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鏡中花水中月——他,極致的溫柔
夜,燈光璀璨,卻又添了幾分妖媚詭異之感。
「媽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才害你受了疼。」綦珏逸鼻子酸澀,低著頭,語音中夾雜著啜泣聲。
「逸兒,怎麼了,哭了。媽咪沒事,你看媽咪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
臉上的疼痛已經沒有先才那麼的火辣疼痛了,花沐瀲怎麼會捨得兒子自責,她將兒子摟在懷裡,伸手縷了縷他前額的髮絲,而後替他擦了擦眼角冒出來的淚珠。
花沐瀲看著兒子,不知該是喜是憂,或者喜憂各參半旒?
她的兒子,那麼的聰明絕頂,可是,這聰明,有的時候何嘗不是一種過錯。太早的成熟,會失去孩子該有的天真。
她知道她不該這麼的想。
畢竟,試問,世間為人父母的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兒女會是個天才?即使不是生來就是天才,他們也心甘情願花上一輩子的積蓄在兒女身上,只希望能夠將兒女後天培養成天才偶。
可是,她卻總覺得這樣會是一種罪過。
人從出生那一刻,一世的軌跡便早已註定。有人或是高高在上,有著不俗的成就,受世人敬仰崇拜;有人或是碌碌無為,一輩子得過且過;甚者,有人或是成了偷蒙拐盜者,幾年,甚至幾十年,受著世人的唾棄與鄙視不屑。
有的時候,人總喜歡說「人定勝天」。
可是,人真的堅強了,花費了精神,拼盡了全力,就能夠扭轉乾坤嗎?
她有時候會想,覺得人們所處的人世間不過是上帝手下的一盤未結束的棋,每個人都是他執手間的一粒粒棋子,隨著他肆意的想法而在棋盤上前行著,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悲歡離合。
既然,所有人都只不過是棋子,那哪還談得上改變一切?
「媽咪,可是你的臉都這麼的紅,怎麼可能不疼?媽咪,是逸兒錯了……」
綦珏逸聽著媽咪安慰的話語,依舊如同往常一樣的溫柔,沒有一丁點兒的訓斥,鼻間愈發的酸澀不已,倏的撲到花沐瀲懷中,小小的頭顱低低的垂著,埋在她胸前,小嘴兒不時的發出嗚咽之音。
「媽咪不疼,至少心不疼。逸兒,你懂嗎?」她慶幸羅薇兒打的是自己,而不是逸兒。
打她,她受的不過是些皮肉之苦;但若打的是逸兒,那她所要承受的便是錐心之痛。
她,寧願受這皮肉之苦,至多不過是些是外在的傷痛,時間的撫摸,終究可以恢復傷口。但,錐心之痛,時光即便流逝千年,卻也是沒有任何物質能夠撫平得了的苦楚洪荒元符錄。
「媽咪……」
綦珏逸不再說話了,只是低低的喚了一聲她。
他懂的,雖然他還小。
但,始終還是明白媽咪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
「好了,這有什麼好哭的。馬上就到家,逸兒你等會拿冰塊替你媽咪敷一下,明早起來也應該能夠消腫了。」
綦修墨同花軒祺與她們母子面對面的坐著,看著逸兒霸佔在她的懷中,還不時的蹭著她,撒著嬌,偶爾還有幾聲啜泣聲,倒是不太喜歡。不過想著逸兒之前受的傷痛,定然內心還是有著恐懼,雖然他還向以前一樣的機靈,於是也就不做計較了。
「爹地,媽咪的一掌之仇,軒兒會報的。」花軒祺端坐著,看了眼蹭在媽咪的懷裡的綦珏逸,轉頭便對綦修墨說道,言語間信誓旦旦。
「嗯。別讓自己陷入險境,你想怎樣那就怎樣。只要記著凡事還有爹地。」綦修墨並沒有否決他,甚是溫柔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輕輕微笑,如春風沐雨般,叫人看著都覺得舒坦。
他,任他為之。
花沐瀲換了身雪白蕾絲邊睡衣,腳上套著毛絨絨的拖鞋,坐在床沿邊,頭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麼,看些什麼,手裡握著冰袋親親的敷著右臉紅腫處。
逸兒一下車便迫不及待的跑進廚房間,給她取了冰塊,用棉布袋裝著,就給她遞過來。
他,伸著小手便想要替她消腫。
想著,若不是墨強令要求逸兒他們回房休息,想不定逸兒到現在還手握著冰塊替她消腫賠罪呢!
冰涼颼颼的,敷著臉也跟著涼颼颼的,像是失去了只覺,麻痹著。她卻不感覺寒意,心窩滿滿的都是暖意,嘴角要不是因為冷疼,定然也早早的翹起了弧度。
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墨的身影。
她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進了房間。
他來了,卻一聲不吭。
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她面前,微微低頭,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
「你什麼時候來的,一聲也吭。」花沐瀲努了努嘴,貝齒輕咬了著下唇,將冰袋從臉龐移開,輕聲詢問道。
「剛來……臉還這麼的腫著,怎麼不繼續敷著。」看似詢問,更多的是關心。
說著,綦修墨邁步上前,伸手從她手中將冰袋取過,轉身坐在她右側,繼續替她敷著。
兩人的卧房十分的寬敞,主色調還是綦修墨離開時的黑白色,回來后也不曾特意改變顏色。黑白相間,瞧著便覺得過於的嚴肅、嚴肅的甚至有些壓抑。
如今,這黑白間倒是多了些春意盎然。
窗沿整齊的擺放著三株含羞草,微風輕拂,隨之起舞,羞答答的點點頭。
花沐瀲讓他的動作給一時間愣住,圓滾滾的眼珠子直直的勾望著他,感受著他對她不曾有過的溫柔,此時此刻撲面而來,漫過她的身子,叫她好生的招架不住。
他,眼神柔和,嘴角輕撅,眉間微皺,眼眸望著傷處,神色間略帶不滿,拿著冰袋的右手輕輕的觸碰她的臉頰,做幾秒鐘一次的放鬆,希望能夠達到消腫的效果道神全文閱讀。
——他,極致的溫柔。
「冰,冷。」
雖然已是春暖花開時節,但此時握著冰怎麼還是會冷,總會感覺寒意襲身。她看著他拿著冰袋的手不曾更換過,難道他不感覺到寒冷嗎?
「不冷。你這傷紅腫的太厲害,得需要多敷些時候,才能夠消腫的快。」綦修墨認真的瞧著傷處,手裡的動作沒有停下。
他沒想到羅薇兒一個看起來弱不經風的女人,使起蠻力起來還真叫人吃驚不已,力道都快抵得上男人。沐兒的臉竟然會被打成這樣,先才看著也不過紅透起來,過了段時間,如今已經腫的可以摁出凹槽來,紅腫的地方就差沒有迸濺出血花兒來。
他奇怪,她怎麼不哭。
就他認識的花沐瀲,平時是那麼怕疼痛的一個人。怎麼如今被人打了,反而沒有一丁點的淚花瞧見?
平日間,兩人雖然談不上兵戎相見,但卻也不曾說相敬如賓。
誰能想得到,現在兩人之間相處的這般的融洽,好似你儂我儂。
「墨,還是我來吧!」花沐瀲雖然貪戀著他的溫柔,但總感覺像是水中月鏡中花,那麼的不真實,好像用手輕微一波開,便會月碎花落。
既然這樣,讓他人捅破,還不如自己親自來的好些。
她,伸手便想要從綦修墨手中拿過冰袋自行敷腫。
「怎麼,難不成我是讓你感覺到不安嗎?」
綦修墨順著她出手跡象,朝著旁邊動了動,冰袋依舊安穩的在自己的手中,只是沒有繼續替她敷著,而是握在手中,眼神轉過她的臉頰,落在她黑眸中。輕言輕語,聲音沒有波動,依舊如同以往低沉而有磁性。
「這冰也快要融化成水,我想這個時候應該沒有必要你推我讓。沐兒,你說是不是?」說著,綦修墨繼續替她敷著腫處。
靜寂。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辨。
她想,也許這樣的相處,正是她所希望的、所渴望的,是她難以奢求的祈盼。
他溫柔,她溫順。
他不會再用著嘲諷的眼神對她,有的只剩如今這般溫柔的神情。
就好像,他生來就是為了她而存在的,他是那樣的愛她、惜她,將她捧為手心裡的寶,他的內心有著她,卻也只有她一人。他會時不時的對她說些情話——好像「他愛她」、「這輩子她都是他的」。
「嗯。」回答柔中帶著甜蜜,她是被允許的吧!至少,此時此刻,讓她貪戀著他的溫柔,該是無罪的吧!
「差不多了,你洗洗就睡了吧,畢竟時間也晚了。」綦修墨移開冰袋,放置在身旁的床頭柜上,轉而站起身,準備離開寢室。
「那你呢!」真如她所想的那樣,美好終究是美好。鏡中花水中月,是不可能永久存在的。
「我去書房處理事務,太晚了,也許就不回來睡。你不用等我。」他打開.房門,離開前轉身似有深意的看著靜靜坐在床沿的花沐瀲,然後合上房門,離開。
聽著房門合上所發出的輕微響聲,她不知道為什麼鼻子好像酸酸的、脹脹的,接連著眼睛也開始泛酸,好像有什麼要溢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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