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異界卷之崑崙卷――璧千仞
看著那即將碰觸到自己的一瞬,卻凝固在眼前的手,殘下意識伸手想去抓黃泉凝在半空的手。
只是驀然間——卻是抓了一場空。
被血染紅的銀髮如雲掀起在空中。沒有任何預兆的,黃泉的身體突然仰面倒了下去。眾目睽睽之下,只見那血紅的身影,如隕石一般從天空直墜而下。
在面部的表情凝止了微微一瞬之後,依然懸浮在半空的殘,在他驀然放大瞳孔中,清晰的映現出那抹熟悉的鮮紅身影直直的從天空墜落而下。他下意識的伸出手——直追而下,努力的伸出手,向著落下去的方向。
(那個人……那個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猶如自己的雙生子一般的人。)
心臟中席捲如潮的疼痛讓黃泉的意識混亂成一團糨糊,血光飛濺的眼前,無數的畫面如走馬觀花一般在他眼前閃過,如星光四濺幾乎要將他全部的意識吞噬而去。
從高空墜落而下,他已經感覺不到呼嘯在自己耳邊的簌簌風聲,感覺不到傷痕遍身的身體的沉重與痛楚。
眼前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出捧著淺黃琉璃球的男子嘴角勾勒的微笑,如雕刻一般刻在黃泉心臟的痕迹上,愈加劇烈的疼痛感如一**的黑暗觸角拉扯著他的身體,彷彿要將他撕裂。
就在他即將失卻自我的一剎那,突然墜落的身體靜止在空中,有人將他緊緊抱住,使得他不再墜落下去。
呼喚他的聲音讓黃泉的神志在一瞬間清寧了起來,他努力睜開眼,血紅一片的眼前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得見那個拚命想喚回他神志的人。
自己另外一半的靈魂……純潔無比的珍寶……
黃泉朦朧想著:(想必他現在身上都已經染上血跡了吧。)
對黃泉而言,他的一生中,有兩個最重要的存在。
一個溫柔的,足以包容他全部的女子,用鮮血洗滌了他的瘋狂和絕望的女子。而現在,他又找到了一個能與之比肩、同行的人。一個比任何人都高潔,比任何人都美麗,比任何人都清冽的少年……他純白的靈魂是如此的絢目耀眼,容不得絲毫污穢的存在。
千凝在他面前流盡了她的鮮血,耗盡了她的生命。他沒能保護得了她……無論是她,還是其它的存在,他所在乎的一切,所想要去保護的一切,都在他的面前粉碎。信仰消失的瞬間,心裡滴血的一刻,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讓他的靈魂在那一刻崩潰。
——有著至高的地位,空有強大的力量,卻連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都保護不了。
那種刻骨銘心的無力感,無從伸手的絕望,他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我不要再重蹈覆轍,我不想在失去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我沒能保護好千凝,所以這一次,這一次,要保護他。)
這是精神朦朧的時候,刻在黃泉心底唯一的意識,也是在第一次遇見自己另外一半的靈魂的時候所發下的誓言。
他掙扎著伸出手,將一道血的印記勉強劃在急切的握住他伸出的手的少年手心中。勉強之極的聲音從他鮮血淋漓的唇中吐出,「黃泉……」
(保護他。)
「黃泉!」
看著尚未說完話的黃泉在自己懷中更加朦朧起來,殘禁不住失聲叫了起來。
他伸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抓住些什麼。他只是下意識的伸出了手——
只是,伸出手,一剎那,卻發現一切都在自己懷中煙消雲散。
徒勞的的想抓住勉強對自己綻開笑顏的人,卻發現手穿透了他彷彿虛幻一般消失的身體,握住滿手的空氣。
滿手的空虛讓他瞬間獃滯在空中,驀然間,胸口被扭曲的痛楚席捲而來,彷彿被硬生生撕裂的靈魂哀鳴起來,空虛、寂寞、傷痛…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麼……他失卻了那等同與他一半的靈魂的存在。
此刻他的懷中只剩下冰涼的感觸。
殘緊緊的抱著它,將那把遺留在他懷中的美麗寶劍緊緊的抱在胸口。寶劍金色光芒黯淡了下來,如流淚一般的流光滑過它的周身流轉著。卻依然遵循著它主人最後的命令,安詳的留在殘的懷中。
被一個接一個的怪事嚇怔住的一名男子一個激靈,從呆怔中清醒過來,凝視著抱劍少年的眼睛充滿了恐懼的神色——他從未想到居然有人能從天道誅魔陣這種可以誅魔滅仙的古陣法中逃脫,連他所景仰的長眉老道也不可能。恐怕只有三大仙君才有這樣的力量。
男子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看了下抱劍不語的少年,突一聲厲喝,「出法寶!殺!」
他的手指落下來,重重的指向少年的身影。被他的叫聲驚醒的人,下意識聽從吩咐將自己剛拿回來的法寶紛紛投了出去。
百來的人齊齊出手,百來個法寶在空中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閃耀起來。有劍、有金梭、有翻印、還有紙扇等等,五花八門的法寶將整個天空都遮蔽住,乍一看簡直是壯觀之極,但是所有人有相信作為這些美麗光芒承受點的那個少年不會這麼認為。
「驚鴻!」
下意識想去幫忙的楊戩被哪吒一把抓住,「你瘋了!就算是姜老頭子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你去了只能送死!」
無意識看著殘的紫眸輕輕眨了眨,茫然的神色逐漸轉為清明,紫眸底如水面輕輕蕩漾了一下,楊戩停住了腳步。
他很清楚自己無能為力,所以,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袖手旁觀。可是,心裡為什麼會覺得難受?不做無意義的事情不是他一向的處世準則嗎?為什麼會難受?為什麼會覺得內疚?
對這個剛剛才相識,甚至對他並不是很友好的少年……
絢麗多彩的光芒整個在天空中爆炸了開來,在它們所瞄準的中心爆炸了開來,強大的氣浪涌了過來,將懸浮在空中能力較弱的人吹得歪七倒八,許多人跌跌撞撞的一頭栽向地面。
然而,讓人覺得奇怪的是,明明作為勝利一方的道士——那百來人卻在法寶爆開時,同時噴出一口鮮血,臉色愈加慘白起來。
「都該死……」如泉水歌唱一般動聽的聲音漸漸傳播了開來,卻帶來了令人連血液都凍結的寒意,「你們所有人。」
灰塵散盡,身上的白衣被鮮紅染了半截的少年將那把淺光流轉的美麗寶劍抱在懷中。
一條如雨絲一樣細小的銀鏈散發著月似的銀光,細細的長鏈如游龍一般矯健環繞在少年的周身,建築出一道玻璃似的銀色光壁,將分毫未傷的少年保護起來。
已經自動附著在少年左臂臂環上的紫薇鈴輕輕的顫抖了起來,搖晃了起來,發出的美妙鈴聲如海潮一般向四周一陣陣涌開,蕩漾而去。那魅惑人心的美妙鈴聲讓道心不足的人有了一瞬間心神恍惚。
淺紫的光輝從鈴上如絲綢般散開,似長綢般揮舞著旋轉開來,親密的纏繞在游轉在少年周身的銀鏈上,在細細的長鏈上附著上一層波光似的淺紫光芒。
而纏繞不上的紫光全部碎開,飄逸似柳絮,閃爍若明星,冉冉盤旋著圍繞著少年周身漸漸推散著自己的領域。
被紫薇鈴美妙的鈴聲誘惑的人們獃獃的注視著仿若仙人的少年,儘管知道這並不是對他們有利的事情,但是卻完全生不起抵抗之心。
左手抱劍的少年微微一笑,眼底卻灼灼燃燒著冰寒的火焰,他抬起右手,以著極其優雅的動作將手緩慢抬起,向外面推開。
動作是緩慢的,而與之鮮明對比著的是細鏈閃電般的速度。
幾乎是在少年動手的一剎那,沾染著點點紫光的銀鏈突然似乎無限長一般以圓狀向外面推射了出去,而那無數緩緩盤旋冉冉升起的紫色熒光也突然呼嘯著暴漲,如旋風一般疾射而出,快速的吞噬著自己的地盤。
那一瞬間,銀鏈吞噬的空間猶如一刻鑲嵌在空中的渾圓淺紫水晶,在空中閃爍美麗而高雅的紫色光輝。
只是那終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幾乎不到一秒的時候,鑲嵌在半空的大塊渾圓紫水晶消失了,銀鏈和紫色熒光再度悠閑的、似漫不經心的簇擁回到少年的身邊。
那美麗的幻境彷彿若一場夢,從美夢中清醒過來的人們面面相覷,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異樣,莫非剛才的攻擊完全只有氣勢而沒有破壞力嗎?
有一個如此認為的人嘗試著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當不覺得有什麼傷害而長嘆一口氣時,他卻發現自己周圍的人都以驚恐的神色注視著自己,那是看著一個死人一般的神情。
腰部傳來的劇痛讓他下意識往下看去,卻愕然發現自己挪動的只是上半身,被銀鏈攔腰截斷的身體在空中分成兩半,他張大嘴發出不成調的驚恐聲音。
看見此慘狀的人紛紛想看又不敢看的瞄向自己的身體,而後都發出絕望的嘆息聲,或在胸口、或在腰上、或在腿上、或者三個地方都有,一條細細的線滲著淺紅的血絲滴落。
「不……不要!」
「不——我還不想死!」
「誰能救救我!」
此起彼伏的哀號聲和求救聲響徹整個天際,但是那些未被攻擊未被籠罩在紫水晶之中的人們只是獃獃的看著他們,完全不知所措。
良久之後,無論是哀求的,驚愕的,不忍的目光,通通投向身邊有著蛟龍一般游弋著纖細美麗身資的銀鏈所簇擁的少年身上。
「每次,我總是被保護著。」少年對著懷中的劍輕聲呢喃著,以著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可是這一次,我來保護你。」
他抬起頭,環視著四周人的目光,他的嘴角勾勒出一絲殘忍的笑意,抬頭輕輕打了一個響指,臂環上的紫薇鈴合奏一般輕輕一響。
剎那間天空猶如一個血腥的屠宰場,慘叫聲此起彼伏,近百個人的身體在空中被活生生的分裂,沿著滲出血絲的細線——四分五裂。
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下去,天空就像下了一場血的暴雨,將原本明鏡似的瀑布染成一片血海,原本仿若仙境的地方此刻瀰漫著血的腥味和臭氣,憋得人喘不過氣來,像極了任意屠戮生靈的修羅場。
一個渾圓的直徑百來米的球形空間彷彿被切除出來一般,在裡面,血紅色籠罩了一切。在外面,芳草戚戚,白花搖逸,清風流轉。
而在那空間中僅剩的兩個人打著哆嗦,禁不住全身的顫慄,以絕望的目光看著溫文儒雅、身影飄然似仙的少年。
終於其中一人發出恐怖的尖叫,轉身拚命想逃,逃開這個血紅的夢魘之中。
左手依然抱劍的少年,抬起右手,朝著那人輕輕一指,原本游弋盤旋在他身邊的銀鏈閃爍著淺紫的光澤似疾電一般呼嘯而出。『水月』這個原本只擁有防禦能力的細鏈,在得到九煞紫薇鈴附著的強大攻擊能力以及煞氣后,表現出絕強的殺戮力。
比雨絲還要細的銀鏈呼嘯而去,而後如切割豆腐一般以它纖巧的身體穿透了那人的身體,並如糖葫蘆一樣將他的身體串起來,桎梏在半空中。
「阿彌托佛,這位施主,你已殺戮太多,就放過這位吧。」
儘管被殺的人都是所謂的邪道之人,所謂的正道同仁們之中,一名修佛以慈悲為懷的和尚看見如此悲慘的一幕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討饒。
崑崙是修仙之人,也就是道士們的聚居地,他們是為了遠離塵世,一心向道。而主旨為普度眾生的修佛之人,卻是一向游弋在塵世之間,積累功德,從而為佛。但是,一旦有強大的法寶出現,修佛之人同樣也會不甘示弱插上一口。
這個和尚,同樣也是被九煞紫薇鈴吸引而來的人。
「……」殘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以淡漠的眼神打量了和尚半晌之後微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們都是啞巴哪?現在知道開口了?那麼剛才,眼前著我的兄弟被百來人圍攻的時候為什麼不開口?……不,或許你可以解釋來不及。那麼好吧,開始他在殺戮的時候,甚至殺得比我更多,你為何不勸阻?」
殘輕聲的,呵呵的笑著,溫和的聲音卻吐露著挖苦譏諷的話語,「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之人,所謂的慈悲為懷,總是在恰當的時機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從而顯示自以為是的高尚並以此來滿足自我膨脹的虛榮心。」
「你敢站出來勸阻於我,也不過是見我看起來似乎比我的兄弟更好說話而已……說乾脆一點,就是認為我比他善良所以更好欺負而已。人善被人欺……是的,我沒有他那麼強,可並不代表那就意味著你們這些人有資格與我站在同一等級。」
看著許多人變得鐵青的臉色,殘溫文的笑著,突將手的游弋著銀鏈一拽,於是被鏈子纏繞上的那人被切割成無數的人肉碎片,從天空散落下來。
「以前我總是在別人著想,以前我總是只看得見別人的悲傷……甚至連自己也遺忘。所以總是克制著自己不去做不該做的事情,所以總是壓抑著自己的**。」
漂浮在血花四濺的空間中,卻依然那麼高潔優雅的殘微笑著,「現在已經不同,我想做什麼都可以,所以我不想再忍了,不想在偽裝了。反正我已經失去了一切,已經沒有讓我可以忍耐的,想去保護的東西存在了。」
「阿彌托佛。」不忍的閉上眼的和尚雙手合十口吐佛號,他穩當懸浮在空中的周身散發著金光,一臉慈悲之色的他莊嚴猶如佛像,「施主,可否聽老朽給你講個故事?」
殘手一揮,在一片血紅之中,銀鏈再度將最後一個瑟瑟發抖的人纏繞住,他的臉卻向著和尚的方向溫文笑答道,「請說。」
和尚微笑起來,彷彿胸口成竹能感化自己認為的罪人一般嚴肅的說了起來。
從前,大車國王有三價太子,最小的太子叫薩錘那。一天,風和日麗,小太子進山打獵,來到深山谷,見一隻母虎因產後體弱,捕不到食物,飢餓難忍,想吃身旁的幼子保命,但又難以下口,正猶豫不決。薩錘可憐他們,於是他來到老虎前,脫了衣服,躺在虎口邊。但是,母虎的身體大虛弱了,連吃肉的力氣也沒有了。此時,薩錘那救虎之心更加迫切了。他折了一根竹刺,登上山崖,刺破喉嚨,縱身跳下落在虎口前。母虎聞著血味,用舌頭舐食,身體才有了點力氣,掙紮起來,將薩錘那的血肉吃完,領著小虎走了。
「昔日我佛可捨身飼虎,為挽救生靈,今日施主為何不肯施行舉手之勞,放過你手中一條性命?」
靜靜聽著他話的少年似乎認同他的話一般微微點頭,在和尚大喜之際卻突然開口問道,「他為何不獵殺其他動物喂虎,這樣同樣也可救虎的性命。」
「阿彌托佛!」和尚以責備的神情看著殘,嚴肅道,「那可是殺生!我佛怎可做出如此的行為。眾生平等,即使是一隻小小的螞蟻也是一個生靈!」
「大師言之有理。」殘似誠心的點頭,下一秒,卻失笑了起來,儘管並不失態,卻是相當失禮的大笑了起來。
「你在笑何?」無法忍受此侮辱的和尚一睜眼,眼神如利劍射對方。
「笑可笑之人!」止笑的殘毫不示弱的回視那凌厲的眼神,大聲道,「殺獵物喂虎即是殺生——那捨身飼虎又何嘗不是殺生?既然眾生平等,那自身也是平等——殺了自己又何嘗不是殺生?!」
少年以著錚錚然毫無反駁餘地的話語厲聲道,「標榜著不殺生卻又殺生,標榜著慈悲卻偏偏挑在恰當時刻來救援他人,你說可笑不可笑!」
回首,不再理會啞口無言的眾人,殘抬手,一道絲一般細緻的銀光電光火石間向被束縛之人的眉心疾射而去。
然而,與此同時,一道橘黃色的閃耀光芒從遠方疾飈而來,正好與銀鏈撞到了半途之中,火花迸裂之時,兩物均被反彈回主人的手中。於是桎梏在空中的人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只是在銀鏈射來之時就嚇得昏死過去的他已經不知道了。
一名身著淺橘色長袍的青年出現在殘的面前,接回他的法寶,那是一把如形狀如彎月散發著溫和的橘黃光輝的美麗旋刃。青年琥珀色的眸子驚疑不定的打量了下四周后凝聚在殘的身上,「驚鴻,你在做什麼?」
「殺人。」表情冷下來的殘以冰冷的口吻如此回答。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這樣的!平常的你是不會這樣做的!」看著猶如修羅場一樣血腥的四周,琥珀彷彿受打擊一般失控的吼了出來。
琥珀確實是受打擊了,他從未想過……他從不認為那個儘管冷淡卻清雅高潔如夜上明月的少年竟然會——琥珀完全無法接受此刻他殺人不眨眼的摸樣。
「……『平常的我嗎?』…」殘輕輕復訴著對方的話,嘴角突泛起一抹甜美而殘忍的笑意。他輕輕的撫摩著懷中的寶劍,伸出手抓住劍柄,輕柔的、緩慢的將泛著冷清光芒的美麗劍身從劍鞘抽出來。
殘抬頭看著琥珀,突低聲說,「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話剛開口,心**一轉,束縛著人的銀鏈動了起來,得到主人指示的它自動輕易將人切得粉碎。
殘雙手抓住的劍幾乎是在同時揮舞起來,從空中高高落下。
鮮紅的血花,沿著琥珀左肩斜斜向右下放飛濺,直到腰際。
飛濺的鮮血中依稀還看得見那雙難以置信的琥珀色瞳孔,哀傷的、透明的、卻也清晰的倒影著對自己揮下劍的銀色身影。
腦海中一片茫然的琥珀,模糊的聽見殘清晰的聲音,「我警告過你的。不想死的話,就別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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