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異界卷之銀河篇――帝隕碎
織女星上某一個地點,一場混亂的槍戰正在上演。
在許多人的圍剿包圍圈中,那極其少數的一方一路上丟下許多屍體,勉強向後方撤退而去。
殘閃了下,身體矯健的左撲倒在地,一道碧綠的激光從他身邊閃爍了過去,後方傳來一聲慘叫。
而殘就地一滾,敏捷的起身閃在一座半傾倒的建築屋後面的時候抬起了手,手指毫不遲疑的迅速一扣,從他手上的激光槍閃出一道白光,疾射而去,對面同樣傳來一聲慘叫,剛剛射出激光的一個人倒了下去。
努力喘息著平緩自己急劇的呼吸,順便甩動了一下幾乎麻木的手。
「還是缺乏鍛煉…身子不太好使。」
淡淡的說著,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
原本數幾十個跟下來被迫降在織女星上的士兵們已經死得差不多了。現在包括自己只剩下三個人了。
雖然知道最後的結果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現在還是覺得很危險。
如此想著,殘沖著那個扶著修寒的士兵揮手,示意他將依然在昏迷中的修寒放在偏僻的死角裡面。
這裡離塔斯酷爾應該不遠了,只要能到那裡就沒有問題,織女星上所潛伏著的密探應該都聚集在那裡了。
殘一邊想著一邊走過去,將手中能源快用完的槍隨手扔下,彎腰揀起被自己射殺的士兵手中的槍。
雖然這樣做會破壞了修寒長期潛伏在皇室所有的部署,不過這種危機的時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而且那個皇帝應該對這些人的來歷應該很清楚。
「小心!」
又是一道閃光從殘身邊疾射過去,剛來得及出口示警,側頭卻已經發現那個安置好修寒便馬上爬出來幫助自己的士兵隨著這道激光倒了下去。
左側莫名其妙的傳來一陣寒意,殘下意識敏捷轉身,抬起自己手中的激光槍,但是卻有一種來不及的感覺。
一道白光比自己快一步從身後射了出來,穿透了那個正想對殘開槍的人的眉心,然後那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垂下剛抬起的手,殘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並沒有再發現有隱藏的人。
看來,下一波的追兵還沒有到來。如果能趁此機會快點越過不遠處的那道矮丘,那道地域線——
有些疲倦,殘甩了甩頭保持清醒,然後才轉過身來。
他身後一個靠牆坐著的人還舉著手中的槍,大口的喘息著。男子的額頭還包紮著緊急處理的繃帶,只是一側的血漬已經滲透了厚厚的繃帶,正沿著他臉的一側流下來。
看見殘看他,因為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的俊美面容突然浮現出一絲笑容。
「你欠我一次。」
已經沒有時間理會在這種時刻莫名其妙的微笑,殘走過去一把抓起修寒的胳膊繞過自己的脖子,試圖支撐他起來。
「站得起來么?……靠著我,沒時間了,過了那道矮丘地域線就可以脫離險境了。」
修寒又輕輕笑了一聲,「站不起來也得起來,難道不自己走還靠你背我么?」
他蒼白著臉這樣說著,另外一隻手使勁扶著牆壁,再依靠著殘的扶助勉力站了起來,邁開了有些踉蹌的步伐。
「我毀了『疾電』,降落在織女星上。」
一手抓緊修寒繞過自己肩膀上的手,一手扶在他腰上支撐住他一部分重心,依然是一臉淡漠神色的殘向修寒解說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上。
「不過剛迫降下來就被人圍追堵截,你的侍衛已經為了保護你都死了。我已經向你埋伏隱藏在皇都中的全部密探的命令,要求他們馬上動用手中所有權利許可權。」
殘在這裡頓了一下,看了一下天空。
上面,幾個小型穿梭機和飛行器匆匆飛過,落在了矮丘的另外一端。
「恩……看來他們應該已經到了。你那些部下應該把宇宙中的襲擊者清理掉了。只要能用穿梭機將你送到坦戈拉斯上將那裡就沒問題了。」
「將…我?」
敏感的意識到殘的病語,修寒尖銳而疑惑的抬起滿是冷汗的臉。
沒看修寒,殘突然加快步伐,修寒因為突然的劇烈活動使得傷口更加難以忍受的疼痛起來,臉色愈加慘白。但是殘此刻卻完全不顧他身體的傷勢幾乎是死硬的將修寒往丘上挪動,同時口中又換了個話題將修寒的問題岔了過去。
「反正皇帝…塔拉斯已經打算與你撕破臉皮,你也沒必要潛伏著線人監視他了。若能逃得回去你就馬上打下這裡稱帝好了。現在你也不怕顧慮什麼名聲,畢竟是他先對你下手,算是給你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把塔拉斯除掉。」
修寒沒有說話,低著頭似乎在沉思著什麼,或許是在打算回去后的行動。
這次確實是一個危機,但是也不能說不是一個機會。
丘是一個矮丘,並不是很高。
可是此刻對於這兩個人來說已經可以媲美高山了。
忍受頭部幾乎要裂開的疼痛,修寒在殘的支撐下勉力挪動著身子。
而殘此刻卻似乎焦躁著什麼一般,極為粗魯的又拖又扯將修寒硬拽到了矮丘頂端。
矮丘上有一個半人高的鐵欄,標誌著地域的界限。
殘鬆開手,修寒扶著鐵欄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比較起他們爬上來的一端,丘的另外一邊相對要傾斜陡峭多了,草林也茂密起來。
當修寒剛喘息了幾口的時候,從欄另外一端的丘底部傳來人的騷動聲。
好幾個人冒出頭來,抬著頭看著高處的修寒大聲叫嚷了起來,「元帥閣下!」
「終於等到您了!」
「請稍等一下!」
有幾個身手矯健的人已經開始攀爬上來。有些人開始用通訊器聯繫著什麼。而此刻飛船和傳梭機的機器運轉聲從遠處傳來,還有越來越嘈雜的人聲間或夾雜著遠處掠過的激光白光。
修寒一貫冷漠的眼底也浮現出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
不知什麼時候走離了他幾步,殘淡然的看著底下喧鬧的情景,突開口說,「修寒,你該走了。」
修寒回過頭來,他無力的身子依然半倚在鐵欄上,他驚異的看著殘,「你是說…你不跟我一起走?」
站在他對面的殘離著他有幾步的距離,可是他已經連走幾步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修寒只能愕然的看著他,看著臉色平靜的站立在風中的少年。
殘看著修寒,他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柔軟的銀絲順著風飄舞了過來。
那沉默著的少年一如初次見面一般的淡漠、冽然,卻是無以倫比的清傲。
就像黑夜中高潔的俯視眾生的銀月。
淡漠,卻是如此的魅惑人心。
讓所有看著他的人都移不開雙眼。
殘搖了搖頭,放下捂在自己左胸的手。
那手心中,那胸口,一種艷麗的顏色登時讓修寒的頭在一瞬間眩暈了起來。
全身的無力讓他腿腳發軟,如果不是勉力依靠著鐵欄,他幾乎就要這樣倒下去。
那是一種美到妖艷的顏色,玷污了那片潔白的色彩。
「什麼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
幾個艱難的字從修寒喉嚨中擠了出來,幾乎帶上了哽咽的色彩。
「大概是爬到一半的時候吧……」
殘如此淡淡的回答著,邁開步伐向修寒走了過來。
他的雙手輕輕的抬了起來——任何角度看起來都很好看的手。
柔和的線條,優美的弧度,猶如雕琢出來的藝術品,是如此的完美無暇,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那兩隻手,一隻是鮮紅的,一隻卻是潔白的。鮮明的對比卻給人一種美麗而妖艷的感覺。
可是那輕輕抬起的上臂的弧度卻是那樣的輕柔——優雅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修寒,接下來的路……」
扶上修寒肩頭,碰著厚實的軍裝的,就是那雙鮮紅卻也潔白的手。
微微使勁,依然是那種柔和優雅得不可思議的動作,卻在猛的用勁之後,輕易將一個人推了下去。
「你自己走。」
而那個將人毫不留情的推下去的少年,站著高丘上,平靜俯視著下面吵鬧著護住修寒的人群。
轉過身,靠著已經半朽的欄杆坐在了草地上。
殘抬頭看著湛藍猶如藍寶石一般的晴朗天空,白雲在其中輕輕飄舞。
清澈的眼眸中倒影的藍天白雲漸漸被黑暗侵蝕,一如少年胸口逐漸蔓延開來的那一抹吞噬著潔白的鮮紅色彩。
一聲輕輕的嘆息,少年閉上眼,他的頭垂了下來,飄動的額發在他臉頰籠上一層淺色的陰影,偶爾一絲銀髮滑過他蒼白的唇角。
修寒的記憶有些混亂,他不太明白剛才發生的事情。
漸漸逐漸想起了……看著殘向自己走來的時候,一股寒氣從他心底蔓延了出來,瞬間蔓延開了他整個的身體。
可是他無力動彈。所以他只能張著眼睛,看著那張熟悉的平靜臉龐靠近自己。
然後,肩上傳來的力道讓他的身體傾斜了起來。
然後——猛然被推拒的瞬間——
整個世界在瞬間天旋地轉。
天和地在他的眼前不斷顛覆著。
一會是天空的碧藍,一會是草地的黃綠與泥土的黑色。
多年來的訓練使得已經茫然的他的身體下意識抱緊頭部蜷縮起身體,使得自己在向丘下翻滾摔落的時候的傷害降到最低。
劇烈的翻滾不斷震動著他的身體和肺部,被壓擠的肺部讓他有一種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時間或許是在一瞬間,又或許已經過了滄海桑田。
然後,在這不斷翻滾的速度慢慢緩慢了起來,已經有人接住了他滾落下丘的身體。
大聲而焦急的呼叫聲讓他渙散的意識慢慢清醒了過來。
「元帥閣下!情況還很危險,請快點跟我們離開!」
一個激靈之下,修寒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的推開攙扶著自己的人就要往丘上跑去。
「危險啊!」
旁邊的人馬上死死的抓住他。丘的對面同時響起了激烈對戰的聲音,顯然尾追的後繼人馬已經和來支援自己的人打鬥在了一起。
恍惚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處境,修寒拚命想掙脫抓住自己的人。
「放開!混蛋!都給我滾開!」
碧藍的眼睛已在一瞬間漲得通紅,粗魯的聲音從喉嚨中憤怒的吼了出來。
「放開我!……死小子!快點下來!上面很危險!王八蛋!你聽見沒!」
那嘶啞低沉的聲音,深沉而可怕,彷彿受傷的野獸在垂死前的嘶吼,讓旁邊的人不禁都變了臉色。
一旁的一個人看了上面一眼,「您是說那個人嗎……閣下!他已經死了!您上去也沒有用了!」
死…了…?
還要繼續的叫罵聲被這兩個字硬生生的堵在喉嚨中。
[沒關係,像我這樣的怪物,若不傷到心臟或者頭是不會有事的。就是想死也沒那麼容易。]
修寒看得很清楚,那鮮紅的顏色,染紅漠然手心的顏色…是從他左胸的位置流出來的……
[真可惜,我現在已經沒有療傷的能力了,跟一個普通人沒有兩樣。]
不然他不可能會放著修寒的傷不管。
[接下來的路,修寒,你要自己走。]
你是要拋棄我嗎?……是要離開我嗎?
風中默然捂緊胸口凝視著自己的少年,清冽似水,高潔如月的眼眸。
那抬起的手傳遞到自己肩上,冷清而堅定的溫度。
一個幻影一般不真實的少年……
上面的那個人又是誰?
靠在鐵欄上一動不動彷彿沉睡著的人是誰?
那順著鐵欄流下來的鮮紅液體又是什麼?
清風依舊,那失卻生命力一般的銀絲依然在無力的飄逸在空氣中,掩蓋著已經沒有氣息的少年的容顏,投下淺色的陰影。
漠然……
漠然…
我知道。它不是你的名字。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接下來的路,你自己走。
對不起,我該走了……我還有我的路,我還要走下去。
可是到了最後,我還是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交戰的槍聲和機械聲越加劇烈,而旁邊看著元帥獃獃的看著上面的數十個人只能幹著急。終於有人忍耐不住決定強行將元帥帶走的時候,卻看見修寒猛然間一轉身,毫不猶豫的向不遠出的飛船奔了過去。
不久后,渾圓的飛船在天空劃過一個白色的弧度,向著外太空奔去。
正在給修寒的傷口治療的軍醫小心的觀察著剛才突然失控的元帥,不過此刻的元帥又恢復了以往面無表情的冷漠。
他閉著眼,臉色嚴肅而冷漠,就彷彿剛才為某個人失控的情形是一場幻象。
是的,他閉著眼睛,沒有人看得見他眼底的顏色。
——一片蒼白的血紅。
塔拉斯,我絕不饒你!
終於,紛亂喧嘩的織女星也開始趨於平靜。
在士兵們打掃著戰場的時候,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靜靜的走上矮丘,站在毫無聲息垂頭坐著的少年的身邊。
「你還要裝到什麼?」
看起來似乎沒有了氣息的少年卻突然動了動,緩慢的,有些遲疑的抬起頭,逐漸張開了眼睛。
殘抬頭看著熟悉的中年男子,塔拉斯。
少年說話的唇蒼白得可怕,因為胸口的血還在流,「離心臟稍微偏了一點,是你讓狙擊手不攻擊我的要害嗎?」
依稀有著銀色火焰燃燒的眸子冷冷盯著殘,「為什麼要留下來?」
殘有些倦了似的垂首,「我說…即使沒傷到要害也並不代表我不會死。」
「為什麼要留下來?」塔拉斯仍然固執的問道。
「我不死他恐怕不會走……你也會很傷腦筋吧?」殘低聲回答,聲音透出倦意。
「為什麼要留下來?」
少年沉默了一陣,勉力抬起頭,凝視著皇帝固執的神情,答到,
「我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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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我這周末有兩個考試……下周又有兩個開始……再下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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