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若如初見

葉小萌側過身掃過眾人，緩緩的抬起胳膊，伸出手指一指，「兇手就是她！」

順著葉小萌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眾人大驚！

「水兒，你胡說，你胡說！」冷玉郎大聲吼道，他擋住葉小萌手指的方向，疾聲厲色的說道「水兒，不可放肆！」

「放肆？好一個放肆！這是你又一次懷疑我！不過你放心這一次我有真憑實據，由不得你不相信！」葉小萌眸子閃過一絲憤怒。

「水兒，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回到府里要這樣要那樣查案，大家都配合你，你現在居然冤枉大夫人，你居心何其叵測！」吳媽也顫聲說道。

文太傅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一道深沉的目光射向葉小萌。

「上官姑娘，你可是有真憑實據？」包大人適時的開口問道。

「是，我有，大家都稍安勿躁，聽我慢慢的把整件事情，從頭說起！」

吳媽扶著大夫人走到了堂前，大夫人的聲音依舊是動聽的，她終於開口說道：「水兒，如果你不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別怪我不客氣。」聲音中滿是威脅。她是文太傅的堂妹，又是狀元的親娘，自然是有威脅別人的資本。

葉小萌只是淡淡的一笑。

「那是晴朗的一天，大夫人大病初癒，本來心情是極好的，就在這個是冷少爺，一如既往的探望生病中的母親，看到母親病情好轉，於是他又一次提出了娶親的要求。」葉小萌的眸子掃了冷玉郎一眼，轉而定定的看著大夫人。

大夫人神色一變，目露凶光。

葉小萌接著說道：「大夫人從一開始就不準備要這個兒媳婦，所以自然還是震怒，母子二人不歡而散。

一直到下午，大夫人和吳媽都還再說著，冷少爺的不懂事，傍晚時分，冷老爺來了，吳媽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冷老爺簡單的吃了點飯菜就說到，自己想娶一個六姨太。」葉小萌一頓。

大夫人神情變得驚恐，又有一些不甘心，強作鎮定。

「兒子想娶親，相公也想娶親，大夫人你此時的心情是如何的呢？憤怒，不甘！哪個女人會希望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何況你的身份如此的高貴，更何況你們曾經是患難的夫妻。」葉小萌的溫柔的語氣，彷彿把大夫人帶回了當年與冷松初次相識的情景。

大夫人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是啊，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都不止，居然還想要娶六姨太。

「當冷老爺說完他要娶親之後，你已經被憤怒徹底的燃燒了所有的理智，你順手拿起桌子上匕首，狠狠的刺進了正要出門的冷老爺的后心。」

冷玉郎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看著水兒，她就像是講故事一樣的說著，自己想要上前去制止，卻不知道為什麼開不了口。

「胡說，一派胡言。」吳媽憤怒的爭辯，「包大人，文太傅，少爺，你們不能讓這個女人肆意冤枉夫人。」

「吳媽媽，別著急，我是不是冤枉夫人，很快大家都會有個判斷。」葉小萌目光犀利的看著吳媽。

吳媽見沒有人回應她的話，也只好閉上了嘴。

「冷老爺倒下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大夫人最喜歡的唐三彩，大夫人看著自己的丈夫在自己的面前一點一點的沒了氣息，很是慌亂。

這個時候吳媽進來，看見眼前的一切，吳媽你的反應倒很是冷靜，你先是安慰大夫人，之後，你們兩人一起商量如何處理屍體。

常年在府中生活，你們清楚的知道護院巡邏的時間，根據時間的間隙，你們把老爺的屍體，抬到了書房，為了防止血液流的哪都是，你們把冷老爺翻過來抬著，並在傷口上堵上了一塊布。

卻不想，還是滴下了幾滴血在門前，進了屋子裡，那塊布又掉在了地上，這才引起了你們的警覺，你們清理了地面上的痕迹。

之後吳媽襲擊了正準備返回自己房間的我，把我扛到老爺的書房，解開我領口的扣子，讓老爺壓在我的身上，做出輕薄被反抗殺害的假象。

之後你們慌亂的離開，回去清洗大夫人的房間，之後的幾天，大夫人故作傷心的，只讓吳媽一個人進屋，到了晚上沒人的時候，就開窗子放放屋裡的味道。」

「你，你，你。」大夫人已經有些不能說完整話了。

吳媽卻還是負隅頑抗，「你，有什麼證據！」

葉小萌看著吳媽，笑顏如花，那一刻她彷彿不是置身公堂之上，而是站在花海里。

「證據，就是夫人屋裡的唐三彩。

夫人記得吧，那是老爺專門給您買的，一直存放在你的庫房裡，有一隻被老爺失手打爛，一共兩對，便只剩下三支，那晚又被老爺打爛了一支，剩下的兩對中的各一支。

這就是證據。」

「你，你胡說，花瓶是我失手打爛的。」吳媽爭辯道。

「被你打爛的，那為什麼會出現在老爺的書房裡，而且還佔有老爺的血跡呢？」葉小萌追問道。

「這，我，我。」吳媽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接，心裡慌亂的不行。

大夫人更是癱坐在地上。

「罷了！」

「是我，是我失手殺死老爺，不管夫人的事。」吳媽忽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包大人，文太傅，包括冷玉郎在內都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怎麼會被蒙蔽了雙眼。

冷玉郎雙膝跪在地上，帶著哭腔帶著傷痛帶著委屈，「為什麼，為什麼！」

大夫人眸子一亮，終於做出了決定，「不為什麼，最初我們相識的時候，他對我那麼那麼的好，可是時間久了，他卻變了，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接二連三的女人抬進府里，你可知道我心裡是何等的滋味，我要故作大方的給她們笑臉，看著府里接二連三的孩子出生，我要淡定我要慈愛！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像開始承諾的那樣子愛我！」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委屈嗎？誰不委屈呢。

「人生若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葉小萌輕聲念道。

大夫人一愣，隨即凄楚的大笑道：「是啊，故人心易變。」

葉小萌蹲下身，對上坐在地上的大夫人，「大夫人，如今你若不承認你殺了冷老爺，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是你殺的，你大可以讓吳媽替你定罪，承受鍘刀之行，而你依舊還是冷府的大夫人。」

葉小萌話一出口，眾人心中暗道，這姑娘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但我要告訴你一個藏在冷老爺心裡多年的秘密。他其實為你也付出了很多，當年，你生產的時候，遇上難產，你腹中的胎兒，還沒出世就已經夭折了。」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大夫人一把抓住葉小萌的胳膊，質問道。

「冷老爺，擔心你受不住喪子之痛，就把同一天出生的自己的另一個兒子，抱來給你，說這個孩子是你的。」

大堂上的眾人皆驚訝的不能言語。

冷玉郎一個趔趄，也跌坐在地上，這樣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而孩子的母親，為了能夠好好的照顧自己的孩子，放棄冷老爺給她的名分。」

「住嘴，住嘴，你別說了，別說了！」吳媽痛哭失聲。

「吳媽，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你告我，玉郎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

「夫人！」吳媽和大夫人抱在一起痛哭失聲。

葉小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說道：「孩子的母親，就是當年的奶媽，也就是老爺說的六姨太！這麼多年他虧欠她的太多了，所以決定給她一個名分，卻偏偏是這個名分，斷送了老爺的性命！」

奶媽孫氏從來沒有想到這個秘密會在這樣的情景下，被揭穿，早已淚流滿面。

「你說，玉郎是奶媽所生，可有證據！」文太傅好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朗聲質問道。

「文太傅，請仔細看看，玉郎的右耳垂和奶媽的右耳垂。」文太傅定睛看去。

兩人的耳垂上有一個半圓形的黑痣。

只有母子才會有這樣的遺傳。

大夫人哭得淚眼朦朧！

「想不到，想不到，我，我這麼多年的心血居然都搭在別人的孩子身上。」

「你的佔有慾太強了，何必如此執著，若是你一如當年那樣的溫婉懂事，冷老爺又怎麼會接二連三的抬別的女人進府。」葉小萌輕聲說道，「愛不是放縱對方任意妄為，愛也不是霸佔著不放，愛是適時的提點和用心的經營。」

葉小萌已經起身。

大夫人嘴裡喃喃的念叨著，忽然她一把拔下自己的發簪，猛地推開吳媽，直接刺向自己的心臟。

「娘！」

「夫人！」

冷玉郎和吳媽衝到了大夫人的身邊。

大夫人緩緩的抬起手，輕輕的撫摸著兒子的臉龐，「玉郎。對不起。」一隻啪的掉在地上，再沒了聲息。

「娘！」冷玉郎抱著大夫人的屍體痛哭失聲，雖然他剛剛知道了她不是他的娘，但是這些年來她的悉心照顧，認真督導，無一不再眼前浮現。

葉小萌冷眼看著眼前的變故。

主謀大夫人當堂自盡，吳媽被判了流放，這一場殺人兇案就此告破。

文太傅深深的看一眼自己的堂妹，起身離開，經過葉小萌的時候，略作頓步，隨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