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第19章: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如此,但不抓吧。」反正他也沒有這個閑功夫去理這隻蜘蛛。
知道什麼叫守歲不?兩兩相望原來就是守歲,不能睡覺就是守歲。
豐流強頂著困意,看著窗外的亮光,她真期望現在那光就是太陽發出來的。
果然很倒霉啊,好端端地被抓來跟他一起守歲,困了不許說,覺還不能睡,折磨啊。
完顏烈只是睨了她一眼,看她難掩困意的正坐著,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將她的頭往他的肩上輕放,「累了就靠朕的肩上歇息一會吧。守歲是不能睡覺的。」
囧,她知道不能睡,所以才鬱悶啊,看著平日里避之不恐的肩膀,這會豐流實在是困得不行,他的肩膀成了最大的誘惑力。
是誰這麼變態的想出守歲這東西的存在啊,打了個哈欠,她問,「皇上,天快亮沒?」
完顏烈輕笑,「再過兩個時辰吧。」
兩個時辰?那不就是四個小時,那這會只有零晨兩點左右?天啊,這麼久,才過了兩個多小時而已嗎?
正鬱悶著,卻突地看著窗外的盆栽處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豐……豐清。天啊,他還沒走?真是越來越明目張胆了。
她受驚嚇的突地坐正,眨眼再看那裡時,哪裡還有他的身影,難道是眼花?
完顏烈見她突地坐直,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怎麼了?」
豐流訕笑,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勃子有些酸。」她趕緊將視線收回,以免讓完顏烈看出什麼來。
只是被這抹影子一鬧,她什麼睡意也沒了。
大約又過了半時辰,再無可疑的影子出現,豐流提起的心又鬆了下來,如此睡意便排山倒海般襲來,呵欠連連,不行了,她真的是困死了。
完顏烈倒是挺精神,熬夜對他來說是常事,國務繁忙時,通宵達旦也常有的事,見豐流強忍困意,心底不由得心疼,拉起她的手。
豐流剛打完哈欠,完顏烈突地將她拉起,她不解地看著他,「可以睡覺了嗎?」
完顏烈搖頭。
果然不是睡覺這好事么,那拉她幹什麼啊。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向書案桌處,完顏烈找了話題,「律寒將軍的事都弄好了嗎?」
豐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律寒有什麼事嗎?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皇上指的是什麼?」
「選妻一事。」
啊,說起這個,她竟然給忘了,說好了,將最終的人選畫圖要呈交給他過目的,她竟然忘了。
她趕緊鬆開完顏烈的手,找到那批畫像,「皇上,臣妾……臣妾給忘了,您看,這些都是臣妾挑好的。」
豐流將畫像打開,卻見完顏烈並沒有著急地去看,反倒是欣賞她窘困的模樣。
豐流被他盯著不自在,「皇上,您不瞧瞧嗎?」
他搖搖頭,「朕相信你的眼光。」本來這事他就打算交給她處理,所以才會在她都沒有提效畫像給他過目時,他也沒有派人來問。
他這樣一說,豐流的臉反倒紅了幾分,「皇上……」她看著他欲言又止,他為什麼老是對她這麼好呢。
明明這樣的事,她這樣做,就可以被冠上瀆職的罪名,可是他卻只是微笑地看著她,說著他相信她的話。
想著這些日子他對她的好,又想到在異時空不認識什麼人,後宮女人又虛偽的情況下,她心底對他的好感竟是節節上升。
完顏烈這會深情地望著她,鼻尖彌繞的是他最喜歡的月季花香,若有若無,令他不由得的釋放柔情。
心裡湧上一股熱感,然後突地便做了一個決定,將她打橫抱起……
是花香的誘惑,還是她實在很想念那柔軟的床?豐流在不清楚情況下,人便到了床上,正想問為什麼可以睡時,完顏烈已是一個俯嘴向前,肆虐著她的紅唇。
「皇……」好不容易得了個空隙,迸出話語又示抗議,卻聽他道:「流兒,朕不等了。」再之後便沒了說話的機會。
靠,什麼叫他不等了?
意亂情迷!
豐流還在哀悼著她的初夜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卻該死的發現,她心底竟然沒多大傷感。
難道她現代人就不是不同,對於那層膜不是那麼的注重?不然她為嘛不傷心。
「流兒。」完顏烈側身,與她對視,「有弄疼你嗎?」
紅潮布滿豐流的臉,對上他那關憂的眼神,實在是佩服他的本事。側身背對他,悶悶地道,「疼死了。」
一聽他如此說,完顏烈便將她的身子扳正,「哪裡疼了?」
紅臉徹底成關公了,還能哪裡疼?
鬱悶啊,她竟然在除夕之夜給失身了,這月季花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因為豐流鬧彆扭,兩人彆扭地睡在床上等待宮女們進來。
「啊,娘娘,您見紅了。」正收拾床被的綠草,大驚失色,低呼。
豐流翻了個白眼,來不及說什麼,就聽完顏烈冷喝一聲,「把被單銷毀,別留下蛛絲馬跡。」
綠草惶恐的應了聲是,卻擔憂無比的看著豐流,有孕之人,見紅了,皇上卻沒有一絲著急的神色,怎麼會這樣?
豐流見她這般,只得解釋,「你照做吧。」
唉。
娘娘好委屈啊,綠草淚眼盈眶,這樣下去會有危險的啊,可是皇上在這,又不到她多嘴的份,只得干著急。
「本宮沒事。你切記不要讓第二個知道此事。」
綠草也知事情的嚴重,點頭,淚珠滑落一滴。
待她下去,豐流無比委屈地走到完顏烈面前,「皇上,臣妾可否將此事告知綠草?」綠草這麼擔心她,讓她很感動,也很慚愧啊。
將她的委屈納入眼裡,完顏烈眉頭不禁蹙了起來,做他的女人,如此不情願么?「你是後悔嗎?」
問完,他自己便愣了一下,身為帝王,哪一個女子對他不是全心全意的服侍,他何需如此的借問別人的意願。可是,他竟然問了,就像是一個平常的男人問著剛失身的女子。
豐流獃滯了一下,後悔嗎?其實她以為自己會後悔,可是貌似心底沒有後悔的感覺啊,她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想了一下,她還是實在的搖頭。
見她搖頭,完顏烈那凝起的眉便瞬間松解開來,將她攬入懷中,「該去給母后請早安了。」
豐流點頭,很是鬱悶,她到底可不可將事情真相告訴綠草啊??
慈寧宮
精緻的紅燈籠掛滿長廊,裡頭的燭火早已被熄,風吹來,引得一陣搖曳輕晃,依稀有著燭火的味道。
豐流落後於完顏烈幾步距離,以顯他的唯我獨尊的地位。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朝清殿走至慈寧宮。
安靜如夜的慈寧宮這會只有當值的宮女站在門側,見他們一行人到來,也不管地上的冰冷,恭敬地行禮,「給皇上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如此整齊的請安給慈寧宮帶來了一絲喧鬧,卻也是稍縱即逝。一會,便見正殿門口走來太后的貼身宮女,一看見他們也是先行了禮。
「嬤嬤起來,母后可醒了?」完顏烈臉上掛著微笑,一臉親和的看著眼前的老宮女。
「醒了,太后正等您呢,皇上。」
完顏烈頷首,轉頭看了一眼豐流,眼露柔情,「那咱們趕緊進去吧,免得母后等急了。」
豐流發現到一個現象,她又成了第一個來請安的人。
心裡浮起不詳之感,丫,不會又出什麼事吧?這可是大年初一啊。
兩人剛進殿,便已見太后被宮女攙扶著出來,看見完顏烈與豐流一起進來,眼裡的詫異一閃而逝,對著他們招招手,「皇帝來了啊,流兒也來了。」
豐流有絲惶恐,她總覺得這次太后看她的眼神有她不明的,趕緊行禮,「給母后請安。」她規距的行著禮,就怕出什麼差錯。
太后輕笑,「你有身孕在身,就不要行禮了。」
一說這個身孕,豐流不由得就聯想到昨日之事,太后昨日有派人來關問胎氣問題,她讓人報了平安回去,之去便再無消息,今天怕是會被問到的。
果然,她念頭才想完,便聽太后問向完顏烈,「皇上,聽說你將皇后禁足了?」
豐流聽罷,心不由得顫了一下,拒聞太后是很喜歡皇后,皇后亦一直很懂得討太后的歡心。
完顏烈點頭,「是。」
太后怪責的看他一眼,「大過年,你這麼做,可真傷皇后的心。」
低頭的豐流只覺有道冷光向她射來,硬著頭皮,她不敢抬頭,只當作不知。
完顏烈從太后如此說,冷笑一聲,「母后,兒臣昨天還差點被她傷了心。」
太后不語,她當然明白完顏烈所指的是什麼,眼睛看向低頭的豐流,她關問道:「流兒,你身子可好?」
不要把家斗放到她的身上啊,她很無辜的啊,豐流在心底納喊,臉上卻無表情,乖巧地答道:「謝母后關心,臣妾很好。」
太后又將視線投在完顏烈身上,「既然流兒無恙,這大過年,皇帝你就輕罰一下皇后好了,不要禁足吧。」
完顏烈瞬間冷色襲臉,母后再偏疼皇后,也不該這樣吧。他搖頭,「母后,你不知道,昨天流兒她差點……」
母后見他欲言又止,也知他是在介懷昨日之事,不由得做起和事人,「皇帝,這事你也不能怪皇后,前天夜裡颳了寒風,把積雪結冰,哀家聽聞未央宮的宮女天未亮就已在清道,風貴妃這事也只是宮女們不盡責罷了。」
豐流聽太后的意思,似乎是在為皇后開罪,語末還有著若要處罰也應處罰宮女之意。的確,若是論罪責,昨日本應攙扶她走路的綠草沒有攙扶她是最大的罪者,就算後來她捨身撲身而來,也不能掩飾她的過錯。
想到綠草可能被責罰,豐流趕緊也符合太后的話,「是啊,皇上,看在過年的份上,您就別再怪責皇后了。」
完顏烈眉頭緊凝,母后這樣說他可以理解,可是豐流當事人這麼說,他就想不通了,黑眸直視著她,想要從她的臉上瞧出什麼,卻只看到她一片哀求。
「母后,您的意思這事就算了?」
「既然流兒都這樣說,皇帝你難道還想再計較嗎?」太后臉上亦有不快了。
完顏烈深吸一口氣,不想在大年初一惹自己的母后不喜,「就依母后所言吧。」
聽他這樣說,太后便讓宮女去未央宮傳后,讓皇后給她過來請安。
豐流心裡不是滋味,好在她是假孕,若是真孕,怕也是這樣處置吧。聽名字是大過年的喜氣圖個吉利,可是太后的偏心明顯著呢。
果然皇后是嫡妻,才是真正的兒媳,而她只不過是個妾罷了,後宮多的是。
平日里沒資格來慈寧宮給太后請安的眾妃嬪,因為新年伊始的緣故,個個都可以來給太后請安。
太后不喜花俏,於是個個便打扮得簡單又不失端莊地前來請安。
合妃因天生媚相,即便打扮得簡單,看起來也還是有股媚態,只不過她臉上的傷為她的媚差事少了幾分,多了些楚楚可憐。
合妃來的時候,皇后還沒有來,其他的妃嬪倒是來了一些,但也不多。故她剛跪下給太后請安,太后便瞧見了她臉上的傷。
「合妃給太后請安。」她將聲音刻意地放緩放輕,沒有了平日里的嗲音。
太后讓她站了起來,「昨日是你捨身相救風貴妃?」
合妃點頭。
「如此甚好,後宮妃嬪應如此,情如姐妹。」太后贊了合妃幾句,皇后就從殿外走了進來,「給母后請安。」
見皇後來到,知曉昨日實情的眾妃嬪,臉色都露出驚訝之色,合妃眼裡忿忿不平地看了一眼皇后,稍縱即逝。
誰都不知道,被禁足的皇后怎麼突然間又像個沒事人般了。
從慈寧宮出來,完顏烈因還有事處理,便回去了御書房,紅花陪在豐流的身邊,為免發生昨日這事,盡責的虛扶著她走著。
豐流心裡很不是滋味,若以前太后以母后近稱讓她叫喚是太后對她的寵的話,剛才對皇后的疼,便真的是對一個媳婦的疼愛了。
左一句皇后,右一句皇后,聊天不到一刻鐘,便端出皇后所做的好事,說什麼持掌後宮以來,後宮相安無事,眾妃嬪都被調教得很好,又說,她很有孝心,常來慈寧宮陪孤單的自個。
太后這麼明顯,不是在提醒著完顏烈不要忘本么,更加是在提醒,妃嬪可以無數,皇后卻是一個的,賢皇后更加難求。
擰著手指中的絲帕,豐流慢慢地走著。
「姐姐。」身後突然合妃的聲音,豐流轉身看向向她走來的合妃,瞧著她臉上的傷,愧疚又浮現在心裡頭,不由得笑臉相迎,「合妃,你的臉還疼嗎?」
合妃搖頭,「多謝姐姐關心,臣妾臉上的傷已無大礙。」
兩人閑聊地走著,合妃替豐流抱不平,「姐姐,這事就這樣算了嗎?」
豐流點頭,太后都這樣說了,皇上也照做了,事情當然就此落幕了。
「姐姐,難道你相信皇后是無心之過嗎?」合妃正色的看著豐流,為她的善良搖頭。
豐流頓腳,想起昨日合妃的警告,不由得狐疑地看著她,「合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不然,她為什麼直指皇后是有心所為呢?
合妃的臉上突地露出憂傷的表情,媚眼裡只有濃濃的回憶及傷痛,嘴角一抹苦笑掛著,「我的孩子就是在未央宮打滑而失去的。」
豐流除了驚愣,臉上再也找不出第二種表情,她的意思是說她曾有過孩子?有過完顏烈的孩子?
心裡淌過深深的不舒服感,彷彿突聽老公在外有了情人,還有了小孩一般讓人難受。
可是,她不是早就有了這種認知,完顏烈後宮妃嬪無數,怎麼可能只是跟她一樣蓋被純聊天?
只是,為什麼突聽合妃這樣說,心卻疼了一下呢。
也許只是昨夜……
試著讓自己的思緒回復正常,豐流突然覺得,她與後宮的妃嬪不再只是互不關聯的關係,她們……侍候著同一個男人!
合妃看了一眼豐流,將她的驚詫納進眼裡,苦笑繼續,「所以,我才提醒你。」
無法偽裝什麼,豐流只得強打精神的安慰,「你還年輕,以後還會再有的。」說這話時,她心卻疼了。
她突然發現,她成了後宮爭寵那一員了,悲哀的一員。
合妃聽罷,卻是搖搖頭,「不會有了。」她如此篤定的答案,讓豐流愣了一下,「為什麼?」
「我已沒有了生育的機會。」說這話時,合妃的眼閃過陰狠的神色,恨意表露無遺。
豐流顫了顫,的確,一個女人被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利,能不恨么?這也可以想明白,為什麼她那麼恨皇后了。
只是她是不是有點傻了,從今天的待遇就可以看出來皇后的地位不置動搖,她一介妃嬪能與皇后抗爭么?
「姐姐,你要小心,皇后不是好對付的。」合妃如此直白的話讓豐流再次怔住,儼然她已將自己看成了與皇后誓不兩立的人。
不想解釋什麼,豐流點了點頭,「謝謝你的忠告。」只是宮斗,她真的沒有這個意願。
從一開始就有這個認知,這裡能上位的人都是大人物,而她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在現代不怎麼出色,在古代也只是有張好的皮相罷了,只是可惜了,這皮相放在了最不缺美的後宮,唉,晦暗的人生哇。
沒有足夠的狠心,又沒有宮斗的智力,她有啥資格跟這些在陰謀里打滾長大的人比陰謀啊。
她說了,她一開始就沒想跟人爭啊。
可是為嘛,為嘛她們都要她爭?……
本來心情就挺忐忑,早上這請安一事心中又多了幾分鬱悶,聽了合妃一番話,心更糾結了一些,一天下來,豐流的臉上想露些喜氣都難。
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就露著這麼一個臉,任誰看了都擔憂。而頭號擔憂者非綠草莫屬了。
看著娘娘從慈寧宮回來,就像魂脫了竅似的,綠草難掩憂色地上前,「娘娘。」
與眾女人爭一個男人,一個註定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停下的男人,這樣的爭太可笑了吧?
糾結啊,她怎麼掉入這麼俗的套里了?
「娘娘。」見豐流不應,綠草更加憂心了,早上那癱血怎麼都不正常,可是皇上卻只是讓人銷毀臟物,都沒有宣太醫為娘娘把脈。
豐流終於從那個俗套里回神,對上綠草擔憂的神色,不明所以,「怎麼了?」
「娘娘,要不奴婢去宣太醫過來吧。」見了紅是大忌啊,不能因為皇上不下旨就不讓太醫看啊。
「請太醫過來幹什麼?」她疑惑。
綠草眼紅了紅,「娘娘,您要顧著自己的身子啊。」
豐流開始不解,而後一想,頓時知道綠草是在擔心什麼。見她如此的忠心護主,豐流覺得這個秘密可以告訴綠草的。
天色漸晚,紅燈籠依如昨日那般盡數點亮,御花園再次設宴,只是這次的宴卻比昨日更講究一些。
受到此宴的除了宮裡頭比較受寵的妃子外,再有就是朝堂上的王爺,大臣,不夠級別的不夠格面聖賀歲,但看著眼前這熱鬧的一群,宴席幾十桌的樣子,豐流覺得這有頭有臉的人物實在是太多了。
她更加覺得自己是渺小的。
可是與她想法不符適宜的是,她這會坐著後宮的第二位置。
鳳駕當然依舊是皇后,再下來就是她了,風貴妃。
不知道,身為貴妃她都覺得渺小,其他人是不是都該去死了?
「給皇上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瞧起伏的請安聲,不也是有她的一份么?
「起來吧。」完顏烈只是淡淡地道。
豐流向下看去,只見這宴桌上的人似乎是女眷多些,再一瞧,貌似個個都年輕貌美。讓她都找不著她們其實就是畫卷上的那些毛毛蟲千金們。
原來不是她審美觀出錯,是畫師們的筆下畫錯了。
早說了這一場是變相的相親宴,是為律寒準備的,如此尊重律寒自己的意見,可見完顏烈對他的在乎。
只是,瞧著那為律寒特意留的位置,如今卻是空空是也。
與此同時,完顏烈眼神亦掃了一下那空位,輕聲卻不失威嚴地問,「律寒將軍怎麼還沒到?」
話才剛落,便聽律寒的請安之聲響聲,「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有些過長的請安讓豐流的目光不由得在他的臉上多停頓了幾秒。
仍舊是意氣風發的俊臉,斯文中帶有絲武將的堅毅,興許是因為過年的原因,他沒有穿朝服入宮,一襲淡紫色的衣服將他顯得愈發的帥氣,還增添了一絲親切。若不是他嘴角有絲冷意,他這模樣簡直就是老公的最好人選了。
不過,就是算他嘴角多了絲冷意,仍舊是眾女子心儀的。
豐流的餘光掃過那些待選的佳麗們,她們那亢奮的眼神已讓她覺得律寒就是喜羊羊了。
「起來吧,賜座。」完顏烈對於律寒的遲到沒有責怪,讓他坐下,便對福貴道,「開宴吧。」
豐流吃得食不下咽,距離隔著離那些佳麗有些遠了,都看不清哪個是王爺的小女兒,個個年齡貌似都差不多,長得資色都不錯。總不能隨便指一個吧。
本想著通過宴席問問話聊聊天,探其一下她的性格的,這下倒好,連人物都找不準是誰了。
正糾結間,卻不小心對上律寒的雙眼,明明距離不近,卻感覺到他眼裡有化不開的憂傷。
想起他那日的告白,她突然間就沒了底氣,逃避似的轉移了視線。
不要這樣看她,不要這樣看著她啊,她不是受萬惡的封建社會培養的,不興指婚這一病態思想,老婆是讓你自個挑的啊。
「莞兒。」宴席剛過一半,完顏烈突地喚道。
「臣女在。」一妙齡女子從眾花中肅立而起。
完顏莞兒?王爺之女?豐流帶著打量的眼神看著站著的女子,黑線從額際冒出,為嘛她覺得此女的姿色跟畫師差別如此之大?
人家長得是榛首峨眉,卻硬是將人畫得豐腴無比,外加毛毛蟲之眉。
她打量的同時,餘光也掃向律寒,卻見他只是持杯輕飲,對於這貌美的完顏莞兒半點意思也沒有。
那他這是什麼態度,無所謂?
想著,豐流不由得出了聲,「長得倒真是標緻。」這聽起來極好的褒語,讓完顏莞兒的臉紅了紅,「謝貴妃謝娘誇讚,娘娘您才是傾國傾城,國色天色。」
完顏莞兒的嘴倒是甜,把豐流給說的啞言,不好意思地看向完顏烈,卻見他輕笑,「愛妃的美的確是無人能及。」
啊啊,現在說的是完顏莞兒,不是說她好不好啊。
「皇上……」豐流嗔怪了一聲。
完顏烈收回笑意,眼睛看向仍舊一幅處於外星狀態的律寒,喚道:「律寒將軍。
如此點名道姓,律寒想裝做一切不知也不行吧。只見他放下酒杯,站起恭敬地道:「臣在。」
豐流明顯地捕捉到了完顏莞兒對律寒那滿意的心思了,只是律寒的態度……
這個醜人她要不要做?
律寒這正經的模樣,完顏烈反倒不知怎麼開口,想著反正這事由豐流負責的,於是便將話題引到了豐流身上,「愛妃,你不是說今天會有驚喜給朕嗎?」
豐流回了回神,驚喜?目視完顏烈的眼神,她後知後覺地懂了,訕訕地道:「呃,是啊。」
所謂驚喜,其實,呃只是豐流想出來的很沒有新意的東西,想著她們與律寒應該見過面,彼此都不知誰是誰,更別提性格啊什麼的。
所以她就想著讓她們表演個什麼東西,都拿最擅長的,這樣起碼兩人能有個相同喜好。
當然,前提是以律寒喜歡什麼為標準的,而不是以她們的喜好。
律寒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這個問題不止豐流不清楚,連認識律寒多年的完顏烈也是完全的不曉得,對於他來說,女人,夠美就行了,不是?
琴棋書畫總有一件是喜歡的吧?豐流這樣想著,於是便讓大家以賀新年的名義表演,只是場上的佳人都在表演自己的絕學,可身為主角的律寒卻只是……飲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興許是的,酒水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只是心裡頭的那絲愁然的確是越澆越濃了。
舉起杯子,趁著仰頭的剎那看向那個將他幸福扔給別人的豐流,律寒只覺心又沉痛了一下。
不稀罕的卻為何將這份不稀罕強加於給別人?
知不知道這樣很殘忍?
他以為他可以做到真的無所謂,他以為除了她,娶誰對他來說都沒區別,可是……看著那些豆蔻年華的女子,他比她們起碼大有十歲,她們年輕貌美,她們家世是為上等,本是佳偶人選,他卻一個也瞧不上了。
沒有半分的心動,他甚至覺得她們很煩……
完顏莞兒?就是她說過的王爺的小女兒么?律寒只是抬眸看了一下,然後便沒什麼感覺地繼續飲酒去了。
女人而已!
原來對於他來說,除了她,其他的女子就只是女人而已了,再也沒有資格冠上其他的稱號。
「律寒將軍,你覺得怎麼樣?」豐流再次問著走神的律寒,這已是第二遍了,聲音不禁有些提高,臉上露著得體的微笑,直視著他。
律寒回神,她笑得那麼勉強,卻仍不失她的美麗,放下酒杯,他以臣子之儀看著豐流,「貴妃娘娘有何吩咐?」
豐流汗了一下,果然沒有聽到么,只得再說,「律寒將軍覺得剛才的表演怎麼樣?」她試探的開口,卻已決定,只要他說出哪一個好,她便成全他與那表演之人。
王爺的女兒未必適合他,他應該找個知心人。
「很好。」律寒只是簡短的說出兩個字,天知道,他壓根就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好?豐流的額際冒出黑線,他該不會想享齊人之福吧?
「沒有特別喜歡的?」問得如此露骨了,再不懂就是傻子了吧。
可是偏偏,他就要做傻子,只見他搖搖頭,「沒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只因為他一個都不喜歡。
律寒這樣的回答讓豐流難做了,他這婚事完顏烈全權交給了她,她若不圓滿辦好,若丟給別人,唉,不管他意願隨便點了阿貓阿狗可怎麼辦?
求救的看向完顏烈,完顏烈微笑頷首,「朕覺得莞兒的白虎圖畫得倒是極佳。」
聽完顏烈的意思,已是明擺著想要要完顏莞兒指給律寒了。
豐流點頭,符合,「是啊,臣妾覺得也不錯,律寒將軍,你覺得呢?」杏眸帶著絲焦急地看著他,聰明如他,應該明白這次開口是決定至關重要的。
她是在關心他么?
律寒微愣,而後嘴角泛開溫柔的笑意,「不錯的,潢色運用得很美。」
黑線拉長,豐流嘴角微抽,他到底有沒有看畫啊,那畫里沒有半點的潢色,只有白黑啊啊啊!
這樣睜眼說瞎話,服了。
明明是大家都知道他說了瞎話,卻卻未有開口糾正,只聽聖顏大笑,「朕猜的沒錯,律寒就喜歡莞兒這種女子,如此,朕便將莞兒指給你吧?」
律寒睨了一眼那個所謂的莞兒,姿色的確是不錯的,此時聽到完顏烈的旨意,臉上已有喜色,餘光碰巧撞上律寒的眼神,臉便剎一下子紅了起來。
「臣遵旨。」律寒都沒有多想的便接受了旨意。
事情終於圓滿解決,豐流微笑地看著律寒,卻見他亦掃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太多,遺憾及……委屈。
委屈?他……他不想娶完顏莞兒么?
不知怎地,一收到律寒這樣的眼神,豐流便衝動了開了口,「律寒將軍。」
她喚他,如果後悔,趁著旨意未擬還是有轉機的。
娶一個不想娶的女子為妻,人生何其痛苦。
豐流突然的開口,讓律寒以及完顏烈都詫異地看向了他。
「愛妃,想說什麼?」完顏烈將視線投以她,淺笑看她。
御花園裡紅燈籠高掛,在風中擺動,卻無關明暗與否。晃動不已的倒影投射在律寒的身上,灰暗的左肩與明亮的右肩成鮮明對比。
他看著豐流,眼神深邃,無法讓人猜透。帶著幾分酒意,他的眼神甚至有些無禮的,過於的張狂。
她想說什麼?
豐流啟口,卻是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氣,她終於狠下勁來問律寒,「將軍可覺得歡喜?」不問他可喜歡完顏莞兒,是希望他說出不字后,女方的面子不會太難看。
只是,終究是她想的是太多了,完顏烈嘴角保持淺笑,卻是明白了豐流的話后語。
律寒頷首,「謝皇上,謝娘娘成全。」歡不歡喜,重要嗎?
如此,他便是歡喜吧,豐流笑容終於變得不勉強,「恭喜律寒將軍。」
律寒顫了一下,以為已接受好了她的祝福,卻發現,他其實什麼都沒準備好,所以,聽著她的祝福,他才又覺的疼了……
從宮裡出來的時候,竟發覺天空多了一抹殘月,看著宮外那輛華麗的馬車,律寒突然間就萌生了走路的衝動,於是便走至車前,吩咐車夫,「你先駕馬車回府吧,我走回去。」
車夫沒有半點的疑問,便將馬車駕走。可見平日律寒對下屬的要求多嚴。
出了宮,所有的熱鬧便消逝了,只是因為大年初一的緣故,街上還是掛著很多燈籠,比起平日的夜晚,還是亮了許多。
風有些大,吹在身上有冷入骨的感覺,酒意醒了大半,律寒苦笑,他竟然也會喝醉。
「律寒將軍。」安靜的小道,突地多出一道人影,聲音不高不低地喚道。
律寒怔了一下,而後眉頭凝了起來,受傷的手此刻彷彿隱隱作痛,「豐清,你是來跟我回去的嗎?」
「大年初一的,將軍怎麼說這話?」豐清帶著揶揄的語氣說道。一頭銀髮在夜裡顯得有些詭異。
律寒看著從暗處走出來的豐清,轉身再看看離皇宮的距離,他這個犯人未免也太器張了吧,就這麼的大冽冽出現?
「那你又想幹嘛?」他這會心情可不好,若再差一些,可能會不顧後果,衝動地大吼一聲,豐清在此。
鼻尖彌繞著酒味,豐清愣了一下,再看看律寒那有些不正常的紅潤臉色,「將軍醉了?」
醉不醉關他什麼事?律寒沒什麼耐心地瞪著豐清,「沒事的話,麻煩你讓一下路。」若有事,就趕緊說吧。
醉酒了,大年初一醉酒,還是從皇宮裡出來的,他可不會相信是開心才會醉酒,豐清嘴角輕揚起一抹笑,一抹冷笑,「將軍,不知你知不知道一個事?」
「什麼事?」
「就是豐流未有喜之事。」豐清也不打馬虎眼,直接地說出他所知道的那個事。
隱約覺得律寒聽到此事時顫了一下,厲聲地看著他,「豐清,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果然是不知道的么?豐清笑,在寒風裡笑更加的冷了,「如果我說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信么?」
見鬼了,他可沒有時間在聽這個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大年初一的,你是不是瘋了?」律寒沒好氣的說道。
心底卻搞不懂豐清又想幹嘛,豐流未有孕一事,他是如何得知,是真又或是假?
律寒這表現,十足的失去了耐心,而豐清亦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
冷冽眼神從律寒眼裡射放出來,「你如何得知?」豐流榮升貴妃還是因為有喜一事而晉陞的,如果此事是謊言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不僅我知,你們皇帝完顏烈也知,而且他比誰都清楚,這場戲還有可能是他導出來的。」豐清說道,眼睛一瞬也不離律寒的臉。
卻見他從疑惑到懷疑再到冷靜,讓人猜不透知道消息后是怎麼想的。
「你真會說冷笑話。」律寒突地說道,然後跨步,越過擋路的豐清。
這就是他的反應了?
豐清凝眉,這樣的反應,可不怎麼喜歡啊。看著律寒的背影,他道:「不知道完顏烈想玩什麼把戲呢,這樣的置豐流於死地。」
律寒頓了一下腳步,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地繼續向前,他也猜不出皇上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還無動於衷?豐清再加把火,「大年初一的,雖然這樣講有些不吉,可是事情卻是在這樣發展的——完顏烈為什麼要這樣害豐流呢?」
假孕啊,在這後宮會掀起多大的風波,簡直都不敢想象。
皇上害豐流?應該不會吧。律寒這樣想著,心底卻也沒有譜了。
「你不是喜歡豐流嗎?」豐清下了一把狠火,終於令前頭的律寒停下了腳步。
轉身狠瞪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豐清挑了一下眉,「沒什麼,只是想跟你聯手救出豐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