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北行大漠
風雲堂三千教眾到來為千家莊增添了更多忙碌，接到黃小虎的報告，寧采臣大為振奮。
從地形上看，雲州至西京東約三百里是丘嶺和草原間隔地帶，西京以北是大草原，在此地屯軍，只要恐嚇住游牧水草的邊外部落，便無什麼絕對勢力旁踞，亦可與鳳凰山的總壇遙相呼應，避開狼牙相爭的燕雲重關地帶。可一心發展基礎事業，待時機成熟，進窺東南各州，退守西北邊陲。
這片地區的名譽控制者，北漢和遼國均對邊境漫長的地界力不從心，僅守住幾處重要關卡，邊境居民流動無從束縛。神教三千人馬帶著數百輛大車物資浩浩蕩蕩行來，小股騷擾的游兵根本不敢接近，任由教內物資源源不絕地抵達千家莊。
隨行的風雲堂負責地區安全，寧采臣將新建的分壇定為後備基地，所有研發和學堂均搬設在了此處。
從千家莊西行三里，神教規劃的新分壇就座落在咯河旁，建築地勢倚山繞水，易守難攻，「大人的布局定有什麼巧妙，學生幾人看了半天，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如此設置。」幾名布衫學子圍在寧采臣身旁發問。分壇房舍分列齊整，按各部分為三區，進入極為便利，而學子們奇怪的卻正是這一點，整個分壇與邊外的尋常村莊毫無二樣，連防衛的堡樓也取消掉了。
汴都學子王鵬飛北行找到神教，在寧采臣的指示下，又回京了一次，暗招回了七名處境相同的學生，全數投奔到神教繼續學習新識。寧采臣大為感動，將八人編成一班，親自指導，挑選了幾門實用的學識連日傳授，神教內稱為學門八子，互相仍以往日的官位相稱。
「後有咯河和沙啦山，應是倚險為靠，黃大人選址深知兵法三味，而正面卻是無險可守，連道高牆也不修么？」面對學生滿腹的疑問，寧采臣僅笑了一笑，反問道：「你們見過契丹人修過城牆么？」
「契丹游牧為生，騎射精良，來去如風，我們漢人以耕地為生，只能據城力守。」那名主修建築的學子天分過人，並不以寧采臣言論為準，大舉事例反證。
寧采臣暗聲讚許，臉上微然笑應：「你的話恰恰說明了一個道理，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呵，等王鵬飛的礦院練造成功，你們就會明白了。」眾人停站在庄外五裡外的山崗上，眺望了分壇許久，庄內警戒的神教教眾已看見車隊上的神教大旗，數匹快馬正向眾人馳來。
寧采臣處理完教內事務，估算著先去的風雲堂百里長老已經建好了分壇，便帶著八子和抄編好的指導書籍最後赴到新壇，在新材料和動能物理上的研究繼續進行。
「哈，小寧！」隔著數百步的距離，黃小虎便大聲嚷起來，「你來得正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他身旁一騎青衫薄袖，玉女窈窕，寧采臣早已看見是位百里挑一的大美女，心底大讚黃小虎好眼光，等到黃小虎馬匹近前，猛然拉下了臉，裝作不滿地道：「什麼東風西風的，你早已春風醉人了吧！」
「哈哈！」黃小虎大笑三聲，狡詐地擠擠眼道：「小別幾日，不知金姐姐可好，我把你拉到邊荒來，她不會怪我故意冷落佳人吧，不如這樣，下次我讓你回去吹吹什麼春風啊夏風啊，當是陪罪如何？。」
「嘿！」完全奈何不了黃小虎，寧采臣搖著頭，連連揮手讓黃小虎閃到一邊去，對一旁的佳人揖禮道：「在下神教寧采臣，姑娘應是千家莊的艾月兒吧。」
艾月兒忙還一禮：「月兒見過日尊者。」
認真看了幾眼，寧采臣微笑道：「月兒姑娘果然國色天香，難怪有人痴痴著迷呢！」黃小虎忙裝模作樣咳了二聲，提醒不要追究。
艾月兒俏臉上桃紅忽閃：「尊者過獎了，爺爺如果知道尊者大人來了，一定很高興哩。」
寧采臣笑應道：「呵，我也很想見到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有些話想要跟他說哩。」
「好啊，爺爺最喜歡英雄人物了，我去告訴爺爺這個好消息。」艾月兒撥轉馬頭，黃小虎大聲對隨從教眾道：「快去請艾老莊主和艾大叔過來，晚上擺上一桌好酒，為我們日尊者接風，大伙兒快去辦了。」幾名教眾齊聲應下，跟著艾月兒向千家莊去了。
一彎弦月傍掛天邊，星光清淡，八角小亭上，數人大聲喧喝。
晚間千家莊和神教共同慶賀聯手，新到的教眾和庄民在壇內擺開一字長流水宴席，載歌載舞，自得其樂，幾名親信弟子則和長輩人物在院后小山頂上另開一席，居高臨下地觀賞。
夜風從河邊吹來，帶著水一般的涼意，黃小虎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暢然大笑道：「還有誰敢來？！」邊關居民輩多豪爽，以大碗滿斟白酒對飲。寧采臣連飲數碗，臉紅耳赤，換作小杯作陪，而黃小虎來者不拒，十幾海碗如數接下，酒席未散，四角柱下橫躺著幾名大漢，阿公已被艾月兒和庄人扶回了庄去。
「可要再喝一碗？！」黃小虎斜了一眼側席上的青年男子，那人是艾大叔的弟子海凱，已和黃小虎連幹了三大碗，此刻臉頰通紅如火，目透紅絲，酒勁已快控制不住。
「喝！」海凱雙手捏著碗邊，脖上青筋膨漲，咕嘟嘟地又灌下一碗，「唔！」海凱剛剛喝下，便覺胃中一酸，差點倒吐出來。
黃小虎見狀勸道：「你若不行，就要喝了。」
「誰、誰說的，再來三碗！」海凱卻拍著桌子，大聲嚷嚷。
放下酒杯，寧采臣也道：「小兄弟，酒多傷身，還是少喝點吧。」
「鐺！」一個青瓷大碗在地上摔成四五瓣，海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怒容喝道：「什麼狗屁天尊，連酒也不讓吃了么！」
對面席上的百里流金瞪著眼道：「你喝醉了！」
「呸！我沒喝醉，天尊怎麼啦，有種就不要仗勢欺人啊！」海鎧粗聲粗氣地應道，旁邊的臘觀山忙起身拉他坐下來：「阿鎧，你真是醉了，怎麼亂說話！。」
掙開手腕，海鎧繼續叫道：「不要、不要管我，我今天要、要說個明白！」
黃小虎皺了皺眉，揮揮手示意臘觀山不要拉人：「看來你是心中有事，好！有什麼對我不滿的，?*隼窗桑?
用力吸了一氣，海鎧扯著嗓子吼道：「我呸，別裝大方啦，你心中那點小九九，以我不明白嗎？仗著神教就可以胡作非為！什麼天尊，我看連狗都不如！」
「就算艾莊主事後怪罪，我也要打你這個不開眼的東西！」百里長老怒形於色，霍地站了起來。
「慢著。」伸手攔下怒氣發作的百里長老，黃小虎沉聲道：「海鎧，別以為酒後可以亂說話，你要是沒有憑據，憑空辱沒神教名聲，可別怪我本天尊不客氣。」
「嘶！」海鎧一把扯開上衣，把胸脯拍得啪啪響：「來啊來啊！我豁出去了。」
海鎧怒目切齒地叫罵著，黃小虎反而吸了一氣，平心靜氣地應道：「就是想打架，也得說個打架的理由吧。」神教與千家莊的合作進展順利，風雲堂進駐后，邊境安寧，游牧的遼兵不敢接近方圓百里，附近的漢人村莊紛紛過來聯名請求神教派人支援，更有數百青壯年要求加入神教的護衛行列。
此時海鎧出言不敬，黃小虎冷靜對待，是不想把事態擴大，以免影響大局。比起上次魯莽行事，小虎處理事務更見長進，寧采臣一旁暗暗嘉許。
海鎧仍是怒意不減，一雙紅眼瞪過燈籠，恨恨地道：「你為什麼要奪走我的月兒！」
「月兒？」黃小虎一臉愕然，自從遇見佳人，兩情相悅下，黃小虎自問無錯，何來強奪一說。
「哼！別、別裝作什麼不知道，你明裡是幫助千家莊，暗中卻以無恥的手段！逼莊主把月兒許給你！」海鎧越說越覺怒火中燒，問罪的手指快點到了黃小虎的臉上。
「你說些什麼話，回去阿公要罵死你了！」臘觀山上前連忙扯住，他知道莊主的大弟子海鎧一直對月兒有意，追求月兒是全庄皆曉的事，可自從黃小虎來到千家莊，月兒便有些疏遠了他。此時借酒追問，污辱了神教天尊，神教旁坐的眾人臉色不善，臘觀山聽著冷汗直出。
猛地甩開手，海鎧大聲吼了一句：「別管我，我什麼都知道！」見月兒對小虎有意，海鎧心裡似吞了只蒼蠅感覺極不舒服，今晚當事人阿公和月兒都已離去，酒勁上來便無所顧忌地放手大鬧。
黃小虎繼續擺手阻止身旁諸人，讓海鎧一人喋喋自語下去：「我昨天全聽到了，阿公說要把月兒許給你，和神教結上了姻緣，對千家莊有利無弊！哈哈！這不是被你天天炫耀什麼狗屁神教，誘惑過去的結果么！」
「住口！」黃小虎驀地一聲怒吼，虎目生威地喝道：「你以一人捏造之意，強說荒唐事件，今日且作酒後失言扣下，明日讓阿公來領人。」聽到海鎧一番話，黃小虎已經猜出了大概情形，神教羽張千里，庇護邊荒安寧，阿公定是和艾大叔私下商議過此類事，被海鎧無意聽到，打翻醋罈后認為是黃小虎奪人所愛，才會喝酒鬧事。
海鎧倔強地伸著頭繼續頂撞道：「你要是男子漢，就不要靠神教的勢力，一人解決千家莊的麻煩！把阿骨朵抓了來，這才是英雄好漢！別在這兒沖我大吼大叫，以為神教人多是不是！來呀！不要人說就把我給砍嘍！」
阿骨朵是遼國北方敵烈八世部首領，也是上次圍攻千家莊的遼兵部落族長。敵烈八世部以喬巴山為中心，距遼都上京以北千里，東起貝爾湖，西至臚朐河源的草原游牧部族，是遼國最強悍的部落之一。與北漢相鄰本是遼族白達旦部，邊境漢人大屬北漢，在漢將劉繼業維護下，與白達旦部有發口頭協議，讓漢人每年交糧抵數。
但身處內地的敵烈八世部並不理會這一點，遼國實施貴族制度，擄掠奴隸佔有是內地的游牧部族常有行徑，每年不遠千里騷擾漢人，引起邊境漢人矛盾激化，白達旦部亦無可奈何。
北漢兵力大部駐守太原，嚴防北周來犯，北面是父國遼境，駐兵無多，雖在邊民問題上被遼人大肆捕獲，自稱兒皇帝的劉鈞只能多加安撫，劉繼業雖是邊關猛將，對遠地遼族不時侵犯，卻有心無力，難掩十指所短。
神教落足邊疆，漢將劉繼業派人與黃小虎有過接確，黃小虎直接以神教的武力展現，令劉繼業大為震驚，轉**一想，萬名遼兵不敵黃小虎發威，北漢眾兵又何必強捋虎鬚？在取得對抗遼兵侵犯的一致出發點上，劉繼業對神教所為放任自流，默許了這股地方勢力的存在。
敵烈八世部的遊獵大隊在千家莊慘敗，損失過半，領隊的萬人長被漢人所殺，首領阿骨朵大為震怒，早有各地傳聞，等秋糧起時，數萬遼人會捲土重來。
黃小虎朗聲道：「哈，我黃小虎位居天尊豈是浪得虛名？依你所言，千家莊之圍和月兒小姐均是我靠神教所得，也罷，你對我不服，我們就來一較高下！」亭上發生爭吵，事關兩派內務，一些民眾聚集山下，看黃小虎如何應付。
「天尊！」似猜中了什麼，百里長老和九華道人均激動地站了起來，寧采臣注視著黃小虎緩緩地點下了頭，他知道這個時候，黃小虎知道該如何應付，面前即是一次挑戰，也是一次最有力證實自己實力的機會。
拿起桌上的海碗一飲而盡，黃小虎眸內射出湛然神光，縱身跳上小亭，鷹攝四方：「男兒相鬥不以口角論輸贏，我們以此立書，誰能擊敗征服敵烈八世部，把阿骨朵那老匹夫徹底踏在腳下，誰便是大漢真正男兒！」山下眾人皆是一震，稍怔片霎，便狂喝起來：「天尊必勝、天尊必勝！」
阿骨朵遠在大漠，手下精兵良將數萬，試想以一人之力千里尋敵，萬騎中取酋敵頸上人頭，這等男兒氣概誰人可比？黃小虎顧眉雄盼，傲然挺立山顛。
眾人喝聲如潮，黃小虎立下的決戰書一傳十，十傳百，庄內數千人為之震撼，威喝聲浪涌不息，海鎧酒意驀然醒了一半：「我剛才做了些什麼？」
臘觀山瞅著他，一臉震憾地道：「你要一人去殺阿骨朵哩！」
「什麼！」海鎧一驚，撐起來走了二步，望著庄內眾人吶喝助威不斷，猶豫一會，也撥出腰間匕首，咬咬牙躥上亭頂：「不殺阿骨朵，我誓不回庄！」雪亮的匕首在夜空中映著寒光，照在人臉上有些泛白。
「誓殺阿骨朵！」眾人齊聲大喝著，手臂一次次舉向天際，胸腔中的熱血從未有過今晚般的沸烈，如火在燒。
紅日初露，霞光散盡，數千人靜靜屹立晨風中為勇者送行。
海鎧又望了一眼，猛地仰頭喝乾了壯行酒，「你保重。」艾月兒輕聲送來祝福，此事因她而起，心裡的壓力並不比二位當事人輕少許。
「月兒，你也保重。」回視的眼眸內有波光閃動，海鎧的嗓音帶著嘶啞。此次行刺阿骨朵難度近似登天，幾乎是必死之行，但邊境男兒最看重的是一口氣，二人當眾立下戰書，縱知前無生路，也不能退縮半步。
側移了一步，躲開了海鎧火熱的目光，艾月兒轉眼瞧向另旁的黃小虎：「天尊，你要小心。」
比起神情緊張的海鎧，黃小虎神色更顯見從容，彈指笑道：「我從未去過大漠，這次北行可以了我一樁心愿。看看千里草原，試著馳騁駿馬。呀，月兒姑娘要是能一起去，定是好玩極了。」
黃小虎神思千里，意態從閑，艾月兒心情釋然一輕，啟齒笑道：「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我從書上可以想象著草原風光的無限美景，唉，要不是爺爺攔著月兒，月兒定會跟你去哩。」
「哈！大漠幅員遼闊，隨便亂走會迷路的，這次讓我先去探探路吧。」北上喬巴山，路途是千里遼境，黃小虎故作淡然地將一路殺機的行途說得輕鬆寫意，讓人渾然不覺暗藏兇險，令艾月兒不覺心裡壓力。
艾月兒嬌然再笑，抱拳行禮道：「好，月兒祝二位馬到成功，早日歸來。」
「路上小心，教中有我。」寧采臣無需多言，黃小虎已明他的話意，點首一笑：「諸位，暫且小別幾日，靜候本天尊的捷報吧。」
「恭送天尊。」神教眾人伏下行禮，黃小虎大笑一聲，策馬揚鞭，海鎧回望了村莊幾眼，依依不捨地離去。
遼穆宗高壓統治，越向北行，漢人地位更是低下。黃小虎心高氣傲，不願改作奴隸裝扮，開始還在沿途市集補充糧水，后深入二百里后，路上已無平民漢人，遼兵看到二人不同，都要攔下查問。黃小虎一言不和，大打出手，連鬥了數場，把遼兵痛宰了數百名，在遼境名氣頓大了起來，州府知道有強南蠻子來遼鬧事，兵馬紛紛調動。
黃小虎越打越覺遼兵不易對付，見離喬巴山漸近，為避免打草驚蛇，收斂了行蹤繞道而行，遇見大股遼兵退讓一旁，路上乾糧吃光了，沿途狩獵野獸為食。
半月後終抵敵烈八世部的生活中心，喬巴山下倫古爾城，在邊境長大的海鎧稍懂契丹語，想方設法弄了一套當地民服，黑泥抹臉地混入城去找漢人奴隸打探消息，晚間回來告訴黃小虎：「阿骨朵到額爾古納河交匯處的興安嶺海狩獵去了。」路上與遼兵連場搏殺，黃小虎再次展示身為天尊的傲人之處，大破遼兵重重鐵騎，如掃秋枯落葉，換作自己早就喪身馬蹄下了，海鎧看在眼裡，嘴上雖不說什麼，行事卻是暗以黃小虎為首。
「又要我跑上幾百里路！」黃小虎報怨著，卻只能趕赴興安嶺。
巍巍青山，茫茫木海，興安嶺海綿延千里，有無數珍禽異獸出沿，自古便是天然的狩獵場所。
踏在厚厚的林間草徑上，仰視古木森然壁立，翠碧樹冠相接如蓋，枝葉隙間的天空斑剝陸離，只余幾縷耀眼金線投地，「好地方！」黃小虎閉目深吸一氣，感受著自然的偉大。
敵烈八世部是遼國二大部落之一，族長阿骨朵帶著部落親兵圍獵，聲勢浩大，數裡外禁止閑雜人通行，二人要翻過三座山嶺后才能接近主獵場。
林間幽靜，蝶飛蛾舞，遠山鳥鳴鹿呦，不時劃破了山林間的靜縊，一路野花綠灌雜然相生，偶爾見幾段風折拔根的枯木愴然訴說著滄海桑田的變遷，如不是來行刺阿骨朵，應是一段絕好的旅程。
海鎧望著山外的谷地，回頭道：「前面應是獵場了。」
黃小虎縱目望去，幾面彩旗在山谷中掩映閃現，獵犬追獵的吠聲遠遠傳來，「我們從右側山脊潛過去。」
狩獵的山谷橫貫山嶺，驅趕的獵人將野獸從林間驅出，沿著山谷趕過來，大隊守株待兔的遼人張弓設網，在出口處等候豐盛的大餐。
谷中亂石林立，野草茂密，清澈的溪水蜿蜒流出，順著山谷頂的林間潛行，黃小虎尋找最佳的伏擊點。
身後彩旗飄揚，一旁的駿馬銀鞍雪亮，絲韁邊掛著雕弓，三名衣著不凡的壯年契丹男子在人群前指點著什麼，阿骨朵應是其中之一，
一陣山風襲來，林間濤聲如潮水般轟然劃過，黃小虎聚氣凝刀，海鎧也悄然亮出彎刀，「嗖！」一支鐵箭飛射而過，破空聲激嘯山林，人群前一名驃悍梟勇的契丹射手突然間發難。
被人發現！黃小虎登時一怔。
鐵箭沒入谷頂的礫石中，三名衣著鮮貴的契丹人抬眼望來，正中的精悍壯年男子放聲大笑道：「我阿骨朵等你多時了！」隨著話聲，一群群箭手從彩旗后亮出，鋒利的箭簇均指向林邊山谷。
海鎧剛翻譯完遼人的喊話，「殺啊！」一聲吶喊，谷底亂石雜草中突然出現十餘名精剽的壯漢，手持彎刀向前衝去。
「嗖嗖！」二名突襲的壯漢倒在了箭雨中，餘下壯漢用木盾擋著箭雨向前沖，阿骨朵冷冷地揮下手，左右數十名遼兵亮出長槍利戟，攔住襲擊者的去路。
意外的沖場把本是行動的主角黃小虎涼在了一邊，「我們怎麼辦？」海鎧有些納悶地詢問著。
阿骨朵被十餘名族中親衛包圍，別說長距離突然襲擊，就連正常接近都很困難，黃小虎望著谷底的戰場，眨了眨眼，賊芒突現：「快混水摸魚呀！」海鎧尚未明白什麼回事，黃小虎飛身潛下了谷底。
「砰！」趁著谷中的殺聲掩護，黃小虎乾淨利落地將林邊放心觀望的遼兵打暈，拖到亂石中剝光了衣服，依葫蘆畫瓢，海鎧手持大棒將另一名相鄰不遠的遼兵敲暈拖進石后。
二名穿戴蹩腳的遼兵出現在谷旁，拎著彎刀向人群靠近，「步子自然一些，我們就這樣走過去。不管成功與否，我們達到了此行的目標，完成了要刺殺阿骨朵的諾言。」黃小虎低聲說明著，能殺掉阿骨朵固然最好，殺不了也屬正常可能，海鎧能堅持到這一步，已是相當不容易。
海鎧點點頭，目光仍盯著那名說話的契丹男子，黃小虎悄然放慢了數步，有意將第一刀讓給海鎧來完成心愿。
海鎧無聲地擠進了親兵圈，手中刀握的更緊，屏住了呼吸，還有五步就可靠近阿骨朵。驀地，正中圈內側旁的契丹男子突然轉過首來，絕非契丹人臉形輪廓，高闊的前額，異樣蒼白的臉，略帶褐色的瞳孔，眸內綠芒歷閃。
才看了一眼，眼球深處神經突然傳來難以忍受的刺痛，「啊！」海鎧雖是邊疆硬漢，也被這股疼痛刺激地大聲慘叫，彎刀拚命揮出。
「鐺！」那假契丹人適時一指彈在彎刀上，海鎧整條手臂都感覺到那股驚人的攻擊力，無可抗拒的酥麻中彎刀脫手。
契丹人冰冷的目光再落在臉上時，海鎧震驚不已的心底突然湧出了一種恐懼，透著幽寒的雙眸，仿似嚴冬的臉色不含一點生意，綠色的妖芒絕非人類的目光：「你是什麼人？」問話聲是純正的漢語，語調雖然生硬，卻字正腔圓。
「你是誰？！」海鎧手無寸鐵，不由退後了一步，親兵圈中的遼兵此時也發現了假冒者，數人反向出刀包圍住海鎧。
「鐺鐺！」圈外兵器交響，一名突襲的死士身受二刀仍沖入了人圈，要強行刺殺阿骨朵，那名契丹人倏地反手一掌，正正擊在強突進來的男子胸膛上，咯咯骨格裂響中，人體撞飛二名遼兵，落到外戰圈上，「斯達爾**師？」數名刺殺集團的男子驚聲叫了起來。
「不錯。」那奇怪的契丹男子轉過頭去，對著刺客道：「勃兒貼，我們等你多時了。」他雖扭頭髮話，身後的海鎧卻感覺怪異，似乎這名法師仍在監視自己，自己一舉一動皆在他掌握中，令自己不敢冒然發難。
刺客群中一名健碩的男子罵道：「阿骨朵，你真狡猾！」
阿骨朵冷笑著道：「你以為這裡象草原一樣，飛得高便射不到你的羽毛？再利害的鷹兒進了山林，就要懂得山裡的規矩，今日看你還能飛到哪裡去。」
勃兒貼怒容道：「告訴你，縱是鮮血染紅了干難河，也休想讓萌古部屈服在你的皮鞭下！」
阿骨朵哼了一聲，不屑地道：「讓你萌古部加入我八世部，是看在草原一脈上才抬舉了你們的血統，即然不願入我八世部落，我就讓鐵騎踏平干難河，讓你們成為漢狗一樣的奴隸！」
「只有戰死的萌古男兒，沒有投降的萌古人！」勃兒貼高喝著舉起了彎刀，數名萌古人站在了一起，跟他發出最後的誓言。
阿骨朵拍拍手掌，樹林中現出更多遼兵，將整個山谷完全封死，「殺！」彎刀鐺鐺地砍在長槍上，萌古人悍不畏死地向遼兵發動攻擊，勃兒貼奮力向阿骨朵方向逼近，族人也儘力替他擋住兩旁遼兵的攻擊，今日大意中伏，萌古人拼了一命是一命，只指望能將仇敵阿骨朵殺傷。
刀槍從四面八方遞來，遼兵一**地湧上，三名族人很快倒在了遼兵的長槍下，「啊！」勃兒貼紅了眼，彎刀拚命地向前砍殺，「哇哇！」幾聲怪叫，擋在面前的數名遼兵被人象挑沙袋般挑開，又摔在了旁邊遼兵身上，頓將圍堵的遼兵砸出一個缺口，勃兒貼一愣，一名持刀男子威風無比闖進戰圈，「快走！」黃小虎喝了一聲，也不管勃兒貼是否聽得懂漢語，轉身揮刀擋下遼兵的鐵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黃小虎電息間作了援救的決定，「走！」有了一線生還的希望，勃兒貼沒有猶豫，帶著族人向缺口殺出去。
「滋滋！」右手刀氣白芒般釋出，數名遼兵連槍帶人被劈出丈外，黃小虎騰身大喝：「阿骨朵！」身形如一支大鷹般飛過眾人頭頂，手中追魄冰刀幽然復現，一抹白光似從黃泉碧水中洗鍊而出，森寒魄人的殺意直撲向目標契丹人。
「保護王爺！」遼兵們驚慌失措，顧此失彼下，讓五名萌古人順利突圍。
「輪寬！」**師的怪音突然出現，數道綠氣從側面襲來，宛若復瓣花交錯綻開在刀鋒前，「滋！」鋒銳的刀芒如切入了一團爛泥之中，看似綠色
黃小虎吃了一驚，綠紗內傳來一股奇大無比的黏力牢牢粘住了冰刀，連刀體內迫出的寒氣也不能
不給黃小虎分毫思變的時間，**師右手再抖，袖中飛出一隻怪蟲，嗡嗡地飛至頭頂盤旋。黃小虎瞟眼看去，那怪蟲獠牙飛翅，閃動如電，近看是只七寸長的紅翼毒蛇，要是被它咬住，後果不必多說。
「啪！」冰刀斷裂，黃小虎疾退三尺，眼前紅影一閃，紅翼毒蛇已撲在了黃小虎剛才的戰位上，好快的手腳！黃小虎倒吸一氣，揮手將寒氣釋出，新幻出的冰刀在攻擊點接觸瞬間成形，「鐺！」砍在蛇尾如同砍到鐵器上發生脆響，黃小虎刀勢如電，紅翼毒蛇尖鳴一聲，彈射飛升。
「刷！」刀弧順勢劃過，幾名想趁機偷襲的遼兵濺血飛出，黃小虎移步換位，躲避天上飛旋的紅翼毒蛇同時將四周遼兵儘力解決。
又是數人擋路，「鐺！」冰刀將二支刺來的長槍左右擋開，黃小虎身形稍緩，盤旋的飛蛇立時附沖至腦門，「啪！」電射的紅影倏地一頓，象撞在一面無形的牆壁上，**師登時身形大震，黃小虎驀地抬頭張口，一股淡淡的青色氣體筆直呵出，咯咯數聲輕微的聲響，紅翼毒蛇周圍的空氣中出現一道道紋狀的冰痕，瞬間冰痕連成，紅翼毒蛇凍成一塊冰棱，「喀啦！」緊接橫掃而來的勁氣將冰棱擊得粉碎，**師抓著頭皮發出了一聲慘叫。
去掉頭頂大患，黃小虎身形復歸電速，彈丸般從遼兵間穿過，帶起一片血雨，遼兵叫喊聲中，黃小虎倏地矗立不動，單臂已舉起了一人，那人衣鮮錦貴，正是八世部族長阿骨朵！
「放開我、放開我！」阿骨朵做夢也沒想到，數層親兵組成的防衛圈被黃小虎迅雷般突破。
「退下！」黃小虎大聲喝著，外相神威天成，不可侵犯。心臟隨著氣血翻湧一陣陣地收縮，方才數擊也是險極，先以一口無上真元將紅翼毒蛇全身細胞急凍至極寒溫度，堅硬無比的鐵甲在這種情況下也與脆粉無異，再強行將能量釋出體外護身，以受了幾記重刀的代價突進了人圈，擒獲了主敵阿骨朵，自身經脈卻受損不輕。
刺殺失利后，應及早脫身，可海鎧被**師看破后遭遼人擒住，黃小虎只有擒賊先擒王，讓人投鼠忌器，才可全身而退。如是一味硬斗，被行為怪異的**師纏住，戰局上多出不定變數，而且剛才試探之下，號稱斯達爾的**師應是七鷹山中人，除了暗藏的無數怪蟲隨時可能出現，在法術上的修為也非同尋常。
敵人有了反應，斯達爾**師看出黃小虎的衣著與海鎧同樣偽裝，立刻飛身抓住海鎧的咽喉，惡狠狠地叫道：「你將族長放開，不然我就將這漢人宰了！」數只綠瑩飛蟲在法師身邊嚶嚶飛響，替代紅翼毒蛇保持攻擊姿式。
黃小虎亦振聲反喝道：「我們漢人豈是怕死之人，既然來了，就不準備活著回去，你殺了他，我就殺了阿骨朵！阿鎧，你可放心去了，我會為你報仇。」黃小虎言之切切，神色激概，連海鎧都不疑他說話有假，坦然閉眼，準備受死。
其實黃小虎最清楚孰輕孰重，**師想玩玩心理戰術？奉陪到底！不就劫匪與人質嘛，誰還能玩得過幾千年後的現代人呢。
黃小虎擺出寧與玉碎，不與瓦全之勢，完全不在乎手中人質的性命。沒奈何，斯達爾**師咳了一聲道：「你若放了王爺，我就不殺這漢人。」
「哈！王爺的命最值錢了，這點條件只當是順便帶的，嘿！把那些臭蟲子收回去，咬到族長可不是好玩的事，你們全部退下，把他放過來。」黃小虎不理會緩兵之計，指著海鎧下達第一道命令。
**師盯了黃小虎半晌，揮手收了幾隻怪蟲，又擺頭示意遼兵放開了海鎧，「我已做到，快把王爺放了，我保你們沒事。」**師接著作出保證。
「嘿，有這麼便宜的事，你說我會信你嗎？」等海鎧走到身邊，黃小虎一邊說一邊退，「去你的三大洞！」瞅准位置，黃小虎飛起一腳將守在馬匹旁的遼人踢倒，翻手將阿骨朵挾在腑下，提身上馬，海鎧也竄上了另一匹健馬。
「把路讓開，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放了他！」黃小虎將刀架在阿骨朵腦後，遼兵只得後退。馬匹向谷外行去，遼兵步步跟隨，**師陰著臉，暗中連連打著手勢，騎兵紛紛上馬。
連踢了二腳，健馬撒蹄向谷外奔去，身後大隊遼兵隔著百步距離，「駕！」黃小虎不斷催喝著，無奈馱著二人，馬兒速度提升有限。
「嗖嗖！」數支長箭迎面擦過二人，射中追擊遼人騎兵。
是逃出生天的五名萌古人騎著戰馬往回救援，為首的勃兒貼催馬靠近黃小虎，用漢話大聲道：「跟我走！」一邊揮手讓族人儘力攔阻遼兵，萌古人的箭術極精，一箭射出便有一名追擊遼兵墜馬，「追你的三大洞！」黃小虎趁機聚氣，成功釋出一圈冰箭，遼兵應聲倒數十人。
谷外連接地是一片開闊的林葉帶，遼人將領大聲喝令，追兵隊形散開，改用輕騎兵從兩翼圍堵，騎射手在後追趕。
「你先走！」勃兒貼勒轉馬頭，對著身後遼兵利聲喝了幾句，等遼兵停下來，將彎刀上下比劃了幾次，遼兵中出來一名貴族模樣的男子大聲應答著，勃兒貼又將手放在胸前，表情神聖地說了幾句，那遼人點點頭，身後的遼兵吹號停止了追擊。
勃兒貼轉身趕上黃小虎，等馳出了三四里，勃爾貼鬆了口氣，對黃小虎解釋道：「我剛才是以部落的蒼狼之名發誓，宣布阿骨朵為戰場俘虜，我不會傷害他，只要他們答應我們的條件，就可保住阿骨朵一條命。」
黃小虎點點頭，表示理解：「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一場硬仗是免不了。」
勃兒貼嘆了口氣，抱怨道：「這該死的阿骨朵，騙我們來到嶺海，什麼七月狩獵，以往冬日狩獵，是因雪地好尋找獵物蹤跡，七月草豐樹茂，正適合獵物藏身，我只想到對我們行事有利，沒想到卻是這傢伙的詭計，差點就不能再看到美麗的干難河草原了。」
馬蹄聲接近，斷後的五名萌古人也順利撤回來，勃兒貼問了幾句，轉頭對黃小虎道：「遼人退去了，唉，我們來時十一人，現在只剩五名勇士。」
黃小虎反問道：「你們是蒙古人？」
勃兒貼大聲應道：「我們是萌古部落！我們族中有過漢人，所以我會說中原話哩。」
蒼狼白鹿是蒙古人的圖騰，萌古部落應是早期對蒙古人的稱呼，這個部落縱橫四海的時期遠未到來，現在仍是草原上弱勢部落。
黃小虎想過蒙古族的發展史，奇怪地道：「你們和八世部有仇？」
臉上現出憤然之色，勃兒貼道：「敵烈八世部仗著人多勢眾，要我們讓出格里騰海子，那是我們棲息地，怎可以讓出？」
「加入我們敵烈八世部，你們只會得更多的草場和奴隸，為什麼要死守著不讓呢！」倒俯馬背的阿骨朵拚命地扭動著，也用漢話反駁著。
勃兒貼怒道：「這是蒼狼留給我們子孫的寶地，正如喬巴山一樣，你們敵烈八世部肯讓給我們么！」
阿骨朵無言以對，海鎧插上話道：「你們是來和他談和么？」
勃兒貼搖頭道：「我們被阿骨朵多方欺壓，許多子民被八世部擄為奴人，阿骨朵若不退還萌古部的子民和搶去馬匹牛羊，就讓他看看草原彎刀男兒的勇氣！」
阿骨朵悶應一聲：「哼！什麼男兒勇氣，你們這些馬腿子，有什麼詭計還瞞得過我么。」
馬鞋重重踢在了阿骨朵的臀部上，阿骨朵痛得大叫一聲，勃兒貼吩咐族人道：「把這傢伙從恩人馬上接過去，別讓他攪了我們說話的興緻。」說到這裡，勃兒貼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對了，我是勃兒貼，萌古部的族長，還沒問恩人的大名呢。」
「呵，我是黃小虎，他是海鎧。」黃小虎用手指報著上了名。
勃兒貼單手貼胸，笑邀道：「請二位恩人到我們部落住幾天，讓勃兒貼表達一下感激之情，順便商量怎麼處置阿骨朵吧。」
黃小虎頗有興趣地道：「你們族地在什麼地方？」
勃兒貼指著遠方波光閃耀的河水：「渡過這條額爾古納大河，向西跑三日快馬的行程，就能看見我們萌古人的干難河了。」
海鎧用詢問的眼光望向黃小虎，黃小虎笑了笑道：「走吧，萌古族是很特別的部落，會有些東西是我們需要的。」
三天的快馬從山嶺來到了草原，一覽無際的草原風光展現在黃小虎面前。
明亮陽光從雲層灑下，藍色夢幻般的河水緩緩地劃過綠緞草原，遠處白雲和原上羊群在天邊移動，壓根分不清那是天上的白雲，那是地上的羊群。
一頂頂的蒙古包似朵朵蘑菇點綴在草原上，各色野花盡情開放，快馬踏過草叢，疾風捲起的花粉嗅起來格外香甜，遠處響起了牧人的歌聲。
徵集的號角吹起，宣布族長歸來，四面八方的族人騎著快馬聚集到了王帳，勃兒貼將黃小虎二人介紹給部落子民。萌古人最崇尚英雄，勃兒貼幾人將功勞全給了黃小虎，看到宿敵阿骨朵成為戰俘，萌古人的歡樂被徹底解放出來。
「嘿！嘿！」整齊的喝威聲一排排地響起，萌古人用這種方式表示對英雄的尊重。
黃小虎適時大打手勢，反覆向眾人說著八個字：「日月神教！天下第一！」語言雖然不通，黃小虎可以感受到萌古人的狂熱，更有人不斷衝出人群親吻著他的鞋面，「那是被八世部擄去親人的族民，他們感謝你帶來希望。」勃兒貼跟在身邊解釋著。
「日月神教！天下第一！」學著黃小虎的口音，萌古人開始將口號喊了起來，大家笑著，喊著，氣氛相當熱烈。
「天尊，這有用嗎？」海鎧不明白黃小虎為什麼要這樣做，在一個陌生民族宣揚神教，無異白費口水。
「嘿，這是一種信**，他們現在不懂，將來就會懂了。」黃小虎露出邪邪的笑容，繼續將神教口號一次次地喊下去。
看著黃小虎認真地教育一名萌古兒童學喊口號，海鎧百思不得其解。
從千家莊到現在，黃小虎所作所為都證明他絕非常人，可又沒什麼理由能解釋目前現況，海鎧想得頭痛，索性用力一擺頭：「天尊的行為一定大有深意，至於是什麼，不是我這種人所能理解，不管他了，喊喊又不是什麼錯。」
「日月神教！天下第一！」黃小虎回首時，又一名神教義務宣傳員努力開工中。
勃兒貼拍手叫了幾句，圍觀人群漸漸散開，嘻嘻哈哈地笑著離去，「那達慕～。」馬背上的人們不斷歡呼著，聲音傳遍了草原，遠處的鼓聲響了起來。
「那達慕！」勃兒貼張開雙手，對二位漢人男子笑嘻嘻道：「歡迎加入萌古族的狂歡日。」
夜晚露天篝火與天上的皎月相映，「喝了萌古人的酒，才是好朋友！」大碗大碗的馬奶酒飲下，黃小虎再度顯示他過人的海量，連干十碗下腹，勃兒貼族長登時招架不住，幾名族人趕緊替換上。
主席上忙著敬酒，眾人呦喝聲中，側陪的海鎧被萌古族幾名同行的勇士架到場上，二名表演著摔跤的布赫沁力士要與他較量，「不行、不行。」海鎧連聲推辭。早就想見識一下漢人的本事，布赫沁力士那管他說什麼，右手抓住海鎧的胸衣，沉腰抬腕要來個大背摔。
「油噢！」萌古人齊聲喊著，只見漢人突然翻了個跟斗，脫離了大力士的接觸，大力士就象只木頭一動不動，萌古人正在奇怪，另一名布赫沁又撲了上去，漢人似支猴子鑽到了他的腹下，惹得眾人一陣轟笑，大力士驀地張手舞腳地飛出場外，震驚之餘是更熱烈的掌聲。
「噗！」海鎧回身解開被制大力士的穴道，那萌古人愣了半晌，才用力捏捏自己的肌肉，懷疑是不是自己做夢，另一名大力士在場外則豎起了手指，表示服了，又指指主席上的黃小虎，作出詢問比賽的手勢，想與黃小虎也來一局。
海鎧笑著搖頭，很堅決地用手勢告訴他們：我不行，你們更不行。
萌古人瞪了瞪眼，指著二人大聲叫道：「巴特爾！巴特爾！」
「巴特爾！巴特爾！」萌古人歡呼起來，漢人用事實告訴他們，確實無愧於勇士的稱號！
馬頭琴拉起歡快的舞曲，晚會達到了**，年青的少女們在篝火旁跳著舞蹈，人們盡興地歡樂，黃小虎喝了不知多少酒，醉得迷糊糊糊，只記得最後把所有席上敬灑的人全部擺平，大感滿足下，一覺也是睡得特別爽快。
醒來時看見圓形的罩頂，不知何處微小的縫隙里透進絲線般明亮光。
深吸了一氣，緩解酒醉后的頭痛，黃小虎復又閉上了眼，帳里感覺涼爽無比，讓人舒服的不想動彈半分，眯目又趟了一會，黃小虎猛然發現，自己乾淨的如同初生嬰兒，全身赤赤條條，連片絲布也不留！
哇！怎麼回事？正在納悶時，帳外響起了輕盈的腳步聲，黃小虎一骨碌坐起，左右急視：衣服？沒有！長布？沒有！圍巾？手絹？一塊足夠遮住要害的小布片？可惜，仍沒有！
若大的帳中，掛著弓箭套索和一些家用品，身下是一條長毯和枕套。
門帘掀開，首先看見的是一頭烏黑長發，天啊！是個女人，這個判斷把黃小虎最後的期望也打破。
一個清新又帶著點春風般輕柔的聲音響起：「你這是幹什麼？」少女送來驚愕的眼神，手足無措下，黃小虎只來得及雙手罩住要害，模樣是說不出的狼狽。
「唔！」黃小虎悶哼一聲，匆匆瞥了一眼：「快把衣服給我。」少女手中捧著一疊洗好的衣服，正是自己的穿戴。
少女啊地一聲，急轉過身去：「我不知道你醒了。」反手將衣服向後遞出，黃小虎嗖地站起身來，一把抓過衣褲，迅速往身上套。
聽得少女好象捂著嘴笑了笑，然後繼續對黃小虎解釋：「昨天你吐了一身，我只好幫你脫下來洗乾淨。」
就是說把自己看光光啦？走光秀？！黃小虎頓感臉上一燙，若有人此刻進來，定看到他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事情已經發生，丟人到家，黃小虎只得自嘲地乾笑二聲：「哈！酒喝多了，人也湖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對了，你是誰？」
少女輕聲回道：「我是族長調來專門服伺你的仆女。」
黃小虎一怔：「你是漢人？」酒意去掉大半，黃小虎不難聽說她說話的音腔帶著中原口音。
少女應道：「對，我娘是晉國宮女，被遼王抓到這裡二十多年了。」
「呵，我穿好了，你轉過來吧。」黃小虎一邊說，一邊飛快地穿好衣裳，少女聞聲轉過身來。
她約莫十六七歲，秀美的臉龐上，宛若玉管雕成的鼻樑，襯著干難河般夢幻的眼眸，是在中原傳統的美麗上加添了一絲異域風情，使她看起更加別具特色。
哇！大美女！剛才匆匆一瞥，沒什麼印象，此刻面對面，黃小虎看得眼珠子差點爆掉。
睫毛羞澀地垂下，少女低頭道：「族長叫主人醒了去中帳哩。」
黃小虎倏地打了個顫，恢復正常道：「我知道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依麗娜。」
黃小虎**了二遍，道：「依麗娜，帶我去中帳吧，昨天什麼路都不記得了。」
「請隨我來。」依麗娜應了一聲，倒退著走出帳外，黃小虎倏地看見，她走路的姿勢有些不正常，隨口問道：「你腿怎麼啦？」
依麗娜身形驀然一頓，細若無聲地道：「沒什麼。」
「真的嗎？」黃小虎反問著，依麗娜沒有說話，掀開帳簾的那一剎似乎顫抖。
昨晚確實有些不對勁，連春夢也特別妖艷，唉呀，現在亂想什麼！黃小虎苦惱地道：「依麗娜，告訴我，我昨晚除了吐得一塌糊塗，還有些什麼事發生？」
「主人。」依麗娜蚊鳴般叫了一聲，臉頰映現紅彤。
難道還發了酒瘋，大跳脫衣舞？唉，什麼都不記得了，黃小虎不好意地撓著頭皮道：「我這個人，就這毛病，喝起酒來愛亂說話，就算當時做錯了什麼，事後也不會記得，」
依麗娜仍是低著頭道：「無論主人對奴婢做什麼都不會有錯。」
「無論什麼？哈，不會讓你做就是什麼吧！」話一出口，黃小虎察覺有些過了頭，對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說這種有隱射性的話，會令人難堪。
依麗娜猶豫了一會，卻輕輕地點下了頭，黃小虎炯然大震，一個近似荒誕的想法突然湧上了心頭：「你是說，我和你、昨晚有了？」模糊的記憶中，那些令人血性沸騰的情節似幻似真。
潔白的牙齒咬住了緋紅下唇，黃小虎看不見她的表情，卻不難猜出她的答案，「對不起。」黃小虎震驚之餘唯有道歉，昨晚完全不在控制中，純屬意外發展。
「主人沒有錯，這是奴婢的命。」回話的聲音低微無力，透著些漢人在遼國生存下的無奈和辛酸。
黃小虎眉頭一皺，喝聲道：「不，沒有什麼命，你有自己的權利，如果你不喜歡我，我立刻就走，絕不勉強你半分。」自己雖不屑謙謙君子之流，但也從未想做辣手催花之輩，何況是位惹人憐愛的小美人呢？
身形倏地一震，依麗娜抬眼望著這位不同尋常的男子，臉上又驚又怕：「主人是嫌棄我了嗎？」
黃小虎微笑道：「呵，有你這樣美女肯陪我，我喜歡還來不及哩。」
比起那些粗曠的遼人，黃小虎無疑強上了百倍，依麗娜又望了他一眼，低下頭道：「那奴婢也沒什麼話說了。」
小美人的話是暗許了他，黃小虎心中大喜，猿臂輕舒，大膽將她摟入懷中：「你現在是我的人了，不用害怕。」
心跳得象只小鹿亂撞，依麗娜低聲道：「啊，主人快去中帳吧，族長可能等著不耐煩了。」
「就讓他多等會吧。」沒有理會她的小詭計，黃小虎眼中火花激濺，用雙唇將小美人的反對聲淹沒。
來到中帳時，勃兒貼正和海鎧說著些什麼，「天尊，昨夜休憩可好？」見黃小虎進帳，勃兒貼大笑著，黃小虎卻板下了臉：「原以為你位血性漢子，唉，你卻讓我失望哩！」
難道昨晚的女人不夠漂亮，勃兒貼奇聲反問道：「天尊為何說出這般話來？」
黃小虎肅然道：「你冒著生命危險去刺殺阿骨朵，是為了什麼？」
勃兒貼神色一怔，立刻正聲回道：「為了我們部族的子民和祖先留下的財產。」
黃小虎利聲喝道：「為什麼你不願做阿骨朵的奴隸，卻強迫我們漢人做你們的奴隸哩！」
勃兒貼一震，恍然道：「天尊誤會了，這些漢人都是原先遼太宗征晉國時擄來的漢人後代，我勃兒貼當位從未去中原搶佔奴隸。」
聽到解釋，黃小虎的表情緩和下來：「既然如此，那我就向你提個要求。」
勃兒孛大聲應道：「我的命是天尊救回來，天尊有什麼事情，我勃兒貼一定辦。」
黃小虎道：「我也是漢人，我的同胞在你族中為奴為婢，我怎能不管？！你族中還有多少漢人，我要帶他們全部回到中原。」
勃兒貼沉思了一會，道：「在我們族中，奴隸是私有財物，天尊有命放人，雖然有些困難，我會說服族人全力辦到。」
黃小虎開顏大笑：「好，我們可以辦正事了，把阿骨朵帶上來吧。」
勃兒貼拍拍手，侍從把阿骨朵提到中帳，「阿骨朵，你霸佔我們草場，奪去我的族人，這筆帳你該怎麼算。」
阿骨朵掃了他一眼，傲然道：「我敵烈八世部是遼國大族，你們邊荒小族能加入我們族中，是莫大的榮耀，又怎談得上是吃虧了。」
身為俘虜還態度囂張，勃兒貼大怒：「你用刀槍強搶了過去，這也是我們喜歡加入的原因么！」
阿骨朵繼續強硬地道：「一個大族的擴張是需要不斷吸收力量，成為敵烈八世部的一員是你們這些小族最好選擇，當然，對那些愚昧不化的人，只能刀槍說話。」
勃兒貼怒氣衝天，罵聲道：「放屁！你用刀槍說話，我也會用！你若不同意交還萌古部的財物，我就將你頭顱送回古倫爾城！」
「你勃兒貼不怕死，我阿骨朵就怕了么！」阿骨朵高聲辯道：「再者，我是這漢人的戰利品，不是你的俘虜，我會只聽從他的處置。」草原上的規矩，誰擒獲的獵物，誰就有所有權。
勃兒貼瞪了瞪眼，卻無什麼理由可述，黃小虎接上道：「好，我就依草原上的規矩，談談你的贖金。」
阿骨朵單膝跪地：「你是我的主人，你說什麼條件，我將儘力去滿足。」
黃小虎道：「我要你放回搶佔萌古部落的所有財物和子民，並以五千隻羊，三千匹馬作為賠償萌古部損失。」
阿骨朵毫不遲疑地道：「這可辦到。」
黃小虎側望了一眼海鎧，又道：「此外，我也要你放回曆年對中原搶奪回的漢人和子女，不得再對漢人進行搶掠！」殺了阿骨朵於事無補，留下他可以確保邊境不再受其騷擾，這才是長治久安的解決辦法，海鎧亦明白這個道理，回應地點點頭。
阿骨朵雙手抱胸，發誓道：「我阿骨朵在位一日，將遵從主人的決定。」
黃小虎應了一聲，轉問勃兒貼：「嗯，你們草原贖回人質通常是怎樣辦的呢？要多長時間才可完成？」
勃兒貼屈指算道：「我們先派信使到古倫爾，通知他的族人，等他們湊齊好所需的人和財物時再行交換，一般需要一月左右。」
「不能快一點嗎？」黃小虎眉尖暗皺，出來二十多天，再等上一月，等回到千家莊豈不是太遲了。
阿骨朵歉然解說道：「賠償的牲畜一日就可籌集，而族中漢人和萌古人約有萬數之多，下達各部的命令到全部清點收回古倫爾城最少要二十天，真是一月後的事了，除非我親自催辦可快上十天吧。」
黃小虎想了想道：「若把人物送到離萌古族最近的地方，勃兒貼帶上族人去接應，這樣可在一月內辦妥嗎？」
阿骨朵低頭思索片刻，抬頭應道：「一定可以做到。」
黃小虎拍了一掌道：「那你就去做吧！」
海鎧著急地站了起來：「天尊，不能這樣放了他，他要是信而無信怎麼辦？」
臉有怒色，阿骨朵反喝道：「你南蠻子尚知重信守義，我阿骨朵也是千金一字的草原漢子，話一出口，絕無反悔！」
「好！一言即出，駟馬難追，你若背信棄義，我縱在千里之外，也定要取你頸上人頭！」黃小虎大步上前，雙指捏斷了綁繩，「你自由了。」
勃兒貼對帳外高聲喊道：「給他一匹馬，讓他離開。」族人領命去辦。
「阿骨朵不負主人重託，必將早日送回人和物。」對黃小虎鞠了一躬，阿骨朵倒退著出了帳，再轉身騎上馬。
「他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吧。」望著快馬在遠方消失，勃兒貼臉色有些遺憾。
黃小虎轉首笑道：「呵，你們不會怪我吧。」
海鎧一本正經地應道：「天尊行事一定有什麼理由，只是我不明白而已。」
在遼國闖蕩了一月，海鎧學會很多，黃小虎點了點頭道：「我從他行事風格看，阿骨朵在族中絕對是獨行獨斷，大權統攬之人，若是時間拖久了，原先被他壓制的族人會因此蠢蠢欲動，部族中恐生內變，那時候留著他也等於擺設。如果他背信棄義，除了要面對我的報復，他在族中的聲望也會大跌，這一點他最清楚，所以放他回去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一番話把阿骨朵的品性剖解的如此透徹，勃兒貼聽得瞠目以對：「天尊真是想得周到，勃兒貼剛才就是不明白哩。」
黃小虎笑道：「呵，我們就等幾天，自己也準備一下。」
從干難河到倫古爾城，直線快馬只需二天多一點，過了十五天，阿骨朵的信使來到干難河：十天後在臚朐河以北的草沽子送回搶去的人和物。
萌古族派出了一千騎兵到草沽子，如黃小虎怕料，阿骨朵守信地將萌古部和擄來的漢人送到，族人們相見，萌古人亦開心得大叫大鬧，族長勃兒貼的威望無形中上漲了數倍。
「天尊，這是萌古人的禮物，請收下吧。」勃兒貼將敵烈八世部賠償的三千匹馬送給了黃小虎，見返回的漢人太多，又從萌古族中調出一千匹馬，三百大車給漢人代步。
回去的路程全是遼國內境，多一天就多一天的風險，有馬代步當然是毫不客氣地收下，黃小虎抱拳道：「哈！我們就此別過，還要趕千里的路哩！」
勃兒貼大笑起來，勁聲道：「後會有期！」
萌古族與返鄉漢人在臚朐河北分開，得知回到故鄉，漢人團結一致，扶老攜幼登上行程。遼境內充滿危險，黃小虎派出海鎧先行回庄送信，又將隊伍中的青壯男子編為護衛隊，防範小股遼兵巡邏隊。
回歸的道路選擇了偏西北的草原地帶，黃小虎避開遼國的州府要道，浩浩蕩蕩的難民大隊在草原上早行晚宿，快速前進。途中遇上了二次其它部族的追兵，意圖打劫漢人馬隊的遼兵被黃小虎先行下手痛斬一番后，遼族間知道有一支漢人隊伍在遼國內穿行，有名利害無比的漢人在隊伍中保駕，等閑小部落不敢亂動，大的部落卻又調動不及，任之遠去。
黃小虎衣不解身，小心守衛，直至到了雲州以北二百里的陰山下，遇上寧采臣聞訊後派出的風雲堂一千人接應隊伍，黃小虎才鬆了一口氣。
穿過白達旦部的邊境控制區，二天後到達西北分舵，寧采臣領著神教上下和千家莊歡迎南歸的難民大隊。
騎著四千匹戰馬，數千名離家多年的漢人回到了中原的土地上，老人們淚流滿面，大聲嚎哭，有的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土地上，親吻著故鄉的泥土。
「歡迎回家！」黃小虎跳上馬背，熱情地高呼著。
「回家嘍！」歡呼象海洋的波濤向四面涌開，眾人帶難民來到新建的家園，新的希望回到了人間。
每個人的目光都是那麼狂熱，海鎧在身旁輕聲地道：「嗨，我知道月兒為什麼喜歡你了。」
黃小虎回過頭來，認真地對他道：「我送你一句泡妞秘決：男人的魅力在於他的人格。有了它，你會找到心愛的女人！」
**了幾遍，海鎧似有所悟，興奮地轉身跑開：「我知道啦！」
一個會心地微笑浮上了嘴角，身後有人叫道：「小虎！」寧采臣和金喬覺走過庄外歡呼的人海。
「日月雙尊，天下無雙！日月神教，永保太平！」又一陣歡呼響起，萬人響應。
「哈！這是你新編的口號嗎？好象比我原先那句好上一點點。」黃小虎搖頭晃腦，一付陶醉其中的樣子。
寧采臣在他肩上擂了一拳，瞪著眼睛道：「去你的什麼三大洞，豈止是好一點點？要好很多倍哩！」互瞧了一眼，二人倏地大笑起來，金喬覺一旁微笑著，看著這二名男子象小男孩般地開心。
「小虎！」二處嬌呼同時響起，耳力超人的寧采臣愕然怔住，左右顧望狀：「怎麼回事？」
「嘿嘿！」黃小虎表情尷尬，一時說不出話來，心裡卻爆出一聲吶喊：不會這麼快吧？！
「小虎。」左右人群浪花般分開，讓二位美麗的女人順利出現，「小虎！」寧采臣訝然失聲，怎麼黃小虎每次出現，總有新的美女伴隨左右？艾月兒怎麼辦？
寧采臣投來詢問的眼神，黃小虎早已看見，可恨滿腹苦水無處訴：你以為我想啊？原來計劃會有幾天緩衝期，可以向月兒慢慢解釋，不是現在！
如熱鍋上螞蟻，黃小虎額頭滲出滴滴冷汗，眼珠風車般地左右亂轉，「咦？！」透過黃小虎奇怪的眼神指引，艾月兒和依麗娜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俏臉上的表情是驚訝、錯愕、迷茫…。
「哈！哈！」突地，黃小虎一人大笑起來，眾人愕然相視。
此刻除了笑，還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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