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女人心

第三十九章 女人心

第三十九章女人心

一旁的好妹立即天真的回道:「公主殿下,這湯晾了可不好,還是現在喝最能見效的。」一聽這話,安甄似乎更加不高興了,「本公主要做什麼,還要你這丫頭來干涉嗎?」

好妹一嚇,立即就跪了下來,「公主殿下,奴婢沒有這個意思,想著不能辜負了小姐的一番心意,就希望你早日康復啊。」

安甄淡笑不語,只揮手讓赫連景兒端開了茶碗,這時蘇沫上前笑說道:「好妹,你怕什麼呀,公主殿下又沒有叫你跪下,還不快下去,擋在兒真礙眼。」安甄只笑了一聲,便又靠著椅子里養著神兒,不管了。

好妹摸了把臉上的淚,立即施一禮就離開了,只覺這個公主好厲害,以後公主她在來蘇府,她一定得躲遠一點。

赫連珏與燕崢各自飲著茶靜坐一旁,似乎對剛才兩女的較勁根本沒看見一樣,其實細觀下可以看見,此二人目光時不時會撞在一起,一冷笑一淡笑,便又紛紛淡漠的移開注視。

一時間裡這書房裡的人都不說話了,可來的也沒有說來意,應該走的也沒有說要走,於是蘇沫這個主人家,便只有帶笑的說,「今天大家難得聚在一起,我便做個東道,很榮幸的請大家吃頓晚膳,一起樂呵樂呵吧!」

安甄立即就接話,懶懶的說。「在家裡有什麼好玩的,似乎沒什麼意思。」

蘇沫聽聞,臉上就冷了下,對方似乎就是來找茬的。

她心下冷笑了一聲,手上端著茶碗就走到門外,空了余茶,幾人都看著她,她又走到安甄跟前,把小几上的冰糖紅棗湯倒進茶碗里,這才又退回了她的座上,細細的品嘗起來,對盯著她的赫連珏問起,「聽最近到處都在議論要打仗了,這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赫連珏蹙了下眉,反射性的看了眼吳王,而蘇沫一時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心下就是一氣,便轉而向吳王問出同樣的話。

燕崢卻直言不諱的道:「邊關確實發現小股胡人騎兵,開戰的可能性不是沒有。」蘇沫哦一聲,本是隨意一問,這下卻來了興緻,又道:「那就是克魯大汗的軍隊嗎?」聽說現在草原仍然是三股勢力,另兩股首領是阿布諾與伍滋,都是草原上的奸雄。

「這不好說,如今草原上也不太平,也有可能是他們內部紛爭所至,所以目前燕國會嚴守邊防,先做好一切應戰的準備。」

安甄突然插了一句,對吳王笑說道:「三哥日日呆在吳王府,不想對軍國大事竟然瞭若指掌。」吳王淡笑不語,其神情看起來,更像不予理會安甄公主,只對蘇沫淡淡含笑。蘇沫發現跟前人赫連珏的氣息就又一粗,明知道他是介意吳王那句「本王是對人有意。」但卻與吳王更加熱絡的說談起來。

二人從軍國大事議論到慈善會將來的發展,最後又繞到草原胡騎上去,蘇沫突然笑問道:「我突然發現一個巧合哎,燕崢你的護衛叫達魯,這草原上的大汗叫克魯,這倒是有什麼說法不成?」

而含笑的燕崢卻突然顏上一沉,沒有蓋下的雙眸,泛起了冷。

這時赫連珏也問道:「吳王殿下,最近倒聽聞一件關於您的事,不知真不真切。」

「哦,珏少聽到了什麼,不妨直說。」

「說是有人看見你的貼身護衛達魯吧,他竟然衣著破爛淪為奴隸,在碼頭包工的商人底下搬運貨物為生。」

吳王聽聞,面上立即冷硬片刻,才接話回道:「他如今並非我的護衛,也許你所說的傳聞確實如此。」

赫連珏誇張的笑道:「真的嗎,是他犯了什麼錯,才被殿下趕了出去不成?」

「這是我吳王府的事,似乎並沒有對你相告的義務。」

「那到是,我只是好奇而已,吳王殿下可別見怪。」赫連珏以茶帶酒,向吳王一抬杯,似乎有敬他之意,蘇沫深看了眼燕崢,達魯……怕是與她的案子有關吧,聽說那花九已在牢中死了,難道達魯同樣是被燕崢所棄!

若不是燕崢,達魯早死在了角斗場。若不是達魯,燕崢也不會再做親王,被皇上特別賞識……但是…這些居於上位的人,若你防礙到他,便會立即被無情的搬開,不管曾經如何,他們只會在乎眼前的情勢而自保,或者上位……所以說,她要有自己的依靠,蘇沫更加堅定要把蘇府扶持起來的決心。

赫連珏當然發現蘇沫的小臉冷了下來,適才她與燕崢說得熱鬧,看著礙眼又鬧心,此時蘇沫淡笑不語了,赫連珏也泛出慵懶的神情,伸手就抓住她的小手握緊了,蘇沫可氣的看了他一眼,這人愛當著人做些親密的舉動,都不知道女孩家害羞的么!

安甄看著對面眉來眼去的二人,心下立即有些不舒服起來,她對赫連景兒說道:「你不是說要去蘭桂坊看看嗎,走吧,我帶你過去看看。」

兩人剛起身,赫連珏就起身阻止道:「現在城裡戒嚴,兵來人往的,你們兩個就別亂走了,若是乏了,我先送你們回去如何?」

赫連景兒立即駁道:「我才不回去,討厭死你們了,只知道把我禁在府里,難道我真是個災星不成,哼!」說來眼睛就有些泛紅,赫連夫婦與赫連老夫人,確實不允赫連景兒常常出府,特別是在這個非常時期,如今太子的未來還是個未知數,她那心思八成會夭折。

「今天若不是安甄姐姐來看我,我能走得出大門嗎。」赫連景兒有些痛苦的說,「大哥,你們難道把我接回家,就是為了困著我不成?」

赫連珏自有些不忍心的,看了蘇沫一眼,見她對自己點了頭,便對赫連景兒說,「那成,我與你大嫂也陪著你,今天要去哪裡玩,我們都奉陪到底。」

赫連景兒正要歡呼的,卻突然聽到安甄冷一聲道:「那我就不去了,身體不行,沒力氣的懶樣子,免得破壞你們遊逛的興緻。」

赫連景兒聽聞,立即就失望了垂下了頭,她真的好想與大哥一同遊玩,別人看著大哥時,就都會認識到她。她是赫連景兒,赫連將軍府的大小姐,是赫連大將軍的掌上明珠、兵部赫連大人的妹妹,如今還是慈善會會長蘇沫的小姑子,這是何等榮耀的身份……但是,她只有自己明白,赫連景兒並不是個受歡迎的人!

似乎只有高貴的安甄公主,不介意任何流言,與她姐妹相稱,帶進上流社會的社交圈子,認識到太子殿下……將來的太子妃,皇后……

蘇沫眼尖的看出赫連景兒的失望,便立即和氣的說道:「景兒,安甄公主身體不好,不能陪著你,但是還有我們呀,你大哥最疼你這個小妹了,咱們今天就讓他做東,帶我們玩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赫連景兒突然打斷她的話,「安甄姐姐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赫連珏一看她倔強無理,便惱了下眼,但想著景兒的過往,便又不忍往放下火氣,正待說要送她們回去,就聽安甄安慰的說道:「景兒,別嘟個小嘴了,姐姐今天就算上天下海都陪著你,莫要生氣了喲!」

「真的嗎安甄姐姐,那我們還不快走呀!」景兒立即笑了起來,明媚的笑顏使得生氣的赫連珏立即搖頭輕笑了一聲,對安甄點頭含笑,道謝之意。

赫連景兒已經扶著安甄先行一步,赫連珏轉而對蘇沫笑道:「看她高興的,真是個孩子性子,沫兒快跟上來,不然她們可要跑得沒影了。」

蘇沫笑了笑,說道:「公主身體不好,不如就帶上一輛馬車吧,她累了也可以歇歇腳。」

赫連珏立即回道:「好,這個好,沫兒就是想得周到。」

「周到嗎,那……不如再帶上兩個丫頭吧,公主若不舒服也有人照顧著她。」

「嗯,這個也行,都聽你的。」

「聽我的啊,那麼……茶點都帶上,她的葯呢……不如就再找個大夫跟著,再拿上煎藥的爐子什麼的,有個什麼萬一,你都可以在第一時間應付得了不是!」

這話沖得明顯,赫連珏終於發現蘇沫小臉生了冷,氣場發了寒,立即就要來安慰她幾句,蘇沫卻手一揚只道:「不是擔心她們跑得沒影了嗎,你不跟上來嗎?」蘇沫抬腳就走出了房,隨後的就是吳王燕崢,他冷笑了一聲,看著怔在當場的赫連珏,只說,「女人心海底針,說得過真在理啊,哈哈……」

幾人步行逛街,本來大街小巷家家都是關門閉戶,所以一商量已要打道回府的,不想這時突然挨家戶的店鋪商家,都接連著開門迎客了。

大街上的行人便都在傳說,太子殿下只帶一衛出城打獵去了……又是越王殿下獨自去了城郊溜馬……什麼什麼大人向百姓們保證了,胡騎打不到京城……

蘇沫聽著聽著,就笑著對同行的燕崢說道:「你們今天要到大街上來逛,怕也是為了安定民心吧。」這些王子公主平日就過得小心謹慎,到此時還得利用他們來安定民心,活得也真夠累的。不過……「不過這招真聰明,有你們這些王子公主做表率,到是省時又省力,還能達到目的,呵呵……」

「你就使勁兒的笑話吧,可我得告訴你,要咱們這麼做的可是父皇。」燕崢含笑的著說,直看蘇沫就收了笑容,有些故做鄭重的說道:「先申明一點,本姑娘並非是嘲笑,是高興,發自內心的愉悅,知道么?」

「呵呵……」燕崢大笑起來,與蘇沫有說有笑的聊談起來。

而安甄本來身體不舒服,步行對她來說,確實有些吃力,於是赫連珏兄妹一左一右摻著她走在最後,卻也是,這一行中,除了赫連珏,難道還能是燕崢或者蘇沫來扶不成!

此時赫連珏的心是忽上忽下的,臨走時蘇沫那一串冷嘲熱諷……他此時又扶著安甄……好不安,但又見她與燕崢有說有笑,步子走得快,他們哪裡跟得上,你還在小橋頭上,她那邊就下了橋尾了,於是赫連珏的臉色是越來越糟糕,綳得鐵青,一雙冷眼就射著前頭自顧自走的二人。

安甄見此,倒也沒有四顧看熱鬧的心情,手上就輕輕的推開的扶持,笑著對他說,「早知道就把蘇小姐叫的丫頭帶上,此時也不至於麻煩您了,不過走走後我的精神好多了,你就去找蘇小姐吧,我還有景兒呢!」

今日都是單獨出行,根本沒帶侍衛,赫連珏一離開就剩她們兩個小女子,若有個什麼,他與心不安,於是堅定的搖頭道:「安甄別跟我客氣,你我還有景兒從小長大,我視你與景兒都是親妹妹……」

安甄立即打斷他的話,有些受傷的說,「妹妹?我不是你的妹妹,也不想做你的妹妹……」如此正說著,景兒的心都懸起來了,以為她終於要向哥哥坦白真心了,正欣慰的看著這一幕的時候,突然一抹射眼的光亮閃過,景兒驚駭的看見一支迅猛的利箭朝赫連珏的後背射來,她的驚叫立即打斷了安甄的話,「箭……大哥……」

她身前的安甄同時看到了,正在赫連珏回身時,她猛得推開了他,那一箭一絲緩和也沒有,直射進了安甄的右胸上。

「安甄……」赫連珏急時回身接住她倒下來的身子,赫連景兒一見她胸上血流如注,驚駭的大叫了起來,驚擾了街上的行人,眾人嚇得紛紛暴走,呼天搶地。

正在慌亂的當口,突來一隊騎隊從前面沖了過來,燕崢與蘇沫也發現後面出了狀況,正待回身查看,不想那隊騎兵立即攻擊上他們。

燕崢凌目大睜,「你等是什麼人,竟敢在京城地界行刺本王!」他一手擁著蘇沫,一手赤手空拳擋過不斷射來的箭雨,兩人躲避的很辛苦,而對方卻一聲不吭,只管要命的攻擊兩人。

蘇沫見識雖少,但看這些人異族裝扮,街上的行人口中喧嘩起來,「是胡人,是胡人來了,快跑呀……」行人四分五散,現場是一片混亂。

「胡人?燕崢,他們是胡人嗎,為什麼在這裡?」

燕崢神情特別的嚴肅,今日他們出行本是為安撫民心所至,不相立即有胡人出現在城中,難道……這是克魯大汗的挑釁?大戰將至!

赫連珏手上捂住安甄的傷口,沉聲的說了一聲,「走!」他抱起安甄,赫連景兒害怕的跟著他身後,他們本來是要去援救蘇沫與燕崢,但那隊胡騎立即分散兩人攻擊上了他們,這些人全蒙面騎馬,身背胡騎特有的鐵弓,箭箭齊發,一絲緩和的餘地也不留。

赫連珏要保護兩個女人,一時應付得很吃力,但讓他揪心的是安甄胸口上不斷冒出的鮮血,她是為救他而受的傷……

蘇沫沒有一點武功,全是隨著燕崢的吩咐左躲右閃,雖然情勢危機,但是蘇沫並未驚嚇亂吼亂叫,這到讓燕崢對她有一點刮目相看。

這時,燕崢看準時機,帶著蘇沫不退反進,竟然飛身迎向一個蒙面這人,射過的利箭反作武器,反一手吹動內力射進了那人胸上,立即斃命!

「抓好了!」燕崢與蘇沫同時落在奪來的馬背上,蘇沫坐於他身前,牢牢的抓住僵繩,由她控制馬匹,而燕崢應付著更猛的攻擊,百姓們躲閃不及,蒙面人兇殘的見人就殺,就像砍蘿蔔一般一刀一個,鮮血噴洒了一地,街上已躺著不少死傷的無辜百姓,蘇沫心膽俱裂的看這一幕,駕馬不顧一切的飛速沖向赫連珏那裡。

「景兒,上來……」混亂之中,蘇沫一手控制僵繩,一手伸向赫連景,赫景早嚇得腳軟手軟哪裡能動憚一分,赫連珏見此立即吼道:「吳王你做掩護……」

燕崢立即配合飛下馬背,同時運用內力吹動地上落箭,全部射向這群蒙面人,但可恨的是,這群人武功不凡,全部躲避了開。

就在這當口,赫連珏一把抓住安甄推她上馬,接著把迅速的把赫連景兒安置在最後,他對蘇沫吼道:「衝出去,沫兒……」形式危機當口,蘇沫哪敢遲疑,立即不顧一切打馬飛奔,赫連珏回身相護,與燕崢施殿輕功護著馬上的三個女子,兩人渾身上下都被利箭劃破,鮮血似乎都染紅了整條大街。

這時,蘇沫抬頭四顧,馬匹正瘋一般的朝前沖著,突然前面有聲揚起,是一隊燕國兵隊迎了上來,身後急追的那群胡人裝扮的刺客,立即響起特有的哨聲,瞬間功夫十數騎跑得無影無蹤。

吳王立即指揮來救援的護城衛兵「立即封鎖所有城門,勿必要捉住刺客。」

「是!」官兵紛紛揚鞭追蹤,此時現場才得到控制,蘇沫減緩了馬速,這時就聽身後傳來赫連景兒的驚叫聲,「啊……安甄姐姐,安甄姐姐你不要死呀……嗚嗚……」

「安甄……」赫連珏拔身過來,立即先抱下全身抖數的赫連景兒,又抱著安甄落了地,他頹身與安甄一同坐在地上,焦急的喚著暈厥的安甄,「安甄……安甄你醒醒……」

「大哥,安甄姐姐不會死了吧啊……啊嗚……」赫連景兒控制不住全身抖動的更厲害,她害怕呀,剛才這一幕嚇得她魂飛魄散呀……

何止是她,還在馬背上的蘇沫也輕顫著,她趴在馬背上,根本沒有力氣下馬了,經厲生死的瞬間就像一場惡夢。

「赫連珏……」這時安甄醒了,胸上的傷口雖然已不流血了,但她的小臉已是灰白一片,整個人出氣多進氣少,她雙眼空洞的看著赫連珏,「你沒事就好……」吐出這一句話,她又不支的暈死過去。

「安甄……安甄……」赫連珏急喚著,心裡的恐懼全顯現在臉上,「來人啊,送公主回府……」留在現場的護衛立即全迎了過來,這時街轉角口上又傳來一陣馬蹄聲,是赫連大將軍聽到他們在城裡遇刺的消息,立即著高義與劉子謹帶兵前來救人。

安甄被赫連珏安置在馬車時,他本來是要去把蘇沫也帶進來,但剛起身來,他的衣角卻被安甄牢牢抓在手裡,一旁的赫連景兒早哭得像個淚人兒,「大哥,我們快走吧,安甄姐姐可還等著救命呀……」

「沫兒……」赫連珏從馬車的小窗口上喚了一聲,看著軟身搭在馬背上的蘇沫,他心裡立即一痛,正要拔開安甄的手,就聽她嘴中溢出一聲,「珏,不要離開我……」

蘇沫就在他們的馬車跟前,這聲柔弱的聲音她也聽到了。「救人要緊,我沒事。」蘇沫拚命的支起軟麻的身體,對赫連珏弱弱的笑了笑,但看得出她是力做堅強,微抖的手臂已然說明一切。

這時燕崢已布署完捉拿刺客的方法,著劉子謹與高義在京城四方地毯式的收索。他回身到蘇沫跟前,立即就伸手抱下了蘇沫,再對赫連珏道:「安甄受傷不輕,快帶她回宮吧,我與蘇沫隨後跟上。」

赫連珏也不遲疑,立即著人駕車向皇宮裡飛奔,只是他的一顆心留在了堅強帶笑的蘇沫身上,他回望著她,只見蘇沫蒼白失血的小臉立即又揚起了弱弱的笑,好讓人心痛的倔強笑顏,讓他一時難受的沒法呼息,若不是安甄受傷,他豈能在此時離開!

「蘇沫,你還好吧?」燕崢見蘇沫推開他自己站得筆直,便有些擔憂的問道。

蘇沫臉色越發的白了,其實她全身都沒了力,卻含笑回道:「我沒那麼金貴,沒事的,你先做你的事吧,我就坐在這裡歇歇!」

她便頹步走到一個石階上坐下,再看這街的凌亂、耳聽受傷的百姓正在呻吟,她后怕的抱緊了自己的雙腿,閉上眼睛,小臉滿滿的陷進了雙腿間。

這時新上任的京兆尹大人來到了現場,燕崢立既分派他對受傷百姓的救治,又著人登計百姓們的損失……後事不少,一時間也忙不開身,但他也注意著蘇沫的情形,赫連景兒被嚇得驚叫發抖,安甄也受了傷,作為一個女子,他似乎太高估蘇沫的承受能力,剛才經厲過生死,她心中豈能不害怕。

燕崢突然這麼想著,心裡竟覺好不忍,正待回身去她身邊時,這時高義與劉子謹回來了。

高義稟道:「王爺,我們按照你的吩咐搜索,果然找到那隊胡人,但是他們拒捕紛紛服毒自殺,只有一個有幸逃掉了,手下們正在挨家挨護收搜。」

「嗯,必需抓住這個活口,高將軍你這樣……」燕崢立即放在正事上,與高義商議捉拿刺客的方案,這時劉子謹只看著蘇沫,他直接朝蘇沫走去,燕崢蹙眉看了他一眼,但又聽高義的建議,二人便繼續議論起來。

「沫兒……」劉子謹與她一起蹲在石階上,剛輕輕的喚一聲,蘇沫倏的一下嚇得抬頭,恐是這聲驚到了她,她沒有一絲準備抬起了小臉,臉上全是淚水,劉子謹立即難受的再喚了一聲,「沫兒,沒事了,壞人都死了,沒事了……」

他比誰都清楚,蘇沫在面對要人命的危險時,是如何的害怕啊!那次郊外比試的冷箭就是證明。

「沫兒……我是大哥呀,你看看我是大哥,那些壞人都走了,你看看……」

「我…我知道……」她弱聲吐出一句,仍然故做鎮定的說,「他們都被大哥殺了是不是,我們安全了,呵呵……」

「沫兒……」他立即不忍的抱住了她,「害怕了對吧,害怕就怕呀,大哥再不說讓你別怕,你怕就告訴我,好嗎?」

「大哥……」她弱聲的喚了一聲。

「大哥在這裡。」

「大哥……嗚嗚……」蘇沫再受不住驚駭的折磨,放聲大哭了出來,那時的危機讓她以為就這樣死在這裡了,那些刺客的兇狠,見人就殺呀……滿街都倒著受傷流血的人,這是恐怖屠殺呀……

劉子謹抱著她,沒說什麼,就是緊緊的抱著她。蘇沫雙手都勒著他,整個身子都往他的懷裡擠,似乎這樣才能沖淡她心中的恐懼。

這時正商量的燕崢回頭,看到這一幕,聽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的心中有一瞬間的遺失……看著被劉子謹擁在懷裡的蘇沫,突然讓他覺得少了什麼……

「殿下,今日這事件是由您辦理,在下認為此刻您應該立即進宮一趟。」

高義的話提醒了燕崢,他略一沉吟,與高義禮遇一番,這就利落的上馬回宮,這是他難得搏得父皇信任的機會,豈能因不重要的事而錯過!只是離去時,燕崢也回頭看了一眼蘇沫,她仍哭著,靠在劉子謹懷中轟聲的哭著。

蘇沫心情平復了,劉子謹才擁著她向高義告辭,「我想先送她回去,這裡的事就交由高兄處理了。」

高義笑道:「沒事,你走吧,不過將軍那裡,還是去解釋一下。」畢竟他二人是一同帶兵執行命令來的,劉子謹豈能擅自離開,高義這中提醒可也是警告。

劉子謹只無所謂一笑,又向他抱拳道:「那就有勞高兄了,在下先行一步。」他沒有一絲遲疑,抱起蘇沫便打馬離開,而蘇沫並不知曉軍隊的紀律,她若只因為自己害怕而使得劉子謹犯了軍紀,恐是再難安生。

但劉子謹此時的舉動還是讓她動容的,在這種時候卻只有他不顧一切的陪著自己!

坐在馬背上,靠在他的懷裡,體會到他的溫暖和保護,她心中的恐懼慢慢消失了,不自覺的就想起了赫連珏……情急之下,安甄竟以自己擋箭救他……蘇沫突然覺得她與赫連珏之間要發生什麼了,這份單純的感情似乎再難平靜!

聽說燕皇命令所有御醫,若治不好安甄公主便要他們陪葬……又聽說赫連珏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安甄公主,公主殿下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醒了……再聽說那日的刺客當真是胡人,說是來京查探軍情的……

一連十天了,蘇沫終於恢復了元氣,不管外面如何謠言四起,打仗還是未婚夫的狀況,她越來越不想聽,赫連珏一連十天不見蹤影,她便這十天時間日夜不休的為慈善會的事,為蘇府的生意忙得昏天黑地。

如今她一天也就睡個兩三個時辰,不是她不想睡,而是睡不著,或者說她不想讓自己停下來。這都因為外面的流傳要打仗的同時,另一則傳聞也一樣的高漲,安甄與赫連珏……

似乎所有人都看好他們,甚至有人歌頌安甄以身救人的光榮事迹,就是她蘇府的下們們也在說,被安甄公主以身相救真是赫連珏的三生有幸,而更有幸的是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安甄對赫連珏的心意,那便不言而喻了。

時間過得飛快,已如四月了,蘇沫在脫去沉重的棉衣的同時,她的心卻越來越沉重,赫連珏已在宮裡住了一個多月了,似乎……似乎所有跡象都說明了,他與安甄……

她不要想,回神后立即專註在慈善會的文件上,這一個月沒日沒夜的努力,慈善會已增加了眾多小作坊,像素菜的醬菜作坊,就是非常適合平安巷的百姓。

蘇沫找了劉夫人等這些高官貴族中的夫人一起研究,製作出來的口味立即得到所有人的認可,而且素菜、野菜成本不高,再加上蘇沫宣傳吃綠色疏菜有益身體健康,立即營得許多酒樓的認可,再加上大家都在謠傳要打仗了,誰家不備點食材應急,於是這素菜作坊的生意可是紅火的讓各大商家都眼紅。

接下來,蘇沫又看上製作武器這一行,如今世道一亂,只要有能力的百姓家誰不備點刀呀劍的,與老易一商量這制劍作坊又開業了,加上朝廷的配合,主張所有百姓練武強身,發動全民強生抗敵這一理念,不僅得到朝廷的支持也得到百姓們的贊同。

而慈善會所制的武器便是他們首要選擇,不僅是一般百姓,燕皇也很買帳,以朝廷的名義預定大量武器,並且要蘇沫吸納所有擅於開發研製新型武器的技術人才,全沖將即的大戰而做足充分的準備。

素菜作坊便安排了所有貧苦婦女,而煅制坊也收納許多無業男子,並為他們都配有師傅,在面臨外敵入侵的當口,誰家也不再藏私,所有人竭盡全力供限自己的力量,士氣是越發的高漲起來。

終於時機成熟了,蘇沫的慈善醫會開張了,武術學堂也成立了,這兩項事業便是慈善會最大的項目。

慈善醫會著專門的醫術大家管理,對於醫術上蘇沫不予干涉,只要求做到在救人時快和准,有組織、有紀律,擅於做緊急救治。而武術學堂,不僅要學武術,還要這些退下來的老將軍教授孩子們,兵術、戰術、甚至是計謀。從武卻也不能棄文,運用於生計上的各們技術,孩子們也要根據自身需要和興趣選學。

蘇沫說教育下一代應該更全面發展,這又得到翰林院這幫老學究的全力推崇支持。

這一套新型理念,很意外的立即獲得所有人的贊成,燕皇便立即著卓一然到全國各地建立起數家醫坊和武術學堂,全按照蘇沫的方略成辦。

燕皇也說道:對抗外敵入侵的關鍵時期,燕國豈能忽略培養下一代的重要性。而醫館更應該多建,慈善會的會員應該發展到全國各地……只有全國各地都有慈善會的人,拚死保國的將士們才不會有后憂,他們無論生在哪裡,都會得到慈善會的救治和幫助。而他們的家人也有慈善會的扶持,全國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被調動起來……

而僅僅在這一個月里,蘇沫沒是沒夜的成就,卻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燕皇竟在朝堂上大加讚揚起蘇沫,她敢於創新的勇氣和變化多端的才能,一時間讓燕國上下都在津津樂道。

蘇沫得了許多賞讚和成就,但她臉上卻越來越沒有了笑臉,天天都工作到凌辰,又只睡一兩個時辰,她的精神和身體都是超負荷運轉,一個多月過去,身體明顯不如以前了,特別是在晚間的時候,借這燭光整理文件時,眼淚都控制不住的流下來。

「小姐,夜深了……」好妹推門進來,這已是她第幾次進房了?但她端來的點心和茶水,蘇沫卻一點也沒有用,好妹,放下手中剛熬好的細粥,非常心痛的對她說,「小姐,吃點吧,你看把自己餓得,都剩皮包骨頭了。」

「我不想吃,你先放著……」手上不住的揉著眼睛,可是難受的澀痛,使她的眼睛再也睜不開了,「好妹,我的眼睛不舒服,你去幫我打點冷水來醒醒……」

「小姐,你不要命了嗎?」好妹心痛難當,慈善會已經上軌道,這是易總管告訴她的,並且要她勸勸小姐多休息。再說蘇府的糧食生意也做得風風火火,文墨與文硯連運了幾批糧食去北方,那裡在邊關,易總管說不論是軍隊還是百姓,只要你運去了糧食立馬就搶購一空了。

所以好妹真不懂蘇沫再堅持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沒日沒夜的難為自己。

「小姐,是因為赫連姑爺嗎?」她只想到這一茬,府里的人都在傳,說是那個高貴的安甄公主與赫連姑爺……她這話剛說出來,就見蘇沫怔忡起來,好妹心下就想,那就是了。「小姐,易總管說謠言不可信,要的還是你眼見為實。」

「你是說……讓我去找他?」蘇沫難受的低泣了一聲,全身的難受都抵不過心裡的痛,那個人離開一個月了,竟然對她不聞不問……

「鐺鐺……」突然房頂傳來這麼兩聲,接著就是一聲喵聲傳來,好妹立即奇怪的說,「最近這野貓可真多,這都是多少天了,天天都在屋頂上亂躥。」

蘇沫全不當一回事,一心陷在自己的難受中不能自拔,要她去見赫連珏……她憑什麼她!

好妹又哦一聲,「春天了,肯定這些野貓在思春,難怪這麼亂撲騰。」

蘇沫一聽就氣得不輕,「丫頭,你罵誰呢。沒事就快出去,少來打擾我。」好妹委曲的一手指著房頂,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她就說的是貓思春嘛,這有什麼不對?

而房頂上的野貓卻忍不住無聲的笑了,一團黑影卻哪裡是什麼野貓,這是一個多月沒露面的赫連珏。

赫連珏每天夜裡都會來看蘇沫,看到她日漸消瘦、沒日沒夜的操勞,他心裡比誰都難受。外面的傳言他也聽說,蘇沫所承受的壓力和辛苦他都看在眼裡……只是,一次次的,他如同今夜一樣悄然再離開。

皇宮裡,安甄公主的落華閣中,忽覺一陣涼風吹來,安甄不適的咳嗽起來,立即就醒了,「赫連珏……赫連珏……」

恰在此時,赫連珏算準時間回到宮裡,他於門外先應了一聲,「安甄,我在。」

「哦,你在……」屋裡的女人似乎安心了不少,聲音平緩了下來。這時便聽到有宮女走動的聲響,交談著什麼,立即屋裡就亮起了燭燈。恐是聽到了聲響,住於隔壁房間的赫連景兒也醒了,披著衣衫剛剛走出房,就聽安甄公主的侍女喚赫連珏進去,她便擔心的問了一句,「公主怎麼呢?又不好了?」

「景兒,也來吧,大哥正好有話說。」

赫連景兒哦一聲,立即跟著赫連珏一起走進安甄的房間。安甄半靠在床頭上,細瘦的小臉孱弱得很,「這麼多天了,你整日整夜的照顧我,累了,咳咳……也煩了吧?」

赫連珏只坐於榻前的椅子上,赫連景兒親密的坐到床沿上,立即安慰她說,「安甄姐姐你是為他受的傷,差點去了半條命,爹和娘都感動不已,要他來照顧著姐姐那也是理所當然不是。」

安甄抿了抿嘴,輕輕勾著笑,但看赫連珏面色陰沉,再見他一身夜行衣衫,便奇怪的問道:「你去哪裡了,看這一頭的露水,小心著涼了,」說起來就擔憂了,便叫宮女,「快去給赫連公子拿身衣衫換……」

「不用了,公主。」

「你喚我什麼?」安甄似難受的立即問道,聲音一澀,忍不住就是一串咳聲傳來,一時就止不住嘴了。

赫連珏抬眼看著她,突然眼一眯只道:「公主,我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但已過一個月了,你的病情也穩定下來,我想,應該是離開的時候……」

「看來果真是煩了……」她苦笑一聲,咳嗽更聚烈了許多,卻揚聲斷續的說道:「你走吧,若只是報答我的救命之恩,而才來照顧我的話,安甄領情了,謝謝你……咳咳……」

「公主……」拿痰盂的侍女立即驚叫了一聲,「血,公主咳血了……天呀……」赫連珏兄妹聽聞,立即起身來看,果真是痰中參血,這情形一看大家便有了心理準備,這人怕是再難好了,這當如何是好?

赫連景兒哭道:「大哥,你到底在說什麼呀,安甄她救你,難道就得你這種回報嗎……嗚嗚……」又難受的看著安甄說道:「你可知,我們都明白你每夜要出去,是見她嗎?她當真就那麼重要不成?」

「景兒,別說了……咳咳……」

「不,我要說,我要點醒這塊大木頭!」赫連景兒抓著赫連珏的手,流著眼淚說起,「那你對安甄的承諾呢,當時她拔箭時,你說了什麼,難道真的不記得了嗎?」

話說安甄與赫連珏的關係那是謠傳,其實也並不然,當日赫連珏送安甄回宮,燕皇聞信而來,立即召入十幾名大夫會診,但聽燕皇下旨,若醫不好安甄,這些太醫都得人頭落地。

安甄一聽豈敢讓人醫她,她當時弱聲求著燕皇,「父皇,孩兒能夠叫你十幾年的父皇,那已足夠了,若真要死,孩兒一命豈能拖上這十數個太醫,更不能不顧父皇你的名聲和威嚴呀,不能呀……我不醫了,讓孩兒死了吧……」

當時在場的人無不感動著,但燕皇恕來疼愛安甄,他那威嚴的面色哪有作假,當真是救不活安甄,這些太醫都得陪葬。於是安甄一看就執拗了起來,無論如何也不拔箭。一看這情勢,無論燕皇再怎麼保證,安甄也不同意拔箭,但太醫都說必要公主自已的配合,不然誰也不敢拔出這支箭。

赫連珏當時又急又感動,他力勸著安甄,保證會保護這些太醫的性命,而燕皇也一再承諾決不傷及無辜,可此時的安甄早因受傷過久而產生的幻覺,她盯著赫連珏,也沒顧得其他,「你要我活下來嗎,真的嗎?」

「真的,我要你活下來。」

「赫連珏,那你答應我,不許離開,無論我死我活,你都得陪著我,赫連珏你答應我……」

「好,我陪著你,但你必需活下來,聽著安甄,我要你活下來……」

安甄虛眯著眼,眼淚止不住的流著,重重的點了了,太醫們立即行動起來,但她抓著赫連珏卻怎麼也不放了,燕皇就在當場,看著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麼,而太醫們卻也不敢多話,都只為拔這支箭而準備。

整個過程非常危險,安甄一直抓著赫連珏,因為太醫說若病人失去意識便會更危險,於是安甄只能忍受著整個痛苦的過程,她叫痛,一直叫著痛,語無倫次的說出平常從不會說的話,那般的委曲而懦弱呀!

「赫連珏,不要離開我,我……我喜歡你……」

「赫連珏,沒有你的未來,我也覺得好沒趣了,你……不要離開我……」

「嗚嗚……好痛呀,赫連珏,這是我為你受的傷,你要永遠記住,刻在心裡……」

「赫連珏,蘇沫和我你喜歡哪個,要你選……你選哪一個……」

「告訴我……」

這正是危急的當口上,太醫們都準備好要拔了,安甄突然就著了魔般不安分起來,她掙扎著要起來,抓著赫連珏要朝他跟前爬,箭還未拔出來,她這樣亂動簡直是不要命了,於是有太醫立即道:「赫連公子,你快答應公主呀,快呀……」

「是呀,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太醫們紛紛勸解志來,立即感染了赫連珏,他想只是為救她而說的違心之語,事後再來解釋吧,豈不知當他回道:「我選你,是你安甄。」的時候,一旁的燕皇立即保證道:「安甄你放心,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有父皇在這裡,決不允許他毀其誓言。」

安甄安心了,也拔出了長箭,可是當時太醫們都奇怪之極,箭深入骨,扎得很深,但是拔出來時卻很少流血,事後包紮養病時,也是好得出奇的快,但安甄先前就有風寒未愈,這一受傷,更是雪上加霜,身體一直弱的好起不來,只能一直卧在床上。

如今都一個月過去了,箭傷好得七八成了,但她內傷卻有加重的趨勢。

雖然當時燕皇那一口承謹有多半是為救安甄所至,但十幾個太醫都聽見了,而在一夜之間京城裡更傳得沸沸揚揚。

赫連珏的承諾,燕皇的允諾,若都不算數的話,那安甄公主似乎要成為那個最可憐的女人了。

赫連景兒為安甄抱不平的又道:「你每夜去見蘇沫時,可有曾想過安甄姐姐正捂著被子偷哭著,她有現在都是因為你呀大哥,你忍心嗎……忍心這麼無情的離開他,然後去過你的幸福日子,再說,我這個妹妹可從來不覺得,你與蘇沫當真有了真感情,她……有哪一點比得過安甄姐姐對你的好,你到是說話呀……」

赫連珏只看著安甄,深深的似要看透她,他說出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公主,我想知道,皇上……皇上是因為用不著蘇沫了,還是對她有了另外安排了?所以……所以他當時會當著那多人的面宣布我和你……」

「咳咳……你……你竟然這麼看我,」安甄流著淚說,「你以為怎麼樣,是父皇達到了寒門貴族之間平衡的目的,所以就要棄了蘇沫,而我……」她指著自己,聲色俱厲的道:「我安甄便是他的推手,專門破壞你和蘇沫來的嗎?」

赫連珏痛苦的低了頭,的確,他在聽到燕皇當時那似迫不及待的承諾時,便有些明白,若燕皇只是為保安甄,那麼豈能在那麼多人面前說出這種保證,皇帝可是金口玉言呀,更何況如今已是人言可畏。

沫兒……沫兒她……再沒有弄清皇上的聖意之前,他豈能把蘇沫攪進這事件之中!其實此時赫連珏想來,蘇沫根本沒有為寒門與貴族之間的平衡而做出實質性的保證,至少她根本沒有嫁給他,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貴族與寒門之間已達到了一個平衡點。

難道……燕皇對蘇沫這顆棋子,並不是他們所想的那麼用嗎,只是讓一個蘇沫來激化所有勢力之間的矛盾,只有這些矛盾明朗化了,那麼燕皇才好一個一個收拾……那麼蘇沫是……棋子中的棋子!

安甄又咳,又哭起來,似乎因為他的不信任而痛苦著。赫連珏一聲不吭,沉痛的閉著眼睛,越想便越明朗了,從頭到尾,燕皇只在利用蘇沫而已,即使是他們的親事!

唯有赫連景兒沒聽個明白,她只會幫安甄解釋道:「大哥你豈能這樣責怪公主呀,她也是因為心頭有你,所以才會在生死關頭說出真心話呀……」

見一個哭個不停,一個悶不吭聲,赫連景兒急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看上那個蘇沫哪裡了,這都一個月了,蘇沫的心裡只有慈善會和蘇府的生意上,如今更是名聲震天,在外頭拋頭露面她到會,卻從未看你一眼,這樣自私自利,只顧生意、銀子這些冰冷東西的女人,我還真看不出她的心是這麼冷酷又無情!」

「赫連景,只有蘇沫才能是你的嫂嫂,你應該有的尊重,希望你最好記得清楚!」赫連珏突然漲身起來,第一次對赫連景兒言辭冷硬。

「大哥,我看你是著魔了,對我……你現在對我都……嗚嗚……」

赫連珏煩燥的轉身離開,剛走一步,他又一頓只對安甄道:「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不然……安甄,我欠你一命,就算用我的命償還你,也不會違抗我的心,你懂嗎,我愛的是蘇沫,希望你不要再執迷不悟。」

「大哥,你怎麼來了?」蘇沫一直埋頭辦公,突然抬頭的時候,才知給她端茶遞水的人是劉子謹。

「我再不來,就快不認識你了,」劉子謹生氣的說道,手上遞給她茶碗,另一手就拿掉了她的筆,抓著人拖到一旁的椅子里坐好,這時才對屋外的好妹說,「進來吧,你們小姐這會就用早飯。」

蘇沫無奈的笑了笑,活動了下脖子,確實有些累了,「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這會所建起來后,你還是頭一個來光顧的,呵呵……」

「頭一個?」劉子謹奇怪道:「赫連珏呢,他還沒有來看過你?」責備的意思非常明顯,見蘇沫淡笑不語,便知猜對了,但想到父親的一席話,便又把話頭轉了個彎兒,「沫兒,你的慈善會辦得這麼好,皇上也嘉獎不斷,你就知足吧哪,別再累苦了自己,心痛了別人。」

蘇沫避過他灼熱的注視,只道:「我都習慣了,現在停下來,反而全身不舒服。」她頓了頓,突然小聲問道:「大哥,最近我聽到一個傳聞,說是……說是醫治安甄公主的時候,皇上有過口諭……」

「沫兒……」劉子謹立即打斷了她的話,看著她時,他的心裡像刀割了下的疼,終是忍不住說出來,「沫兒,昨夜父親與我提起,你與赫連珏的親事可能……可能……」

蘇沫不舒服的站起來,問道:「不是說皇上是金口玉言么,怎麼到我這裡就不成了呢?」沖滿怒氣的小臉非常的倔強,蘇沫此時的神情大有活出一切的的狠絕!這讓劉子謹心下就是一抖,他立即勸道:「沫兒,你千萬不能做什麼傻事呀,世人都說皇上是金口玉言,可皇上也會根據現實所變而不得不變呀!」

「你說的變……是指他疼愛入骨的安甄公主嗎?果真是位公主,就是比我們這種平民來得重要,她可以橫端破壞別人的感情,而沒有一線羞愧不成!」

「沫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劉子謹也起身,走到她跟前,再無保留的道:「無論是皇上與公主幹涉你們的親事,那都會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語,可若是赫連珏或者是你呢,是你們自己要毀婚呢?」

蘇沫驚訝、心虛的看著他,「你是說赫連珏他……」

皇宮,落華閣中。

赫連景兒有些不安的問安甄,「安甄甄姐姐,皇上宣大哥是要說什麼,會不會……會不會因為昨夜他害得你咳血了,皇上要……」

「景兒,我父皇在你心裡難道真的是這麼冷酷的嗎?」安甄依然躺在床上,昨夜一鬧騰,今天是連坐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那到不是,只是哥都去這麼久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事?」

「放心吧,你哥哥肯定不會有事的,姐姐替你保證可好?」

赫連景兒點了點頭,蹙著眉替哥哥說起話,「姐姐,哥他是一時轉不過彎,我相信只要姐姐堅持住,他一定會喜歡上你,然後娶你做妻子,那咱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呵呵……」

安甄沉著小臉,淡淡的勾了勾嘴,她不相信赫連珏是這麼容易操控的男人,而昨夜他無情的話,確實是傷到她了,蘇沫呀……你就這般的好,讓他對你死心踏地的嗎?

赫連珏從宏文殿里出來,一路像失了魂魄般晃悠無力,燕皇說讓他對安甄公主負責……負責是什麼意思,他不也多問下去,但他心裡肯定了,他……只要蘇沫!

平安巷,慈善會所。

老易走進蘇沫辦公的書房,卻意外的看到她趴在書桌上竟然睡著了,他看了看手中的信簽便有些猶豫,心想還是讓她多睡會吧,便立即轉身出了房,就碰到了剛進院的好妹,於是立即對丫頭道:「小姐睡著了,你快去拿條毯子給她蓋上,免得著涼了。」

好妹正哦一聲,房門就開了,蘇沫問道:「老易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小姐,是我吵醒了你嗎,怎麼不多睡會兒?」

蘇沫只道:「我根本沒有睡,有什麼事說吧。」她要進書房時,老易阻止了她,「小姐,不如我們到巷子里走走吧,隨便也散散心。」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蘇沫只覺眼睛都有些張不開,好幾天都呆在書房,有些不適應這麼射眼的日頭。

暮春四月好風光呀,大地都像剛睡醒了一般,樹呀,草呀都抽出了嫩綠的葉子,春風拂面清爽舒服,似乎趕走了她些許煩思……不想了吧,應該如何便如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管不著便由著它。他若有她的話,無論多久都會回來,他若無情的話,她只會徒勞神傷而已!

「小姐,我剛得到卓大人送來的信,說是你的姑媽在牢里病著了……」

「姑媽?」蘇沫又哦了一聲,「最近忙過了,到把她們給忘了,對了,你找好院子沒有,弄成了,就把他們接出來吧。」她淡淡的說完,便轉身回了慈善會,老易跟在她身後,本想讓她多走動走動,但看蘇沫沒有心情,便就沒在堅持,只說,「都辦妥了,離蘇府挺遠的,那……那長亭少爺呢,也接過去嗎?」

「蕭長亭最近都在忙什麼?」

老易道:「文墨有說過,蕭長亭一直在後院里念書,還有那綠珠……奇怪了,她的娘家在城外嗎,說是她身子剛好一些點,就回娘家去了,蕭長亭對她也就那樣兒,任由她離……」

「蕭長亭還住在那裡吧,我答應了一個人,他也不算太壞,與蕭氏她們隔絕了反而好一點。」蘇沫是不想聽這家人的事,特別是這綠珠,讓她沒來由的感覺到做一個古代女人的悲哀。

「是,那我這就去辦。」

蘇沫點頭,又提醒了一句,「讓文墨派人盯著這家人,我不想再因他們的事而鬧心。」她手上捏著卓一然送來的信簽,便想起一事,問道:「那日刺殺我們的刺客不是說跑掉一個嗎,最近這城裡可有別的消息?」

「經常看到官兵搜索,似乎還沒有找著人。」

蘇沫想了想,突然道:「老易,我要你給慈善會幫扶的那些貧苦百姓傳個信,讓他們在平時多留意京城裡的動靜,無論有什麼消息都傳上來,我必有重賞,不過……這事兒只有你知,我知,你能讓我相信嗎?」

老易自然領會蘇沫的深意,她是不要燕皇知曉……老易思慮片刻,他立即道:「只是取得消息而已,並不影響國家大事,老易便聽令於小姐的調派。」這其實是燕皇當初屬意他做事的尺度,蘇沫的事倒並非事事都要向燕皇報道。

今夜沒有月亮,黑夜像塊大黑布一樣籠罩下來,四周一片漆黑,猶如她的心情一樣,蘇沫立於窗檯下,每到夜深人靜時,心裡就有些難受了,體會著思念的痛苦,讓她沒來由的突生心火,她何時這麼窩囊過,赫連珏,我一定要找你給個說法。

而唯有今夜赫連珏沒有來,他此時是被赫連大將軍叫回了府。

「爹,無論如何,蘇沫我是娶定了,這一次請爹支持孩兒。」書房裡,赫連將軍與赫連夫人都在,赫連珏一進房就跪了下來。

大將軍立即道:「好兒子,老子就是欣賞你這份果斷和堅定,沒有因為外界的干擾而昏頭,好!老子支持你!」

赫連珏立即欣喜若狂,「那爹,我現在就去蘇府,把沫兒先娶回來,你說可成?」

「這怎麼行?」赫連夫人立即阻止道,看大將軍立即警告一眼過來,赫連夫人立即解釋道:「兒呀,你與公主的事鬧得人人皆知,若你擅自做此決定,豈不把她的驕傲性子給逼上來了嗎,所以呀,這事情的關鍵是公主的態度,要是由公主回絕了皇上的意思,便一切好辦了不是?」

大將軍立即笑道:「還是夫人想得周到,咱們要娶蘇沫進門,但也不能不顧安甄的生譽,畢竟她是一位公主,而且與你們兄妹又是從小長大的。」

赫連珏鄭重的注視著雙親,他以為他們會反對,畢竟父親從不會忤逆燕皇的意思。

確實,大將軍豈會不顧燕皇的聖意,不顧赫連族人的安危呢!不過他更在乎的是這個兒子,若此次兒子為安甄而放棄蘇沫,他倒是會更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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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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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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