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夜色依然濃重的厲害,窗外星光點點,彷彿閃爍的燭火,隨風跳躍,灑下一片昏黃溫存。

風吹進來,掀起頰邊青絲,掠過眼眸中璀璨星河,露出光潔的額頭,她靜靜倚在窗邊,纖瘦的身影在燭光中投下淡淡陰影。

「王爺一定在調查烈王和刺殺皇上這件事的關係吧,王爺忘了,子矜也是重要人物之一呢。」

她微微笑著,聲音輕輕從窗邊飄然而過,縹緲而虛無。

身體的線條猛然綳直,僵硬而冷漠,白衣錚錚,任是屋內昏黃的燭光也無法給予半分溫暖。

安王冷冷看她一眼,嘴角微勾,走到她身邊粗暴的攬過她,淡淡道:「子矜想告訴本王什麼?」

「王爺只怕是護不住子矜,證明四王爺有無罪證,子矜都是重要環節之一,王爺說是不是?」

子矜乖巧的將頭枕在他的胸前,彷彿沒有注意到他方才的粗暴動作,溫柔的環住他的腰,閉目輕輕說著,似在呢喃甜蜜情話一般。

安王握著她腰際的手微微僵硬的彎曲,他抿著唇望向窗外,黝黑的眸子是嚴寒的冬日,大雪紛飛,望不到一絲溫暖。

「子矜只想簡單的生活,命運弄人,總是不如意事多之又多,為什麼,來攻山的偏偏是王爺呢,子矜固然想讓母親和曇活著,可是,將要殺害他們的人卻是王爺啊,你我很快就會變成仇人呢,王爺告訴子矜,子矜該怎麼辦呢?」

她依然低低說著,嘴角掛著恬淡的笑。

仇人……子矜想到這兩個字,心就痛得厲害。她依然笑著,濃密的睫毛微顫,眼角卻彷彿沾染晨霧一般,濕意濃濃,如幽幽嘆了口氣,嘴角彎起的弧度苦澀而無奈。

心中沒由來的絞痛,他記得,這種痛已經很久沒有有過,他只以為他的心早已四分五裂,卻不知道還是會痛的。

痛了又怎樣呢,她對他做過的種種烙印般的印在心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真的已經不敢再信她了。

安王將目光收回,定定望向懷中的她,聲音沙啞:「忘了本王曾經說過什麼么,你會痛,這是你應得的!」

子矜身體微微一滯,緩緩睜開眼睛抬頭望他,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他冷峻的臉,他微微別開頭看也不看她。

她怔了怔,只覺得彷徨,彷彿想汲取溫暖般,她緊緊抓住他的衫子,又緩緩鬆開,良久溫柔的笑起來:「天色不早了,要子矜服侍王爺休息么?」

安王聞言冷冷笑起來,他低首看她,笑得戲謔殘酷:「這麼著急,可是為了什麼呢,可惜……本王改變主意了!」

他伸手將她從懷中推開,看著子矜驚詫的眼眸,心中不知是喜是痛,彷彿舍施一般,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去溶月樓!」

他轉身離開,話語的尾音透過稀薄的空氣依稀傳到耳里,樓下傳來雜亂輕微的腳步聲,她只覺得心一下空了,頹然的坐到地上,嘔意又湧上來,她蹷眉捂住唇,胃中翻攪得厲害,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喉間一陣陣的瘙癢停滯在那裡,扯得淚涌了出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響起來,小梅一進房門就看到子矜痛苦的蹲坐在地上,急忙上前扶她:「子矜姐姐,你怎麼樣?」

「我沒事……」

子矜無力的擺手,話未說完卻又嘔了起來,小梅看她半晌,試探的問道:「子矜姐姐,你不會有喜了吧?」

一股莫名的幸福闖進心間,心裡也舒服了許多,是啊,她怎麼忘了,她的腹中還有一個小生命,自己這樣脆弱,她的孩子會不會瞧不起她這個母親呢,她終於理解當時柳師師是懷著何種心情將她生下,絕望中帶著希望,竟然是這樣的……

子矜擦了擦唇角,點了點頭。

「太好了!」小梅竟然高興得拍起手來,興奮得問她:「王爺知道么,他是不是因為這個才離開的?」

子矜怔了怔,微微苦笑:「小梅你忘了么,妾是不能為他生孩子的。」

臉上笑容驀然僵住,小梅呆了半晌,似乎才想起這個茬,竟是比她還急,站起身來在地上跺腳:「這可怎麼辦,韓婆知道了,一定不會讓你留住孩子的。」

「韓婆……

子矜怔了怔,嘆了口氣,是啊,她怎麼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呢。

「對了!」

小梅突然抬起頭,驚喜地道:「你告訴王爺,王爺那麼疼你,他一定會保住小王爺的。」

聞言,子矜淡淡笑起來,嗔道:「臭丫頭,你怎麼就知道是個男孩呢。」頓了頓,低頭笑道:「我倒希望是個女孩的。」

小梅沒有聽到她後面說什麼,急急將她扶到床上,囑咐道:「地上涼,可別傷了身子。」聽她沒有答她的話,不死心的問道:「子矜姐姐,你到底告不告訴王爺?」

子矜溫柔的撫著腹部,淡笑道:「等時日久了,怕也瞞不住了。」只是他會不會恨這個孩子呢,畢竟,他那般記恨於她……

「那就是告訴了!」小梅又笑起來,子矜見她笑得開心,沒有說話,轉頭看向遠處,嘆了口氣,孩子還未出生,為何她的路就這般坎坷呢,猛然又記起母親那番話。

「孩子不能沒有父親,莫讓他再重蹈你我的覆轍啊!」

手猛地一僵,無端的慌亂起來,無疑,安王是一個保護孩子的強大後盾,可是,他真的回保護他們的孩子么?

「小梅,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在我告訴王爺之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小梅一臉的凝重,誠摯道:「姐姐放心,小梅曉得。」

夜色如墨,燭光閃動。

廳堂小院里,一個杏黃衫子的男子優雅端坐,面容如玉,黝黑的眼眸是一潭春池,溫柔似水,讓人如沐春風。

一個墨綠錦衣的男子重重的將茶蠱放在桌上,氣惱的道:「那個柳子矜難道長了翅膀飛了不成,我們派了那麼多兵去搜尋,也不見她的人影。」

杏黃衫子男子笑起來,溫和道:「六哥,你怎麼還惦記著那女子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惦記又沒錯。」那男子不在乎的一笑,看了看他,奇怪的問道:「九弟,難道你不惦記她,你這幾日老是整整出神,念什麼青青子矜,難道是我聽錯了不成?」

九王爺一愣,隨即笑起來,眼眸中閃過几絲狠戾,淡笑著說道:「我想要得到她不錯,可是我既要江山又要美人,如果都得不到,毀了,又有什麼不可?」

他依然笑著,依然是按個溫和的九王爺,可是六王爺卻感到沒由來的脊背發涼,他訕訕笑了笑,急忙轉移話題:「父皇讓老三負責老四這件案子,你怎麼看?」

九王爺微微斂了笑,抿了口茶才道:「父皇自然不願相信他的兒子會勾結外人殺他,他讓老三拖著這件案子,無疑是讓老三為老四洗脫罪名,不過,這要看老三怎麼做了。」

「他若是治了老四的罪,無疑是為自己剷除一個對手,可是又拂了父皇的意,父皇必定對他不滿,若是將老四放了,雖然能讓父皇高興,卻多了個對手,的確很難抉擇。」

六王爺皺了皺眉,沉聲道。

九王爺笑道:「不管怎樣,抓住的那兩人都會是替死鬼,對了,他們的背景查的怎樣了?」

六王爺回道:「正在查。」

九王爺點了點頭,低頭看向杯中茶水,似在思索什麼,半晌才道:「我猜老三必定選後者。」

「後者?」六王爺詫異出聲:「怎麼可能,為自己除去對手的機會,他能白白放過?若是我,我就選前者。」

「他自小與老四交好,這也是父皇選他查這件案子的原因,不過現在他是否顧及這份情意還說不定,他精明的地方就在於,會揣測父皇的心思,這種討好父皇的事情,他怎麼會放過?」

「那老四呢?」

九王爺微微一笑:「我們他都不放在眼裡,他又怎會去在乎他呢?」

六王爺看他一眼,奇怪的問道:「九弟,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選的不對,我們就替他選。」九王爺又溫和笑起來,挑起的嘴角卻帶著几絲殘忍,在這個笑容下,越發駭人起來。

六王爺贊道:「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既除了老四,又讓父皇對老三失望,可是,老三哪會那麼聽話?」

九王爺篤定笑道:「是人就會有弱點,這個弱點,就是那無蹤影的青青子矜啊。」

「她?」

六王爺吃驚看他,卻見他低頭笑起來,似在陷入某種回憶,勾起的嘴角溫柔似水。

「九王爺,請。」

那時候他在烈王的懷中,笑得平淡,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清澈的像是剔透的湖水。儘管她穿的妖嬈儘管她的笑意不達眼底。

那一刻,他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想要得到的**,不管是男人征服女人的渴望還是,還是內心對她的好感,他只知道,他想得到她。

他微微笑起來,低低吐了口氣,篤定而自信。

柳子矜,你不會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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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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