要的秘密都告訴她了,想來必定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如果她現在走了,南宮瑾也必定不會放過她,不只如此,可能還會連累雲辰。
她素來知道南宮瑾的性子,只要是他想的東西,必定會想盡一切方法得到的。
何況是她自己親口答應幫他的。
「對不起,雲辰,我現在還不能走……」
「凝兒是不願意離開瑾嗎?」
「不是的,雲辰你相信我,等這件事完成了,我一定會回去找你的。」
「凝兒……」
雲辰知道他再多說無益,竟然瑾也答應完成這件事一定會送凝兒回來的,那他也只好等待了。
雲辰正準備離開時,卻聽到外面響起抓刺客的聲音。
接著南宮瑾同歐陽其就走了進來。
「雲辰,你犯規了。」
「對不起瑾,我只是想來看看凝兒。」
「哦,你要看到大可不必這樣深夜前來。」
「瑾……」
雲辰知道自己這樣大晚上的跑來不好,可是終是抵不過相思之苦。
「不必說了,如果你不是伊祁雲辰,今天你就別想離開瑾王府,你走吧,其,送客。」
南宮瑾轉身不再看面前的雲辰,吩咐歐陽其送客。
「雲辰公子請吧……」
雲辰回頭看了一眼伊伊,伊伊亦同樣看著他,什麼是咫尺天涯,兩人相隔一步之遙,卻終是抵不過命運。
此刻她們不像是兄妹,更像是一對被人拆散的情侶。
「雲辰……」
伊伊站在床邊,就這樣看著雲辰漸行漸遠。
雲辰雖有千般不舍,但是南宮瑾於他不只是王爺的身份之差,更是他對南宮瑾的一種兄弟情。
如果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場最後的相聚,還有人會願意這樣放手嗎?
「都退下吧。」
隨著南宮瑾的吩咐剛剛還站滿了一屋的守衛頃刻間全都散去了。
屋裡只留下南宮瑾和伊伊兩人。
「怎麼,現在又捨不得雲辰了?這麼快你就把你口裡的軒給忘記了?」
「拿開你的臟手。」
南宮瑾用手抬起伊伊的下巴,看到她額頭全是薄汗,輕輕的拿出絹布為她擦拭。
「做惡夢了嗎?為何會出這麼多汗?」
伊伊看了他一眼,正想說話,卻讓他阻止了。
「噓,今晚我陪你睡可好?」
轉瞬剛剛還一臉唳氣的南宮瑾反手將伊伊攏於胸前,食指放在伊伊唇前,擋住了原本伊伊想說的話。
伊伊在南宮瑾懷裡掙扎了下沒掙脫,其實哪次跟南宮瑾交手不是她在下風,越掙扎只會越惹得這個男人更深的佔有慾,反倒不如順叢他。
南宮瑾將伊伊從地上抱起,動作溫柔無比,將她輕輕的放在床榻上。
為她脫了鞋子,然後自己也脫了外袍。
從後面將她抱在懷裡,如同上次受到傷害一樣,這樣的擁抱不知是為了給伊伊溫暖還是給他自己溫暖。
「凝兒,如果我要你做的事,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你做嗎?」
「為什麼?」
「你只說願意還是不願意?」
「怎麼,你這麼想我死?」
「我只是想讓你相信我。」
「你值得讓我相信嗎?」
伊伊反問。
「值得。」
哼,她冷笑,值不值得不是由他自己說出來,而是要看對方願不願意相信你。
目前他似乎沒有值得她相信的地方。
談話到此幾乎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一方認定自己是個值得相信的人,而另一方卻不願意去選擇相信。
「對不起……」
沉默良久后,南宮瑾卻在伊伊快要睡著的時候在她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
對不起?
他堂堂安陵國的王爺,想做什麼,想幹什麼?
還需得向我這樣一個女子道歉嗎?
何況他道歉還有用嗎?
事情已成定局,難道他還能為她放棄不成?
他覺得對不起她,因為他……
因為他……
因為他知道她對他怎麼樣,因為他曾經也那樣對過她,一點點的讓她淪陷,最後沉淪進去,結果他又悄然收手。
最後還跟你說對不起,對不起曾經那麼對你?
還是對不起不應該這樣對你?
眼睛里生出水霧,他就在身後,伊伊不打算轉身。
不過是隔了層薄紗,卻好象隔了千萬道山川,他過不來,她也進不去……
有東西從眼睛里流出來,沿著臉頰向下淌出。
這一夜誰都沒有再說話,伊伊看不懂南宮瑾那時而良善,時而兇殘的性子,或許這跟他從小生長的環境有關吧。
那麼小一個孩子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又在權力旋渦中長大,他的心早就已經千錘百鍊了,又何來的真愛?
伊伊有些同情這樣的男人,這個男人其實跟她的前世很像很像,所不同的是她的父母健在,卻無法得到任何父母的關愛。
而南宮瑾卻是從小就沒有享受過母愛,長大後父親的愛也分給了更多的人,即使這個父親愛他,畢竟生在帝王家,就算有愛分給他的也是很少很少了。
經年後,如果南宮瑾知道會出現以後的局面,他還會這樣做嗎?
這一晚,南宮瑾睡得異常安穩,他還做了一個夢,夢裡的他還是六歲的時候,那時他的母妃還沒有離開他。
晚上他還可以偷偷跑到母妃的寢宮,然後趁著母妃睡著的時候悄悄爬進母妃的床榻抱著馨香的母妃一起睡覺。
母妃每次都知道他會調皮的跑來,然後母妃會轉過身子將他摟在懷裡,拍著他小小的脊背親親他的額頭讓他乖乖睡覺。
在這個夢裡,南宮瑾還看到母妃說很愛他,要他好好照顧自己,將來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兒,為父皇保家衛國。
他很想告訴母妃父皇走了,皇後娘娘將父皇關起來不讓他見最後一面。
他拚命的在皇後娘娘面前叩頭,小小的男孩兒就在青石苔階上瞌得血都出來了。
他只希望再見父皇一面,可是皇後娘娘卻是不允,還將他鎖在了房間里,直到父皇下葬他都沒能見到父皇。
他最後看見的就是母妃笑著說:瑾兒,母妃愛你。
然後母妃一直喚著他的名字,瑾兒,瑾兒……
最後母妃的身影就消失在一片刺眼的光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