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如夢(15)
我想了很久很久問她:「你覺得兩隻刺蝟能幸福么?」
她說:「能啊。」
我說:「可是它們沒法擁抱,沒法取暖。帶著刺呢。」我伸手出去尋到她的手,緊握在手中:「我們是沒有愛的人,失去愛的人。但是,我們是家人。」
豆豆笑了起來,問:「要是阿姨想要孫子怎麼辦?」
我笑:「科學那麼發達,總會有辦法的。」
其實,我並不能詮釋什麼是幸福。只是覺得比起許多不幸的人而言,我,已經很幸福了。
那天,我和豆豆聊了很多。想著以後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我想,我們都是能迎刃而解的。我們會相敬如賓一輩子,會在許多人面前扮演者恩愛的夫妻,體貼的丈夫,賢惠的妻子。然後,或許真的就這樣一輩子。
從決定結婚到結婚,只不過兩個月時間。即便很急,卻一點都不粗糙。我媽擔心豆豆或者我反悔,乘熱打鐵,讓我們沒後悔葯吃。
豆豆一直住在我家。她父親去世之後也沒了所謂的家,也就不存在什麼嫁娶,之前的儀式什麼的也都免了。
婚禮頭天,我收到一個包裹。精緻小巧。打開看后,是一枚對戒。裡面附了張卡片,上面寫著:請帶著它走下去好不好。
我心口堵得慌,躲在廁所哭了好一陣。
田益加結婚前,我曾和他一起準備結婚的禮物。那時候,我們在一塊。我指著這對戒指說:「這對好,好看。」他卻與我背道而馳,選了另一對戒指。
他說:「你沒看到這對戒指寫著「彼此深愛,相愛一生」啊。我又不是特別愛她。」
當時我還笑他扭捏作態。他笑:「要是你哪天結婚,我送你啊。」
我以為只是句玩笑話罷了。
我終究沒有用田益加送的對戒。理由和他一樣的。我和豆豆又不相愛。
婚禮異常的盛大。城裡面能到的幾乎都到了。馬倩陪著豆豆在化妝間化妝,我和我媽在外面迎客。藍天找抽,從我胸前把禮花給自己別上,好些不認識我的人來,將大個的紅包塞到他手裡,握著他手祝他百年好合。
嚴薛懶得和他折騰,說去看豆豆,就走了。他屁顛屁顛追後面喊:「媳婦別跑啊!我這不是再給你弄嫁妝嘛。」
我笑:「人家稀罕你嫁妝,現在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是人寄人籬下吧。」
他一拍大腿叫道:「你可算是提醒了我了。我得加把勁給自己準備點老婆本去。」說完一轉身瞅著送禮的人笑得特別殷勤。
我媽一直在大門外接待客人。走進來看著藍天把新郎花別在自己身上,故意生氣錘了他幾下:「小兔崽子,這玩笑也能開。」
藍天勾著我肩膀和我媽嘴貧:「兩兄弟,誰娶媳婦不一樣啊。」
我媽說:「那兩兄弟,誰的媽不一樣啊!咋不見的你叫我媽啊。」
藍天一個踉蹌跪我媽面前:「我打小沒媽。媽啊!以後你就是我親媽了。」
我踹了藍天一腳:「這麼大的人了,咋還沒臉沒皮的。去去去,看你媳婦去。」我一抓從他身上把禮花拽了下來。
李林領著個女的來。紅包扔給我就要去看新娘子。說是:「朋友妻不可欺,過了今天真不能欺了。」
拉著藍天屁顛屁顛說要去調戲新娘子去。
我媽嘆氣,白眼看我:「你怎麼交了那些個沒心沒肺的兄弟。」
我笑:「他們也是高興,高興我總算是定了下來了。」
我媽數了數,說:「嘿!怎麼不見田益加那小子,你們幾個不是一向背得特別死么?」
我知道他是絕對不會來的,笑道:「他忙著呢?昨兒個把禮物送了。說是實在對不住。」
我媽還準備說什麼?徐世鳴笑臉盈盈掛著個雲朵過來。他和徐家軍長得特別像,特別是中年發福之後,更是像。
他走到我面前,拿了個紅包出來,很厚。我接過來,很重。他笑:「送錢什麼的太俗氣了,畢竟是兄弟。給你弄了塊金磚,等哥們有錢了,說不定給你個金屋,用來藏嬌。」然後貼在我耳邊說:「就是不知道是你藏別人,還是別人藏你。」
雲朵在旁邊附和道:「這些年小北一點都沒變。要是穿著休閑衣出去,保不準人家還以為是大學生呢。」
我冷笑道:「我不去年才畢業么?」
我媽比我沉得住氣多了,招呼著徐世鳴入席。
婚禮進行得十分順利。以前看他們結婚,看著他們像傻逼似得在台上被司儀弄,覺得特別傻氣。現在自己也這麼著被司儀弄,確確實實覺得特別傻逼。
特別是讓我和豆豆接吻的時候。我看著她,她看著我。閉眼,她輕聲說:「你就當親一塊肉吧。」
我媽激動得熱淚盈眶,摟著易南不停的掉眼淚。易南邊擦邊說:「大喜日子哭什麼啊。笑笑」
敬茶的時候,我媽和易南給了倆個大紅包,嘴巴里說的詞都是一個樣:「永結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當夜我和豆豆睡一間屋,我媽有本事站在門外聽了半天。豆豆一邊剪指甲一邊嗷嗷叫了兩聲才把我媽給應付過去。
我蹲在床邊扯紅包。扯到徐家軍的時候心裡總有種不好的感覺,果然撕開一看,裡面除了一塊分量十足的金磚之外,還有幾張極其不入目的照片。我臉唰的白了,癱坐在地上。
豆豆發現我不太對勁,探過腦袋過來看。看了眼,臉色也是極不好看的。
這種照片我不是沒收到過,當初猛子父親也用散過這些照片。那時我在外地,沒幾個人認識我,我不怕。現在不一樣,現在回來了,認識我的不少,認識我媽的人更不少。更何況,這是徐世鳴拿來的。
豆豆翻了下照片:「每一張都不一樣。徐世鳴盯你很久了吧。說不定你當初亂玩的那段時間還有人是他安插進來的也不一定。怎麼辦?」
我抓了把頭髮:「不知道。等他找我吧。」
把柄落在徐世鳴手裡面,自然是沒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