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升溫
黃協文、明珠、王小強沒有一點頭緒,根本不知道去哪尋找,只是一昧地打張芷涵寢室電話,她同學接的電話,說她下午出去后,還沒有回來。晚上十點半,熄燈了,三個人只好分手,各自回自己的宿舍休息。當他們回到自己的寢室,卻很快接到了張芷涵打來的電話,無非就是為下午自己沒有通知他們就走開了,而表示歉意。黃協文因為此事已經了結,而人又安全地回來了,也沒有細問詳細過程,就關照她早點休息,掛了電話。
不過,在這之後的數次社團活動中,張芷涵經常缺席,或者遲到早退。大家認為她是大一新生,九月份正處在軍訓中,晚上可能需要練歌,便沒有多問。當然,這也跟圍棋社寬鬆的環境有關。黃協文也不敢逼得太緊,不然將她逼得退社,那可不妙。只是,大多數時候圍棋社的活動只有三個大男生參加,其中一個還根本不懂圍棋,這未免讓人提不起精神來。
王小強和他的同班同學孫靜這學期報的選修課是每周四晚上在四教上的宗教文化,每次上完已經是八點了。從四教回到四宿的路上,他赫然發現張芷涵正和一個男生手牽手漫無目的地在公寓後面的一排籃球場上遊盪,心感受到了冬夜的寒冷。
籃球場上,有四五個人在投籃,經常會有籃球彈到他們面前。又一個籃球向王小強這邊滾過來,籃球場上幾個人正在拍手喊「朋友!朋友!」。鬱悶的王小強,撿起籃球,並沒有扔給他們,而是隨手就朝籃框射去,居然空心入框!
「運氣,這一定是運氣。」孫靜雖目瞪口呆,但堅信這不是王小強的真正實力。自己和他整天在一起上課下課,可他除了吃就是睡,根本沒看到他練過什麼籃球。難道他是籃球天才?
超遠距離的投籃,竟然還是空心,籃球場上一陣騷動,場上的人紛紛回頭看看這個神投手長什麼樣子。當他們發現投籃的居然是一個胖乎乎的小男生,就嘀咕了幾句,又恢復先前的投籃了。
張芷涵回首望了一下,王小強那碩大的身影是最好辨認不過的了。她顯得有些驚慌,拉著丁力快步離開了籃球場。
「我又不是瘟神,躲我做什麼?」王小強不滿地說。
「怎麼,你又被甩了?」孫靜拍拍王小強的肩,關切地問,「她是你的第一零幾號元素?」
「組長,我都沒和她拍拖,何來被甩之說?」王小強閃著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
「長得倒還湊和。」孫靜望著張芷涵身影最後消失的那一處,還在回味著她清秀可人的臉龐。
「什麼叫湊和?」王小強為張芷涵鳴不平,糾正道,「是非常湊和啦。」
「也不知道她是哪個系哪個班的。」孫靜的心彷彿已經不在這了。
「她是我們圍棋社的。」王小強覺得直接傻乎乎地回答張芷涵是服裝系00級的學生,這樣就顯得自己太沒有面子了。如果刻意強調她和自己一樣,都是圍棋社的社員,反倒能引起孫靜對自己的另眼相看。
「強強,你會下圍棋?」相比較剛才的遠投空心,孫靜更願意相信後者。
「當然會下。」王小強大言不慚。
「在無錫一年,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孫靜將信將疑。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王小強開始裝深沉。
「少跟我來這一套。」孫靜一想起剛才的女生,眼裡又充滿了溫柔,「想不到她是一個gogirl。」
「狗狗?」王小強提醒道,「組長,她好像不屬狗,屬老鼠。」
「笨蛋,圍棋的英文名稱是go,圍棋少女就是gogirl。」孫靜哭笑不得地說。
「組長,你也加入圍棋社吧。」王小強想起社長曾說拉一個人入社給十塊,便慫恿道,「只要你加入了,就能有大量的機會和她相處了。不要彷徨了,圍棋社就是你的家。」
「加入圍棋社?」孫靜搖搖頭,苦笑道,「我不下圍棋已經很多年。現在橋牌才是我的興趣所在。只是可惜冬瓜大學沒有橋牌社,不然我一定第一個報名。」
對於撲克牌的玩法,除了梭哈,王小強就只知道比大小和算二十四點了。橋牌這麼深奧,他怕腦細胞死光光,不願意去學。
二人邊走邊聊,沒過幾分鐘就回到四宿了。王小強馬上找到明珠,告訴他剛才所看到的情景,打算向他邀功。可是,明珠卻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並沒有感到震驚,反倒微笑地問:「那個男的是不是叫丁力?」
「丁力?」王小強暗自盤算:看來明珠早已查明了真相,但我也不能顯得太遜。於是,他點頭道,「沒錯,他是叫這個名字。他老大似乎是叫許文強。」
「浪奔,浪流,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淘盡了,世間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歡笑悲憂;成功,失敗,浪里看不出有未有。愛你恨你,問君知否……」二人竟情不自禁唱起了《上海灘》主題曲。唱到副歌部份,明珠緩過神來,覺得不對勁,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丁力,許文強,《上海灘》?強強,你當我白痴啊?」
王小強委屈地說:「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你是怎麼知道那個男的叫丁力?」
「是張芷涵室友告訴我的。」明珠微笑道,「他們天天幽會,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王小強發現明珠眼裡只有祝福,沒有惡毒的詛咒,更沒有流露出要拆散這一對情侶的想法,不由暗想:看來無論是大一在無錫校區認識的蚊子、紫郁,還是現在的張芷涵,對於他來說,都只是尹晴的替身而已。得到固然很好,但失去也不會心痛。因為他根本就從來沒有在乎過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更沒有用心愛過她們。
☆☆☆
國慶過後,氣溫驟降。然而,張芷涵和丁力的感情還在升溫。即使晚上熄燈之後,她們還在校外的天山路上閑逛。冷風吹來,張芷涵哆嗦了一下。這細微的動作逃不過丁力的眼睛,他主動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在了張芷涵的身上。張芷涵正感激地向他望去,卻感到胃痛了起來,額頭上不斷地冒出冷汗。
丁力慌了,緊張地問:「小涵,你怎麼了?」
「別……擔心,是……胃不舒服。老毛病了,過一會……一會就好。」張芷涵盡量說得很輕鬆,讓丁力不要擔心。
「是嗎?我看你很痛苦的樣子。」丁力掏出手帕,幫張芷涵擦汗。
「真……真的……沒事。」張芷涵艱難地說。
丁力疑心張芷涵的胃痛可能跟剛才受涼有一點相關,於是不由分說,強行拉她進了一家小吃店,點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張芷涵雙手正捂住左腹,抽不出手。丁力用調羹盛了一隻餛飩,吹了一會,讓它稍稍冷卻,移到張芷涵嘴邊。張芷涵過意不去,不願意接受他的餵食。她勉強抽出右手,接過調羹,餛飩剛放入口中,胃部的劇痛又讓她趴在桌子上,呻吟起來。丁力拍拍張芷涵的肩,張芷涵抬起頭,疑惑地望著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他將張芷涵的手拉開,而自己的手則伸入張芷涵襯衫下擺,開始緩慢地撫摸張芷涵的左腹。張芷涵對他的膽大妄為,又驚又羞。因為,雖然兩人關係已經非常密切了,但是張芷涵認為尚未到達肌膚相親的階段。張芷涵正想一把推開他的右手,卻覺得經過他的這一陣撫摸,自己的胃舒服多了,不怎麼疼了。再加上她忽然發現自己也很享受這種感覺,覺得這種感覺非常奇妙,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於是任由他擺步。丁力不久換了一隻手,將右手騰出來,喂餛飩給張芷涵吃。張芷涵這次沒有拒絕,乖乖地接受了。她被眼前這個溫柔體貼的男人為她所作的一切而感動著,慢慢地閉上眼睛,思緒萬千:自己8歲那年,父母離異。沒過幾個月,她有了新媽媽。又過了兩年,她有了弟弟。父親忙於事業,天天很晚回家,對她的學習和生活不聞不問,只知道逢年過節買一大堆禮物和玩具給她,卻從來沒有抽出時間陪她說話和玩耍。繼母一心撲在弟弟身上,從來沒把她當作女兒看待,她從小就被迫得學會照顧自己。可是,父親的溺愛、繼母的冷漠,讓她感到了自己和家庭的距離。錢對於她來說,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她父親開了一家公司,只要她伸手要錢,一個月二、三千元零花錢是輕易得手的,只是精神生活空虛。因此,高三時候她才故意報考了遠離廣西的位於上海的冬瓜大學。只有遠離那個稱之為「家」的地方,她的心情才會好。那在棋牌室第一次見到丁力,她就有好感了。她和丁力非常談得來,就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此後,對父母有著逆反心理的她便有了歸宿,丁力成了她的白馬王子。在她看來,這個世界上,現在只有丁力一個人真正在關心她,愛她。
「小涵,我們同居吧!」丁力突然停止了撫摸,抬眼說。
「啊?」
丁力誠懇地說:「我們同居吧,讓我來照顧你。」
張芷涵對丁力的提議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一時無法接受。她驚慌失措,一把推開了他,站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奔向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