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中國讀者
◆致中國讀者◆
我的任務……就是讓你聽,讓你感覺-而最重要的是,讓你看。
就這些,而且,這就是一切。
-約瑟夫·康拉德(JosephConrad)
我好像把我一生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坐在昏暗的劇場里,手拿著爆米花,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神奇的銀幕上反射的光的河流組成的影像。
我是那些在好萊塢電影工業的氛圍里長大的孩子們中的一個。就像我哥哥在「治安官的男孩」樂隊吹喇叭時一樣,我曾在弗蘭克·卡普拉導演、斯賓塞·屈賽和凱瑟琳·赫本主演的《聯邦一州》一片里扮演過樂隊成員。可對此我除了還記得范·強生教我下跳棋之外,別的什麼也沒記住。
是的,我真的可以說我是好萊塢的孩子。
在過去的三十五年裡,我看著電影成了我們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我們傳統的一個組成部分,看著它變成了一種國際化的生活方式。一旦一個觀眾加入到昏暗的劇場里,成為其中的一員,他就變成了一個生命的存在,融入到一個無法用語言表述卻又與那超越時間、空間和環境而存在的人類精神有著根深蒂固的聯繫的「集體情感」之中。
看電影既是一種個人的經驗,又是一種集體的經驗,那是一系列與時間相抗爭的瞬間。看著銀幕上那些閃動著的影像便可以目擊所有的人生經驗。它可以是像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的《第三類接觸》開始的段落那樣美妙而充滿詩意;或者像斯坦利·庫布里克的《2001太空^H小說漫遊》里猿猴把木棒扔向天空,融入宇宙飛船時那樣涵蓋整個人類的歷史。數千年的時間和人類的演進濃縮在了兩小段影片裡面,那是多麼奇幻而又神秘的時刻呀。這就是電影的力量。
這些年來對於電影中的戲劇性結構的理解成了爭論的焦點,圍繞著常規的和非常規的故事講述方法大家展開了激烈的討論。我覺得這很好,因為它帶來有所發現的探討,新的觀點從影片里生髮出來。結構不會變化,只有形式-也就是把故事結合在一起的方法-將會改變。如果要用一些新的用畫面講故事的方法,那我已經很清楚我該從哪裡開始了。我們可能告別了過去,但過去或許不曾放過我們。
當我坐在昏暗的劇場里,我一直樂觀地滿懷著希望。我不知道我是在為我自己生活中遇到的問題尋找著答案,還是沉默地坐在黑暗中慶幸著自己沒有在那惡魔般的銀幕上面對我所看到的那些鬥爭和挑戰。是的,我知道那些只是投射出來的影像,但我可能從中得到某些啟示和對自己的生活有幫助的知識。
當我回顧我的人生足跡時想到這些。我看到我從哪裡開始自己的旅程,凝視著自己到過的地方和自己走過的道路,明白了它們並非終點是多麼的重要啊。這旅程本身就既是目的,也是結局。
就像在電影里一樣。
悉德·菲爾德
2001年6月於加州貝弗利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