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君應有語

第十八章 君應有語

清晨醒來時,白亮的陽光鋪了滿滿一鋪。

身邊空空,子矜昏錯沉沉的抱著被子坐起身,一時分不清狀況,晃了晃頭,用掌心**抵著額頭,這才好了些。

「君公子醒了,喝些湯醒醒吧。」

耳畔,響起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

子矜吃了一驚,睡意已經醒了一大半,抬頭,卻見是一個年輕男子對著她淡淡的笑,一身侍衛服侍,手上托盤上放著一碗溫香的湯。

她接了那湯,笑著禮貌的問道:「請問大哥這是哪?」

那侍衛一愣,隨即又笑起來,說道:「看來君公子醉得厲害,在下是三爺的貼身侍衛蕭燼,各位王爺都去迎接聖駕了,君公子您也快些吧。」

矜愣了愣,這才記起昨天隨著安王回了帳,然後喝了些灑,後來……

後來怎樣一時也沒有記起,聽要迎接聖駕急忙端起碗喝掉那湯,感覺好些了才整理了儀容,向帳外奔去。

這日天氣還算很好,陽光高照,積雪卻依然頑固的不肯化去,到處白茫茫的一片。

遠遠的就看到遠處跪了一大片的人,最前面,幾個皇子恭敬的站在一側,明黃的儀仗緩緩前行,看不到人,只看到諸多潢色耀眼的旗幟票據而過,腳步聲整齊有力,將皇室莊嚴的威力彰顯十足。

子矜急忙鑽進烈王身後的隊伍里跪下,氣氛肅穆寂靜,諾大的場地寂靜的沒有聲音,只聽得到風吹過雪層捲起的呼呼聲。

那明皇帳子漸漸同一旁的太監們搬了矮凳放到皇攆下方,一身明皇服飾的皇帝優雅沉穩的走出來,他面目俊朗,面容溫和卻隱隱透著攝人氣勢,舉手投足散發出無形霸氣,雖人到中年,依然神采奕奕。

眾人見狀,頓時高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響聲震天,天地都為之震動。

聲音穿越茂密叢林,一群飛鳥猛地衝出叢林,振翅高飛,飛向遙遠天際。

皇帝似是心情很好,呵呵一笑,說得和藹:「平身吧。」

「謝皇上!」

眾人這才起身,子矜也隨著眾人站起身來,掃去膝上沾染的雪漬,挺直的站在隊伍中。

幾位皇子穩步迎上去,擁簇在皇帝周圍,低聲笑語,皇帝時不時發出憐憫響亮地笑聲。

眾人緊跟其後,子矜走在隊伍里,遙遙看去,看到那個魄的射影走在皇帝身側正低聲和皇上說話,皇帝會心一笑,點了點頭,這時九王爺不知說了什麼,皇帝哈哈大笑。安王也是勾著唇笑得淡然。

彷彿感受到人群中投過來的目光,他微微回頭去看,目光掃過子矜走著的地方,不帶一絲停留,又很快轉過頭去了。

子矜被他目光一掃,吃了一驚,做賊似的往一旁人身旁靠了靠,不經意的卻看到一直在皇帝後面跟著的烈王遠遠的朝好看過來,觸到他平靜的面容,直直的看她,彷彿要把她看穿一般。一旁的六王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他卻猛地回過頭。六王爺沒有他到底在看什麼,仍是不死心的往人群中看了看,未果。

子矜微微皺眉,臉色平靜。

眾皇子跟隨在皇帝身後到了早已布置好的場地上,中央放了一把金黃寶椅,後面明黃儀仗整齊排列,兩旁是各位皇子坐的靠背椅,中間一個雕花矮桌。

皇帝先落了座,對諸位皇子淡淡一笑:「坐吧。」

眾皇子忙道:「謝父皇。」這才端正坐下。

安王坐在左上首,按次序而來,烈王坐在對面,祿王坐在左下首,六王爺右下首,九王爺最末。

子矜隨著烈王的侍衛們站在他身後,正好與安王遙遙相對,他的目光卻片刻也不在她身上停留,只轉頭和祿王低語。

皇帝微微一笑,看向烈王,說道:「聽誠兒說烈兒到此有止學習詩文,可是真的?」

烈王身體微微一滯,急忙拱手恭敬答著答道:「回父皇,六弟這是在編排兒臣呢,兒臣一時興起,想看看罷了。」

皇帝哈哈一笑,指著六王爺搖頭:「老六,你四哥可不承認吶。」

六王爺也是爽朗一笑,站起身來拱手道:「父皇,四哥這是謙遜,他還找了個伴讀呢,聽說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可是個難得一見的才子。」

在座的人一聽,臉上微微變色,子矜的心不由「咯噔」一下,跳得厲害。

皇帝一愣,朝前面優雅探頭,略帶好奇的看向烈王,笑道:「看來烈兒是有備而來啊,朕倒要看看烈兒的伴讀是何等人物。」

烈王身形一僵微微遲疑,皇帝淡淡看他一眼,目光中已透出無形威嚴:「傳。」

伺候在一旁的太監輕甩拂塵,扯著尖銳嗓音喊道:「傳——」

子矜深深吸了口氣,急忙從後面人群穿過,不卑不亢的來到眾皇子面前,優雅俯身跪拜:「草民君匪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見是個纖瘦少年不由微微一愣,質疑的在烈王面上逡巡,目光凌厲。

烈王生生受了,朝他淡淡笑道:「父皇可不要小看了她,一試便知,連三哥都對她大加讚賞呢?」

「哦?」

皇帝挑眉,目光已沒有先前那般柔和,看向安王笑道:「能讓老三誇讚的人還真是不多。」

安王面容沉靜,朝皇帝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抬起頭來。」

皇帝終於將目光落到仍然跪著的子矜身上,證據淡然卻急具威嚴。

子矜這才緩緩抬起頭,觸到皇帝探來的目光,又緩緩低下。

她一身黑衣,唇紅齒白,正值青春年少,雖只看一眼,就覺不是池中之物,只是,皇帝在看清她面容的時候有微微的怔仲,嘴角略僵,帶著不易察覺的驚詫。

安王一直沉穩坐著,袖中的拳悄悄握起,再看烈王和祿王也略帶緊張的神色,六王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九王爺則淡笑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膝跪的有些麻,皇帝的目光才從她向上移開,淡淡道:「平身吧。」

「謝皇上。」

子矜俯首稱謝,緩緩地站起身來,腿跪的麻,身子略略不穩,身形卻站的筆直,低著頭不卑不亢的站著。

皇帝不由眯了雙目,饒有興趣的道:「看來不試試你,老六隻怕心中不舒服。」他微微探了探身體,笑道:「這樣吧,你就以雪為題,讓朕看看你的本事。」

幾人微怔,雪這個題目並不特別,只是正因為贊雪的太多,難以出新意,皇上出的這題,讓人揣摩不到喜怒。

安王靜靜看她,看不出表情,祿王卻暗暗為她捏了一把汗。

子矜略略凝神,深思片刻,啟唇吟道:「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仰面觀太虛,疑是玉龍斗。紛紛鱗甲飛,頃刻遍宇宙。」

話一出口,眾人微愣。

安王抬眼看她,滿目複雜。

九王爺目光玩味,烈王卻是臉色古怪。

良久,皇帝朗聲大笑,贊道:「小小年紀能奏出這般大氣的詩來,實屬不易,看來老四的府里是卧虎藏龍啊。」

烈王臉上浮起一個僵硬笑容,拱手說道:「父皇繆贊。」

皇帝又是一笑,對子矜淡淡道:「賞。」

子矜急忙跪謝,正要退下,九王爺突然站起身來,溫和提議道:「父皇兒臣有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皇帝臉上笑容未褪。

「君公子才華橫溢,不入朝為官實在可惜,兒臣斗膽為君公子請個官職。」

他笑意融融,說得誠懇。

皇帝凝神深思,並不答話,他轉頭看向微微皺眉的安王,淡淡問道:「殤兒覺得如何?」

九王爺和烈王見皇帝竟徵求安王意見,都不由一怔,面色微冷,卻也不敢表現半分不悅,只平淡望著。

安王抬眼看了子矜一眼,長長的袖子遮住手背,拱手道:「本朝官員選拔都要通過鄉試,兒臣濱臨君公子雖為四弟府里的人,但規矩不可廢,君公子若想入朝為官,參加鄉試即可。」

皇帝淡淡點了點頭,笑道:「朕也懶得關心這個,這些瑣事,便交給你辦吧,朕乏了,都散了吧。」

聞言幾人忙恭送,皇帝臨走略略看了子矜一眼,轉身大步進了皇帳。

九王爺和烈王的臉色並不好,幾人各懷心事,各自回帳。

安王走過子矜跟前微微一頓,看了看她,冷冷道:「若想自保,就斂其光芒,你若真想做欺君的事,本王也不攔你。」

子矜抿著唇,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沒有說話。

他複雜看她一眼,擦身而過。

烈王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腕拉著她就走。他把她強制接到營帳,唇緊緊抿著,力氣大的驚人。

「放開我!」

子矜猛地神情激動得甩開他,胸口起伏不定,眼眸中是冷冷的厭惡。

烈王倏的愣住。

「玩夠了么,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想****他,就光明正大的來,使這些陰招算什麼本事,我若今日不以那首詩討得皇上的歡心,他會以為你這個兒子又在玩世不恭,不容易爭取來的好感為什麼不爭取,你就這麼恨他?」

她直視著他的雙眸,激動得說著。

被她的凌厲眼神鎮住,他踉蹌退後一步,他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突然哈哈大笑:「可是,你看到了么,父皇還是看不到我這個兒子,你是我府里的人,他卻去詢問老三,還說什麼這等事交給他來處理。」他俊目圓睜,重重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面目猙獰:「是他,是他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他憑什麼安然享受本該屬於我的,卻虛偽的反過來幫我,徒落個好哥哥的名聲!」

他一把揪起子矜的衣領,雙目通紅,大聲問道:「說啊,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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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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