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雲層萬里
他緊緊她扒住她的衣領,咬牙切齒,將她扼的面日通紅。
「放開她!
帳門口,安王冷著臉站在那裡,身上的白衣是凍人的寒。
烈王猛然回神,臉上的怒氣漸漸散去,子矜紅著臉抿唇猛咳。
安王走上前冷冷推開他,拉著子矜的腕離開。
「王爺要帶在下去哪?」
子矜捂著唇喘息著,臉色依然漲紅,終於恢復說話的能力,她抓住一旁的桌角,停住腳步。
安王冷著臉回身看她:「他對你這樣,你還留在他身邊做什麼?」
她微撤一驚愕,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看來他認定她愛的是烈王,這麼平靜的說出來,果真只走可憐她么?
「這是我自己的事,王爺不便插手吧。」
她緩緩地抽出手,掩著唇深深吸氣,沒注意到從今早見他,他的手一直藏在袖中,那隻手扎滿了細碎的瓷片,今天早上被人細細挑了去,才不至於讓那碎片長在裡面,現在它被緊緊握著,好不容易凝固的傷口,又一次被血崩裂開來。
「走。」安王冷冷的笑,氣息不穩,嗓音沙啞的厲害:「你為了保他連欺君之事都敢做,你沒有想過父皇若是給你個一官半職會是什麼後果,現在就算父皇知道你是女子就已經是死罪,他呢,他把你推進水火卻不救你,你還死心蹋地的跟著他?」
他言詞犀利,句句帶刺。
昨晚的景象突然鮮活的出現在眼前,她問他願不願意拋卻所有星辰只要他一人。
他黑著臉,殘忍地答:「不會。」
她在想,如果他回答得是相反的字,她說不定會忍不住告訴他呢,告訴她,他其實一直都愛著他。
子矜只覺得累,心中空蕩蕩的無所依據。連失落傷心都已經沒有感覺,像是吃了滿嘴的黃連,苦的再也覺不出其他味道,只覺麻木,她用儘力氣支撐著身體,臉色出奇的平靜:「我就是死心塌地的跟著他,他趕我攆我我都不會走,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這輩子不和他分開,到了陰曹地府我也會那著他,因若他有資格讓我為他如此,而你,沒有!」
安王的臉瞬間失了血色,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冷硬的線條僵硬剛直,心口的傷疤在一次被狠狠地揭開,濃濃的血腥味湧上喉間,彷彿空氣中漫步著溫熱的腥味,以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一一展現,他才明白原來他一直都留存著希望,對她冷淡也好,生她的氣也好,被她傷害也好,他都只以為她有一丁點的愛他,今日她卻把他的希望生生的毀滅,血淋淋的擺在他眼前,沒有退路,沒有了希望,只有毀滅,他的世界,突然失去了顔色,昏暗的沒有天日。
他的薄唇微微顫抖,臉色白得不像樣子,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彷彿下一刻就會轟然倒塌,他喘息粗重,大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血順著繃帶滲出來打到她的肩頭,聲音抑在喉間幾乎微不可聞:「你記著,我會得到你,讓你試試你自已種的苦果,我今日的痛,會加倍的還給你。」
重重揉擔著她的肩頭,他絕然的鬆開,轉身,冷酷的大步出了營帳。
外面轉來祿王的驚呼聲:「三哥!」接著就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那聲音漸漸遠去,她的心,痛得沒了知覺。」
身體順著桌角滑落,她蹲坐在地上,眼眸怔征望著遠處,空洞的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烈王邁著步子走過來,蹲坐到她身邊,手裡拎了一個酒壺,扔了蓋子,水一般的灌進嘴裡,透明的液體化出透明的弧度,他擦了擦唇,然後伸手遞給她。
「要不要?」
子矜沒有動,歪著頭,雙目虛無飄渺。
烈王不在意的收回手,仰起頭滿滿的喝了一口,酒湧出來,順著俊秀的下巴,灑到黑色的衣襟上。
門外的侍衛掀了帳簾進來,看到跨坐到門口的兩人,吃了一驚,略有局促的看向烈王:「王爺!」
「說
烈王歪著腦袋,口中含糊不清,手中的酒壺歪在一旁,分不清是真醉還是假醉。
「府里來了消息。」那侍衛稍稍遲疑,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紙卷交給他。
烈王伸手接過,打開紙卷掃了一眼,臉色不變的將紙條扔到子矜身上,閉目道:「曇被他的手下救走了,你可以立刻去和他解釋,本王再也咸脅不到你了。」
話一出口,他有些後悔,他以為她會拋下他飛奔過去,可走,她沒有動。
她只將頭理進膝里,雪白的脖頸憂美扦瘦。
她像一隻將刺對著別人的刺蝟,將自己包裹起來獨自添試傷口,外表堅強而脆弱。
烈王困惑的望著她,無奈的笑:「你聽不到么,你可以去找他了。」
「他不會再相信我了。」
她站起身,身形筆直,眼底帶著未乾的濕意:「我現在去解釋只會讓他看不起。」她笑著低下眼帘,幽幽得道:「我其實從來都不曾想過要解釋。」
烈王茫然的怔住,看著她喃喃自語:「我若走早比他遇到你該有多好
屋內散步著濃濃酒香,她抬腳出了帳,將他的話音隔在帳裡面。
他自嘲的笑起來,緊緊捏著手中冰涼的酒壺,笑的殘忍:「冷殤,我會更恨你!」
下午,眾位皇子於皇上問行去打獵,子矜不會騎馬,只站在人群中遠遠望著,她看著那個白色身影飛一般的衝進茂密的叢林,如玉的面容蒼白陰嫯。他背上背弓,瘋了一般的策馬跑在最前面,祿王在後面驚慌的追他,又怕皇帝看出什麼,緊張而無奈。
烈王跑在他後面,臉上的笑古怪而高深莫測。
他們三個跑在最前面。陸續沒入叢林不見了蹤影。
子矜的眼角一直跳個不停,心中空落落的,總覺得事情發生。
叢林里積雪鬆軟,瘋狂在表前面跑著的安王跑的飛快,馬蹄過處仰起飛雪一片,被驚起的動物慌亂逃竄。一個嬌小白影閃過,他取箭紅著眼射過去。
誰都知道,他的若從不虛發。
遠處傳來小動物尖銳的慘痛聲,他策馬過去。
那走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後腳種箭,長長的箭深深的扎進肉里,滲出濃稠的血。
一雙小眼晴牢牢地望著他,硫璃般的清澈透明,倔強而哀傷。
他想起同一雙眼眸,那是屬於女子的眼晴,美麗而殘忍。
可走他不想殺它,他要把它帶回去,慢慢的折磨,直到那雙美麗的眼畔不再清澈。
他鬆了弓準備下馬。
這時,一隻箭凌空穿梭而過,「砰」的一聲,正中那狐狸心臟,鮮紅的血液流出來,它哀號一聲,沒了氣息。
那雙清澈的眼眸依然牢牢地望著他。
他莫名的心痛不已,想都沒想就拿了箭搭在弓上,冷酷的對準了身後發箭的那人。
那人一身黑衣,掂著手中的弓,嘴角掛著邪笑望著他。
是烈王。
彷彿知道就是他,安王的臂挺直僵硬,纏著硼帶的手沉穩攝人,沒有一絲迴旋的余他。
他俊目冷酷的簦著,眼眸冷冽似箭,全身散發著一種駭人的殺氣,本來就寒冷的叢林里,驟然降了幾個溫度,冷風抖刮。
烈王看著他,臉上掛著勝利般的微笑,彷彿篤定他不會殺他一般。他邪邪笑道:「三哥你知道我為什麼恨你么?」
那前頭依舊牢牢地對準他。
烈王依舊笑著:「我恨得不是父皇寵你多一些,而走」他笑得殘忍:「你的母親純元皇后,殺了我的母親。」
「你敢胡說!」
安王瞪著雙目,臉上的寒冰結得更厲害,胳膊上的肌肉緊繃,弘上的箭隨時都要發出去。
最晚追過來的祿王見這陣勢不由大駭,嚇得臉都蒼白起來,他猛然下馬,緊緊地抓住安王,焦急得大聲道:「三哥,你幹什麼!父王就在附近,若是讓他看到,你不要命了!」
安王巋然不動,眼眶欲裂的死死瞪著烈王。
「你沒有想到吧,你那個美麗溫柔的母后也有這樣陰狠的手段,那是她的假象。」烈王聲調陡然變高,情緒也激動起來,死死的握住手中的箭諷刺的道:「你當我母妃真的病死的么,那個女人下了葯,她在湯里下了葯!」
「砰」的一聲,安王手中的箭飛速的離弦射去,那箭擦過烈王肩頭深深刺進他身後的樹上,安王又飛速拿了一隻搭在弦上,聲音低沉沙啞:「不許侮辱母后!」
烈王額前隱隱滲出汗來,他笑得愈加邪魅:「三哥,你害怕了,你也肯定杯疑的吧,宮裡的女人有哪一個是一直善良溫柔的,母妃生前與那個女人交好,能靠近她而不被懷疑的還能有誰?」
「我說過了,不要侮辱母后!」
安王怒氣盎然,緊緊地握住弓柄,箭蓄勢而發。
「三哥!你鬆手,不要被他激了,你若殺了他便永世也不能翻身了,三哥!」祿王急得滲出汗來,**的去拉他,他卻穩穩得坐在馬上,動也不能動半分。
祿王無法,只得紅著臉對烈王怒道:「四哥,你真不想話了么?」
烈王沒有看他,只看著安王盛怒的眼晴,笑道:「你心痛么,是不是覺得痛的心都死了,痛得流血,血都流幹了還覺得不夠痛,多可笑,我不屑一顧的女人你看得和一個寶一般」
他的話無情的刺入他的心臟,安王的手握的指節發白,弓卻微微的發氣顫來!
祿王嚇得臉色變了又變,只一個勁地直直喊著:「三哥!三哥!」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聲尖銳的叫聲:「有刺客」「護駕!」
那聲音從叢林外傳來,外面嘈雜混亂。
三人都是微微凝神。
安王的腦中猛地閃過一張俏麗的臉龐,暗道不好,心猛地又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